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統(tǒng)社火臉譜的造型藝術(shù)看中國“和”之精神

李　琰

摘 要:社火是中國傳統(tǒng)的民間祭祀形式,社火臉譜本來是社火表演的道具,后來發(fā)展成為民間的一種傳統(tǒng)裝飾和文化,本文探討了社火臉譜的起源和發(fā)展,對社火臉譜的色彩構(gòu)成和造型藝術(shù)以及圖騰文化進行了一系列的解構(gòu)和分析,從社火臉譜的造型藝術(shù)上挖掘出了其中的中國傳統(tǒng)的“和”之精神的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社火 臉譜 “和”

一、社火臉譜的起源和發(fā)展

(一)社火的含義

“社火”二字的含義不難理解,:“一社人火騰”,這是民間老藝人最形象的說法?！吧纭笔谴迳?即自然村;“火騰”即紅火歡騰。社火是我國西北地區(qū)古老的民間藝術(shù)形式,是指在祭祀或節(jié)日里迎神賽會上的各種雜戲、雜耍的表演?！豆茏?乘馬》曰:“方六里,為社?！奔捶綀A 6 里為一社。以社為單位“擊器而歌,圍火而舞”,故稱社火。由此可知,從古到今,社火都有祭祀、祝福之意。

(二)社火臉譜的由來

社火臉譜顧名思義,就是社火活動時候表演者戴的面具。原始社會時,人們喜歡在石壁或者木柱上刻上本氏族的圖騰標(biāo)志,有的人還刺在身上,到了祭祀的時候,人們就戴著這些刻有圖騰紋樣的面具載歌載舞,祈望所崇拜的圖騰能給予他們勇氣和力量。到了商周時期,宮廷里就有了逐鬼的祭祀儀式,是一種帶有巫術(shù)性的舞蹈,周代稱之為“大儺”?！墩撜Z疏》稱儺為逐疫鬼也?！稑犯s錄》記:驅(qū)儺用方相氏,四人戴冠及面具,黃金為四目,衣熊裘,執(zhí)戈揚盾,口唱巫術(shù)咒語,在室內(nèi)到處亂打,以使鬼懼怕而逃遁。漸漸地,隨著朝代的更新和時間的流逝,這種驅(qū)儺開始由宮廷傳入民間,逐漸形成巨大的民俗禮儀活動,演變?yōu)猷l(xiāng)村祭神、娛神、迎神的賽會,并加進雜戲、歌舞等表演。這種古老的習(xí)俗一直沿襲至今,直到現(xiàn)在每年的正月初一至十五,陜西等地都在延續(xù)著熱鬧的社火活動。而社火面具也逐漸流入民間,被民間藝人豐富和發(fā)展,成為大眾喜聞樂見的民族符號和裝飾品,也成為了我們民族文化的一塊瑰寶。

二、社火臉譜的造型藝術(shù)

(一)社火臉譜的色彩構(gòu)成

社火臉譜強調(diào)色彩對比,感情豪放,具有強烈的象征性,這點和京劇臉譜具有一定的相似之處,比如:紅色忠勇白為奸,黑為鋼直灰勇敢,黃色猛烈草莽藍等等。

民間有一套口訣,專門來形容社火臉譜的色彩構(gòu)成:紅色忠義白為奸,黑為剛直青勇敢,黃色猛烈草莽藍,綠是豪俠粉老年,金銀二色色澤亮,專畫妖魔鬼神判(官)。社火臉譜的色彩大多是鮮明的原色,畫臉譜的主色常用紅色(銀朱)、黃色(石黃)、白色(鉛粉)、綠色(石綠)、黑色(油煙炱)、金色(大紅金)、藍色、粉紅色等顏料,此外還用青、紫、赭石、褐色、銀色作為襯色。這些顏色大多是礦物顏料,再用40%的蜂蜜、30%0的雞蛋清和冰糖水進行調(diào)配而成。按不同的人物形象進行繪制用色,社火臉譜的構(gòu)圖也相當(dāng)?shù)闹v究,圖案、線條的間隔和穿插把這些色彩巧妙地組合、分布,構(gòu)成一張張既色彩對比強烈又和諧統(tǒng)一、既簡潔穩(wěn)重而又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社火臉譜形象?？梢钥闯?每一張社火臉譜都是一件中國民族風(fēng)味濃厚秀色可餐的精致藝術(shù)品。

(二)社火臉譜的圖騰文化體現(xiàn)

中國人自古就在一張臉的整體結(jié)構(gòu)中,賦予了“天庭”、“地閣”、“四方”、“五位”等天地和無邊無際的觀念①, 藝術(shù)也由此很自然地獲得了更為廣闊的表現(xiàn)空間。人們在繪制臉譜時會將天地萬物巧妙地安插于一張臉上,將一出戲和多篇故事呈現(xiàn)于一張臉上,所以說社火臉譜藝術(shù)并非是對一張臉的裝扮,而是對萬物的抽象陳述,也是民間時間和空間觀念的一種集中體現(xiàn)。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傳說中是中國古代法力無邊的斬妖除魔的四大神獸,也是鎮(zhèn)守天宮的四大神,民間百姓喜歡在面具上畫上這四位神獸,寓意永葆和諧平安。

