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的風景（六章）

陳永明

四方街

麗江古城之所以聞名,是不是因了古城中的 “四方街”呢?

從昆明城出發(fā),緊趕慢趕,下午兩點過終于到達魂牽夢繞的麗江城。在麗江賓館住下,行李一丟,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嚷著要去古城,要看四方街。

走進麗江,給我的第一感覺是神秘的,滿賦歷史的痕跡,滿懷燦爛悠久的文化。位于獅子山東麓古城中心的四方街,納西人稱“芝濾谷”,意思是街中央。四方街被譽為麗江古城的肺,也有說是麗江古城心臟的。

走進四方街的那天,陽光煦暖而嫵媚,把一切照得通明透亮。剛進古城,大家爭先恐后就著慢悠悠轉(zhuǎn)動的水車,以那面鑲嵌著江總書記題詞的照壁為背景,留下了初到麗江的記憶。在街道的中間和兩旁遍開著鮮花,花朵盡情地舒展,貪婪地吮吸太陽的恩賜;掩映著紅木房屋的楊柳,伴著《阿細跳月》搖曳輕擺!游人們在秋日暖陽下,一派悠閑、自在!

踏在歲月滄桑的青石板路上,讓人體味歷史的厚重。在這里,與歷史對話,與壯觀相慕,與青幽起舞。走進四方街,也就走進了神秘的東巴文化歷史。是啊,道不清曾有多少賦辭麗句書寫過這里的秀美閑適,數(shù)不清曾有多少鏡頭記載過這里的光與影?？芍灰銇磉^這里,體味過這里的風物人情,當你背上行囊與之告別時,在四方街回眸一笑間,你的心靈便會烙下?lián)]之不去的印記。

站在街口放眼望去,午后陽光懶懶地散落在四方街的石板路上。依山就水的四方街,古樸如畫,處處透出自然和諧。“溪流繞屋宇,道路繞水行”,所謂如詩如歌,如夢如幻的景象,所謂人在畫中游,想來也就如此。

走在四方街上,身旁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清脆悅耳,這就是玉河水。玉河水由玉龍雪山的冰雪融化而來,它緩緩地穿過石子溪岸,澄靜清澈;茂盛豐美的青色水草沿著水流的方向低伏,柔柔地在水底招搖,像個親切可人的鄰家女,溫暖了四方游人的心田。在這里,我笨拙的咀嚼著《再別康橋》的韻味,體味著徐志摩的纏綿:在四方街柔弱的波光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水是古城的血液,玉河水化為無數(shù)的小溪、水渠,在家門前淌過,以致“家家臨溪,戶戶垂柳”。大家一路走著,穿行在大小不一的石拱橋、栗木橋上,悠游于花紅柳綠、雜花生樹的納西人家之間,陶醉在小橋流水的意境之中。

水是有靈性的,是生命的原體,有水的地方就有靈性的風骨。走進四方街,潔凈,開闊,天空明媚,讓人神清氣爽。它是古城的心臟,是納西人“趕街”的地方,也是墨客騷人們朝圣的地方。四方街邊上的街巷都有年頭了,幽深靜雅,韻味十足,用五花條石鋪就的小路,路面斑痕累累。在鞋底的聲聲扣擊中,世事更迭,似乎在訴說著茶馬古道的滄海桑田。

陽光下的古城,古樸如畫。目光在光景中游走,時間在陽光下隨著潺潺的流水不知不覺地流淌著,楊柳依依也留不住流水的腳步。人在岸邊游,魚在水中走。沿河兩岸,有很多咖啡館、小酒吧,桌椅就擺在河邊的樹下。古老而悠遠的納西古樂,穿越了時空,在凡人的耳邊回蕩著,納西女子空幽的歌聲也仿佛穿越高高的玉龍雪山,在古城的夜空中回旋著。我沉醉其中,沉醉在這透析著古城厚重的歷史文化,透析著悠閑的現(xiàn)代氛圍的音樂中。

