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林
認知視角下英漢語言的民族文化心理差異
孫德林
不同的語言反映不同民族的概念體系和價值體系,同時也反映不同民族的思維方式。由于不同的文化生活背景,英漢民族對同一事物、概念、現(xiàn)象等的反映存在著明顯的心理差異;分析了英漢民族對一些語言概念的不同認知,從中發(fā)現(xiàn)兩民族之間的心理差異。
認知;語言;民族;心理差異
概念是人認識世界的產(chǎn)物,是對事物本質(zhì)的反映,是對一類事物進行概括的符號表征,這就使語言成為研究認知的重要窗口。認知語言學認為,人對世界的感知、經(jīng)驗、觀察事物方式,特別是在同樣符合語言規(guī)范的條件下會影響人們選擇不同的詞和句子來表達非客觀的意義。認知是語言的基礎(chǔ),語言是認知的窗口。人的認知的各個方面都可以影響語義結(jié)構(gòu)和語言的表達??陀^現(xiàn)實中相同的情景,由于觀察角度和關(guān)注的方面不同,會在大腦中產(chǎn)生不同的意象,由此產(chǎn)生不同的語言表達,其語義也不同[1]。語義認知模式就是根據(jù)隱喻和轉(zhuǎn)喻這兩種重要的認知方式來研究一詞多義不同義項之間的關(guān)系,并以此建立詞匯語義范疇系統(tǒng)。隱喻利用一種概念表達另一種概念,需要這兩種概念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這種關(guān)聯(lián)是客觀事物在人的認知領(lǐng)域里的聯(lián)想。隱喻通常涉及源域與目標域,一般來講,隱喻的源范疇為具體的范疇,而目標范疇是后認知的或具體的或抽象的范疇[2]。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常常使用反映某一領(lǐng)域事物和表達某一范疇概念的語言形式,來反映另一領(lǐng)域事物和表達另一范疇概念。隱喻是一種認知手段,通過隱喻,人們利用已有的經(jīng)驗來認知新的感受,并認知比較抽象的事物或概念。從本質(zhì)上講,人的概念系統(tǒng)是隱喻性的,是通過語言體現(xiàn)出來的,所以隱喻又稱概念隱喻。
任何語言都帶有本民族文化的特征,充滿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文化心理,體現(xiàn)民族的世界觀。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對本民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化心理及文化精神的認知可以有效提高外語習的水平。英漢語言雖說在歷史發(fā)展的長河中相融相通,但由于各自文化、歷史、地理、風俗、政治、經(jīng)濟等不同,也的確存在思維模式、價值取向、表達形式上的諸多差異。因此,中國的英語學習者在以漢語和漢文化為主的環(huán)境里,只有有意識地學習和了解英語國家人們的思維方式和社會心理,形成一定的文化積淀和文化心理,才能在實踐中更加靈活地運用英語文化知識。
(一)對數(shù)字的認知
從認知的角度來看,長久生活在不同區(qū)域的人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并由此影響到人們的語言表達及社會心理。在古老的傳統(tǒng)中,數(shù)字具有神圣的意義,還具有主吉兇的宗教迷信色彩。不同的民族對數(shù)字的選擇性和不同的偏愛,都有著深刻的民族文化心理的烙印。由于文化因素、思維觀念不同,英漢民族對數(shù)字就有著截然不同的認知。西方人認為不和諧即美,崇尚奇數(shù)(除13外),而中國人則以和諧為美,有著以偶數(shù)為美和吉祥的欣賞心理。
