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國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89)
·民族問題研究·
多民族國家的語言政策路徑選擇及其啟示
張友國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89)
在當代多民族國家諸項公共政策議程中,語言問題一直是民族統(tǒng)一構設進程中需要處理的重大課題。語言問題處理不當,可能會影響族際和諧與民族統(tǒng)一構設進程。在這種背景下,當代多民族國家分別遵循一元化、雙元化和多元化三種路徑制定相應的語言政策。多民族國家的語言政策無論是單語政策、雙語政策還是多語政策,都需要權衡語言政策與社會穩(wěn)定的相關性。共同語言的獲得將需要一個緩慢而漸進的自然融合過程,需要在語言政策的制定過程中審慎地對待。
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官方語言
當今世界的大多數(shù)國家是多民族國家。多民族國家建國后都需要進行民族統(tǒng)一構設。從傳統(tǒng)上講,如果民族概念與現(xiàn)代國家概念,或與任何已建立的國家之居民概念等同劃一的話,那么民族統(tǒng)一構設這一概念僅是指現(xiàn)實的國家控制和公眾服從的政策;如果民族概念是文化共處或種族特征的一種表述的話,那么,民族統(tǒng)一構設即意指向一個語言、宗教或者種族方面具有權威性的民族范式方向積極同化和標準化的過程[1]527。語言政策作為民族統(tǒng)一構設的重要一環(huán),在那些具有不同傳統(tǒng)、宗教和種族集團的國家當中,尤為緊要。因為人的很多社會性活動都是一種語言化活動,語言又關涉到整個民族的利益。語言政策的正確與否,直接關系到民族和諧與社會穩(wěn)定,因此,關注語言問題,制定妥善的語言政策對于多民族國家而言,具有極為重大的理論意義與現(xiàn)實價值。
目前,關于語言政策的研究,或者以國別為基礎進行闡述,或者側(cè)重于語言的發(fā)展與政治,而對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路徑取向的研究相對薄弱。因此,本文試圖從這一視角探討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制定之背景、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之路徑選擇等問題,同時闡述筆者對當代中國國家統(tǒng)一構設中語言政策之若干思考。
多民族國家建國以后必須面對“語言問題”。“語言問題”是指在國家政治、公務、教學、廣播、出版以及日常生活中使用何種語言的問題。語言問題處理不當,會對多民族國家的民族統(tǒng)一構設產(chǎn)生負面影響。這些負面影響如下:
第一,不利于族際和諧。這一影響取決于語言的民族性和交際性。語言首先具有民族性。語言的民族性與語言的承載主體密切相關。語言作為民族構成的一個重要特征,民族的自然分界線往往就是語言的分界線。何謂“民族”?2005年的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將“民族”定義為:在一定的歷史發(fā)展階段形成的穩(wěn)定的人們共同體。一般來說,民族在歷史淵源、生產(chǎn)方式、語言、文化、風俗習慣以及心理認同等方面具有共同的特征[2]。這一定義將語言作為民族特征的重要權衡因素。此外,許多著名的民族研究專家,如卡爾頓·海斯(Carlton Hayes)、漢斯·科恩(Hans Kohn)和路易斯·斯奈德(Louis Snyder)等,都將語言提升到民族身份的主要支柱的高度[3]46。為何語言的民族性受到如此重視?語言值得重視,是因為語言反映一個民族的文化經(jīng)歷和價值觀,是因為它與人類的思維,與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密切相關。人類不僅生活在自然和社會中,也生活在由語言所構成的觀念世界里[4]299-301。文化觀念的傳承與傳播都靠語言文字。正如格爾茨(Califford Geertz)所指出的,文化是指導人們行為的符號體系,認識一種文化就是對其意義進行層層遞進的挖掘、描述和解釋。這樣挖掘下去,最終會涉及該種文化負載者(民族或族群)的觀念世界,而語言則是認識文化核心即觀念世界的重要途徑。