吃過晚飯,已是掌燈時分。走進四方街,夜觀古城,讓人真正體味了麗江的精華。夜里的古城好靜,細長的小街沒有盡頭,石板街面幽幽地泛著油光。街面兩旁的店鋪,主人愜意地做著各自的生意。小街上基本上是來旅游的外地人,熙熙攘攘的。夜色中的水聲格外動人,唱歌一樣,嘩嘩嘩嘩,啦啦啦啦,不太響亮,就著流水聲說話,也不須大聲用力?？諝獗幻氂赀^濾得更加清新,石板潔凈,拱橋、板橋、木橋、石橋次第出現(xiàn),水還在唱,在橋孔里越發(fā)地歡起來……掛在古樸的屋檐下的紅紅的燈籠,仿佛就是古城的眼睛,在四方街幽深的巷弄中靜靜地凝視著古城的每一個夜晚。

有人說,四方街深沉的夜色里,總有許多故事發(fā)生著。過去的、現(xiàn)在的、未來的。也許,我不再有機會,拿上一本書,走進四方街最熱鬧的“櫻花屋”酒吧,要上一瓶啤酒或者一杯咖啡,喝酒、看書、發(fā)呆……然后四下張望,看看會不會有故事發(fā)生!抑或是拿著酒瓶,走到河邊,參與到兩岸的男人、女人的“拉歌”中去……在這里,只有聆聽、只有感悟、只有凝視人與自然那種相處的和諧、那種柔情的傾訴、那種深深的依戀。

有人說,麗江古城是一個滋生愛情的地方;也有人說,麗江古城是失戀者在這里遺忘,得到釋放和解脫的地方。愛一個地方猶如愛一個人,也會一見鐘情,讓你滿目溫柔。走在四方街寂寥的小巷,心底澄徹明亮;漫步在悠長迷蒙的石板路,彷徨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也有了幾分淺淺的嫵媚。

古城清幽的小河里,那一盞盞河燈,猶如夜的精靈在水中徜徉。我?guī)е竿鴣?虔誠地點亮了一盞心燈許個心愿,再點一盞綠色河燈送給孩子,點一盞紫色河燈代表愛情,讓它隨水而去,默默地看著它在我的視線內(nèi)飄得越來越遠,心仿佛也隨之而去。雖然無緣再遇上丁香一樣滿目愁怨的情人,在夢一般的凄婉迷茫之間,我整個的人已是詩情畫意了!四方街的夜,釅釅的可以下酒;四方街的夜,濃濃的不得不寫詩、抒情!

九寨溝

“在離天很近的地方,總有一雙眼睛在守望,她有森林絢麗的夢想,她有著大海碧波的光芒。啊,神奇的九寨,人間的天堂……” 就是這位叫容中爾甲的藏族歌手,憑借一曲《神奇的九寨》一炮走紅。這首縈繞在耳畔“優(yōu)美而動聽”的歌曲,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四川的距離,拉近了我和大自然的距離。

深秋時節(jié),走進神奇的九寨,圓了那場五彩斑斕的水之夢。

九寨溝位于四川省西北部的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溝縣境內(nèi),地處川陜交界的岷山山脈的千山萬壑之中,是長江水系嘉陵江源頭的支溝。南鄰松藩大草原,這種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它遠離了萬丈紅塵的喧囂。因原來有九個沿三條山溝建立的藏族村寨而得名。進入溝口,但見崗巒重疊,山勢險峻,峰頂終年積雪,山腰層林茂盛,梯狀瀑布叢生,海子星羅棋布,奇景幻境,儼然一片天國樂土。

走進九寨溝,便走進一個飄忽靈秀的夢境。走進九寨溝,我終于明白她何以被譽為“人間仙境”、“童話世界”。乘坐觀光車,從溝口羊硐廣場到達諾日朗,再分別乘車沿則查洼支溝直達海拔三千多米的長海和日則支溝深處的原始森林,我的整個身心都融進這“人間天堂”。