英語數(shù)字詞語主要受《圣經(jīng)》的基督教教義的文化影響,從而數(shù)字詞語中也蘊涵著濃厚的神話和宗教氣息。在自然數(shù)列中,對英語國家的人們來說,最具神秘色彩的數(shù)字莫過于3、7和13了。基督教主張圣父、圣子、圣靈三位一體,因此西方人偏愛3,把3看作完美的數(shù)字。中國古代與3有聯(lián)系的重要思想觀念也很多,比如:天、地、人為“三才”或“三靈”;日、月、星為“三元”;君臣、父子、夫婦三種關(guān)系為“三綱”等[3]??梢妼h民族而言,3也是很吉祥的數(shù)字。在西方,7是個神圣的數(shù)字,能帶來幸福和好運。因而,人們常用數(shù)字7來規(guī)范人的道德行為、歸納歷史人文景物等。對漢民族來說,由于7和“氣”音似,所以不受歡迎,甚至在漢語中卻是被人們經(jīng)常忌諱的數(shù)字。人們在挑選吉日良辰時不挑7、17或27,結(jié)婚嫁娶會避開七月初七。究其原因,一是與中國人崇尚偶數(shù)的心理有關(guān),二是與中國祭奠死者的傳統(tǒng)有關(guān)。在西方國家,13是最忌諱的數(shù)字,這是因為西方人大多信奉基督教,而在《圣經(jīng)》故事中,耶穌的第13個門徒猶大出賣了耶穌,所以人們認為數(shù)字13是災難倒霉的象征。在中國的老百姓眼中,13并不可怕,大家甚至還樂于接受13。儒家的經(jīng)典有《十三經(jīng)》;明朝皇帝的陵墓統(tǒng)稱“十三陵”。綜上所述,英漢民族由于受不同的地域文化以及宗教思想的影響,對于數(shù)字的認知也大相經(jīng)庭。
(二)對色彩的認知
英漢兩種語義認知模式反映出的民族文化心理模式既存在相同的方面,又有巨大的差異。語言與文化的關(guān)系十分緊密。顏色詞作為語言的重要部分,它是社會文化的一種折射,各種色彩在英語和漢語的使用中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征。色彩作為一種自然現(xiàn)象,作用于人類視覺而引起的生理反應具有一些共同特征,但是由于英漢民族有著不同的社會文化、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這就造成了英漢民族對于色彩的審美心理呈現(xiàn)出較大的差異[4]。
不同的民族對同一色彩所呈現(xiàn)出的不同審美心理特性,主要是因為色彩本身給人的心理感受是多方面的。在英語文化中,西方人對黃色非常冷落,這是因為西方人受基督教的影響非常深,出賣耶穌的猶大在西方油畫中總是穿黃色的衣服,以示其叛徒的嘴臉。在英語文化中,“yellow belly”是膽小鬼、懦夫的意思;“yellow looks”是陰沉多疑的意思;“yellow covered”是廉價的、無用的意思。相反,漢民族自古就以黃色為尊,視黃色為帝王之色,在人們心目中,“黃”是神圣、威權(quán)、高貴的象征,這源于古人對地神的崇拜以及古代的陰陽五行學說。這種文化觀念非常適合封建統(tǒng)治者的需要,因而黃色被歷代帝王所推崇和壟斷,成為君權(quán)皇威的標志[5]。由此可見,“黃色”的隱喻義在傳統(tǒng)中國人的心中基本都帶褒義意義,而在西方人的心中,卻帶明顯的貶義意義。
在英漢民族的意識形態(tài)中,對色彩的認知也具有共同性。黑色在英漢民族的心理中就是與黑暗相聯(lián)的。對英語國家的人們來說,黑色是最憂郁的顏色,想到黑色,就會想到不幸、憂愁,甚至死亡。如:Black Friday(耶穌基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不吉利的星期五),the black art(巫術(shù),妖術(shù)),black tidings(壞消息)等等。在漢語文化中,“黑市”、“黑店”、“黑車”等,都可以使人想起罪惡、違法、恐怖。
(三)對時間的認知
由于文化習俗的不同,英漢民族在其語言中對時間概念的認知也有所不同。漢語和英語都同樣借用表示空間概念的隱喻來表示時間關(guān)系,如都用到表示“前”“后”意思詞,可是漢語中“的前”主要表示過去或較早,“后”主要用于代表將來或較晚,“前年”“后年”,“前天”“后天”。英語里,表示“前”“后”的詞既可以表示過去,如the day before yesterday(前天),The time behind us now,(一切都過去了),也可以表示將來,如the time ahead of us(以后的時間),the day after tomorrow(后天)??梢?,漢語和英語反映出對時間認知的不同。
漢語體現(xiàn)的是“時間在動”的比喻,時間如流水,后浪推前浪。由于時間流是面向我們而移動,走在前面的便是過去的、以往的,走在后面的則是未來的、將來的,這就有了“前天”、“后天”等的說法。英語主要用是“自己在動”的比喻,就好比在公路上行走,未來在前方,過去在背后。另外,英語文化中把時間看成一種寶貴的資源,出現(xiàn)了Time is money這樣典型的概念。以時間觀念強自稱的美國人,更是把時間看作用來實現(xiàn)自我目標的工具。美國人一直在說“We are slaves to nothing but the clock.”(只有時間才能支配我們)這反映了西方人追求物質(zhì)的功利心理??蓪τ跁r間而言,中國人更重視其精神價值,古人所說“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讀書不覺已春深,一寸光陰一寸金”就是有力的例證??梢?,中國人對時間的認識是感性的、精神上的。
