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彼特的民主觀對中國政治民主進程的啟發(fā)
——讀《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

陳旭峰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北京100871)

熊彼特的民主觀對中國政治民主進程的啟發(fā)
——讀《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

陳旭峰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北京100871)

當前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推進,取得了實質(zhì)性的進展,但存在的一些問題也是不容忽視的。熊彼特在《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一書中對民主進行了詳細闡述,提出了民主方法成功的四個條件:政治人物的品質(zhì)必須是很高的;政治決定的有效射程不能擴展太遠;民主政府必須能夠支配一個訓練有素的由好出生,具有良好傳統(tǒng),賦有強烈責任感和同樣強烈的集體精神的人組成的官僚機構的服務;民主的自制。通過把中國當前的實際情況與這四個條件相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民主獲得成功的條件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滿足,認識到這些不足能夠更好的推進我國的民主化進程。

熊彼特;社會主義;民主觀;民主進程

《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這本書是熊彼特生前發(fā)表的最后一本著作,在這本書中,熊彼特主要回答了三個問題:“資本主義能存在下去嗎?”“社會主義能行的通嗎?”“社會主義與民主的關系如何?”對于前兩個問題熊彼特分別給出了否定性和肯定性的答案。在回答“社會主義與民主的關系如何?”這個問題時,熊彼特指出“社會主義者不僅設法用民主的價值來提高他們的社會主義的價值是很自然的,他們還自以為滿意地提出了一個理論,認為兩者是不可分解地結合在一起的”。[1](P292)熊彼特認為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資本主義社會可以存在民主,社會主義社會也可以存在民主。筆者認為,民主與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并不存在必然的聯(lián)系,我們在討論民主時,可以先暫時擱置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爭論,而是就事論事地對民主所應具備的一些條件進行討論。在這篇文章當中,筆者主要對熊彼特提出的民主方法成功的條件進行闡述,在闡述的基礎上來探討熊彼特的民主觀對當前中國政治民主進程的啟發(fā)。

一、民主方法成功的條件

在闡述民主方法成功的條件之前,熊彼特首先強調(diào)他的討論局限在現(xiàn)代類型的大工業(yè)國家范圍之內(nèi),在其它類型的社會當中是不適用的,這是有限定條件的。熊彼特認為他所討論的四個條件對于民主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在缺乏這些條件的社會模式當中民主是很難存在下去的,或者說在這類社會模式當中的人民也很難和民主一塊生活下去。筆者下面開始闡述熊彼特關于民主方法成功的四個條件的論述。

“民主得到成功的第一個條件是,政治人物——即配置政黨機器以人員,被選入議會并在議會內(nèi)服務,上升為內(nèi)閣部長的那些人——的品質(zhì)必須是很高的”。[1](P363)在任何時候人的因素永遠是第一位的,往往決定了事情的成敗,民主事業(yè)的推進需要有一批素質(zhì)優(yōu)良的政治人員,特別是對于上層的政治人物能力素質(zhì)的要求則更高。熊彼特認為因為兩個原因,使得人的材料是否適合對民主政治的成功特別重要。第一個原因是“一切挑選方法,各按某一行職業(yè)對于干練的才能和高尚的品質(zhì)的吸引力的強弱,產(chǎn)生出高于全國平均水平或低于全國平均水平的工作成績”;第二個原因是“民主過程也許容易在政治內(nèi)創(chuàng)造出一些條件,一旦這些條件確立了,它就會把能夠在政治以外的任何方面取得成功的人排斥在政治領域之外”。[1](P363)可以說,政治人物品質(zhì)的高低直接決定了民主的成功與否。