傳說中,九寨溝的山上住著一位年輕秀美的圣潔玉女,當玉女落入魔鬼的毒手中時,住在山上的一位勇士挺身而出,與魔鬼搏斗,最終殺死魔鬼,救出了玉女。玉女便愛上了這位英勇無畏的勇士。有一天,當勇士向玉女贈送定情的一面鏡子時,玉女不小心失了手,那面鏡子跌成了碎片,散落在九寨溝中,成了現(xiàn)在星星般密布的大大小小的海子。這些海子融匯了雪山的晶瑩、森林的碧翠、花海的清香,是一種千年的默契與沉淀,是九寨溝秀美的眼睛。

九寨溝的海子,如詩如畫。芳草海、箭竹海、熊貓海、盆景?！耪瘻弦话倭惆藗€寶石藍的湖泊,逶迤散布在原始森林的密林峽谷中,像一條寶石項鏈、鑲嵌在千山萬壑之中,安詳、靜謐,帶著幾分神秘。還有諾日郎群海、樹正群海、蘆葦海、箭竹海、火花海、臥龍海、老虎海、犀牛海、鏡海……每一個海子都有自己獨特的顏色:有的色彩如同天空般湛藍,有的有著藍寶石般的深邃,還有翠綠、墨綠……再加上那綠中間黃、黃中點綴著火紅的山色倒映在藍藍綠綠的海水中,豐富了海子的色彩,又展現(xiàn)了山的俏麗。眾多的海子中,據(jù)說最大的是長海,有七公里長,最小的不過數(shù)平方米左右。湖水澄碧透明、清冽見底。陽光照射下,湖底色彩斑斕,艷麗奪目,輕盈富麗,宛如匹匹七彩錦緞。水面平如鏡,藍天、白云、綠樹、葦叢,清晰地倒入水中。水靜云動,光影變幻,讓我這個蹩足的詩人也會產(chǎn)生靈感!

走在山間棧道上,在彩色的、野果掛滿枝頭的林中穿行。迎著西斜的秋陽,站在云日相輝的五色海邊極目遠眺,曲折逶迤的碧水,穿行于叢林之中,如一根彩帶,串起那大大小小的海子。雪山融化的水流,分幾層落下,流經(jīng)海子形成迤儷的多級梯狀瀑布,自然古樸,千年不絕。海子邊的瀑布,時寬時窄、或高或低,隨著山勢逶迤而下。有的瀑布穿林而出,輕歌曼舞,靈巧如猴;有的一排細流跌落,酷似玉簾垂掛;有的卻是幾十股水流縱崖而瀉,湍流急瀑,氣象萬千,透出一股震撼人心的魄力。那飄飄灑灑的瀑布,有著排天拂地、酣暢淋漓的痛快。升騰起白色的煙雨,將游人籠罩在濃重的水霧之中。靜靜地諦聽,九寨溝的瀑布似交響樂響起,到處有活潑的水聲,深山密林因水聲而漸次豐腴。瀑布是九寨溝秀美的源頭,是九寨溝秀美的傾瀉,置身瀑下,飛珠濺玉,樹影婆娑,飄飄然有羽化欲仙之感。

深秋,也許是九寨溝最燦爛的季節(jié)了,信手拈來皆入畫。五彩斑斕的紅葉、青翠欲滴的翠海,構(gòu)成了獨一無二的靈秀之美,繽紛的落英在湖光流韻間漂浮;雪后的晴空湛藍湛藍的,隨著風云變幻,陽光和云層像浪潮在滾動……徜徉其間,讓人如釋重負,會獲得一份重返自然的輕松與愜意!

