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蕊 阿 娣
蘇麗珍說:“婚姻就是男人給女人吃的定心丸,吃前你以為會得到安全,吃完才知道你更危險了?!?/p>
丁衛(wèi)國說:“婚姻是女人手里的水晶球。她能把英俊神勇的王子,變成軟弱無能的青蛙?!?/p>
誰都知道對方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但是為了愛,覺得自己能夠包容對方的不完美,于是仍然義無反顧地走在了一起。剛開始兩人還能做到相敬如賓,丁衛(wèi)國不善長收拾,回家來鞋襪外套總是在哪兒脫就在哪兒放,其它東西也是用了就放在手邊,蘇麗珍也就一言不發(fā)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幫他收拾。而蘇麗珍喜歡賴床,幾乎每個周末的清晨都是丁衛(wèi)國一個人度過的,有時丁衛(wèi)國安排好了這一天要來個近郊旅游,可是經(jīng)常因為蘇麗珍的賴床給取消了。當(dāng)然,這樣的小問題在生活中還有很多,但蘇麗珍覺得丈夫在外為了這個家努力工作,回到家中就讓他完全放松一下吧。丁衛(wèi)國想,妻子既要工作,又要操持家務(wù),假期想要睡覺就隨她吧。
不過這種忍耐并沒有一直持續(xù)下去,兩個人心里越來越覺得自己吃了虧,認(rèn)為自己一開始的包容并沒有換來對方的體貼和感激,反而因為自己的包容越來越過分了,于是對方的有些小毛病,小習(xí)慣在自己眼里變得十分刺眼和討厭。
一次蘇麗珍出差,出門前交代著老公要記得交水電費,冰箱里的食物要盡快吃掉,周末要打電話給小時工來打掃,老公應(yīng)付地答應(yīng)著,蘇麗珍搖了搖頭,拖著行李箱出門了。半個月回來過后,蘇麗珍一打開門嚇了一跳,家具地上都是灰,冰箱里的食物早就變質(zhì)了,看來老公是頓頓都在外面解決的,洗衣機里更是堆滿了臟衣服,內(nèi)衣內(nèi)褲,外衣襯衫全都亂糟糟地塞在一起,而老公竟然坐在電視機面前吃著泡面。蘇麗珍頓時一股火從心里冒出來,啪地一下把手袋拍在茶幾上,卷起袖子,就開始氣呼呼地拖地打掃,做著做著,眼眶里滿是委屈的淚水。丁衛(wèi)國一下慌了,連忙道歉,解釋說自己太忙了,沒來得及打掃,蘇麗珍一把推開他,說:“你忙到打電話給小時工的時間都沒有。卻坐在這兒看電視?平時我也沒讓你做家務(wù),只求你能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袋里,你哪一次做到了?還有,冰箱里給你做好了飯菜,你連熱一下都嫌麻煩嗎?真不知道,你媽是怎么養(yǎng)大你的,一身都是臭毛病!”
丁衛(wèi)國本來還滿是歉意,聽到妻子扯到自己母親身上,頓時不樂意了,也翻起了舊賬,說:“我媽怎么了?我媽上次來住了一個月,不是幫著你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你倒好,周末連陪她老人家出去逛逛都不愿意,說什么要跟朋友聚會,朋友天天都可以見,我媽一年才來這么幾次。說起你哪些朋友,聚在一起就是吃喝玩樂,每次來家里都打牌打到半夜,第二天你又睡到中午,我又說過什么嗎?”
蘇麗珍一聽,也不打掃了,拖著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行李箱就又往門外走,嘴里說著狠話:“丁衛(wèi)國,你今天是要跟我算賬嗎?你給我聽著,我忍你早就忍夠了,既然你也看我不順眼,那我們就分開過好了!”說完,碰地一聲關(guān)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麗珍當(dāng)然是拖著行李回了娘家,父母看著她這么一聲不響地回來也嚇了一跳,勸她,罵她都不聽,也只能讓女兒這么住著,想她可能消了氣,就會回去了。可哪兒知道這一住,住了一個月,女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丁衛(wèi)國本來也以為妻子最多兩三天就回來,沒想到她竟然這次是鐵了心,自己也開始有些亂了陣腳了,畢竟他一畢業(yè)就早早地結(jié)了婚,從來沒有自己單獨生活過太長的時間,沒有了妻子的照料,生活開始變得一塌糊涂。水池里的碗筷都快堆到外面去了,衣服也沒有了換的,襪子還能總買新的,可是襯衫褲子可經(jīng)不住這么買,無奈之下,丁衛(wèi)國只好自己動手,一邊做家務(wù),一邊埋怨妻子這么不管不顧。兩個小時候,滿頭大汗的丁衛(wèi)國雖然打破了兩個碗,三個盤子,終于大略地把廚房給收拾出來了,一看衛(wèi)生間還有這么多活兒要做,不禁皺了眉頭,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繼續(xù),于是洗了澡躺上了空空的雙人床。
丁衛(wèi)國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閉上眼就仿佛看到瘦小的妻子彎著腰在奮力做家務(wù)的背影,以前總覺得自己工作比妻子忙,賺錢比較多,理應(yīng)在家里輕閑一些,今天自己一試,才知道這做起家務(wù)來一點都不簡單啊。又想起自己確實愛亂丟東西,平時上網(wǎng)時吃了蘋果,垃圾筐就在書房里也不舍得站起來去扔掉,而是隨手就放到了電腦旁邊,等著妻子過來收拾,自己卻越來越習(xí)以為常,近幾年連句謝謝都很少說。想著想著,他有股沖動要去跟妻子道歉,把她接回家里,可是第二天睡醒一覺過后,這股沖動又沒有了。
