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小紅
[摘要]唐代統(tǒng)治者們的畋獵,有帝王的狩獵與地方官員的游獵。帝王的狩獵有多種功效和目的,顯示實力,宣揚君威,爭取歸附是其重要的政治目的,另外也有獵取犧牲供奉宗廟的需要,還可為打擊獸害做些示范。地方官員的游獵也有在地方上顯示權威和能力的功效,保護當地農牧生產免受獸害侵擾,維持上貢珍稀物品需要都是其重要目的。故對唐代統(tǒng)治者們的狩獵活動,不可一概貶為驕奢享樂之舉,應該一分為二地評價其功過得失。
[關鍵詞]唐代;統(tǒng)治者;狩獵
[中圖分類號]K2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81X(2009)03-0341-05
自周朝已來,歷代帝王都設有苑囿,供其狩獵?!蹲髠鳌る[公五年》載有“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這是對周代帝王每年冬天例行狩獵的明確記載,后世帝王仍延續(xù)其制,如秦漢有專供帝王狩獵的上林苑(在今陜西境內)。魏晉以降,以至隋唐,又有禁苑,據《大唐六典》卷七記載,在此苑中,“禽獸、疏果,莫不毓焉。若祠禴蒸嘗四時之薦,蠻夷戎狄九賓之享、則蒐狩以為儲供焉。”此禁苑既是供帝王狩獵的場所,又是供應統(tǒng)治者特殊需要的基地。然而,唐代的帝王卻吸收了一些北方游牧民族的傳統(tǒng),將狩獵活動與巡行四方結合起來,使得狩獵活動的影響和意義更加擴大。
一、唐代帝王的狩獵及其功效和目的
唐代東、西兩京皆有禁苑。在西京,“苑城東西二十七里,南北三十里,東至灞水,西連故長安城,南連京城,北枕渭水”,周120里,為皇家禁苑地。在東都又設有洛陽苑,這些獵苑雖置于兩京近郊,但唐代帝王們的狩獵,常在此范圍之外,其地域之廣闊,見于載籍者,包括華山、富平、沙苑、三原、咸陽、龍門、驪山、渭川、下邦等地,狩獵之地幾乎遍布于關中。
據《新唐書》諸帝《紀》及《唐會要》所載,唐高祖在位的9年問,幾乎年年都要外出狩獵,狩獵區(qū)域遍布關中,如華山、好峙、三原、富平、萬壽原、驪山、白鹿原、沙苑、雩南、高陵、宜州等地。太宗狩獵近20次,其范圍遍及西京地區(qū),如魚龍川、鹿苑、昆明池、驪山、少陵園、懷州、濟源麥山、始平、咸陽、同州等。自太宗之后,全國統(tǒng)一穩(wěn)定,唐代帝王的狩獵活動也明顯地趨于遞減之勢,唐玄宗開元時,雖國運隆盛,近30年中,僅狩獵6次,其范圍僅限于京師長安附近,如渭川、下邽、上宜川、方秀川、城南、驪山等。安史之亂后,出現藩鎮(zhèn)割據局面,唐中央政府已無法號令各地,全國處于兵連禍結、國無寧日的狀態(tài),帝王狩獵也趨于停滯。
對于君王狩獵,過去的研究,多著重在統(tǒng)治者的游幸娛樂方面,揭露他們的驕奢淫逸與勞民傷財,如果結合時代背景來作歷史的分析,恐怕并非完全如此。他們的狩獵,往往帶有多種功效和目的。
首先是《遵冬狩之禮》,這是傳統(tǒng)禮儀,《唐會要·蔸狩》載:
其年(武德八年)十二月高祖謂侍臣曰:“莧狩以供宗廟,朕當躬其事,以申孝享之誠?!庇谑轻饔邙Q犢泉之野。
