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社會主義運動視野下的中國改革開放

鄭　懿　黃　闊

摘要:改革開放的偉大實踐是中國共產黨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一個重大貢獻。在整體低潮的大背景下,因為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為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生存和發(fā)展提供了新的績效依據(jù)、理論范式、參考模式和話語平臺。

關鍵詞:改革開放;中國共產黨;世界社會主義運動

中圖分類號:D616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7—0025—02

一如從不諱言中國的革命和建設拒絕照抄照搬任何外國模式,中國黨和政府也一直表示無意于對外輸出自己的理論學說和發(fā)展模式。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所取得的舉世矚目的成就,仍不可避免地使得這個當前世界最大社會主義國家所選擇的目標、道路和理論體系都閃爍著耀眼的榮譽與光芒,不僅折服了世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和工人階級政黨,對整個全球左翼運動的興起發(fā)展也產生了非同尋常的影響。毫不溢美地說,如果說改革開放是中華民族復興道路上中國共產黨人的歷史貢獻,那么,它亦稱得上是世界社會主義運動進程中的中國貢獻。

第一,在國際共運處于低潮的大氣候下,改革開放讓中國這個世界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勃發(fā)著盎然生機,為科學社會主義的生存發(fā)展提供了新的績效依據(jù)

社會主義能否在種種思想流派的競爭中勝出,首先取決于它是否能占據(jù)法理上的制高點,能否在道義和理論上將其敵人駁倒而不被敵人所駁倒。從這個意義上講,蘇聯(lián)和東歐的社會主義制度崩潰,其最大的危害不在于使得社會主義陣營的坍塌,而在于它導致了社會主義法理優(yōu)勢的流失。自此以降,不僅資產階級的政客和學者把攻擊和非議社會主義引為時尚,即便市井之間,“寫社會主義的訃聞也成為了一種流行的消遣”。[1]在這樣一種背景之下,重新賦予或者說尋回社會主義的合法性,也就成了挽救和重振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光榮與夢想最為急迫的任務。我們知道,作為一個內含著系統(tǒng)周密的社會改造計劃和制度安排的政治思潮,社會主義要獲取和維持其合法性,其在倫理層面上的道義力量、理論層面上的邏輯力量和實踐層面上的效績力量三者須臾不可或缺。但三者之中,實踐績效力量最為核心和重要。因為實踐是一個彰顯倫理價值,驗證科學理論的維度——只有實踐績效讓人心悅誠服,倫理訴求和科學理論才能深入人心。反之,任何一種思想學說,如果其實踐績效長期乏善可陳,那么,無論其倫理價值訴求如何完美動聽,邏輯推演如何渾然一體,它仍然不可能長期維系人們的尊從與敬重?？v觀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發(fā)展演變歷史,由馬克思恩格斯創(chuàng)立的科學社會主義在倫理訴求上的“至善”和理論邏輯上的“至真”迄今仍找不到可以匹敵的對手。換言之,從道義和邏輯上質疑社會主義多半是徒勞無功的。那么,科學社會主義為什么卻日漸勢頹呢?問題就在于,科學社會主義一直以來缺乏讓人信服的實踐績效,讓人們形成了一種“馬列主義的社會主義在創(chuàng)出財富與近代技術文明上形成嚴重障礙”[2]的刻板印象。中國實行改革開放,其初衷也許并沒有這種意識形態(tài)層面考量和遠大的國際主義抱負,但改革開放使得中國這個世界最大社會主義國家生機勃發(fā)、一日千里卻是舉世矚目眾所皆知的。截至2007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已達24.66萬億人民幣,國家財政收入已達5.13萬億元,外匯儲備超過1.52萬億美元,進出口總額達到2.17萬億美元,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13786元,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為4140元。[3]這些誰也無法漠視的巨大成就,無疑是低潮之中的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可供援引的最佳合法性資源。

