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不
導(dǎo)引
外國很早就有朦朧詩,而我國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詩壇上才真正出現(xiàn)了一批風(fēng)格特異的作品,這些作品,往往由于詩意不甚分明,藝術(shù)形象不太明晰,被人們稱之為“朦朧詩”。好的“朦朧詩”,常給人一種薄霧中看山,微云中觀月的感受,恰因其“朦朧”,更增其魅力,蘊育著一種“朦朧美”。不少朦朧詩人的詩作仍深具魅力,比如北島的“在沒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個人”(《宣告》)、“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回答》);顧城的“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一代人》);楊煉的“高原如猛虎,焚燒于激流暴跳的萬物的海濱”、“或許召喚只有一聲,最嘹亮的,恰恰是寂靜”(《諾日朗》);舒婷的“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神女峰》)等等。
賞析
這也是一首朦朧詩。如果你光讀正文,不讀題目,你簡直不知其所云何意。就是題目《閑隙》,也是非常讓人難以理解的。什么是“閑隙”呢?字典上無從查找,生活中人們也不常言說。而作者用虛實的手法,給了我們一個界定。
有的詩被批評寫得太實,有的詩又被批評寫得太虛,可見,虛與實是詩中不可或缺的一對因素。這首詩在處理虛與實的關(guān)系上是值得一提的。題目《閑隙》,這是一個非常虛的選題,我們一般的初學(xué)寫詩者,在處理這個題目時,要么堆砌一些空洞、抽象的詞句,要么單純地再現(xiàn)自己消磨閑隙的過程;這兩種方式都不會創(chuàng)造出詩意來。且看這首詩是怎樣寫“閑隙”的吧:它沒有一句寫到閑隙的具體情境,它從客觀實在中提煉出一種空疏的感覺,又通過一系列形象的比喻表現(xiàn)出來。也許可以表達為“實——虛——實”的進程,后面的“實”已不同于前面的“實”,它是依附于“虛”的“實”。古人曾有“以實為虛”的說法:“不以虛為虛而以實為虛,化景物為情思,從首至尾,自然如行云流水?!?/p>
當(dāng)然,僅僅懂得采用“以實為虛”的方式,還不能說是成功的,只有準確地把握了內(nèi)心情緒和藝術(shù)感受,虛與實才能和諧地統(tǒng)一起來。這首詩正是在一種明晰的情緒誘發(fā)下,作者的通感暢通無阻——聽覺的:夏天里的蟬聲;視覺的:黑的,白的,還有漸近色;觸覺的:清平如鏡——把虛的情緒化作實的形象比喻涌向筆端。更可貴的是,詩并沒有滿足于感覺的把握上:“第一朵火花熄滅之后,第二朵火花閃現(xiàn)之前”,這一思想的升華使全詩有了分量,詩意突顯無余。
賞析
這是一首高度凝練的,經(jīng)作者反復(fù)壓縮得只剩下兩句的標準的超短詩、意象詩、朦朧詩,整首詩雖僅有兩句,但初讀時感到非常難理解,不知道它要表達些什么。反復(fù)閱讀,再和作者的經(jīng)歷和創(chuàng)作情況聯(lián)系起來閱讀,慢慢地,就讀出了一些滋味。
首先。我們從詩歌的意象上來看,兩句詩中描述了“人臉”、“樹枝”、“花瓣”三個意象。兩句通過描述喧嘩嘈雜的地鐵車站那一張張時隱時現(xiàn)的面孔的一瞬間,聯(lián)想到“潮濕的黑色樹枝上的花瓣”,人群在詩人心中幻化為“潮濕的黑色樹枝”,人臉幻化成“花瓣”,寫出了在枯燥、壓抑生活中的一點亮色、一點喜悅。
其次,詩句中的“幽靈”、“潮濕”、“黑色”等詞語的出現(xiàn),從視角上給人以陰冷、壓抑之感,恰如其分地表達了繁忙、壓抑的都市生活。但與花瓣相映襯,則表達了詩人感受到瞬間美的喜悅心情,表現(xiàn)出一種積極進取的審美取向。最后,在表現(xiàn)手法上有其獨特之處。一是蒙太奇的表現(xiàn)手法的運用,注重意象的塑造以及結(jié)構(gòu)上的不連續(xù)性,語句之間的大幅度的跳躍,時空轉(zhuǎn)換頻繁,打破了正常的敘述順序,給人以揣摩不盡的美感。二是把美麗的臉龐幻化為“花瓣”,讓其盛開在“潮濕的黑色樹枝上”。前后形成由明到暗、再由暗到明的意象反差,不僅表達了詩人感受到瞬間自然美時的喜悅心情,而且迸發(fā)出濃郁的詩意火花。
賞析
在朦朧詩人中,顧城是一個重量級的詩人,他的朦朧詩非常有名,可以說是比較耐人尋味的。
這首《感覺》詩,短小精悍,卻耐人咀嚼。詩的第一節(jié)以整齊的排比句出現(xiàn):灰色的天地,灰色的生活,灰色的理論,灰色的浪潮。讀來給人以沉悶、壓抑、窒息的感覺。然而,第二節(jié)卻寫道,生活之樹常青,自然以其正常的軌道運行,鮮紅的、普照萬物的是充滿活力的太陽;淡綠的,是傳遞著春天信息的生機盎然的生命。
宏闊的世界,象征的形象,跳躍的手法,對比的色彩,融進短短幾行詩中,給人以迷離恍惚。綽綽約約,“忽聞海外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之“朦朧美”的享受。
“朦朧”在這里指的是體現(xiàn)“朦朧美”的意境和情境。朦朧詩傳達的正是這種半是迷惘、半是嚴肅;半是思考、半是憂慮;半是灑脫、半是荒唐的典型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