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剛：攥住心中的日月

路　艷

對57歲的浙江老知青萬剛而言，2009年的春天過得有點特別：大型文學刊物《江南》2009年第2期在重點位置推出了他的一篇23年前的小說舊作。小說不足萬字，講述的是黑土地上4匹馬和幾個插隊少年以及鄉(xiāng)親們的故事，原型是他40年前在東北插隊時朝夕相處的馬和鄉(xiāng)親們。

40年前，萬剛16歲，是個熱血青年，割破手指寫下血書，才得以遠赴黑龍江撫遠縣“屯墾戍邊”。到那里不久，萬剛被查出患有風濕性心臟病，可是他死活要留下。伐木、鏟地、割麥、護秋、打黑瞎子、下江捕大馬哈魚，當代銷店“老板”、民兵和馬倌……拖著病體他硬是撐了下來。燃燒的激情讓萬剛有了一種錯誤的信念：病，是可以扛過去的。他后半生的磨難也由此埋下伏筆。

1986年，33歲的萬剛被突如其來的靈感擊中讓他寫下《馬們，我們》。但是，這篇小說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發(fā)表，被壓在書柜中。這一壓，就是23年。

在23年的歲月里，飽經坎坷和磨難的知青萬剛又經歷了兩次癌癥的打擊。2003年，萬剛第一次被查出胃癌時，不啻為晴天霹靂，但是在家人的支持下，別無選擇的他“按部就班”地一步步抵抗病痛，哪怕化療時吐到把膽汁吐出來，他也沒掉一滴淚。萬剛歷經兩次腹部大手術、6次化療、多次骨穿，無數(shù)次服藥，成了一個風一吹就倒的小老頭。萬剛說，更可怕的是支離破碎的身體帶來的心理上的危機，癌癥讓他變得很自卑，每次出門都偷偷摸摸，隔三差五他就會有一種要“完蛋”的感覺!就這樣第二次猙獰的病魔竟然又來了。2006年7月，正當萬剛的胃癌初步穩(wěn)定、自我感覺逐漸好轉時，他又在一次例行血液檢查中，被查出患有白血病!

這次打擊，讓萬剛把自己關在家里好多天，他整理這么多年來自己閑暇時拍下的無數(shù)照片，妻子以為他在找遺像，暗自掉淚。翻著翻著，萬剛摸到一疊發(fā)黃的稿紙，那是當年寫下的小說，看到當年自己寫下的文字，那里有著最直接、最不事雕琢噴涌而出的對生命的熱愛，這讓萬剛又一次挺過去了。

萬剛小說發(fā)表后在浙江老知青中引起了強烈反響。當?shù)氐拿襟w紛紛對萬剛進行報道，他被稱為“人生勵志新典范”。有老知青說：“看到萬剛的小說和很多知青的評論，我才意識到知青中有才情的人實在太多!我為知青群體驕傲，這種精氣神永遠不會老!”有老知青說：“當不再享有健康的時候，那些最勇敢的人可以依然微笑著說：‘我很幸福。因為我還有一顆健康的心。萬剛了不起!”還有老知青說：“我們無法抗拒命運，但是我們用對生命的熱愛去攥住日月的旋轉，攥住心中的日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