“民主得到成功的第二個條件是,政治決定的有效射程不能擴展太遠”。[1](P364)熊彼特認為政治決定的有效射程到底能擴展多遠,不僅取決于民主方法的一般限度,也取決于各個個別事例的特殊環(huán)境?！罢f的更具體一些:射程不僅取決于政府能夠成功地對付得了的問題的性質(zhì)和數(shù)量,而且,不論在什么特定時間和地點下,也取決于組成政府的人們的品質(zhì),政治機器的類型,和他們必須加以影響塑造的輿論的模式”。[1](P364)熊彼特認為幾乎任何類型的人類事務都可以設想為屬于國家范圍內(nèi)的事務,除了在通過授予權力,設置管轄它的機關,和建立政府的總監(jiān)督作用中所包含的那種接觸的法案時所包含的那些事務而外不致于成為競爭政治領導權的斗爭的素材的一部分。

“民主得到成功的第三個條件是,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的民主政府,為了公共活動領域所應包括的一切目的——不管公共活動的領域大小如何——必須能夠支配一個訓練有素的由好出生,具有良好傳統(tǒng),賦有強烈責任感和同樣強烈的集體精神的人組成的官僚機構的服務”。[1](P366)熊彼特認為“官僚機構如果只在日常行政工作上有效率以及有資格做顧問是不夠的,它必須強大到能夠帶路,如果必要,還要教導當部首長的政治家們。為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熊彼特指出,它必須能夠引伸自己的原則,充分獨立地主張這些原則,它必須是擁有某種公認的權利的一種力量”。[1](P367)和民主得到成功的第一個條件一樣,可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熊彼特認為只有當存在著具有適當?shù)哪芰?相應的威望,才能最容易保證這種性質(zhì)的官僚階層所必須的材料和使它行使職能所必須的傳統(tǒng)法規(guī)。

“民主得到成功的第四個條件是,可以用民主的自制這句話來概括”。[1](P368)熊彼特認為要實現(xiàn)民主的自制,首先重要的是選民和議員一定要具有高度的智力和道德水平,使他們不為歹徒和狂人獻納,或者雖然現(xiàn)在還不是,卻會被驅(qū)迫到這二者道路上去的人們的獻納所動?！坝绕涫?議會中的政治家一定要抑制自己,不要在看來做得到的時候就打算推翻政府或者找政府的麻煩。議會外面的選民,一定要尊重他們和他們選出來的政治家間的分工”。[1](P368)熊彼特指出有效地爭得領導權,就需要對不同的意見作大度的寬容,這種寬容必須達到這種程度,使每個自認的領袖,只要他不是在法律上被排斥的,都能夠提出他的問題不造成騷亂。熊彼特還認為民主方法在動亂時代是處于某種不利地位的?！笆聦嵣弦磺蓄愋偷拿裰髡w都以實質(zhì)上的一致承認,在某種局勢下廢棄競爭的領導權,采用壟斷的領導權是合理的。如果這種壟斷,不論在法律上或在事實上都沒有時間限制——而倘若時間上是無限制的,它當然會傾向于在任何事情上都是無限制的——民主原則就被廢除了,我們就有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獨裁制度了”。[1](P370-371)可見,民主也不是無限的,而是需要有一定的自制力的。

二、中國政治民主進程中存在的問題

在熊彼特看來,要在社會主義制度當中實現(xiàn)民主,以上四個條件是不可或缺的,只有滿足了以上四個條件,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民主才能夠順利實現(xiàn)。根據(jù)熊彼特的觀點,從我國政治民主的推進過程中,我們會發(fā)現(xiàn)還是存在著很多有待解決的問題,民主獲得成功的條件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滿足。下面筆者將按照熊彼特提出的民主方法成功的四個條件,依次對中國政治民主進程中存在的問題進行闡述。

從第一個條件政治人物的品質(zhì)必須是很高的這個角度來看,中國現(xiàn)階段政治人物的素質(zhì)還是有待進一步提升的。要實現(xiàn)民主,對政治人物的要求是很高的,要求“德才兼?zhèn)洹?。但從當前我國的實際情況來看,很多政治精英的素質(zhì)并不令人滿意,特別是在當前國際國內(nèi)局勢變化很快的情況下,很多政治精英并不能很好的適應這種變化,從而出現(xiàn)決策的失誤。傳統(tǒng)中國社會是一個官本位的社會,這種官本位的思想在現(xiàn)在的中國還是有很大的影響,使得中國官員面臨更大的考驗,從而對官員本身的素質(zhì)要求也更高。有些官員就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tài),很多事獨斷專行。政治精英的素質(zhì)不高嚴重影響了中國民主進程的順利推進,要提升中國的民主化進程,中國政治精英的素質(zhì)還是有待提升。