啊,神奇的九寨,人間的天堂……

大山包

擱下所有瑣事,讓美麗天使清亮的啼鳴洗滌心靈的倦怠與塵囂,讓縹緲的舞姿撫平胸中的波瀾與悸動,在冬日暖暖的陽光里,懷揣著零零星星的關(guān)于對大山包的鶴與人、山與水、風景與風情的遐想與憧憬,走進了夢寐以求的高原鶴鄉(xiāng)———大山包!

汽車在顛簸中。環(huán)視四周連綿起伏的山巒,讓人體味到山外有山的感概。大山包啊,高處勝寒么!也許沒有桃紅柳綠,見不到鶯飛草長……綿延的山丘草場,大片的沼澤濕地和藍天碧水,那該是大自然情有獨鐘的賜予!大山包啊,在高原的蒼穹下走過了一個又一個世紀,在瘠薄的黃土上跋涉了一個又一個世紀……終于有一天,天宇傳來清亮、悅耳的啼鳴,一群又一群美麗的天使霓裳羽衣、裙裾飄拂,舞姿輕盈,飄然而至。

大山包的風一點也不溫柔。陽光下,我們一同感受著疾風吹勁草的滋味,話題又回到了“黑頸鶴”上來。我想到了在報刊上看到的另一個故事:有一年,一只母鶴受傷落伍,被好心的農(nóng)人收養(yǎng)。次年,公鶴尋來,幾次要接走伴侶。在多次試飛失敗后,公鶴在絕望中,與母鶴交頸死于農(nóng)人的院子里。

中午,在大山包鄉(xiāng)集鎮(zhèn)一家叫“鶴緣莊”的餐館簡單吃過午飯,我們便開始朝跳墩河水庫進發(fā)。沿著窄窄的山路,爬上長長的一段坡,小心翼翼地翻過一道埡口,一個稀稀疏疏的村子走進了我們的視線。司機老蔣也興奮了,開著車追著羊群一陣瘋跑,嘴里還哼著有些跑調(diào)的曲子。車窗外,成雙成對的黑頸鶴正悠閑地踱步,它們纖細的雙腿、潔白的羽翼、黝亮的頸項、高貴的儀態(tài)嬌弱美艷。說話間,一片湛藍的水面悄然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跳墩河水庫到了!這里是大山包黑頸鶴最大的一塊棲息地。淺灘濕地覓食嬉戲的黑頸鶴見到不速之客,倒不顯得驚慌,它們注目觀望,一片友好。待你走近它時微微舉起翅膀,輕輕地助跑,然后騰空而起。

跳墩河水庫的對面,有一個小村莊,上面是高高的山頂。我們開著車試圖爬上大山包的最高峰。穿過水庫大壩,徑直往上,儀表盤已顯示3000多米了,三菱車喘著粗氣,一檔上坡也挺費勁的,我們只得停下。站在高處,跳墩河水庫的全景——碧水藍天、山丘草地、村莊與鶴,盡收眼底!極目四望,藍色天幕上,黑頸鶴輕盈弄舞的倩影,黑頸鶴清越婉轉(zhuǎn)的啼鳴,天籟神曲,虛幻而又真實,令人心曠神怡!

大山包的精靈啊,盡管你冬來春去留不住,但飛不走的永遠是沼澤濕地上生生不息的生命!

小巖方

小巖方深藏在素有“世界邛竹之鄉(xiāng)”的細沙原始森林中。到小巖方尋奇探幽,別有一番情趣。

每年的農(nóng)歷二月下旬開始,便是筍山“開山”的季節(jié)。到細沙的小巖方,既可以踏青尋春、采筍品筍,又可以體驗自然的純靜與安詳。

鄉(xiāng)政府的對面是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山腳,零零星星散落著不多的農(nóng)家房舍,黃燦燦的油菜花掛在枝頭,星星點點的,襯托著密密扎扎的鮮嫩的豆莢。滿眼春光,別有情趣。春風吹來,仿佛有一種遙遠的歷史感覺被喚醒,那是一雙手撫摸的感覺。我用尋春的眼光,將整個春天精雕細琢,經(jīng)思春的心在這里縱橫遨游。親近自然,在春天的原野上赤腳行走,可以去沉思生命的本真,甚至去思索生命的夏、秋、冬,體味那激動得讓人喘息的夏日,那蕭條與蒼涼的秋日,那西風、瘦馬、小橋流水,斷腸人在天涯的感覺,還有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冬日。在這里,春天就是一種對冬的詮釋,對得失的不同理解。