這是說,蒐狩是為獵得野獸作犧牲、供祀宗廟祖先,故唐高祖要“躬其事”,以表達自己的孝誠。貞觀十一年十一月,唐太宗“狩于濟源之陵山”時說:“古者先驅以供宗廟,今所獲鹿,宜令所司造脯醢,以充薦享?!边@是交代隨從,將獵獲的鹿,造成肉脯供祀祖先。當然,其中也有逸樂的成分,《唐語林》載:
玄宗命射生官射鮮鹿取血,煎鹿腸食之。賜安祿山、哥舒翰、虢國夫人。就屋梁懸鹿腸,其中結之。有宴,則解開,于梁上注酒,號“洞天圣酒”。
射鮮鹿取血,煎鹿腸以食,這是統(tǒng)治者們想出的一種別開生面的吃法,并以此賜給寵臣、貴族。同時還用鹿腸注酒侍宴,這是用狩獵及獵物來達到歡娛的目的。帝王們類似的活動,當然并不少見。
其次是宣揚君威。唐代諸帝每次游獵,均有隨獵侍從和高級官吏從駕,由于要在大范圍的野谷密林中布圍,必須調動成千上萬的軍隊參與行動,即所謂的“六飛馳騁,萬騎騰躍”,聲勢浩大,戒備森嚴。唐王朝建立之初,基業(yè)未穩(wěn),四方諸侯,互爭霸業(yè),而北方又有突厥的威脅。在此形勢下,須要耀武揚威,顯示實力,來爭取歸附。這也是武德年間,唐高祖年年行幸游獵的一個重要原因。貞觀五年正月,“唐太宗大狩于昆明池,蕃夷君長成從”。13日這天,他對高昌王麴文泰說:
大丈夫在世,樂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給人足,一樂也;草淺獸肥,以禮畋狩,弓不虛發(fā),箭不妄中,二樂也;六合大同,萬方咸慶,張樂高宴,上下歡洽,三樂也。今日王可從禽,明當歡宴耳!
太宗皇帝的一番話,正道出了他帶領蕃夷君長游獵的政治目的,讓蕃夷君長們看到唐皇制服野獸的英武神功,又能了解到太宗“六合大同,萬方咸慶”,全國大統(tǒng)一的愿望。玄宗游樂之際,除朝臣從獵外,又讓各族酋長持弓矢從獵。這也是為了宣揚國威,替王朝宣揚文治武功,向周邊各族與外國使節(jié)展示實力,以期達到臣服于唐王朝,與唐友好相處的目的。
第三,游獵也帶有為民除害的成分。秘書監(jiān)虞世南形容太宗的狩獵是“順天道以殺伐,將欲躬摧班掌,親御皮軒,窮猛獸之窟穴,盡逸材之林藪,夷兇剪暴,以衛(wèi)黎元”。唐代獸害遍及山林川澤,損傷農稼,危害生靈。即使平時,也要求加以剔除,《唐六典》載:
若虎豹豺狼之害,則不拘其時,聽為檻阱,獲則賞之,大小有差。諸有猛獸處,聽作檻阱、射窠等,得即于官,每一賞絹四匹;殺豹及狼,每一賞絹一匹,若在牧監(jiān)內獲豺,亦每一賞絹一匹。子各半匹。
這是平時官府對捕獲虎豹豺狼獎賞的規(guī)定,說明封建統(tǒng)治者對危害民眾生命財產的虎豹豺狼也是深惡痛絕的。君王游獵,射殺猛獸,也正是為了“夷兇剪暴,以衛(wèi)黎元”。唐玄宗開元三年(715)狩獵于鳳泉湯,他在其制文中說:“非謂獲多,庶以除害?!?,這是說,打獵不在于收獲多少,而在于除獸害。從已有的一些記載看,歷次狩獵的收獲物多是些鹿、豕、雉、兔,而捕殺到的虎、豹、豺、狼極少。因此,由帝王們的狩獵來為民除獸害也極為有限。
游獵除獸害,也有一個限度,并非將野獸斬盡殺絕。當然,在冷兵器時代,由于技術水平的限制,也不可能將其斬盡殺絕。唐初褚亮上高祖疏文中說:
用農隙之余,遵冬狩之禮,獲車之所游踐,虞旗之所涉歷,網惟一面,禽止三驅,縱廣成之獵士,觀上林之手搏,斯固畋弋之常規(guī)。
