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伊拉臘——尼泊爾和平進程中的英雄

樓春豪

3月20日，尼泊爾大會黨主席、前首相吉里賈·普拉薩德·柯伊拉臘因病逝世。由于其在尼泊爾政壇的獨特地位和影響力，各黨派拋開政見分歧，均對這位政壇強人的離去致以沉痛悼念；聯(lián)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美國前總統(tǒng)卡特、印度總理辛格、中國總理溫家寶等國際社會領導人紛紛發(fā)去唁電；廣大民眾悲痛欲絕參加悼念，規(guī)模僅次于2001年前國王比蘭德拉的追悼活動。

1925年，柯伊拉臘在印度比哈爾邦呱呱墜地。當時的尼泊爾剛獨立不久，仍處于拉納家族的專制統(tǒng)治之下?？乱晾D的父親老柯伊拉臘積極參加推翻拉納家族統(tǒng)治的運動，曾將破爛的衣服寄給拉納家族，譏諷尼泊爾人民在其統(tǒng)治下的窮困生活，柯伊拉臘家族的命運從此與尼泊爾的國運息息相關。在家庭氛圍的熏陶下，柯伊拉臘的一生注定與政治結緣。1947年首次涉足政治后，柯伊拉臘活躍在尼泊爾政壇60余年，是當之無愧的政壇宿將，其政治生涯大致可概括為：民主斗士、資深首相與和平功臣。

普遍贊譽的民主斗士。美國前總統(tǒng)卡特在悼文中寫道，“柯伊拉臘終生致力于爭取民主的斗爭，至死不渝地堅持多黨民主，是一名偉大的政治家”。的確，柯伊拉臘秉承了家族爭取民主的接力棒，先后投身于反對拉納家族和王權的民主斗爭。1947年，尼泊爾大會黨在印度成立，宣布黨的最初目標是推翻拉納家族統(tǒng)治、建立君主立憲制，柯伊拉臘的兄長B·P·柯伊拉臘任黨的執(zhí)行主席。同年，年僅22歲的柯伊拉臘領導一家黃麻加工廠的工人運動，投身反拉納家族獨裁統(tǒng)治的斗爭中。1950年，大會黨在前國王特里布文的支持下，掀起了反對拉納家族的武裝革命，柯伊拉臘逐漸成熟起來并走向前臺。1951年，尼泊爾實行君主立憲制，柯伊拉臘的民主斗爭取得暫時勝利?？墒牵镁安婚L，馬亨德拉國王在1960年取締政黨，實行無黨派評議制度，柯伊拉臘再次投身到爭取民主的運動，結果卻遭遇了七年牢獄之災。雪上加霜的是，柯伊拉臘的愛妻蘇什瑪·烏帕達雅1967年去逝，身處囹圄的柯伊拉臘未及向愛妻道別，同年獲釋后即被驅逐出境。但是，柯伊拉臘繼續(xù)堅持爭取民主的斗爭，最終在1990年迎來了勝利。1991年，尼泊爾舉行多黨議會制下的首次選舉，柯伊拉臘深孚眾望贏得大選，出任首相。印度總理辛格在唁電中特別提及此事，稱“柯伊拉臘的政治生命首先是民主斗士，其在1991年當選首相標志著其民主斗爭的勝利”。

當仁不讓的資深首相。柯伊拉臘一生曾四度出任首相，雖然囿于各種因素，歷次出任首相的時間都不是很長，但對風云變幻的尼泊爾政壇來說，已經(jīng)殊難不易，柯伊拉臘堪稱尼泊爾政壇的常青樹。1991年，尼泊爾大會黨在選舉后勝出，時任大會黨總書記的柯伊拉臘出任首相，開啟了其“首相生涯”。1994年，大會黨在選舉中落敗，柯伊拉臘在野，并出任黨主席一職。1997年，大會黨德烏帕政府垮臺，柯伊拉臘再度出山，合縱連橫各派，1998年組建新政府，艱難維持到1999年大選。1999年大選中，大會黨獲勝，K·P·巴特拉伊出任首相，卻在與柯伊拉臘的政治角逐中落敗，僅當了幾個月的短命首相，即讓位于柯伊拉臘，柯伊拉臘第三次登上首相寶座。2001年，尼泊爾發(fā)生王宮血案，國王比蘭德拉遇害。雖然各方普遍懷疑其后登基的賈南德拉可能是幕后黑手，但身為首相的柯伊拉臘難辭其咎，在朝野各派的壓力下于2001年潸然辭職。2001年，賈南德拉國王繼位，與政黨關系不睦，2005年親政更是激化了王室與政黨的矛盾，迫使柯伊拉臘轉而尋求與尼聯(lián)共（毛主義）結盟。2006年，在推翻王權的共同目標下，柯伊拉臘領導“七黨聯(lián)盟”與尼聯(lián)共（毛主義）聯(lián)手發(fā)起群眾示威，迫使賈南德拉恢復議會，柯伊拉臘第四次出任首相，直到2008年5月的制憲會議選舉。

審時度勢的和平功臣。1996年，尼聯(lián)共（毛主義）憑借兩支步槍打響了“人民戰(zhàn)爭”第一槍，將尼泊爾拉入十年內(nèi)戰(zhàn)。2005年9月，尼聯(lián)共（毛主義）召開“春旺會議”，決定與主流政黨聯(lián)手推翻君主制?？乱晾D認為這是使尼聯(lián)共（毛主義）放下武器、加入主流政治的重要契機，積極推動與普拉昌達的合作。2006年11月，“七黨聯(lián)盟”與尼聯(lián)共（毛主義）簽署全面和平協(xié)定，正式宣布結束長達十年的“人民戰(zhàn)爭”。十年內(nèi)戰(zhàn)給尼泊爾的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帶來了嚴重創(chuàng)傷，結束內(nèi)戰(zhàn)是所有尼泊爾人民的共同愿望?？乱晾D順應民意，與普拉昌達聯(lián)手打造和平，開啟了尼泊爾歷史上的新時代，并曾因此被提名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2008年議會選舉后，柯伊拉臘未能出任總理、總統(tǒng)等職務，但其自始至終關心和影響著尼泊爾政局的發(fā)展。今年初，柯伊拉臘在病情惡化的情況下，毅然挑起和平重任，牽頭組建“高層政治機制”。在其逝世后，普拉昌達不無惋惜地表示，“柯伊拉臘是尼泊爾和平進程的建筑師，他的離開是尼泊爾人民的一大損失”，卡特更是形容柯伊拉臘“扮演了英雄角色”。

在離憲法制定最后期限（5月28日）僅剩2個月的日子里，這位被尼泊爾人民親切地稱為“柯老”的政治強人溘然長逝。但是，我們相信，柯伊拉臘已在尼泊爾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