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礦石

張省如

1突遭橫禍

八月的天氣，山里異常悶熱。吃罷晚飯后，趙斌和妻子孫梅從堂屋里各搬了一把木椅，來到戶外乘涼。孫梅抬頭望望夜空，只見繁星點點，皓月似玉，沒有一絲兒風，也無半點云，這一切都預示明兒依然是個好天氣。孫梅攏了一下頭發(fā)，有些焦心的對趙斌說：“還有幾畝苞谷地草沒鋤，我一個人實存忙不過來。你身體又不好，兒子小寶游手好閑慣了，也指望不著他。明天我想請個人幫幫忙，把苞谷地里草鋤一下?！?/p>

趙斌猛吸了一口煙，好久才吐出一句話來?！笆遣皇钦堝X貴來幫忙?”

“我不請他還能請誰?誰叫你是個廢人的。”孫梅揶揄地說。

孫梅的一句話說到趙斌的心痛處。趙斌氣得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紫。他把煙蒂狠狠地朝地上一摔，起身走進里屋睡覺去了。在堂屋門口看電視的小寶見此，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猛地把電視一關，憤憤而去。

看樣子，孫梅早已習慣了這些，她并沒有為此而氣惱。來到里屋，她給錢貴打了個電話。錢貴很爽快地答應第二天來幫忙。

翌日上午九時，錢貴準時來到孫梅家。趙斌還未起床，小寶不知跑到哪兒玩去了。孫梅和錢貴吃罷早飯，便扛上鋤頭，來到后山坡苞谷地里開始干活。

大約11點鐘左右，孫梅突然風急火燎地跑回來，氣喘吁吁地對趙斌說：“不好了，錢貴被一塊石頭砸死了?！?/p>

趙斌正在堂屋里看電視，聽孫梅這么一說，先是很吃驚。愣怔了片刻，他反而開心地回答說：“砸死了好，砸死了好。”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怎么不說人話呀!”孫梅見趙斌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肺都氣炸了。她上前一把抓住趙斌的衣服，大聲吼道：“是不是你這個畜牲作的孽?”

“是我怎么樣?不是我又怎么樣?”趙斌摔開孫梅的手，雙眼瞪著孫梅厲聲說道：“死了清靜，我也了卻一樁心事?！?/p>

孫梅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村里一些在家閑著沒事的人聽見哭聲，便跑過來看個究竟。當?shù)弥饲楹?，便急忙撥打?10。鄉(xiāng)派出所郝明輝所長接警后，帶著干警聶正強驅車匆匆趕了過來。通過對孫梅的詢問和現(xiàn)場的勘查，郝明輝認定，這是一起故意殺人案。鑒于案情重大，他速將案情報告了縣公安局，并派出專人保護好現(xiàn)場。下午1時，縣公安局副局長樊小明親自帶領專案民警趕到出事地點。為搶抓時間，便于破案，專案組就設在村委會辦公室。綜合各種情況，專案組決定立即拘傳趙斌和孫梅。

