試論道德領導理論視野中的高職院校管理

□朱雪梅

試論道德領導理論視野中的高職院校管理

□朱雪梅

面對我國高職院?？缭绞桨l(fā)展對院校管理的挑戰(zhàn)與問題，道德領導理論為其提供了一個有價值的視角。伴隨著高職院校重數(shù)量、外延的擴張，而忽視文化、內涵提升的跨越式發(fā)展，學校發(fā)展的目標錯位、學校組織的文化缺失、學校教師的自主性喪失等管理問題凸現(xiàn)，使得高職院校管理成為一個亟待變革的領域，道德領導與文化管理成為當前高職院校發(fā)展的訴求與選擇，而改善的途徑在于校長的角色轉變、塑造共同價值與學校文化、構建學習共同體。

高職；道德領導；文化管理；院校管理

對于中國高職教育而言，近年來高職院校的跨越式、超常規(guī)發(fā)展對高職院校管理者和管理水平是一個巨大考驗，學校規(guī)模的急速擴張和社會轉型引發(fā)的教育內外環(huán)境的巨大變遷，使學校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沖擊和挑戰(zhàn)。學校發(fā)展的目標錯位、學校組織的文化缺失、學校教師的自主性喪失，使得高職院校管理成為一個亟待變革的領域，道德領導與文化管理成為當前高職院校發(fā)展的訴求與選擇。本文擬通過對道德領導理論內涵的闡釋喚起人們對高職院校管理的再認識，并從道德領導的新視角審視高職院校管理的危機、思路與改善之道。

一、道德領導理論內涵述要

道德領導理論是由美國學者托馬斯·J·薩喬萬尼(Thomas J.Sergiovanni)于1992年在《道德領導：抵及學校改善的核心》一書中首次提出理論框架，而在之后的十多年經(jīng)大量學者后續(xù)著述的不斷補充和完善，最終構建了對教育管理研究和實踐有著廣泛影響的理論體系。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曾說過：“未經(jīng)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那么，未經(jīng)審視的管理也是不應廣泛實施的，否則朝令夕改、草率改革、盲目推行便難以杜絕。道德領導理論正是在對傳統(tǒng)領導理論的審視和比較分析中闡述道德領導理論的，提出領導者借助專業(yè)的和道德的權威在幫助教師實現(xiàn)自我管理的同時，將學校從一個傳統(tǒng)的教育組織轉變?yōu)閷W習共同體，從而實現(xiàn)改善學校之目標。

在道德領導思想中，“共同體”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隱喻，它說明了學校不是一般的組織，而是一個學習共同體。薩喬萬尼指出，學校與其他社會組織相比有明顯的特殊性，學校是一種類似于家庭、共同體的社會性機構，而現(xiàn)今關于學校管理的理論都是以正式組織為原型而設計的，這將引起我們在認識論上的極端錯誤[1]。學校形成共同體后就會有自己獨特的共同體規(guī)范，每個成員擁有與他人具有相同意向的社會生活，而共同體規(guī)范應當被解釋為學校價值觀的內核及其所闡發(fā)的一系列行動原則和信條?！皩W校是一個學習共同體”是道德領導理論最基本的一個假設，道德領導的其他觀點和主張多半都是據(jù)此推演開來的。