這種畋獵常規(guī)中的“網惟一面”,實際就是網開三面,實乃遵循商湯古制,在網羅飛禽走獸時,只設一面網,讓其也有逃生之路?!扒葜谷專币彩枪糯鳙C的一種習俗,即驅趕野獸,追趕三次便停止下來,不窮追猛打。如同李吉甫對唐憲宗說的:“夫蔸狩之制,古今不廢,必在三驅有節(jié),無馳騁之危?!边@是古代流傳下來的“蔸狩之制”,唐代君王仍然遵守著這一古制。有意思的是,既要蒐狩畋獵,為民除害,又對禽獸們采取網開三面,在一定程度上,對野生動物作了有限的保護,這大概就是古人為維持大自然生態(tài)平衡采取的措施。
從以上幾個方面看,帝王們的狩獵,并非完全是一種娛樂享受行為。當然,每舉行一次游獵,都要興師動眾,必然會勞民傷財,所幸之處,官府供膳營宿,煩擾一方官民。對此,各級官吏多有異辭,朝臣也屢有諫諍。不過,這些諫諍多是從君王自身安??紤],主張去“私情之娛,罷格獸之樂”,
有時也會被君王們所接受。如唐太宗自貞觀十一年采納唐儉、魏徵、虞世南等以“晨出暮宿,履危赴險無補于國”的諫議后,游獵的次數減少了許多。高宗幸東都,留宰相薛元超助太子監(jiān)國,但太子亦射獵于內苑,稍怠政務,元超以“夷狄遺丑,使兇謀竊發(fā),將何以御哉?”為由加以諫阻。玄宗初即位便獵于渭川,侍中魏知古以史為鑒、用諷喻詩諫罷棄游獵,玄宗“手詔褒美,賜物五十段”,從獵大臣們對各代帝王狩獵的多方諫阻和奏疏,能被帝王采納,這對于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和各類野生動物的繁衍,多少也能夠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二、唐代地方官吏畋獵的功能
唐代除了帝王的畋獵外,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官吏,也常從事游獵,被視為尚武精神的一種時尚,同時也是顯示權威和能力的象征,還能得到朝廷的認可和支持,故官吏多熱衷于此。高宗朝后期,涼州長史趙持滿就喜愛走馬斗獸,他是長孫無忌之子長孫詮的外甥,據《新唐書》記載:
詮有甥趙持滿者,工書、善騎射,力搏虎,走逐馬,而仁厚下士,京師無貴賤愛慕之。為涼州長史,嘗逐野馬,射之,矢洞于前,邊人畏伏。
趙持滿力能搏虎,在追逐野馬時,竟能矢穿野馬,顯現出他的騎射術身手不凡,由此而使得邊人畏伏。這也反過來表明,邊遠地區(qū)的地方官,若要使邊民畏伏,就得具有好的騎射技術,而且還要經常有射獵表現,才能服眾。
類似的事例,在唐五代還有很多,如張讀《宣室志》載:
唐林景玄者,京兆人,僑居雁門,以騎射畋獵為己任,郡守悅其能,因署為衙門將。嘗與其徒數十輩,馳健馬,執(zhí)弓矢兵杖,臂隼牽犬,俱獵于田野間,得麋鹿狐兔甚多。
林景玄原以騎射畋獵為生,應該屬專業(yè)性的獵戶,郡守看中了他的狩獵技藝,才被署為衙門將,繼續(xù)從事他的射獵活動,此舉反映出郡守延引有射獵技術的人“俱獵于田野間”,也具有保護地方農牧業(yè)生產不受獸害破壞的目的。從所記稱“郡守”而不用“州刺史”推測,這應該是唐玄宗天寶年間的事?!短綇V記》載:
唐寶歷二年春,范陽節(jié)度使朱克融獵鹿,鹿膽中得珠,如彈丸,黑色,初軟后硬,如石光明。
范陽,即今北京市。北面就是燕山,節(jié)度使朱克融獵鹿得珠,說明其獵物為自己所享用,也是邊地官吏狩獵的一例。鹿膽中得珠,實際就是鹿的膽結石,表明這是一只成年老鹿。