從細沙鄉(xiāng)政府出發(fā),沿國道213線顛簸的山間土路,往夏家山盤旋而上,爬了好幾十道拐,細沙小鎮(zhèn)仍然還在腳下。爬到半山腰,車子進入一個叫“長槽”的地方。很形象,其實是很長的一段峽谷。置身“長槽”,如果不是自己土生土長,把“長槽”說成永善的“九寨溝”也行,說成永善的“阿里山”也可,說成 “長寧竹?！币膊贿^分。從“長槽”一直進山,就是有名的小巖方景區(qū)了。

與九寨溝的春景比起來,小巖方的春景似乎少了一點靈韻之氣,但卻多了一份鄉(xiāng)間風景的精巧別致。信目望去,收入眼底的是郁郁蔥蔥的樹林,芳草萋萋的山坡草地。走到任何一處角落,景色都各不相同,讓人目不暇接,卻又平添了一種尋春到底的欲望。

一條小溪,從“長槽”的深處走來。車在溪邊走,人在溪邊行。小溪邊,幾十頂農(nóng)用塑料薄膜搭成的簡易棚一溜排開,偶爾有茅竹棚見縫插針般夾雜其間,像初開的蘑菇,白花花一大片。那便是進山采筍的山民們遮風避雨、過夜的住所,簡陋而溫馨。

采筍的季節(jié),也是這里山民們收獲的季節(jié),更是青年男女向往、等待的時節(jié)。他們才是真正的踏青者,他們才是純粹的尋春人。那種苦中有樂、樂在其中的韻味,我們靠這短暫的一天半天時間,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感受和體味的。但我深信,小巖方的“長槽”,是一個可以產(chǎn)生愛情的地方,是一個能夠滋養(yǎng)詩歌的地方。

山路,在竹林間繼續(xù)盤旋著。不時有三三兩兩的采筍人結(jié)伴而行,或急匆匆趕路、或踟躇而行。臉上寫滿笑容,也有疲憊,還有些許無奈!

車往高處,路邊的邛竹林便漸漸遠去,樹也就隨處可見;而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花,相間其中,開得很艷,時而能看到一對對蝴蝶翩舞其間,或一只只蜜蜂停駐于花朵之上。讓人體味到“萬綠叢中一點紅”的詩意。花香很淡,但飄得遠,很有點“暗香浮動山水間”的韻味,整個小巖方便洋溢著詩意與典雅。

小巖方的風景不分季節(jié)。樹葉可以是墨綠的、暗黃的、金黃的;竹葉是翠綠的、深藍的;花兒是白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總之,五顏六色,多姿多彩,特別誘人。

在小巖方,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受半點約束;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不受半點羈絆。這里的陽春三月,春華秋實,全在你的一念之間。在小巖方,你可以變得自然、純粹、高雅!

小巖方的每一寸土地都充盈著令人振奮的活力。有時竟不知是春點綴了小巖方,還是小巖方點綴了春。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詩:“滿園春色關(guān)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辈诲e,細沙小巖方的春色是關(guān)不住的。