人們?yōu)槭裁捶念I導?或者說，領導者的權威來源于什么?薩喬萬尼分析了普通組織中存在的三種領導權威，即科層權威(存在于各種指令、規(guī)章、規(guī)則、工作陳述和規(guī)則期望之中)、心理權威(存在于人性的優(yōu)與弱，在激勵技術和人際關系的技能結構中得到表述)以及技術——理性權威(存在于邏輯和科學研究證據(jù)的結構中)。而依賴于這三種權威來源所形成的領導模式，均可以命名為“聽我的”領導模式。作為一個學習共同體的學校組織，“聽我的”領導模式雖然可以依靠嫻熟的管理技術使人去合作，但它不能喚起學校運作良好的承諾，勢必在教師中造成一種從屬狀態(tài)，而不是使教師信奉[2]。薩喬萬尼指出，以往的領導理論往往只根據(jù)前三種領導權威來描述領導的工作維度，這雖然是必要的，但還遠遠不夠。因此，他又鑒別了兩種領導權威：專業(yè)權威和道德權威。在專業(yè)權威之下，教師將依據(jù)共同的社會化、專業(yè)價值觀、認可的實踐原則以及內化了的專業(yè)精神而對學校的召喚做出回應；在以寬廣的共享價值觀、理念與意義、義務和責任為表現(xiàn)形式的道德權威下，支持教師做出回應的是共同的承諾與相互的情感依賴。薩喬萬尼辯護道，究竟把哪一種或哪幾種權威的組合放在領導的首位，反映了不同的領導理念。如果將科層領導、心理領導或技術—理性領導置于首位，那么效率就會成為組織的最高價值，而理想、信仰、道義等都會退居次要位置[3]。果真如此，經(jīng)營一個死亡集中營和領導一所育人的學校還有什么差別呢？所以，真正適合于學校的領導理論，當然應將道德領導置于首位[4]。

道德領導理論提出，在學校組織中，有四個方面可以為領導者構建替身：對學校作為一種學習共同體的規(guī)范的響應、對專業(yè)理想的承諾、對工作本身的回應以及團隊精神(被理解為專業(yè)美德)。它們加在一起可以為教師和其他工作人員提供某種來自內部的鼓舞、意義和動機，使組織能夠高效、健康運行，而使校長、局長或者學校管理人員不再顯得那么重要?；诖?，薩喬萬尼還提出了建構學校道德領導的四項措施:（1）經(jīng)常講述愿景，增強共同價值與信念；（2）發(fā)揮領導“替代物”的功能；（3）與學校愿景相結合，授予權能；（4）建立成員間的專業(yè)共享氛圍[5]。其中最重要的學校改善之道就是建設學習共同體和尋找領導替身。

二、道德領導視野下高職院校管理的現(xiàn)狀與問題

道德領導理論為我們考察學校管理開辟了新的視角，啟示我們從愿景、文化、價值等角度分析高職院校管理實踐的問題。

（一）院校發(fā)展的目標錯位

院校發(fā)展的目標錯位表現(xiàn)為這樣一種傾向：學校忘記了他們的目的，任由工具理性的過程和程序本身成為目的。這點在中國高職院校大發(fā)展的進程中體現(xiàn)得尤為突出，發(fā)展是所有高職院校所追求的目標，很少人會去追問：院校發(fā)展的終極目的是什么，價值性何在？換種說法，院校“發(fā)展”是誰的發(fā)展，發(fā)展是否為院校的價值主體帶來實際意義？院校發(fā)展以國家評估指標為指揮棒，鮮有考慮教師與學生的呼聲和需求；學校教師的配備是為了應對評估的需要，而非提高教學質量的需要；從轟轟烈烈的各級各類精品課程建設到層出不窮的教學“改革”，因循工具理性的思維，做了大量的表面文章，而忘記了這樣做的根本目的。

在實際的學校管理操作中，目標錯位還表現(xiàn)在：學校的規(guī)章制度體現(xiàn)為一刀切和強制性，甚至規(guī)章制度本身和執(zhí)行規(guī)章制度成了學校的管理目標，從而把管理的手段當作了管理的目標。課堂監(jiān)督和評價活動每天都在成千上萬的高職院校中重復著，卻收效甚微；對教師的控制、監(jiān)督依然十分普遍，教師被當作實施教學的工具，而未被作為發(fā)展的目標之一；學生的主體性價值同樣未能得到彰顯，學生的學習收獲以及學生發(fā)展需要很少能夠進入院校管理者的視野并予以關照。

（二）學校組織的文化缺失

近年的實踐中，高職院校發(fā)展以規(guī)模擴張和投入增加為特征，許多院校從擴招前一兩千人在校生的規(guī)模的中專升格為一萬多人規(guī)模的高職學院，教師數(shù)量在近十年間也擴張了近十倍。這種粗放型發(fā)展模式重數(shù)量的擴張，而忽視文化內涵的提升，由此帶來的是學校文化的缺失，學校共同價值和專業(yè)共同體遠未形成，新進教師難以形成對學校價值的認同，缺乏歸屬感和責任心；學校的教師如同一盤散沙，缺乏有效溝通與共同學習，教師成為孤獨存在的個體，并逐漸形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相互疏離的文化特征。