唐文宗時,以舞劍聞名被譽為“三絕”之一的裴曼,就是一位好獵手,據《唐國史補》記載:
裴旻為龍華軍使,守北平。北平多虎,曼善射,嘗一日斃虎三十有一,因憩山下,四顧自若。有一老父至曰:“此皆彪也,似虎而非,將軍若遇真虎,無能為也”。曼曰:“真虎安在乎?”老父曰:“自此而北三十里,往往有之?!甭S馬而往。次叢薄中,果有真虎騰出,狀小而勢猛,據地一吼,山石震裂。曼馬辟易,弓矢皆墜,殆不得免。自此慚愧,不復射虎。
龍華軍使裴曼一日射殺虎31只,表明他箭法不錯。不過,當地百姓認為他殺死的不是虎。而是彪。彪實為一種小虎。北平,即今北京市,往北30里,應屬燕山山脈,這里彪虎成群,免不了會傷及百姓。裴曼作為軍使,一日殺虎31只,似乎是專以滅虎為己任,顯然帶有為民除害的性質,透露出地方官吏經常出獵游射的實際社會功能。
為民除獸害本是地方官的職責,《太平廣記》載:
貞元十四年中,多虎暴,白晝噬人。時淮上阻兵,因以武將王徵牧申州焉。徵至,則大修擒虎具,兵仗坑穽,靡不備設。又重懸購,得一虎而酹十縑焉。
這是申州刺史為了專門對付境內的虎暴災害而采取的對策,除了自行部署獵虎外,還用獎勵的辦法發(fā)動群眾參與滅虎暴的活動,由此更能襯托出地方官吏進行畋獵的實際意義。
三、唐代地方官員畋獵的目的
地方官吏在其轄境內畋獵,還有一個目的是,每年要向朝廷上貢珍禽異獸的產品,因為“按令文:諸郡貢獻皆盡當土所出”,這就迫使官員們經常要到山林川澤中去覓求。全國各地,東西南北,物產各異,官員們總是想以一些具有本地特色的珍稀物產奉獻皇上,而野生動物產品則成了重要對象?,F僅就《通典》所記開元、天寶年間,天下諸州郡每年所貢方物,即可見其一斑。
各州府所貢方物,按照不同地域的經濟特色,大體可分為如下幾類:(1)同、涼、甘、瓜、豐等州及安北都護府、單于都護府等州府貢奉野馬皮;(2)冀、悉、維、奉等州貢奉麓牛尾;松州貢野狐尾;(3)夏、延、嵐、媯、營、渭、蘭、河、洮、疊、商、均、房、茂等州貢奉麝香;靈、勝、麟、濟、薊等州貢奉鹿角與鹿角膠;(4)鄯、武、隴等州貢檸羊角與羚羊角;(5)密、萊、登等州貢牛黃;(6)蘇、臺、溫、漳、潮等州貢奉鮫魚皮;(7)驩州貢奉象牙、犀牛角;(8)燕州、忻州貢奉豹尾;(9)夏、原、貝等州貢奉氈等。上列所貢方物,如鹿角、犀牛角、麝香、羚羊角、豹尾、野馬皮、野狐尾、鹿茸等,均與傳統(tǒng)畜牧業(yè)沒有直接的關系,也不是一般百姓家庭畜牧業(yè)所能提供,大多是從各地官府或獵戶所獵獲的鹿、豹、麝等動物身上取來的,這也正是地方州縣的官員們每年要出獵的原因。上貢品的州郡,南起驩州、北至九原、朔方;東極漳州、潮州、西達河西;幾乎遍及唐代全境。他們所貢動物類方物,各具地方特色,均因地域不同,自然環(huán)境迥異所致。下面擬就自然環(huán)境與野生動物的生存關系,略作一點討論。
關于貢象牙、犀牛角的驩州,又名日南郡。唐初稱南德州,曾改為日南郡,又復為驩州,其地約在今越南北部,地處亞熱帶,氣候溫暖,雨量充足,有大片的熱帶雨林,很適合于犀、象的繁衍生息。唐開元中,有安南人曾見“群象五、六百輩,云萃吼叫,聲徹數十里”,說明象群之大、之多。當地官府貢奉朝廷的數量并不大,據《通典》所記,驩州每年“貢象牙二根,犀角四根”。更多的象牙、犀角,則為官僚貴族們當作財富所擁有。