從第二個條件政治決定的有效射程不能擴展得太遠這個角度來看,中國的政治干預范圍還是太廣。在中國社會當中,政治的影子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特別是在政治對經(jīng)濟的干預上體現(xiàn)的更加明顯,這種政治干預范圍的過廣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們的自由。在中國最基層的農(nóng)村當中我們也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國家政治上的影響,雖然相比較于計劃經(jīng)濟時期而言,中國的政治干預的程度減輕了,但是這種干預還是很明顯。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國家的過多干預會造成國家與社會的對立,不利于基層民主進程的推進。

從民主方法成功的第三個條件來看,中國現(xiàn)階段的問題也是明顯的。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是官員腐敗問題,政府官員因為各種問題而落馬的現(xiàn)象也時有發(fā)生,對于老百姓來說已經(jīng)是司空見怪的事了。特別是近年來隨著中國反腐力度的加強,腐敗問題愈顯突出,高官落馬的現(xiàn)象層出不窮;另外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是政府部門效率的低下,我們?nèi)匀豢梢钥吹叫姓块T中“必須辦的事情慢慢辦,有關系的事情加快辦,可辦可不辦的事情看心情辦”的現(xiàn)象。政府部門的腐敗問題和效率低下問題都是不利于民主進程推進的因素。

從第四個條件民主的自制這個角度來看,中國現(xiàn)階段也是存在一些問題的。中國現(xiàn)階段還是存在政府部門權力過于集中的問題,政府的行動所受的約束相對還是較小,相應的監(jiān)督機制還不夠完善。雖然在制度的設計上,政府的權力也是受到很大制衡的,但是在現(xiàn)實的操作中,立法機構的作用并沒有很好的發(fā)揮?，F(xiàn)在不是議會和選民沒有抑制住自己,對政府干預過多的問題,而是對政府部門干預力度不夠的問題。因此在政府部門開展工作的過程中,經(jīng)?？梢钥吹揭恍┎焕诿裰骰M程推進的現(xiàn)象發(fā)生。

三、對策建議

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推進,取得了實質(zhì)性的進展,但存在的一些問題也是不容我們忽視的。通過把中國當前的實際情況與熊彼特提出的民主成功的四個條件相對比,我們看到了自身所取得的成績與不足,看到這些不足能夠更好的推進我國的民主化進程。首先,為了提升政治人物的品質(zhì),應該加強政治精英選拔的制度建設,完善選拔制度;提升政治精英的民主意識,不斷學習,與時俱進;加大對政治精英的培養(yǎng)力度,提升政治精英的能力素質(zhì)。其次,為了限制政治決定的有效射程,從總體上來說,應該一定程度上下放權力,加強基層民主建設。再次,為了整治政府部門的腐敗和效率低下問題,應該加強對官員的廉政建設教育力度,培養(yǎng)官員的公仆意識;加強政府部門制度建設;提高政府部門辦事效率;加強各個方面對政府部門的監(jiān)督力度。最后,為了提升民主的自制力,應該根據(jù)中國的實際,進一步提升全國人大在國家政治事務中的作用,更好的行使立法及對政府部門的監(jiān)督職能;人大代表應該積極發(fā)揮代表職能,加大實質(zhì)性參與的力度。當然熊彼特關于民主成功的四個條件也是存在一定缺陷的,并不是民主社會的標準化參照,在這里筆者只是根據(jù)熊彼特提出的一種理論觀點與中國的實際情況進行對照,從而得出一些政策建議,期望能夠有利于中國民主化進程的進一步推進。

[1]熊彼特.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陳旭峰(1983-),男,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社會學專業(yè)2009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城鄉(xiāng)社會學、教育社會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