現(xiàn)有的管理價值體系偏向于理性、邏輯性、客觀性，強調這些價值使我們忽略了作為附加價值的情感、團體成員身份意識和意義、道德、責任和義務。教學工作被公認為“良心活”，其更重要的價值是教師投入的感情、時間，以及與學生的互動、溝通，而在工具理性的思維下，學校對教師的管理依照市場規(guī)則，重視經(jīng)濟刺激而忽視了其精神文化的屬性，教師的教學、科研都被以某種標準量化并成為量化考核的對象，而對教師工作的價值性和文化性卻視而不見。

（三）教師的自主性喪失

在高職院校管理的實踐中，長期以來我們視教師為一個有惰性、要監(jiān)督、檢查的群體，強調控制、集中、統(tǒng)一、被管理者和受教育者服從的領導方式，對教師的控制、監(jiān)督依然十分普遍，在這種控制、不信任的管理氛圍中，教師逐漸降低了對自身的要求與定位，正如哲學家弗洛姆所言：“人可以使自己適應奴役，但是，是靠他降低他的智力因素和道德素質來適應的；人自身能適應充滿不信任和敵意的文化，但他對這種適應的反應是變得軟弱和缺乏獨創(chuàng)性?！盵6]同時，隨著評估標準和多種定量指標對教師評定的適用，教師的教學風格和專業(yè)自主性遭到了限制。他們沒有時間認真思考、總結教學實踐中的教育智慧，沒有充足的時間去繼續(xù)汲取知識，緊張的教學工作使他們身心疲憊，考評的壓力使他們無暇規(guī)劃自己的專業(yè)發(fā)展，只是機械地完成教學任務，被動應對，努力使自己達到考核的標準，而非出于基于專業(yè)自主性的內在自覺的行為。正是管理中的問題使高職教師正在淪為教書匠，教學成為一種生計而非事業(yè)，因此學校領導者在譴責教師沒有追求、工作應付、缺乏創(chuàng)新的時候，要反思的恰恰是校方的管理方式。

三、高職院校管理改善的途徑

道德領導的理論視野為高職院校的領導改善提供了新的思路，它啟示我們，在高職教育管理中僅關注科層的領導和心理的領導是不夠的，還必須建立基于專業(yè)和道德權威的新型領導；要構建共同價值和學校文化，從制度控制走向文化引領；要進行組織再造，使高職院校成為真正的學習共同體。

（一）校長的道德領導與角色轉變

校長作為學校文化的領導者，是學校文化建設的核心人物，從文化設計到文化建設，領導者本人的價值取向、理想追求、文化品位無不影響和規(guī)定著學校文化發(fā)展的導向。為此轉變校長的領導方式，實現(xiàn)校長的角色轉變是高職院校道德領導的關鍵。校長在做好行政職務職責的基礎上，還要實現(xiàn)以下三個角色：

1.校長應成為學校的精神領袖。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曾說過“領導大學，首先是教育思想上的領導，其次才是行政上的領導?！盵7]學校應該成為師生的精神家園，校長應該成為學校的精神領袖，文化管理作為高職院校管理的新走向，已經(jīng)成為校長追求的一種新境界。推行文化管理，首要的是改變校長的領導模式，應從行政領導走向道德領導。

2.校長要成為學校文化的積極構建者。校長應從行政瑣碎事務中擺脫出來，專心于把握學校未來發(fā)展的大方向，整合學校教育理念與教育價值觀，并以此引領整個學校的改革與發(fā)展。校長作為領導者的責任就是要讓學校組織文化日趨成熟，讓大家有共同的院校發(fā)展期望，并為學校管理的改革和發(fā)展提供組織關系層面、心理情感層面的支持。