上述語言的民族性僅僅展示了語言以民族為范疇的社會邊界。事實上,在聯(lián)系日益緊密的現(xiàn)實世界,民族與民族之間很難固守各自的語言邊界而不發(fā)生語言的互動。這是因為語言本身還具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特質(zhì):交際性。這從一些學者、政治家的論斷中可窺見一斑。赫爾德(Herder)聲稱語言是最基本的社會聯(lián)系、人們之間聯(lián)系和交流的唯一的手段。語言表達了群體的集體經(jīng)驗[3]45。斯大林則認為:“語言是工具、武器,人們利用它來互相交際、交流思想,達到互相了解?!保?]20“思想交流是經(jīng)常極端必要的,因為沒有思想交流,就不可能調(diào)整人們在同自然力的斗爭中,在生產(chǎn)必需的物質(zhì)資料的斗爭中的共同行動,就不可能在社會生產(chǎn)活動中獲得成就,因而就不可能有社會生產(chǎn)本身的存在??梢姏]有全社會都懂得的語言,沒有社會一切成員共同的語言,社會就會停止生產(chǎn),就會崩潰,就會無法作為社會而存在下去?!保?]20-21因為語言是存在于交談雙方頭腦中的那套包括語音、詞法、句法和語義在內(nèi)的,組織、傳遞和復原意義的規(guī)則,或曰結(jié)構。它與指導人類行為的文化規(guī)則頗為相似,是隱藏在言語背后的一套抽象系統(tǒng),是個人在學習語言時所消化了的東西。語言約定俗成并屬于全社會,使同一語言共同體的成員能交流思想[4]296。但不屬于同一語言共同體的民族之間卻往往因為這套復雜的抽象系統(tǒng)而產(chǎn)生溝通失諧。因此,可以說,在多民族國家,如果不注意民族統(tǒng)一構設進程中的語言問題,當語言的民族性疊加語言的交際性時,不同的民族將會因為語言的差異而產(chǎn)生族際關系失諧,甚至更為嚴重的后果。
第二,不利于統(tǒng)一構設。語言既可以有助于、也可以有礙于國家的統(tǒng)一構設。1918年以后,語言的一致性為一些歐洲政體(如波蘭、匈牙利、芬蘭、捷克斯洛伐克和巴爾干諸國)的組成或重組提供了主要的理論基礎,盡管其中一些國家仍保留了主要的、語言方面的少數(shù)民族。1945年以后,在殖民統(tǒng)治的解體和新獨立國家的廣泛建立過程中,語言常常是一種分裂的因素。在很多情況下,一種或幾種官方語言的選擇成了一個重要的政治問題[1]424。為何在國家統(tǒng)一構設的進程中,語言扮演著如此至關重要的角色?“語言是存在的棲居?!痹诤5赂駹柨磥?,語言不是人的工具,語言的本質(zhì)即是存在的本質(zhì)。美國學者格爾茨(Calliford Geertz)指出:“語言問題”實際上是“民族問題”的縮影,語言是一個民族宗教、藝術、文學和哲學傳統(tǒng)的載體。在現(xiàn)代世界,如果說主流語言代表一種所謂的“時代精神”,那么,民族語言則代表一種“本土生活方式”。而代表本土生活方式的母語,相對于只有“外語”才能進行的思維活動,往往更能賦予個人以某種思想的力量,“不管他如何粗糙或者微妙”。此外,母語因為在心理上更為接近自身,它也就成了民族國家最為廣泛的文化群體的表達工具。任何語言都是社會的和歷史的,正是通過語言,人們才參與到特定的歷史和特定的社會中來[6]。因此,特定的語言決定著特定社會中人們不同的思維習慣、思維方式甚至對世界意義之理解的獨特性。社會內(nèi)部由于語言因素導致的分裂界定了語言群體的核心信仰和身份認同,阻止他們與來自其他群體的人們進行合作,即使這些群體在其他問題上與他們有同樣的關心。正因為如此,一些民族在進入現(xiàn)代化階段之際,不斷感受到社會結(jié)構和傳統(tǒng)文化解體的危機,從而產(chǎn)生對外來文化一體化的情緒化抗拒。為保持自身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純潔性、連續(xù)性及優(yōu)越感,這些民族的成員對自己的民族語言產(chǎn)生強烈的歸屬認知和感情。民族語言成為保持民族一體感和認同感的標志。民族思想和感情往往聚焦于語言,人清楚地意識到語言是民族特性和民族價值的體現(xiàn)。在社會經(jīng)濟轉(zhuǎn)型和社會結(jié)構變革的條件下,語言權限與民族關系相伴而成為社會的現(xiàn)實問題[7]186?!氨M管多民族國家的中央政府力圖把自己的語言和文化在盡可能廣泛的意義上傳輸給全體國民,但這種理想在中央政府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外的一些邊緣地區(qū)總是難以實現(xiàn)?!保?]這種文化保守的心理對多民族國家的統(tǒng)一構設有著不利的影響。