關于貢奉氈的夏、原、貝等州。夏州又名朔方郡,其地在今內蒙古西南境;原州又名平涼郡,在今寧夏固原縣;貝州又名清河郡,在今河北清河縣。以上州縣,地處唐代北境,也是唐畜牧業(yè)很興旺的地區(qū)。畜牧業(yè)的發(fā)展,勢必有豐富的畜產品供應社會所需,除戰(zhàn)馬外,還有皮革、毛絨,還可提供官民肉食。同時也衍生了一些產業(yè),如毛紡、制氈等,從所記“原州貢九尺白氈十領”來看,其白氈竟有寬達九尺者,可見其制氈技術之精良。
沿海諸州府所貢方物,有鮫魚皮,其數量從十張至百張不等。鮫,即海鯊,《山海經》中早有記載,它既是膳食佳肴的原料,其皮又可用來制作鎧甲,稱做鮫函,唐陸龜蒙《甫里集·感事詩》中的“將軍被鮫函,只畏金石鏃”,即是指此?!锻ǖ洹匪d貢奉鮫魚皮的諸州,均在江南及瀕海地區(qū),如蘇州(今江蘇吳縣)、臺州(今浙江省境)、溫州(今浙江永嘉縣)、漳州(今福建省境內)、潮州(今廣東省境內)等,這些瀕海地區(qū),歷來水產豐富,故漁業(yè)發(fā)達。唐朝廷令其貢鮫魚皮,也是為了用其制作鎧甲、滿足軍事裝備的需求。
貢麝香、鹿角的州府數,有17州之多。這些州府南至今湖北省境內,北至內蒙古,東至河北省北部,西極今甘肅南部,遍及整個北方地區(qū),幅員遼闊。表明在唐五代時期的整個北方,都有著適合鹿、麝生活的環(huán)境。鹿、麝不畏寒冷,只要水草豐茂,不論是山地、還是平川,其生存、繁殖能力都很強,因而數量多,常聚集成群?!队详栯s俎》記載:
虞部郎中陸紹弟為盧氏縣尉,嘗觀獵人獵,忽遇鹿五六頭臨澗,見人不驚,毛斑如畫。陸怪獵人不射,問之。獵者言:“此仙鹿也,射之不能傷,且復不利”。陸不信,強之。獵者不得已,一發(fā)矢,鹿帶箭而去。及返,射者墜崖,折左足。
這是鹿聚成群、見人不驚的一例。盧氏縣,在今河南省西部,地當洛水上游,因境內有盧氏山而得名,唐代屬虢州,又名弘農郡,也是上列貢麝香的17州之一,其境內的麝不少?!队详栯s俎》載:“胡坰為虢州時,獵人殺得鹿,重一百八十斤?!币活^鹿重達180斤,說明虢州的鹿,肥而且壯。鹿角、麝香都是名貴藥材,屬上貢物品,故成為了皇帝、地方官吏和獵戶們最經常捕獵的對象。此外,還有上貢羚羊角、豹尾、野馬皮、野狐尾等野生動物的產品,均需官吏或獵戶們從狩獵中取得,然后征其優(yōu)者送往長安,余下的才會供地方官吏們享用。
通過以上種種事例,不難看出,唐代統(tǒng)治者們的狩獵活動,具有多種社會功能。唐建國之初,外有強敵壓境,內則群雄割據,帝王們須借助畋獵來訓練部眾,顯示武功,增強權威,這是唐初帝王頻繁行幸游獵的真正目的。與此同時,既可“遵冬狩之禮”,“蒐狩以供宗廟”,還可為農牧生產除獸害作些示范。至于地方官員的狩獵,除了經常有射獵表現才能以威武服眾的目的外,免除獸害、保護地方農牧生產也是其職責之一,此外還有每年上貢朝廷方物的任務。由此可見,對唐代統(tǒng)治者的狩獵活動,不可一概貶為驕奢享樂之舉,應該實事求是地全面加以分析,一分為二地評價其功過得失,在批判其勞民傷財、驕奢享樂面的同時,對其具有揚威四方、為民除害等積極社會功能方面,也應充分給予肯定。
(責任編輯桂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