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金朝開國功臣完顏宗弼

魏琳

（遼寧師范大學歷史文化旅游學院遼寧大連116029）

簡評金朝開國功臣完顏宗弼

魏琳

（遼寧師范大學歷史文化旅游學院遼寧大連116029）

完顏宗弼，即《岳飛傳》中大家所熟悉的金朝大將金兀術(shù)。由于一些史書和著史者的立場或角度不同，一直以來我們都有這樣的錯覺，就是金兀術(shù)以及他所代表的女真民族，都是非常野蠻殘忍，肆意殺戮的侵略者。然而，從金朝統(tǒng)治中國北方這一百多年的歷史上來看，女真民族的不斷發(fā)展壯大，北方各民族的相互融合，經(jīng)濟生產(chǎn)的逐步恢復和發(fā)展等許多具有進步意義的方面是不應(yīng)該被忽視的。因此，把完顏宗弼簡單的定義為野蠻的侵略者似乎不妥。近年來已有一些學者關(guān)注到這個問題。

女真族 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本名兀術(shù)，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第四子，是女真族杰出的軍事家和政治家。史書中記載他“為人豪蕩，膽勇過人。猿臂善射，遇戰(zhàn)酣，出入陣中，部眾憚之”(1)。早年他隨從都統(tǒng)完顏杲追襲遼軍時，“宗弼矢盡，遂奪遼兵士槍，獨殺八人，生獲五人，遂審得遼主在畋獵”(2)。可見，他確有膽識，而且勇猛過人。作為一名皇族的成員，宗弼出將入相治國安邦，無論是對外戰(zhàn)爭還是內(nèi)政改革都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由主戰(zhàn)到主和，完顏宗弼對宋戰(zhàn)爭思想的轉(zhuǎn)變

在宋金交往的歷史進程中，完顏宗弼的思想經(jīng)歷了一個由主戰(zhàn)到主和的轉(zhuǎn)變過程。這種戰(zhàn)略的轉(zhuǎn)變，實與他屢次攻宋的切身遭遇和宋金兩國軍事實力的消長變化是密不可分的。

（一）宗弼戰(zhàn)功赫赫，“搜山檢?！弊窊羲胃咦?/h3>

遼天慶五年（1115），完顏阿骨打在建立金朝之后，便揮兵南下。在金、宋的夾攻下，金太宗天會三年（1125）五月，遼亡。在與宋交涉滅遼事宜中，北宋王朝暴露出的腐敗無能，使金太宗決意把對遼戰(zhàn)爭進而擴大到對宋戰(zhàn)爭，迅速滅亡了北宋。此中原局勢陷入危急之際，宋康王趙構(gòu)于天會五年（1127）五月即位，建立南宋，是為宋高宗。金兵并沒有放棄南進的戰(zhàn)略，三次南下中原追擊趙構(gòu)。

在天會八年（1130）之前的金宋對峙中，金明顯地處于優(yōu)勢，此時的宗弼確是一位“狂熱”的主戰(zhàn)派。天會六年（1128）七月，金太宗下詔討伐在揚州的趙構(gòu)，金兵分路南下，“攻開德府，宗弼以其軍先登，奮擊破之。攻大名府，宗弼軍復先登，破其城”(3)。天會七年五月，金兵奔襲揚州，趙構(gòu)南逃建康（今南京）。十一月，宗弼在和州（今安徽和縣）大破宋軍，強渡長江至建康。趙構(gòu)逃往杭州、越州。宗弼緊追不舍，經(jīng)湖州攻下臨安府（今浙江杭州），又渡曹娥江，大敗宋軍。趙構(gòu)倉皇入海，逃奔溫州。金兵“遂行海追三百馀里”(4)，追之不及乃還。這次追擊趙構(gòu)的過程中，宗弼跨越江河關(guān)隘，搜尋于山川大海，時間之短，戰(zhàn)線之長，地域之廣，出人意料，金人稱之為“搜山檢?！弊节w構(gòu)。此役大大振奮金國朝野，宗弼一戰(zhàn)成名。