另外,語言的政治意義也往往影響多民族國家的統(tǒng)一構設。語言的政治意義與現(xiàn)代化背景下語言之間爭奪符號權力及其背后所附著的政治權力、經(jīng)濟資源和社會地位的分配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lián)。在統(tǒng)一構設進程中,語言成為表達政治訴求的符號權力,影響這一進程。
針對上述語言問題,多民族國家基于各自的哲學理解,遵循不同的路徑分別采取不同的語言政策。語言政策“是(一個國家)民族、社會和文化政策的組成部分,是國家調(diào)整與社會語言關系相關的活動范疇。語言政策也指發(fā)展社會語言關系的戰(zhàn)略方針,該方針通常在憲法和國家專門法規(guī)中得到強化。與其他政策一樣,語言政策的中心是權利問題或權利的獲得、構筑和應用?!闭Z言政策的許多目的非常抽象,它們是民族政策的一部分[7]150-151。隨著民族意識的普遍提高,民族語言的重要性越來越大,逐漸演化為一個敏感的領域。除本身的工具價值外,更多地具有象征意義。在有些國家,語言的意義被提升到一個民族的高度,可能引起沖突,造成生命和財產(chǎn)的損失。因此,慎重選擇語言政策,是保持國家統(tǒng)一與社會穩(wěn)定的重要條件。多民族國家的語言狀況分為以下三類:其一,一種語言占支配地位、并有一種或幾種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國家;其二,兩種或幾種語言同時并存的國家;其三,語言種類異常多樣化的國家。在使用多種語言的政治體系中,語言的使用及其權利則成為一項重要的政策選擇課題。這些抉擇可能通過立法或規(guī)則來做出,因而是高度制度化的,或者大部分留給習俗或司法決定;它們可以通過某種形式的聯(lián)邦制、權力下放或根據(jù)特殊的情況而集中化或分散化。次要的和主要的群體常常在規(guī)則的適當形式和調(diào)整的程度上存在意見分歧。規(guī)則的基礎可因語言的地域分布不同而不同:屬地原則(territorial principle)規(guī)定在一特定地域或地區(qū)所使用的語言,而屬人原則(personality principle)卻將語言權利和義務賦予一個規(guī)定的政治單位內(nèi)的法人或自然人。實際上,當代許多語言政體都結(jié)合了上述兩種原則[1]425。多語言國家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交流共同體”,將在如下三個方面作出選擇:第一,清除所有的語言,而不是使用最有影響的群體的語言,這將導致所有的語言少數(shù)群體融合成為一個占統(tǒng)治地位的群體;第二,不允許少數(shù)群體的語言在正式場合,如教育和政府機構等地使用,這將導致少數(shù)群體的語言被邊緣化;第三,在法律上承認所有語言并發(fā)展所有的語言,尤其當這些語言有地域背景時,這將導致語言多元主義,承認無數(shù)語言的并存[9]199。
因此,綜合多民族國家的上述語言狀況,以國語①國語(nation language)是一個統(tǒng)一國家在政治、社會、經(jīng)濟、文化范圍內(nèi)起到一體化和團結(jié)作用的語言,它是該國家的象征之一。官方語言(official language)是國家管理、法規(guī)和公文的使用語言。和官方語言為衡量基準,多民族國家的語言大致有三種路徑:
第一,一元化路徑。在這一路徑下,語言政策規(guī)定國家只能使用一種語言作為國語或官方語言,比如美國曾經(jīng)盛行的獨尊英語(English-Only)運動和原蘇聯(lián)強化俄語政策。受到西方單一語言模式的影響,一些關于第三世界發(fā)展的文章認定語言的多元化是一個障礙,要想取得經(jīng)濟發(fā)展的成功,必須消除語言的多元化。許多新獨立的國家由于受“民族國家”觀念的影響,紛紛宣布一種民族語言為國語,企圖以此樹立所謂國民的團結(jié)精神。還有一些新獨立的國家,一些有名分群體想讓他們的語言保持唯一的官方地位,作為新近鞏固的國家完整性的標志,并以此證明比起本國其他成員們來他們的合法性更高[10]。因此,一元化語言政策通常在確定國語或官方語言的前提下,著重關心如何公平對待少數(shù)民族的語言。當然,公平必須與支配性民族集團的態(tài)度和少數(shù)民族的愿望相聯(lián)系。作為這種關注的結(jié)果,這些國家一般允許獨立或成立地域性的自治政府。此種做法的出發(fā)點是“分離但平等”或“不分離但自決”,即徹底將某一民族及其語言分離出原在母國,或建立自治區(qū)域并將自治民族的語言設定為“第一語言”。