2初審無果

專案組經(jīng)過尸檢認定，受害者是被一塊重約三公斤的石塊刺進胸部，導致心臟破裂而死的。受害者死亡之前，就只有孫梅在場，別無他人。然而，在對孫梅的審訊過程中，她卻表現(xiàn)的出奇地冷靜，一口咬定殺害錢貴不是自己所為，懷疑是自己的丈夫趙斌干的。孫梅說：“這事還得從18年前說起。當年，我和趙斌、錢貴都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又是同鄉(xiāng)，因此，走得比較近，三人之間的關系也非常要好。畢業(yè)前夕的一天晚上，趙斌約我出去玩，在一塊榆樹林里，趙斌提出要我和他交朋友，當時我就一口回絕了他。因為我和錢貴早已私定終身了，只是沒有告訴趙斌罷了。沒想到，趙斌聽后，非常氣憤地一把抱著我說，俺想要的別人也甭想得到。之后，他就將我強奸了。當時，我也不敢報案，害怕丟人。在農村，你們也知道，一個姑娘被人糟蹋了，誰家還敢要?后來，我權衡再三，覺得嫁給錢貴太虧了他。同時，趙斌也威脅我說，若是我嫁給了別人，他就把我和他的丑事說出去。無奈，我最終還是嫁給了趙斌。當然，這事我始終沒有告訴錢貴。在婚后的這些年里，我們都相安無事。沒想到，五年前，趙斌得了下身腫瘤。在縣醫(yī)院做手術時，錢貴還專程去照顧趙斌一個星期，并給他獻了血。為此，趙斌很是感激。出院后，錢貴便經(jīng)常來我家看望趙斌。趙斌因還患有高血壓和心臟病，重一點兒的農活幾乎干不了，大都是錢貴來幫忙的。這樣一來二去，我和錢貴的關系也就越走越近了。自從趙斌做了手術以后我和趙斌的夫妻關系也就名存實亡了。為此，我曾提出過離婚，但趙斌說啥也不同意。他說，只要我不離開他，我干啥他都不管我。話是這么說，但趙斌心里總是不舒服，這是很自然的。有時，我也覺得這樣長此以往不好，但是也沒辦法，只好聽天由命。在我和錢貴相好的這五年里，趙斌不止一次的對我說過，總有一天，他要親自殺了錢貴。雖然錢貴出事的時候，我沒有看見趙斌在場，但從他平時的言行和錢貴出事后的態(tài)度，我斷定就是趙斌殺了錢貴。

在隔壁的房間里，專案民警對趙斌的審訊也在同時進行。趙斌承認他非常憎恨錢貴，也曾多次動過殺死錢貴的念頭，只因多種原因，一直沒動手。但對錢貴的死亡，他卻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從趙斌的供詞中，專案民警覺得他只有作案的動機，卻沒有作案的時間。因為，錢貴出事的時候，趙斌正在家觀看NBA的實況比賽，誰上場多長時間，得了多少分，他都能說得一清二楚。另外，從電信局查詢得知，近一個多星期趙斌也沒有給外人打過電話。因為沒有證據(jù)，專案民警不得不暫時解除對孫梅和趙斌的拘押。這似乎很明了的案子，一時間顯得迷霧重重。

3尋找“蛛絲”

專案民警通過對外圍的調查，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大都和孫梅的供詞差不多。據(jù)村民們說，錢貴生前在村子里為人還比較謙和，也沒得罪什么人。自從和孫梅好上后，就沒有外出打過工，一年到頭就呆在村子里，似乎也沒有和外鄉(xiāng)人接觸過。平時，只要有空閑，他就朝孫梅家里跑，也不抹牌，更不賭博，也就談不上有什么仇人了。從經(jīng)濟糾紛這個角度來看，似乎也沾不上，錢貴的家里雖然談不上富裕，但里外不欠債。是不是錢貴的家人所為?通過調查，疑點也逐一排除。案情似乎走進了死胡同。很難理出個頭緒來。為此專案組組長樊小明傷透了腦筋。

這天下午，樊小明聽罷專案民警的外圍調查報告后，獨自一人坐在會議室里，反復研究那個致錢貴于死地的鐵礦石。鐵礦石表面呈棱形，凹凸不平，棱角較為鋒利，與當?shù)氐蔫F礦石大不一樣。這塊鐵礦石不是原有的獨體，而是從一塊大鐵礦石上面撬下來的，因為鐵礦石上面沒有泥土和水漬的痕跡?？磥矸缸锵右扇诉€是個老手，在鐵礦石上也沒有留下絲毫指紋。樊小明反復掂了掂鐵礦石的重量，似有所悟，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覺得很有必要重返案發(fā)現(xiàn)場，進行深入細致的勘查。案發(fā)現(xiàn)場是在一塊長方形的石板上，石板較平，但不寬，可供一個人平躺在上面休息。據(jù)孫梅供述，那天天氣較熱，錢貴干了一會兒活，就來到石板上躺下休息。錢貴躺下來之后，就喊孫梅過去。孫梅以為錢貴喊她過去親熱的，就沒理他。大約幾分鐘的時間，只聽見“嘭”的一聲，接著錢貴“啊”的一聲大叫，就再也沒聲響了。孫梅覺得奇怪，跑過去一看，錢貴渾身是血，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不多一會兒，錢貴就斷氣了。那么，這塊鐵礦石是從哪里飛來的呢?當時，周圍沒有開山炸石，不可能是從別處飛來的石頭，若是從石板后面三米高的石坎上掉下來的石頭，那么石頭上肯定粘有泥土。再