“青龍”,古人認為龍是水中之物,屬陰性,虎為百獸之長,為陽物。龍與虎一陰一陽,陰陽交合,吉祥如意。有得青龍臉譜設(shè)計成白眉上挑,白鼻居中,白須翻卷,紅口獠牙。中間白色蛇狀的卷曲圖案的鼻子看起來像一個“V”字,寓意為龍。主色相為響亮而不失之沉穩(wěn)、冷暖適中的鈷藍色,最適合描繪這副青龍圖騰,加之副色中紅色的云雷紋點綴兩腮,藍紅相呼應(yīng),沉著大氣、鮮艷華麗。白色的鼻花兩邊的紅色云雷紋呼應(yīng)著虎口,讓我們聯(lián)想到古人口中的:云隨龍吟而出,風(fēng)隨虎嘯而來。

社火臉譜的標(biāo)識往往揭示臉譜的文化身份,其花紋、圖案、格調(diào)、色彩都很固定。在白虎的面飾中,眉為云雷紋構(gòu)成,鼻飾由深紅、大紅、粉紅漸變的紅色系列構(gòu)成立體感極強的佛手紋構(gòu)成,上面一點玉墜裝飾眉心,卷曲的鳳尾縈繞在鼻翼兩側(cè),看似兇猛的獠牙巨嘴掩飾不掉秀麗的蝶形狀,使得明朗俊秀的虎象中透露出一股柔美柔和之氣,無處不在昭示著虎發(fā)展為祥瑞之獸的文化歷程。

漢代以前稱朱雀為鳳鳥?！秹粝P談》卷七:鳥即鳳也。朱雀,亦稱“朱鳥”,古代神話中的南方之神。又可說是鳳凰或玄鳥?！洞呵锟籽輬D》曰:“鳳為火精在天為朱雀?！碧拼鷼W陽荀《藝文類聚篇》的《抱樸子》文,將“鳳象”中的“戴德、負仁,抱忠、挾義”附會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演繹出了鳳鳥身體不同部位的顏色,制造出一個儒家思想的祥瑞符號。朱雀臉譜中多以紅綠兩色互為補色,對比鮮明。在中國古代,紅綠相配是喜慶熱鬧的含義,紅和綠都是鮮艷而富有動感的顏色,紅綠兩色在古代也是宮廷里流行的配色,如唐代永泰公主墓壁畫中手捧壽桃的綠裳紅衣的宮女。朱雀的白色挑眉和白色微張的蝶形口,互相呼應(yīng),頗具動感。面部兩腮處分別是粉紅色、粉綠色的舒卷的云雷紋,秀麗俊美。如蘇軾所云:“云鬢風(fēng)前綠卷,玉顏醉里紅潮?！?/p>

玄武是龜蛇交合的形象,《楚辭?遠游》中說:玄武,北方神名。中國古代素將偉大的神力和陰陽交感演化萬物的現(xiàn)象相類比,崇拜生殖的神力。蛇本身就是生殖和繁衍的象征,玄武以龜蛇合體的形狀出現(xiàn),更被古人看作雌雄交配、生殖繁衍的標(biāo)志。東漢魏伯陽《參同契》曰:“雄不獨處,雌不孤居,玄武龜蛇,蟠虬相扶。”雌龜雄蛇相互糾纏,曰玄武。

玄武臉譜的主色相是黑色,紅色的佛手紋相配黑色再好不過,既對黑色底色起到了絕妙的裝飾作用,又有吉祥如意的寓意。額上是標(biāo)志性的圖案,綠色的龜蛇交合圖——玄武。玄武的標(biāo)志圖案處理成了象征著生命的綠色,綠色是一切生命生機勃勃的象征,也代表著萬物的和諧共處。

三、和之精神

(一)“和”之含義

“和”的理念源遠流長,且不同于其現(xiàn)代的意義,比其現(xiàn)代的意義更為寬廣、深刻。在《辭源》里“和”就有“調(diào)”、“順”、“諧”、“合”等多重釋義,可見“和”在傳統(tǒng)思維中卻是一個十分重要但又常為人所忽視的范疇。

中華民族是一個信仰“和”之精神的民族。早在我國古代,很多思想家們就提出了自己對“和”之概念的見解。老子指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鼻f子指出:“夫明白與天地之德者,此之謂大本大宗,與天和者也;所以均調(diào)天下,與人和者也。與人和者,謂之人樂,與天和者,謂之天樂?！倍献觿t認為:“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边@一切都體現(xiàn)了我國古代思想家們對于“和”之精神的看重和崇拜?！昂汀笔侵袊藗鹘y(tǒng)的信仰和永恒的追求,中國人信和、求和,和諧乃萬物生存之根本,是人類社會存在的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條件。

(二)“和”之精神在社火臉譜上的體現(xiàn)

從社火臉譜上,我們可以明顯的看出中國人對于“和”之精神的信仰和崇拜。

伏羲是中華民族人文始祖。所處時代約為新石器時代早期,相傳為中國醫(yī)藥鼻祖之一。在社火臉譜藝術(shù)中,金色臉象征威武莊嚴(yán),表現(xiàn)神仙一類角色。所以大部分伏羲氏臉譜就采用了金色作為底色,額頭的太極圖鮮亮奪目,整個臉譜看起來有一股神的威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