蘇麗珍在自己父母家里,當(dāng)然家務(wù)是不用她做了,樂得逍遙,周末更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就跟朋友外出逛街,吃飯,看電影,不亦樂平??墒菚r間一長,蘇麗珍又覺出不對勁來了,朋友們也會詢問,怎么最近都沒看到老丁陪她一起出來啦,再看著朋友們都出雙入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一天,蘇麗珍本來約好了跟閨蜜一起逛街的,可是臨出門時,閨蜜打來電話說,出差的老公提前回來了,所以不能出來了,聲音中透著興奮和甜蜜。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的蘇麗珍心中酸酸的,想著老公在家里雖然粗枝大葉,又不會體貼自己,可是在外面可真是令許多朋友都羨慕的好老公啊,例如,有時候她跟朋友在一起忘了時間,玩得太晚,不論幾點,老公總是會來接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qū)λ呢?zé)怪都透著關(guān)心和體貼。
漸漸地,蘇麗珍也覺得自己在有些地方太過分了,明明知道丈夫喜歡在周末的清晨去近郊爬山,自己結(jié)婚多年來陪他的次數(shù)一個手指都數(shù)得過來,倒是丈夫經(jīng)常陪著自己看電影,唱KTV,有時候明明他不感興趣,但也殷勤周到地照顧著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們。可是這次蘇麗珍回娘家是自己走的,老公也沒挽留,到現(xiàn)在連電話都沒打來一個,作為女方當(dāng)然不能首先服軟低頭,于是也只好悶在心里。
還有一個星期就到兩人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了,雖然蘇麗珍和丁衛(wèi)國誰都沒有忘記,但是畢竟還處于冷戰(zhàn)之中,不約而同地想,大概這次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就要在沉默與孤獨中度過了。那一天終于來了,丁衛(wèi)國下班后,提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回家,路過樓下的花店時,想起來每年結(jié)婚紀(jì)念日,蘇麗珍都會提前旁敲側(cè)擊,讓他買一大束鮮紅的玫瑰送給她,那時候覺得妻子太過于矯情,而且這東西擺上一個星期就凋謝了,不過是浪費錢?,F(xiàn)在回想起來妻子當(dāng)時的語氣和神情,丁衛(wèi)國居然覺得妻子有一種小女孩的天真與執(zhí)著,十分可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雖然今年她不在身邊,還是停下來買了一束。進了家門,丁衛(wèi)國接好外套,換好拖鞋,把日用品一一放進柜子中后,找來蘇麗珍最喜歡的花瓶,把玫瑰精心地插進去,并且看著花發(fā)了一會呆,又嘆了口氣,去廚房給自己下點面當(dāng)晚餐。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起了,丁衛(wèi)國有些激動,一開門,站在面前的果然是一個多月都沒見的蘇麗珍,她只拎個小小的手提包,在門口向里張望。蘇麗珍看出來丁衛(wèi)國在看她有沒有帶行李,于是說:“我一下班就過來了,想問你水電費交了沒,別到時候被斷了電。”真是如此,打個電話不就結(jié)了嗎。丁衛(wèi)國也不揭穿她,忙讓她進來,問她吃飯沒,說要順便給她下面??粗⌒l(wèi)國圍著圍裙的樣子,蘇麗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結(jié)婚幾年來,這還是丈夫頭一次為她下廚,于是點了點頭。走到餐廳,蘇麗珍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瓶盛開著的絢麗玫瑰,不禁濕了眼眶,剛燒上水的丁衛(wèi)國一出來看到這個情形,忙問怎么了。蘇麗珍揀了抹眼角,看著玫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了,我也有樣?xùn)|西要給你。”于是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小小的類似于證件的卡片,上面印著她的名字和照片,丁衛(wèi)國一看,是近郊森林公園的年卡,自己早就辦了,本來想給蘇麗珍也辦一張,她卻執(zhí)意不要,因為她并不喜歡爬山或者徒步旅行。
丁衛(wèi)國有些感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蘇麗珍這時說:“你也別太得意,我可不會周末早晨6點就起床,如果出發(fā)時間定在9點,我還是愿意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倍⌒l(wèi)國忙答道:“是,老婆太人說幾點就幾點。喲,水快燒開了,我得去看看?!碧K麗珍看著他忙亂的背影,笑說:“行啦,別忙著煮面了,今天出去吃吧,就去你最愛的那家粵菜館。”丁衛(wèi)國這才回過神來,是啊,老婆都回來,還吃什么面,于是一邊解下圍裙,一邊附和著:“對對對,今天應(yīng)該要出去吃的,順便去爸媽那兒把你的行李取回來?!?/p>
冷清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公寓里又開始彌漫起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