說，從三米高處掉下來一塊石頭也不能要錢貴的命。從現(xiàn)場來看，石坎上面的石頭也沒有人動過。當時尸檢的時候，樊小明清楚地記得，那塊鐵礦石有三分之二嵌在肉體里，幾乎貫穿了錢貴的軀體。從物理的角度來說，引力越高，重力也就越大。能把約三公斤重的石頭砸進人的身體里，作為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這樣大力的。難道是從天外飛來的隕石?樊小明清楚地記得，當年其兄在縣博物館工作時，自己經(jīng)常去他那里玩，見過隕石。雖然這塊鐵礦石極象隕石，但它不是隕石。種種推測被否定之后，樊小明和專案民警把目光鎖定在長方形石板后的一顆大楸樹上。大楸樹緊靠石坎而立，約10多米高，但樹冠不大。是不是有人趁機躲在樹上作的案?樊小明心里這么想。為了盡快弄清案情，及早破案，樊小明決定，從村里牽來電線，找來木梯，繼續(xù)挑燈夜戰(zhàn)。

4一波又起

大概是近幾天寢食無序，樊小明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不得不提前回到駐地，吃了幾粒藥，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睡不著。發(fā)案幾天了，案情進展不順利，他心里很是著急?？纯词直?，已是凌晨1點了，樊小明估摸著，專案民警對那顆大楸樹的勘查已經(jīng)差不多了，他決定去看看，問問情況。正要出門時，負責監(jiān)視趙斌家的民警聶正強大汗淋漓的闖了進來，還沒待樊小明問話，聶正強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說：“趙斌在家里摔死了?！?/p>

樊小明一聽，來不及細問情由，抄起手電筒，和聶正強急匆匆地趕往出事地點。趙斌的家是個單門獨戶，因其死得突然，又是深夜，所以家里還沒有其他人?，F(xiàn)場除有一位專案民警外，就只有孫梅和其子小寶。趙斌的尸體放在堂屋里的木板上，從額頭上一寸多的口子里淌出來的鮮血早已凝結，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死得很痛苦。趙小寶獨自坐在堂屋門口的石墩上，雙眼凝視著門外朦朧的夜色，目光呆滯而機械。孫梅則跪在趙斌的尸體旁，哭得死去活來。

樊小明在堂屋里轉了一圈，然后走出門外，詢問聶正強：“趙斌到底怎么摔死的?”

聶正強回答說：“我們聽到孫梅的哭聲以后，才知道出事了。據(jù)孫梅說，趙斌晚上睡覺之前就開始拉肚子，已經(jīng)起來解手幾次了。可能是睡眠不足迷迷糊糊的，下樓梯不小心，一腳踏空便從樓上摔了下來，額頭磕在了墊樓梯的石條上。聽到響聲之后，孫梅起身查看，趙斌就已經(jīng)不行了。”

“趙斌出事之前，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沒有?！甭櫿龔姾芸隙ǖ鼗卮鹫f。

樊小明轉過身來，來到堂屋門口，蹲下身子，想從趙小寶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況。趙小寶卻頭也不抬，只說了一句“我在睡覺，啥也不知道，”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樊小明和聶正強來到堂屋樓梯旁，從上到下，反復看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出與趙斌之死有關的線索。更讓專案民警意想不到的是，尸檢結果為，趙斌是因摔跤造成顱腦骨折，并誘發(fā)心肌梗塞而死亡的。