第二,雙元化路徑。這一語言政策首要關心的是維持各語言集團之間的均衡和政治穩(wěn)定,因此,采取雙重官方語言的辦法解決語言問題。譬如,哈薩克斯坦政府于1996年11月頒布《哈薩克斯坦語言政策的基本構想》,其中強調(diào):“語言政策應該有利于多民族國家的族際和睦與協(xié)作”[7]165,規(guī)定哈語和俄語都為官方語言。這是一種比較策略性的做法,有利于多民族國家不同語言集團之間的和諧與穩(wěn)定。
第三,多元化路徑。這一語言政策鼓勵多民族國家采取多重國語或官方語言制。多元化的語言政策最為典型的是瑞士的語言政策。瑞士的語言政策建立在語言平等的基礎上。在瑞士,19%的人講法語,10%的人講意大利語,近1%的人講一種古語,即東部拉丁方言。盡管有這些多樣性,瑞士人卻成功將這些不同民族群組成一個國家實體。根據(jù)瑞士憲法學者對語言條款的闡釋,不管是舊憲法的第一百一十六條還是新憲法的第七十條款,都衍生出兩大原則:語言的平等原則和語言的個體性原則。四個官方語言居于平等地位?!罢Z言的平等原則”表示,瑞士聯(lián)邦的憲法法定及規(guī)范條文具有同等的價值內(nèi)涵;“語言的個體原則”則指,任何瑞士公民可以依據(jù)任何官方語言與聯(lián)邦行政單位接洽。同樣的,聯(lián)邦當局各單位的人員也可援用任何一官方語言表達[11]。這種語言上的平等代表對現(xiàn)代瑞士最穩(wěn)定最和諧的一個影響因素[12]。
以上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的三種路徑選擇僅僅是基于普遍性的標準進行分類。在語言政策的實施中,路徑的選擇可能會伴隨地域或者時間的轉(zhuǎn)換有著某種特殊性或者綜合性,這要視多民族國家自身的需要而定。
厄內(nèi)斯特·巴克(Ernest Barker)曾經(jīng)斷言:“屬于同一個國家的所有人傾向于說同一種語言,而且隨著民族精神向深度拓展,共同的語言對民族國家的精神統(tǒng)一越來越有必要?!保?]193共同語言下各民族相互間的交往,將會剝離各民族狹隘的民族認同,增強對其他民族的風俗習慣、習性的了解,形成共同的心理空間,增加民族融合的因素,從而更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因此,總的來說,擁有共同語言對多民族國家的語言政策而言,當然是最佳的結(jié)果。但從前述多民族國家語言政策的路徑選擇可以看出,絕大多數(shù)多民族國家都屬于多語言國家,因此,在民族的范疇內(nèi)討論語言政策,往往涉及語言的統(tǒng)一或分裂與國家的統(tǒng)一或分裂的關系。因為語言因素是構成民族的重要因素之一,“語言與族性和民族主義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同時這也是人性的一個方面。”[13]在某種意義上,語言問題最容易調(diào)動起民族內(nèi)各個層次人員的情緒。因此,語言問題很容易引發(fā)民族問題,繼而導致政治問題。
基于這一考慮,多民族國家的語言政策無論是單語政策、雙語政策還是多語政策,都需要權衡語言政策與社會穩(wěn)定的相關性。語言充滿矛盾,既是個體的又是社會的,既穩(wěn)定又流動。它是信息的傳播者,同時又是社會現(xiàn)實的創(chuàng)造者。在社會動蕩的時代,人們熱烈地討論它。實際的語言實踐彼此滲透,難以分開,顯示了無限的變易性和突變性[14]。同時,語言與人類意識的活動和發(fā)展是一個整體。因此,它是行動的一種形式,并不僅僅是記錄和標識外部物體,相反它扮演的是本質(zhì)的角色。語言共同體是一個歷史和文化的連續(xù)統(tǒng)一體[15]。語言使用方面的統(tǒng)一是一個自然的過程,是一個少數(shù)民族自愿接受“族際共同語”的循序漸進的歷史過程,任何通過國家行政手段強制推行“國語”的做法,其效果將適得其反。雙語或多語是解決目前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化矛盾的鑰匙,它能使民族雜居地區(qū)的人成為全面發(fā)展的現(xiàn)代人。