第二,在新自由主義大行其道的大背景下,改革開放推動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為世界社會主義道路探索提供了新的理論范式

千禧之交,社會主義的角色分外尷尬:一方面,國際共運的導師馬克思被高票評為千年最杰出的思想家;另一方面,全球范圍內對社會主義的口誅筆伐仍毫無平息的跡像。社會主義面臨的這種尷尬彰顯的道理并不復雜:一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基本精神并未過時,否則馬克思就難有如此之高的認同率;二是馬克思主義必須轉移攻防陣地,并在塑造新的理論切入點和突破口,否則,置身于重重圍剿之中,馬克思主義縱為真理,追隨者也只有望而卻步。全球致力于改變這種狀況的仁人志士為數(shù)不少。在西方,以哈貝馬斯為代表的后期法蘭克福學派用交往行為理論來重建馬克思的批判理論,并把它擴展到話語倫理學和文化政治學領域;法國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者列斐伏爾(1901~1991)在堅持日常生活批判主題的同時,又試圖重建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并系統(tǒng)論述“馬克思主義多元化”;結構主義馬克思主義者巴里巴爾轉向了馬克思主義批評學派[4];其它諸如生態(tài)馬克思主義、分析馬克思主義、后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后馬克思主義等亦是紛紛搖旗吶喊。然而,在新自由主義大行其道的全球背景下,西方思想家們這些新思想雖然不乏創(chuàng)見,但由于其僅為少數(shù)人書齋里的理論推演,長期缺乏實踐沃土,它們始終影響甚微,無法成為時代主流思潮。而在世界東方,以改革開放為中軸而推動確立形成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則有效彌補了西方馬克思主義發(fā)展的先天不足。在對當今時代特征和總體國際形勢作出新的科學判斷的基礎上,它系統(tǒng)回答了中國社會主義的發(fā)展道路、發(fā)展階段、根本任務、發(fā)展動力、外部條件、政治保證、戰(zhàn)略步驟、黨的領導和依靠力量以及祖國統(tǒng)一等一系列基本問題[5],開辟了社會主義新境界。盡管這些理論從一開始就是為中國“量身定做”的,但它仍不可遏制地外溢和輻射到世界各地,特別是“實事求是”、“以人為本”、“循序漸進”、“和而不同”、“正確處理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關系”等思想,更是被認為具有普遍意義,為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維、一種深層次的范式變化(paradigm shift)、一種西方現(xiàn)存理論和話語還無法解釋的新認知。[6]

第三,在“華盛頓共識”主導全球的大格局下,改革開放推動了中國這個當前最大社會主義國家迅速崛起,為世界社會主義國家和工人階級政黨提供了新的參考模式

嚴格地說,“中國模式”引起全球注意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事。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的發(fā)展至少三次引發(fā)了世界關于“中國模式”的討論。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國曾經是很多國家謀求獨立自主發(fā)展的榜樣;70年代,中國成為發(fā)展中國家謀求解決二元經濟結構和農業(yè)問題的榜樣。但就規(guī)模和聲勢而論,此前的兩次討論都無法與最近一次相提并論。與其他轉型經濟及絕大多數(shù)發(fā)展中經濟相比,中國因改革開放而推動的強勁經濟增長和社會的相對穩(wěn)定格外引人注目。在原蘇東國家,新自由主義指導下的“休克療法”所許諾的、徹底的根本性的社會-經濟變遷不僅沒有發(fā)生,反而是經濟衰退和迅速的“拉美化”;相反,“摸著石頭過河”的漸進式改革卻使中國成功實現(xiàn)市場轉型,迅速崛起。在大多數(shù)發(fā)展中國家繼續(xù)在世界經濟體系中滑向邊緣、國內政治動蕩、社會充斥著貧窮和饑餓的時候,積極而穩(wěn)妥的開放政策使中國迅速成為貿易大國和世界工廠。[7]正是這樣一種鮮明對比,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都不約而同地把中國作為“樣板”向發(fā)展中國家推薦,以至于連新自由主義內部也不得不承認“中國的經濟成功使我們更加認真地思考社會主義的歷史主題……對中國發(fā)展的探索也將使我們對所謂的資本主義的勝利從新的視角進行思索。”[8]在此過程中,世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工人階級政黨以及其他同情和傾向于社會主義的左翼力量自然不會對“中國模式”視而不見。他們不僅在學術理論層面上深入探討“中國模式”,實踐中也紛紛跟進。越南和古巴對中國模式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古巴政府也由最初的緘口不語到公開承認中國的發(fā)展是一種模式,甚至一直以保守而著稱的朝鮮黨和政府也開始松動。作為蘇東劇變后第一個通過選舉重新獲得執(zhí)政地位的摩爾多瓦共產黨,執(zhí)政以來,也公開宣稱以中國模式為其借鑒,推行改革政策,贏得了多數(shù)民眾支持。[9]