(四)對空間的認知
文化習俗和信仰理念潛移默化地影響人們的生活、思維和行為習慣,也會反映在空間概念上。受漢民族歷史文化的影響,漢民族更側(cè)重感性,在語言表達方面趨于委婉、模糊,因而體現(xiàn)在空間概念上,總體上說所傳達的位置關(guān)系是模糊的、大概的,是基于兩者之間的位置關(guān)系,是比較感性的認知方式;而英語中空間概念的表達趨于精確,給人較清晰的感覺,是比較理性的認知方式,這無疑同西方民族重理性的文化習俗相關(guān)。如英語over及漢語的“上”,其原型意義都是表示空間概念的,含義相同,但這兩個詞就有不同的語義拓展方向。英語中的over所表示的意義被Taylor歸結(jié)為四大意叢:(1)射體相對于界標的運動關(guān)系(接觸或不接觸,直線或弧線,繞過轉(zhuǎn)動90°或180°);(2)射體對界標的覆蓋關(guān)系(局部或全部);(3)射體的靜態(tài)居上關(guān)系(接觸或不接觸);(4)射體的路徑終點[6]。Over的認知語義可擴展為:時間,如Class is over.(下課);“由于??”,“因為??”,如:The little girl cried over the broken toy.(小女孩因為摔壞的玩具哭了);通過,經(jīng)由,如:I don’t want to talk about this over the telephone.(我不想通過電話談這件事)。漢語中的“上”常常被用來構(gòu)造和組織許多抽象概念。例如:時間(上半年)、數(shù)量(上升)、社會地位和等級制度(上級)、品質(zhì)和水平(上乘)等。可見,英漢語中空間概念產(chǎn)生異同的的原因,一是由于人類共同的認知基礎(chǔ)、共同的生理和心理機制;二是人類認知的差異性,如隱喻認知的差異性。這主要與英漢民族的生活習慣、歷史、地理、文化等諸多因素有關(guān)。
語言與民族心理文化的關(guān)系十分緊密,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征。不同語言中同類詞匯或概念的意義、指稱對象及其使用上的不同,與各自民族意識方式的差異有聯(lián)系。這種意識方式上的差異是民族語言群體的文化組成部分。由于東西方文化、傳統(tǒng)習俗、宗教等方面差異及觀察、選擇、注意力與隱喻和轉(zhuǎn)喻的認知方式的具體應用的不一樣,造成了不同語言中同類詞匯或概念的意義、指稱對象及其使用上的不同,在很大程度上說明語義認知模式是探討民族文化心理的一個有效途徑。
[1]趙艷芳.認知語言學概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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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靖,馬艷輝.從文化角度談英漢顏色詞在使用中的差異[J].佳木斯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3(3).
[5]曉紅.論民族審美心理與顏色詞[D].內(nèi)蒙古大學,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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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5.9
A
1673-1999(2010)16-0094-03
孫德林(1978-),女,碩士,貴州貴陽人,貴陽學院(貴州貴陽550003)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為對比語言學。
2010-04-14
貴州省哲學規(guī)劃辦資助課題“語言視差視野下的英語變體——中國英語多維思考及其應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