（二）由戰(zhàn)轉(zhuǎn)和，金宋南北對峙局面的形成

天會七年金兵犯揚州時，從表面看，金朝似乎還很有力量，但實際已是“強弩飄風之末”。十月，宗弼統(tǒng)軍大舉南犯，八年（1130）夏，金軍退回長江以北，這是金、宋戰(zhàn)爭史上一個重大轉(zhuǎn)折，也是金宋保持南北對峙的開始。九月，宋軍宣稱要調(diào)集五路大軍收復永興軍路(今陜西省大部)，雙方交戰(zhàn)于富平。金兵的左翼軍為宋軍所包圍，“宗弼陷重圍中，韓常流矢中目，怒拔其矢……躍馬奮呼搏戰(zhàn)，遂解圍”(5)?！白阱鲎笠碥娨褏s，婁室以右翼力戰(zhàn)”(6)，富平一戰(zhàn)才以宋大敗結(jié)束。天會九年（1131）秋，宗弼軍自陜西侵入和尚原。在陣山口金兵被打得大敗，宗弼被流矢射中，“僅以身免，巫剔其須髯遁歸”。和尚原之戰(zhàn)是金朝南侵以來最大的一次敗仗。此后在饒風關(guān)、仙人關(guān)展開的大戰(zhàn)均以金軍失敗告終。

宗弼在陜西雖然取得了勝利，但也付出了沉痛的代價。特別是和尚原之戰(zhàn)，損失慘重。當時東起淮水，西到秦嶺的戰(zhàn)線漸漸穩(wěn)定下來，金兵無力再南下，南宋也擺脫了經(jīng)常處于逃亡的局面。

隨著金、宋兩政權(quán)相峙局面的出現(xiàn)，金朝把對南宋的侵略政策，轉(zhuǎn)變?yōu)閷?nèi)部的改革與整頓，矛盾的焦點也轉(zhuǎn)向內(nèi)部改革派與守舊派的斗爭。天會三年（1135）正月，金熙宗即皇位。熙宗自幼受漢族文化影響很深，是第一個用漢官制改革女真舊制的皇帝。他即位后積極采取措施鏟除來自各方面舊勢力的阻礙與反對。

（一）翦除宗翰集團

宗翰的專權(quán)和“淫刑毒政”早在太宗在位時就曾想除掉他，“二酋（指宗翰、希尹）在燕云則有眾，（吳）乞買（太宗本名）雖欲易之，不可得也”。(7)熙宗即位后，他利用宗磐與宗翰的矛盾，以貪贓罪殺宗翰的心腹尚書左丞高慶裔、轉(zhuǎn)運使劉思。七月，宗翰亦憤恨而死。接著升撻懶為左副元帥，宗弼為右副元帥。天眷三年（1140）九月，又殺宗翰集團的左丞相完顏希尹，右丞蕭慶及希尹子。

宗弼掌權(quán)后開始打擊宗翰集團韓企先一派。其中孟浩、田玨都是的韓企先提拔的。一次企先病，宗弼往問之，“宗弼曰：‘丞相年老且疾病，誰可繼丞相者？’企先舉玨，而宗弼先入松年譖言，謂企先曰：‘此輩可誅?！?8)。韓企先死后，宗弼一派“詆以專擅朝政”，詔獄鞫之，殺害了田玨、奚毅等多人?！疤铽k之狀”從實質(zhì)看是改革派和宗翰一派矛盾的繼續(xù)，是宗弼為主的改革派消除宗翰一派勢力的最后一個步驟。

（二）殺宗磐、宗雋和撻懶

宗磐以長子身份有直接繼承太宗皇位的權(quán)利，熙宗是依靠握有兵權(quán)的宗輔等人的支持才立為帝。宗磐一直覬覦皇位之心對熙宗來說是很大的威脅。宗翰死后，宗磐更加跋扈驕恣。天眷二年（1139）七月，宗磐、宗雋謀反，宗干、宗弼聯(lián)合希尹殺之。左副元帥撻懶被降為燕京行臺尚書省左承相，宗弼升為都元帥，晉封越國王。八月，“撻懶至燕京，愈驕肆不法，復與翼王鶻懶謀反”，“殺之于祁州”(9)。宗干、宗弼改革派在這次斗爭中取得重大勝利，軍政大權(quán)已完全掌握手中。金統(tǒng)治集團新舊勢力斗爭中，宗弼一直站在改革派一邊積極打擊舊勢力，出將入相，力挽狂瀾。改革派的最后勝利使他的政治地位一躍成為統(tǒng)治集團的核心人物，大權(quán)在握。