黃河灣

到長城不得不看八達嶺,走黃河那就必須得看東壩頭。

蘭考的黃河灣,是黃河九曲十八灣的最后一灣。黃河在黃土高原上九曲回腸。悠悠的黃河用她那金色的乳汁,滋潤著蘭考這片沃土,孕育出美麗富饒的黃河岸邊人家。

東壩頭,便是蘭考的黃河灣,也是黃河河決銅瓦廂之處,那場浩劫的起點。1855年8月1日(咸豐5年6月19日),原本東去的黃河水突然于蘭考的銅瓦廂決堤,黃河流向大改道。銅瓦廂以東的黃河斷流,成為一條廢黃河。這就是黃河自公元前602年以來的第26次大改道,也是在時間上距離今天最近的一次大改道。此前,黃河幾乎同山東無緣,它是沿著山東省的最南端,經(jīng)豫東、皖北和蘇北而匯入黃海的。從此,黃河在這里先向西北拐去,再折向東北,滾滾流去,形成了保持至今的新河道。決口后,黃河在這個下游的最后大拐彎中,東壩頭是最出名的一處。1952年10月,毛澤東出京巡視,專程到河南蘭考看黃河。他老人家沿著黃河大堤向東走去,一直走到東壩頭。目睹黃河滾滾東來,怒觸東壩頭,又掉頭北折而去,不由發(fā)出由衷的感嘆:一定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這句話一夜之間便成了當時最時髦“毛主席語錄”,如今沿黃兩岸處處還依稀可見。

農(nóng)歷四月,是這里麥收的季節(jié)。在蘭考縣城火車站旁坐三路農(nóng)村公交車,只消兩元錢,走走停停,半小時就到了黃河邊上的東壩頭鄉(xiāng)?？h鄉(xiāng)公路路況比較好,全是柏油路面。按官家的話說就是實現(xiàn)了“村村通”。沿途幾乎成了麥場,鄉(xiāng)民們在精心打場,翻曬剛從地里收割的小麥。當然,條件好的人家則是請專業(yè)收割隊機械化操作收割的,每畝二十、三十元不等,主人的事便是裝袋拉回家晾曬。

東壩頭鄉(xiāng)政府集鎮(zhèn)顯得很冷清,并不熱鬧。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外地人來這里還愿看黃河。老家好一點的集市上有的東西,這里都有。除了鄉(xiāng)政府房屋看上去亮堂些外,還有幾處的新樓正在修建。從沿路為市的街口徑直走一兩百米,就到了曾經(jīng)立下汗馬功勞的防護大堤,沿堤順流而去,便是黃河灣風景帶。

整個景區(qū),其實除了樹還是樹。在曾經(jīng)“風起黃沙漫天舞”的黃泛區(qū),綠色才是最美的景致。樹,也就成了獨特的風景。這是蘭考人光大焦裕祿精神,把樹當莊稼種的經(jīng)典杰作。

黃河水灌溉的大米特別的好吃,黃河水養(yǎng)育的蘭考人特別的淳樸。走過防護堤,我向一位大娘問路,她特別熱心又很干脆:過河往右邊,看河往左邊。黃河大堤邊,東壩頭鄉(xiāng)小學和蘭考黃河水務(wù)管理局就夾雜在一排排的民房中間,和諧而又自然。

在黃河上,像東壩頭這樣的渡口,雖然沒有了往日水陸要沖的地位,但它依然輻射著那些散落在黃土高原溝溝坎坎的村落,讓黃河兩岸的人們成了并不陌生的鄉(xiāng)親。通過這個古老的渡口,人們互市往來,可以依稀尋望它那昔日的身影。而在現(xiàn)代人的眼睛里,時代變了,古渡也在變,就連唱了幾十年的走西口,調(diào)子也變了。

在我的想象中,黃河是濁浪滾滾的,是奔騰咆哮的,是浩浩蕩蕩的,是像壺口瀑布一樣雄偉壯觀的?？墒钦嬲呓S河,卻是另一番景象。也才真正體味到了黃河的壯闊和美麗。俗話說得好“不到黃河心不死”,然而,到了黃河又會生出無論如何不想死的勇氣?？粗届o的河水,翻卷濁浪,從地平線那頭流過來,從腳下流過去,又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邊。試想,人的生命如果不斷被放大,放大到像黃河一樣壯闊,從遠古和天邊流來,向未來和大海流去,那我們的生命就無所謂幸福和痛苦,有如一曲永遠唱不完的雄壯的黃河交響樂。