第四,在“歷史已經終結”的叫囂聲中,中國改革開放推動世界走向軟競爭,魅力攻勢挑戰(zhàn)歐美,為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和左翼力量發(fā)展提供了新的話語平臺

千年前的西方把世界分成“基督徒和異教徒”的世界,今天他們則把世界分成“民主與專制”的世界。“民主與專制”的兩分傲慢地高踞于話語權的最頂端,解釋世界上發(fā)生的幾乎一切重要事情,輕浮地為一切重要的事情開同樣的藥方。[10]蘇聯(lián)和東歐社會主義陣營的崩潰一度令西方世界喜不自勝,他們氣勢如虹地宣布,“人類接近千禧年的終點,威權主義和社會主義式中央經濟計劃面臨相似的危機,以隱含普遍有效性的意識形態(tài)站在意識形態(tài)圈內的競爭者只留下一個人,即自由民主——個人自由和人民主權學說?！盵11]再加上西方長期掌控國際主流媒體,致使這種“歷史已經終結”、“哲學已經終結”的氣氛恣意橫行,包括一些社會主義國家和左翼力量執(zhí)政的廣大第三世界國家,如不依附這種話語和觀點,立馬扣上的就是“流氓”、“無賴”、“邪惡”一類的帽子,遭到孤立和封殺。然而,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使左翼人士重新燃起了希望,即新自由主義的、全球化的資本主義并不是歷史的終結,它重新詮釋了世界范圍內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斗爭。[12]同時,自改革開放以來的外交實踐中,中國身體力行,政府和民間都高舉和平、發(fā)展和合作旗幟,積極倡導公正、合理的國際新秩序觀;認真實踐以平等互利為核心的新發(fā)展觀;推動樹立以互信、互利、平等和協(xié)作為主要內容的新安全觀;主張形成以尊重多樣性為特點的新文明觀,[13]巧妙地將傳統(tǒng)的儒家表述、超越國界的普世價值與中國國家利益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以漸進的方式,不斷挑戰(zhàn)著西方的話語霸權。盡管中國的實力依然有限,不宜過高估計,但這些方針、理念和實際行動在世界話語體系中為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為社會主義運動和左翼陣線不斷贏得現(xiàn)實利益與話語空間的成績卻是有目共睹的。

中國的改革開放,是人類進步事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如小平同志曾經指出的那樣,“我們的改革不僅在中國,而且在國際范圍內也是一種試驗,我們相信會成功。如果成功了,可以對世界上的社會主義事業(yè)和不發(fā)達國家的發(fā)展提供某些經驗?！盵14]如果說,新中國的誕生,曾經震撼世界,增強了世界進步力量和馬克思主義的影響,是中國人民對國際共運的重要貢獻,那么,中國最近三十年來的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成功,則進一步驗證了社會主義的科學性、優(yōu)越性,增強科學社會主義的吸引力,是中國人民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與人類進步事業(yè)做出的新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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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