3.校長應成為學校的道德楷模?！捌渖碚?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惫芾碚卟荒苤豢啃姓?而要“以德服人”，用德行作為管理的權杖會產(chǎn)生不令而行的魔力[8]。作為道德楷模的的校長通過自身美好的德行感染師生培養(yǎng)美好德行的潛力,使他們在共同的理想信念、價值觀和責任感的強烈驅動下,主動追求專業(yè)發(fā)展、改善教學質量、關注學生發(fā)展。

（二）塑造共同價值和學校文化

道德領導是一種基于價值和文化的管理模式，就是要通過調整、創(chuàng)新和整合，塑造正確的學校共同價值觀，以實現(xiàn)對教師與學生的價值引領。每一所大學的發(fā)展史都是其寶貴的經(jīng)驗財富和豐富的文化底蘊的沉淀過程，也是一所大學發(fā)展的歷史根基。高職院校可以通過修訂校史、開展對學校精神、校訓等的研討，使學校價值和文化精神滲透于師生內心；通過學校的文化賽事、社團活動等文化載體形成獨特的文化氛圍，使文化理念滲透到教師和學生的日常行為之中。有了學校發(fā)展的共同價值，全校師生在學校感覺更充實更愉快，能夠以最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從而使工作效率不斷提高。

（三）構建學習共同體和學習型學校

學校知識生產(chǎn)和育人的特征決定了它在本質上是一個學習共同體，共同體圍繞著一定的價值觀、情操、信念——這些價值觀的內核(Center)確定了人們的道德責任和義務，回答學校是什么、應當有什么作為、學習者的形象如何、怎樣才是一名好教師等問題。學校形成共同體后就會有自己獨特的共同體規(guī)范，而共同體規(guī)范應當被解釋為學校價值觀的內核及其所闡發(fā)的一系列行動原則和信條，它們在很多時候能夠替代直接的領導。

構建學習共同體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1.重心下移，打造以專業(yè)教研室為核心的學習型組織。專業(yè)教研室是高職院校實施專業(yè)教學的基本組織，是專業(yè)課程開設、教學計劃制定與實施的核心部門，而在大部分高職院校，教研室的作用與建設恰恰是被忽視的。在道德領導理念指引下，高職院校應將管理的重點放在提高學校管理效能上，將重心轉移到教學上，加強專業(yè)教研室的組織建設，把教研室打造成為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和精神歸屬的學習型組織。

2.明確行政職能，建立服務型組織。高職院校不應陷入“官本位”的泥潭，否則將無心也無力做好教書育人工作，去行政化勢在必行。由此，強化教學，淡化行政職權，明確行政部門的服務型定位，行政機構成為服務于教學的服務型組織，是道德領導與文化管理理念在組織結構上的要求。

3.以人為本，構建學習型學校。要改變高職院校教師缺乏歸屬感和文化疏離的狀態(tài)，必須將個體狀態(tài)的教師通過共同目標、使命、專業(yè)而結成信任、學習的團體，將高職院校轉變?yōu)閷W習型學校。

[1][3]轉引自：馮大鳴.美、英、澳教育領導理論十年(1993-2002)進展述要[J].教育研究，2004（03）.

[2]托馬斯·J·薩喬萬尼.道德領導——抵及學校改善的核心[M].馮大鳴，譯.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8.

[4]Sergiovanni,T.J.The principalship:a reflective practice perspective.Boston:Allyn and Bacon,2001：348.

[5]李軍.薩喬萬尼論學校道德領導[J].外國教育研究，2003(10).

[6]弗洛姆.為自己的人[M].孫依依，譯.三聯(lián)書店，1988：41.

[7]蘇霍姆林斯基.和青年學校領導的談話[M].趙瑋，等譯.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33.

[8]蔣文寧.學校管理新理念探析[J].教學與管理，2006（11）.

朱雪梅（1979－），女，河南駐馬店人，中山大學教科所博士研究生，廣東輕工職業(yè)技術學院講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教育基本理論和職業(yè)教育。

課題項目：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一五”規(guī)劃項目“高職院校文化管理的理論與實踐探索”，批準號：GD10XJY01。

G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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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1）15－0008－03

責任編輯 殷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