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清晨都是一份禮物

徐學平

這是汶川大地震后一位川菜館老板跟我閑聊時說起的一個故事。那時,他剛回綿陽老家接來了受災的家人,而他提及的那對小夫妻原先就是他的鄰居。

像許多的情侶一樣,他和她戀愛時的感覺仿佛比蜜還要甜。然而,戀愛不過是婚姻的序曲,踏上婚姻的紅地毯,充滿鮮花的婚禮的背后往往卻隱藏著平淡而又乏味的生活。在那些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子里,雖說他們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但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不可避免的也會發(fā)生些互不相讓的爭執(zhí),甚至是面紅耳赤的爭吵。

地震的前一天是他們結(jié)婚一周年的紀念日。在此之前她就無數(shù)次猜想著他有可能送給她的禮物,一條漂亮裙子、一根鑲鉆手鏈,抑或是一套高檔化妝品等等,總之,她在期待著他會帶給自己一個意外的驚喜。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只顧埋頭工作的他竟然把這一切都疏忽了,沒等他向她表達歉意,她就對他狠狠的發(fā)了一通脾氣。

大吵一場之后,倍感委屈的他便連夜搬進了單位的集體宿舍。次日一早,生性好強的她也不辭而別出差去了遠方的另一座城市。

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四川汶川地區(qū)發(fā)生8.0級強烈地震。當她得知這一消息后,她就開始一遍遍地撥打起他的電話,可是對方一直總是無法接通。她發(fā)了瘋似的往回趕,不料,中途她便被告知回家的道路早就在地震中垮塌了。那一刻,她直感到悲傷、絕望,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深深自責。

不過,幸運的是,經(jīng)過倉促的奔跑和無數(shù)次的摔倒后,他最終逃生了。他根本顧及不上余震的危險和流血的膝蓋,就在他匆匆趕回家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整幢的住宅樓已在頃刻間化作了一片廢墟……他在斷壁殘垣間撕心裂肺地呼喊著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他同樣也聽不到她絲毫的聲音。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的心緒全都萎頓了下來,墮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空白之中,但是她每天仍在到處探聽著他的消息,因為在她的心靈深處還一直期待著奇跡的發(fā)生。終于,7天后的一個清晨,在離家數(shù)十里外的一個災民安置點里,她見到了雙腿打著石膏的他。她緊緊地摟住他,任淚水模糊了雙眼,她體味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走過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經(jīng)歷了一次跨越生死的離別,她,也讓她身邊的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只要能與家人平安地在一起,每個清晨都是一份彌足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