佇立在黃河岸邊,目光總是離不開黃河岸邊的那些樹。那些古老的有情感、有靈性的樹,那些或挺拔或蒼老或生機蓬勃的樹。那些樹,只要還活在那兒就是一道活著的風景,一道活生生的歷史的文化的民俗的生活的風景。

慢步大堤,處處一派溫柔景象,水流靜靜,沒有波瀾。那河面上“故道人家”船頭翻動的浪花,才讓人感覺到黃河的水在奔流。慢步大堤,心在滿目彩色的河面上澎湃著,河水在腳下靜靜地流淌著,趕集擺渡的木質(zhì)機動船在河上慢慢蠕動著。這條母性的河流默默地、柔柔地在這里走過。今天的黃河是柔性的,沒有咆哮、少有浪花,只有輕聲絮語,甚至有些許簡單而凄涼,包括這里的鄉(xiāng)民。千百年來,黃河水滋養(yǎng)了一方土地,也養(yǎng)育了黃河岸邊人。

河的對岸也是一片綠,黃燦燦的麥夾雜其間,看上去是彩色的。黃河,永遠不變的大概是她的色彩了。沒有長河落日圓的氣派,沒有孤煙直的雄渾,黃河岸邊人,對黃河充滿了感情,他們有愛有恨、有哀有愁、也有喜有怒,這一切都與黃河緊緊相連。親近黃河,我的快樂,我的孤獨,乃至我所有的記憶,都全部蕩漾在這幽怨奇曲的黃河水中了。

四月的天,說變就變,剛才還是幾分靜逸,幾分浪漫,轉(zhuǎn)眼間便細雨紛紛,眼前一派撲朔迷離。沐浴細雨,沿著河岸靜靜地行走,感受黃河的默默傾訴,感受天地的茫茫無際。無論近在咫尺的對岸,還是遙遠的天邊,茫茫蒼蒼、天地無界!

“一葉孤帆遠逝去,手中絲巾半空舉”。九曲黃河在大地上流淌到今天,黃河渡口也在春去秋來間變幻著容顏。離開蘭考,離開黃河岸邊東壩頭,黃河給我的記憶越來越深,讓人無法釋懷。

我的思緒就像一粒種子,留在了蘭考,撒在了東壩頭的黃河灣。

麥田河

早就聽說宜良九鄉(xiāng)有條麥田河。其實,我對麥田河的向往與鐘情,可以說由來已久。

或許是生長在金沙江邊的緣故,我對溪流、對河水、對湖泊總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情感。

受朋友之邀,我們第一次走進了九鄉(xiāng),走進了那讓人魂牽夢縈的麥田河!

那位我們雖結(jié)識多年而又未曾蒙面,把友情看得很重的文友和她當軍人的丈夫、還有她當稅官的好友,在九鄉(xiāng)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惠子的賢惠與善良、軍人的陽剛與豪爽、朋友的坦誠與真摯……讓我們體味到了九鄉(xiāng)人的純樸善良和熱情好客,讓我們感受到了九鄉(xiāng)水美、山美,人更美……

那天一大早,惠子與她的好友領(lǐng)我們?nèi)ゾ培l(xiāng)風景區(qū)。一路上,細心的惠子恰到好處地為我們介紹起九鄉(xiāng),介紹起麥田河來。

乘坐觀光電梯下到谷底,我們來到平波清韻、景色清幽迷人、被稱為情人谷的蔭翠峽,這是麥田河流經(jīng)的第一道峽谷。峽谷兩岸樹木茂盛,濃密的樹梢把頭上的藍天白云剪裁成各式精細雅致的圖案。峽谷清幽迷人,碧水放舟,蕩漾河面,河水繽紛潤澤,秀色可餐。置身其間,身心俱爽,仿佛連空氣都充滿了綠意。

