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與河水結(jié)緣的生命之歌

蔣　利

“翠翠在風(fēng)日里長養(yǎng)著,故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yǎng)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潑,處處如一只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如山頭黃鹿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fā)愁,從不動氣。遇陌生人對她有所注意時,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作成隨時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人無機(jī)心后,就又從從容容在水邊玩耍?！边@是作品中第一次對翠翠的外貌、性格做了簡單的介紹,文字并不多,但卻可以看出:翠翠不焦躁、不張揚(yáng)、不霸氣、羞澀中帶有含蓄。就是用善良和單純來形容她也不為過,她不去想也不知道世界上惡的存在,正如河水的平靜和清澈。

她的一生和河水結(jié)緣,譜寫了一曲生命之歌,河水隱喻著翠翠恢憂郁的命運(yùn)。翠翠的父母隔著河水唱歌而相愛,說明翠翠的誕生與河水有關(guān)系。而翠翠成為孤兒是因母親故意喝了許多冷水而死去造成的。翠翠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的愛,只有唯一的親人—爺爺,慈祥而仁愛的一位老人,他在爺爺?shù)恼疹櫹律钤谒?快樂的成長,河水給他帶來了歡樂,特別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所萌生的愛情。

在《邊城》中,翠翠同大老二老的三次相遇,都在浸潤著水意的端午節(jié)時侯。翠翠同二老的初次相遇是在第一個端午節(jié)。那時“龍船水剛剛漲過,河中水皆泛著豆綠色,天氣又那么晴朗……(翠翠)心中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快樂。”這寧靜明朗的河水象征著年少美麗的翠翠的愛情悄悄萌芽。第二個端午節(jié)時,翠翠和爺爺在河街看龍船,“一切玩得正好時,忽然落了行雨,無人衣衫不被雨濕透。”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把翠翠帶到了大老的生命里,同時也帶給了翠翠愛情命運(yùn)的轉(zhuǎn)折。第三個端午節(jié),二老和大老都表明自己愛上了翠翠,這時“雨落個不停,溪面一片煙”,河水顯得紛亂而朦朧,預(yù)示著他們愛情命運(yùn)的變化無常。而面對兩人的愛,翠翠選擇拒絕天寶,天寶賭氣乘船下行途中遇難,在河水中喪命。正因如此,順順儺送同老船夫翠翠之間產(chǎn)生了誤會,再加上誤信儺送定親的謠言,老船夫在暴風(fēng)雨之夜離開了人世,留下翠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翠翠傷心至極,唯一的親人離開她無依無靠。與此同時,儺送因?yàn)樽约旱幕槭峦橅槼沉艘患苤?獨(dú)自駕船出走。他的出走不光是因?yàn)樘鞂?還有他深愛的翠翠。我們可以認(rèn)為他是在逃避,也可以認(rèn)為他是因?yàn)闊o法承受內(nèi)心的愧疚并且同翠翠有緣無份的愛情而絕望。原因可以有很多種,而結(jié)果是事實(shí),他走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而翠翠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哭了一個晚上,獨(dú)自守在渡口選擇等待儺送的歸來。然而“這個人也許永遠(yuǎn)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這是一個不知結(jié)果的等待,但翠翠選擇了堅(jiān)強(qiáng)的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此時,河水成了孤寂憂郁的情節(jié)。河水或許會伴隨著她度過以后的人生,在失去了親情,等待愛人的痛苦中默默的承受。

值得注意的一點(diǎn):翠翠的思緒如河水的波瀾一樣,也是起浮不定,在茫然和彷徨中變化。如:按照當(dāng)?shù)氐牧?xí)俗和老船夫的要求,在翠翠不知情的情況下,二老儺送為她唱歌,為她帶來了不可言說的思緒。她的朦朧的微妙感覺、分寸恰當(dāng)?shù)卦谖闹斜憩F(xiàn)出來了。還有順順托媒人向翠翠的祖父提親時,她的心情由緊張到紛亂在剝豌豆的細(xì)節(jié)描寫中體現(xiàn)出來了。她的思緒和情感也是隨著河水的緩緩流淌中不斷變化的,就像偶爾遇到了石頭而濺起了小小的水花一樣。而這河上生活的人和發(fā)生的事,也都受河水柔性的影響。

因?yàn)楹铀蹬R在這個世界上,感受事物的美好,體悟生活的真諦。爺爺?shù)膼圩o(hù)關(guān)心讓她幸福,她應(yīng)該感謝河水,但也因?yàn)楹铀畩Z走了天寶和爺爺?shù)膶氋F生命,致使儺送出走,不知未來還有什么在等待著她。河水伴隨在她的一生中承載著快樂和憂傷,幸福和不幸的命運(yùn)。這是屬于她自己的生命之河,在邊城中緩緩流淌。

蔣利,教師,現(xiàn)居湖北監(jiā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