第二語言可以使人開闊眼界,可以使人接受更多的人類文明成果,可以啟發(fā)人們對人類未來的思考,可以形成一個平等使用各種語言的文化氛圍[16]。它們作為解決語言問題的相關政策,只有堅持平等、自愿、互學的原則,才能確保語言政策有效得到實施。經(jīng)濟是決定語言傳播能力的首要因素。在語言競爭上,一個民族經(jīng)濟的發(fā)達與否是決定該民族語言傳播能力的首要因素。目前,從人類語言的發(fā)展趨勢看,語言種類的減少是不可避免的。語言作為交流工具的實用性特質(zhì)必然會發(fā)生越來越大的作用[7]185-186。因為語言最基本的功能是信息載體和交際的工具。在知識更新頻率加快、信息爆炸的時代,任何國家都不可能也不需要把所有科技資料和知識信息翻譯成各種少數(shù)民族文字。語言趨同成為現(xiàn)代社會生活的突出現(xiàn)象。堅守并不意味著一定要排斥其他的語言,否則,自身傳統(tǒng)也同樣會失去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的活力。正如格爾茨(Calliford Geertz)所言:“是否、何時以及為什么使用一種語言的問題,也是一個民族在何種程度上根據(jù)自己的精神取向來建構自我的問題,和在何種程度上根據(jù)時代要求來建構自我的問題。”[17]如果說前者代表自我,后者代表他者,顯然,一個民族也只有在這兩個向度上維持一種平衡,它才有可能在不迷失自我、維護民族自我認同的同時,獲得自身發(fā)展的契機,并與世界平等地共融為一體。
從現(xiàn)實情況看,一個民族的語言的應用性和象征性經(jīng)常處于矛盾中,即語言的理解需要和認同需要是對立的。一些國家或地區(qū)施行的雙語或多語政策,即是將語言的實用性與象征性融于一體的滿意選擇[7]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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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東
Choice of Language Policy in M ulti-Ethnic Countries and its Inspiration
ZHANG You-guo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100089
At present,amongmany public policies in multi-ethnic countries,language has been a major issue in the process of nation building.Inappropriate handling of language issuemay affect interethnic harmony and the progress of nation building.Under such circumstances,themulti-ethnic countrieswould respectively choose to implement unilingual,bilingual ormultilingual policy.Nomatter what kind of language policy to implement in amulti-ethnic country,the relations between language policy and social stability must be balanced.It will be a slow and gradual process of natural integration to acquire common language and requires cautious action in formulating the language policy.
multi-ethnic country;language policy;official language
D633
A
1002-0519(2011)06-0048-05
2011-10-07
張友國(1971-),男,首都師范大學政法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