我在想,麥田河之所以與“麥田”有關(guān),也許是因了那讓人無法釋懷的寓意生命常青之綠吧!難怪有人會說,沒有麥田河,就沒有九鄉(xiāng)這片神奇的土地,就沒有九鄉(xiāng)“雄、險、奇、秀”的“地下世界”和自然風光。

麥田河啊,因了九鄉(xiāng)這神奇而美麗的地方而變得不再普通。河水如涓涓細流,踩著輕柔的碎步,一路走來,在山間倘徉,溫婉如含羞的少女;麥田河激流奔涌時,河水如狂怒的蒼龍,跨山越界滾滾而來,吞云吐月,驚天動地。

走進峽高近百米的驚魂峽,那可是名副其實啊。驚魂峽最窄處僅數(shù)米寬,峽底的激流在蔭翠峽時還是溫文爾雅,此刻卻一反常態(tài),翻江倒海、洶涌澎湃,轟鳴聲不絕于耳,真有驚心動魄之韻味。據(jù)說景區(qū)內(nèi)整個峽谷就是在麥田河常年累月沖刷研磨下形成的。可見其威力之巨,大自然神奇之極。

穿過驚魂峽,來到被譽為“世界獨一無二”的地下大廳——雄獅廳,大廳長寬跨徑達兩百多米,總面積一萬多平方米,恰似麥田河水在這里“晝思夜想”、“河水穿石”留下的足印。大廳里的九鄉(xiāng)洞穴博物館,展示了一萬五千年前的九鄉(xiāng)古人類洞穴文物,還有九鄉(xiāng)風光攝影展、奇石展。令我驚訝的是,在這里我還見到了來自家鄉(xiāng)永善的金江“五色石”。我在想,身處異地他鄉(xiāng)能不經(jīng)意地擁有這種驚奇,這里面是否蘊含著比奇石本身更富哲理的寓意和內(nèi)涵?!

雌雄瀑,應(yīng)該是麥田河在九鄉(xiāng)景區(qū)中最富詩意的絕唱。她是麥田河在這里“沉思默想”的結(jié)果。一雌一雄兩條瀑布,從三十多米高的懸崖轟然而下,如黃河倒懸,氣勢恢宏,剛?cè)嵯酀ｋy怪有詩人贊嘆:雌雄瀑,是一首氣勢磅礴的歌,是一首氣壯山河的歌!

濕漉漉的空氣潤澤心靈,穿過霧藹蒸騰的九曲長廊,神田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那阡陌縱橫的壟畝,那小巧玲瓏的獨秀峰,那潺潺滾動的流水聲,一丘丘,一塊塊,活脫脫展現(xiàn)了一幅遠古時代田園風光的美麗畫卷。

這就是九鄉(xiāng)的河——麥田河。她是一條柔美的、雄壯的、充滿靈性的河流;她是一條如詩如歌的河流。這里有她溫柔嫻靜時的創(chuàng)意,有她慷慨激昂時的杰作。站在古老的河床里,從那細膩圓潤的礫石中,讓人觸摸到了十幾萬年前麥田河的涼意,感受到了古老的麥田河奔騰不息的勃勃生機!

飽覽了地下洞穴奇景,我們又乘旅游索道空中觀景。舉目四望,景區(qū)美麗的自然景觀盡收眼底。遠遠地,麥田河仍在我們的腳下翻著、滾著、跳著,讓人感覺靈魂在飛越,熱血在奔涌,生命也在大自然的陶冶中不斷升華……

麥田河啊,你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河流。婉約也好,豪放也罷,正是你的多姿多彩,讓我們感受到了那份直擊心靈的美麗與震撼!

忘不了你啊,九鄉(xiāng)的麥田河!

【責任編輯 趙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