對于這個結論，樊小明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他隱隱約約的感到，這里面多少有點文章。正當樊小明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郝明輝帶來了一條好消息。專案民警從大楸樹干上的皺折里，找到了一小塊人腳掌上的蛻皮。此外，還有幾根用來捆綁鐵礦石的麻繩。有了新的線索，專案組的民警很是開心。第二天上午，他們秘密提取了有關人員的毛發(fā)，連同那塊腳掌的蛻皮，當天就派專車送往省城進行DNA鑒定。

5嫌犯認罪

鑒定結果一出來，省城的專案民警就立即用電話報告了樊小明。樊小明聽后，大為吃驚，也令所有專案民警感到意外的是，犯罪嫌疑人竟然是一個剛滿16歲的孩子——趙小寶。

趙小寶被專案民警拘傳的時候，既不感到驚愕，也毫不恐慌，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無論專案民警怎么詢問，趙小寶就是緘口不語。

專案民警就耐心地勸說，反復向趙小寶講明利害關系，幾個小時之后，趙小寶才交待了他殺死錢貴的動機及經(jīng)過。

趙小寶回憶說：“在我剛懂事的時候，村里就有人笑話我不是趙家的苗兒。在學校里和同學們玩惱了的時候，有的就罵我是野種。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回家問爸爸。爸爸不但啥也沒告訴我，還劈頭蓋臉地揍了我一頓。為這事兒，我就沒有心思再讀書了。回家之后，成天東游西逛的，也不做任何事，就是想氣氣我的父母。后來，我發(fā)現(xiàn)村里的錢貴經(jīng)常到我家里來玩，有時還趁身邊沒人的時候，對我媽動手動腳的。以后，我就偷偷觀察錢貴的一切動靜。直到有一天，我在后山坡那棵大楸樹下發(fā)現(xiàn)了錢貴和我媽的秘密。當時，我快氣昏過去了。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把錢貴殺了。但仔細一想，我一個小孩子無。論如何是斗不過一個大人的。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慢慢想出一個既能把錢貴殺死，又不會讓人懷疑到我頭上的計策來，再報復錢貴也不晚。”

趙小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又慢慢道來：“從我十四歲那年就開始準備了，我前后想了十多個辦法，但都不太好。后來我到鄰鄉(xiāng)一位同學家里去玩，發(fā)現(xiàn)他們那里有鐵礦，我覺得鐵礦石很象書里描寫的隕石，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從一大塊鐵礦石上撬下一小塊用衣服包著帶回家中藏了起來。因為我們村里沒有這種鐵礦石，警察在破案時就會增加難度，說不定他們還認為這塊石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隕石呢。如何用這塊鐵礦石將錢貴砸死?我是從一部電視劇中得到的啟發(fā)。后來，我就到集鎮(zhèn)一個小攤上買了一個很大的聚光鏡?；丶抑?，我偷偷地試驗了幾次，效果很好。錢貴被我殺死的頭一天晚上，我聽媽說要請錢貴來幫忙鋤草。我想，這下機會來了，因為，只有后山坡苞谷地里的草沒有鋤。再說。那棵大楸樹下長方形的石板也是錢貴和我媽媽經(jīng)常幽會的地方，明天他們一定會在那里。當晚，我就戴上手套用幾根麻繩將鐵礦石捆扎好了。第二天早晨天剛亮，我就帶上鐵礦石和聚光鏡來到后山坡上的苞谷地里，赤著腳爬上那棵大楸樹，把鐵礦石吊在樹枝上，與下面的石板成一條直線。然后我就躲在不遠處與大楸樹冠平行的土堆后面，等錢貴出現(xiàn)。這天，天氣出奇的好，陽光很烈，我想這是天老爺在幫我，錢貴今天必死無疑。大約11點鐘，我發(fā)現(xiàn)錢貴脫掉上衣，平躺在大楸樹下的石板上乘涼。我見時機到了，就掏出聚光鏡，將太陽光聚焦到吊在大楸樹上面捆綁著鐵礦石的麻繩上，不一會兒，麻繩就被燒斷了，鐵礦石飛快地落了下來。隨之，我便聽見錢貴悲慘的叫聲。