三、宗弼審時度勢，推進金、宋再議和

熙宗在位期間與南宋有兩次議和，這是在金、宋雙方關(guān)系出現(xiàn)較長期的相持局面后，兩方勢力均衡的產(chǎn)物。第一次是撻懶策劃以河南、陜西與宋為條件議和。此次議和雖然達成，但卻遭到了宗干、宗弼一派的不滿。撻懶主持的議和成立后，宗弼一方面積極準備收復河南、陜西兩地，一方面采取措施先后鏟除了宗磐與撻懶。

在收復了河南、陜西后，金兵又乘勢進軍淮北，但在順昌(今安徽阜陽)城下遭到宋軍的頑強抵抗，宗弼主力大敗。進入相持階段以來，金軍出師作戰(zhàn)的素質(zhì)已不如當初，正如宗弼手下名將韓常所說的:“今昔事異，昔我強彼弱，今我弱彼強，所幸者南人不知北間事耳”(10)。當時金軍的士氣低落,尤其是漢軍“本無斗志”,其他諸路金軍也相繼敗北。由于宋廷的一再催促，岳家軍才被迫退兵南歸，致使穎昌、淮寧、蔡、鄭諸州又“復為金有”。

皇統(tǒng)元年（1141）正月，宗弼再次率兵南犯。二月金軍在廬州東拓皋慘敗。經(jīng)過這次較量，宗弼進一步意識到敵強我弱，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須另辟蹊徑，創(chuàng)造有利局面。于是他一方面放還過去扣留的宋使者，以示愿意與宋議和；另一方面，又發(fā)兵渡淮，企圖用武力促使宋朝接受投降條件。十一月，宗弼遣使到宋，“許以淮水為界，歲幣銀、帛各二十五萬匹、兩。又欲割唐、鄧二州”(11)。同時，宗弼又派密使告秦檜:“你朝夕請和，岳飛卻正想圖河北，必殺岳飛，才可議和”。結(jié)果，宋方完全是按照金方的要求達成了“和議”，此即“紹興和議”。這次議和及時地結(jié)束了南北之間長達15年的對抗和戰(zhàn)爭，不僅使兩地民眾的生命財產(chǎn)免遭殺戮和浩劫，而且有利于雙方社會經(jīng)濟和文化的恢復與發(fā)展。

對于完顏宗弼的評價，《金史》中贊曰：“宗弼蹙宋主于海島，卒定畫淮之約。熙宗舉河南、陜西以與宋人，矯而正之者，宗弼也。宗翰死，宗磐、宗雋、撻懶湛溺富貴，人人有自為之心，宗干獨立，不能如之何，時無宗弼，金之國勢亦曰殆哉。世宗嘗有言曰：‘宗翰之后，惟宗弼一人。’非虛言也?！边@里雖有溢美之嫌，但也比較客觀地概括了宗弼一生的功績，指出了他在維護金朝利益、鞏固金朝政權(quán)等方面所起的巨大作用。

注釋：

（1）宇文懋昭.《大金國志校正》卷二十七《兀術(shù)傳》.中華書局,1986。

（2）《金史》卷七十七《完顏宗弼傳》。

（3）《金史》卷七十七《完顏宗弼傳》。

（4）《金史》卷七十七《完顏宗弼傳》。

（5）《金史》卷七十七《完顏宗弼傳》。

（6）《金史》卷七十二《婁室傳》。

（7）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一六六《節(jié)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8）《金史》卷八十九《孟浩傳》。

（9）《金史》卷七十七《撻懶傳》。

（10）宇文懋昭.《大金國志校正》卷二十七《韓常傳》,中華書局,1986。

（11）畢沅.《續(xù)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二十四.中華書局,1957。

[1]宇文懋昭.《大金國志校正》.中華書局,1986.

[2]脫脫.《金史》.中華書局，1975.

[3]張博全.《金史簡編》.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

[4]畢沅.《續(xù)資治通鑒》.中華書局,1957.

[5]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6]陳述.《遼金史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7]歷史研究編輯部.《遼金史論文集》.遼寧人民出版社,1985.

魏琳（1985—）女。遼寧鞍山人，遼寧師范大學歷史文化旅游學院。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