趙小寶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很快將案情經(jīng)過供述完畢，專案民警聽得愣愣的，良久沒有言語。

6意外結局

趙小寶對他的犯罪供認不諱，案子到此似乎已全面告破。誰知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趙小寶突然對專案民警說，他很想面對面的見見其母親，然后還有重要情況向他們反映。專案組經(jīng)過商定后，破例同意了趙小寶的要求。很快，孫梅被專案民警叫了過來。不料，母子倆一見面，雙方都未曾開口，只見趙小寶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鐵銬，一下子套在孫梅的脖子上，狠勁地朝自己懷里拉，孫梅被勒的大咳不止。負責監(jiān)守的專案民警聶正強見此，大吼一聲，

一個掃襠腿，便將趙小寶打翻在地。誰也沒有想到，犯罪嫌疑人趙小寶會對其母下如此毒手。很快，趙小寶就被帶到了審訊室，專案民警詢問其因，趙小寶回答的很激動。他流著淚說：“孫梅不配做我的母親，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她給予我的不是歡樂和幸福，而是無盡的羞恥和痛苦。這么多年來，尤其是最近幾天所發(fā)生的事情，使我真正看清了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為此，我非常痛恨她，真想親手殺了她。昨天晚上，我一夜不曾合眼。躺在漆黑的小屋里，我似乎聽見冤死的爸不停地對我說，小寶呀，你要替我報仇，不然，你不配做我的兒子，將來你來到陰間，閻王爺也不會饒你的。我在想，如果我不把殺害我爸的兇手供出來，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爸爸絕對不會瞑目的，我的心也永遠不會踏實，說不定在我死后，閻王爺還真的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p>

“按照你的供述，殺你爸爸的是你媽媽孫梅?”專案民警問道。

“就是她，不然我不會對她動手的?！壁w小寶肯定地說。

正當專案民警準備拘傳孫梅時，孫梅卻主動地來投案自首了。她供述到：

“從早晨我兒子趙小寶想勒死我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被你們抓起來只是早晚的事，還不如主動來向你們說明一切，圖個痛快，也好解脫我這一輩子的苦惱?！?/p>

孫梅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她咳嗽了幾聲，然后又接著說：“你們不知道，我這么多年來過的是什么日子。趙斌雖然是個廢人，但每天晚上卻不停地折磨我，讓我痛苦萬分，我早就想把他弄死，只是我一個弱女子，又一時想不出個好辦法才沒動手。我曾想叫錢貴幫忙整死他，但錢貴生性膽小，遲遲不愿幫忙。就在錢貴出事那天，我們在地里鋤草時，錢貴才幫我出了個主意。他說，趙斌的血壓很高，又有心臟病，加之化療過多次，身體很虛，把他從樓上推下來，一定能摔死，一天晚上，趙斌拉肚子，走路都一晃一晃的。半夜時分，他再次起來解手時，我就假裝照顧他，跟在他身后，在他下樓梯的時候，我就用力一推，他就一跟頭栽下樓，很快就死了。真沒想到，這事兒叫我兒子趙小寶看到了?，F(xiàn)在后悔也沒用，如今疼我愛我和我所愛的人死的死了，關的關了，我活著也沒啥意思，早死早解脫。不過，在我死之前，我請求見我兒子趙小寶最后一面，有句話要當面給他說清，我不能帶到棺材里?！?/p>

在孫梅被押往縣看守所之前，專案民警滿足了孫梅的要求。隔著鐵欄桿，孫梅對趙小寶說：“兒子，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怨你，惟有一件事，你讓我心痛不已。你是一個私生子，在我過門之前就懷了你，你真正的父親叫錢貴，是你親手殺了你父親?！?/p>

趙小寶聽到這里，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臉色慢慢的由紅變白，一口氣沒上來，便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