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散文因其穩(wěn)定性在廣受歡迎的同時也飽受詬病,這使得散文在寫作思維、格局和方向等幾個方面進行了一次空間革命。作為一個轉型中的散文家,高維生的寫作走向非常富有典型性。一方面,他的散文寫作與自然靈氣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其中體現(xiàn)出他對自然本質中萬物有靈、眾生平等、和諧共生的原生態(tài)思考。另一方面,在他的寫作中呈現(xiàn)出越來越豐富的思考空間與文化積淀,近來高維生寫的沈從文是他的寫作轉型走向的代表作品。
關鍵詞:高維生 散文 寫作轉型
在各種文體的流變中,散文是相對穩(wěn)定的一個類型。因其穩(wěn)定,散文在廣受歡迎的同時也飽受詬病。上世紀90年代以來出現(xiàn)的“新散文”再次拓展了散文寫作的多種可能,使得散文寫作在思維、格局和方向等幾個方面進行了一次空前革命。但是,新散文隨著發(fā)展逐漸走向個體的封閉,作家們在精心構筑心靈象牙塔的同時,也把自己隔離在了空中樓閣中,離鮮活現(xiàn)實生活越來越遠。同時,新散文作家對傳統(tǒng)文化的割裂與規(guī)避,使得散文寫作在精神向度上的人文關懷色彩被淡化。在這種背景下,散文寫作需要尋找新的轉機。
作為一個轉型中的散文作家,高維生的寫作走向非常富有典型性。一方面,他的散文寫作與自然靈氣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其中體現(xiàn)出他對自然本質中萬物有靈、眾生平等、和諧共生的原生態(tài)思考。另一方面,在他的寫作中呈現(xiàn)出越來越豐富的思考空間與文化積淀,近來高維生寫的沈從文是他寫作轉型走向的代表作品。
在這本書的寫作中表現(xiàn)得最為突出的是生態(tài)意識與文化精神的和諧交融。在這本書中,高維生追隨著沈從文的腳步,不知疲倦地奔波在繁華的都會與靜謐的鄉(xiāng)間,穿行在各色男女人物之間。他關注每一處山水風景、花鳥魚蟲,不僅描繪出一個個美麗動人的瞬間,而且記錄下了自己對于湘西風光的細膩感受和從中感悟到的人生體驗。高維生對于自然精神的強調(diào)不僅看到了朝氣蓬勃的自然生命,他也從不忽略那些沉寂的自然生命,在萎縮的世界中尋找生命的源泉,呼喚人與自然的和諧。在對于風景的體驗中,高維生既寫出了自然風景的原生狀態(tài),也寫出了自然風景與文化的交融狀態(tài)。這風景,既是沈從文的風景,也是高維生的風景也是每一位普通讀者的風景。我們通過高維生對沈從文的閱讀來體會一個作家心中的自然世界與文學世界,這是高維生用自我生命與傳統(tǒng)文化、大地自然的一場精彩對話,也體現(xiàn)出高維生對人與自然關系的充滿智性的思考。
感官世界的引入,是高維生散文的一個特色。寫同樣的事物,有人濃妝淡抹總相宜, 有人卻如東施效顰,其中的原因,除了文字水準的高低外,關鍵的因素是對時間萬象的感知力。不同的感知力,造成了氣度和文章格局的不同。高維生的寫作起步是從感官世界開始的,他有著敏銳的感覺來感受自然、接納眾生,讓人隨著他的腳步進入一個細微而鮮活的世界。如同他在《沈從文和虎耳草》中寫到的,“虎耳草并不富麗華貴,卻樸素得讓人想撫摩一下”。在他的筆下,自然不僅僅是人生存的外在環(huán)境,而是具體地貫穿在人的生命和生活之中,他把自然與人的復雜情感融為了一體。
理性的節(jié)制與深刻,是高維生散文的另一特色。在他的散文寫作中既體現(xiàn)出“大地原聲與現(xiàn)場精神;人間煙火和眾生關懷”為鮮明特色的原生態(tài)寫作傾向,又充滿了鮮明的文化意識和理性思考色彩,有著深厚的人文情懷和終極追問。行文之間充滿了強烈的藝術質感和文本張力,風格節(jié)制、不渲染??梢哉f,他的散文融合了自然、歷史、文化,現(xiàn)場精神與人文關懷。他用情思與智慧考量著沈從文,解讀著文學里的精神坐標,他體味到“水手們在沈從文的文字中不是提味的調(diào)料,給讀者一點新鮮的刺激,而是一種靈魂的船帆,在文學的大河上,溯水行走?!逼渥髌凡皇俏淖值男?,在他作品的背后,貫穿著文化人類學的理性思考,他從這一角度考察人類生存的意義,他試圖解釋人類文化的迷人之處與人類生活的癥結所在,他尖銳鋒利地進行著現(xiàn)代都市中頹廢家園的批判,他充當著文化傳播者與診斷者的角色。
高維生的散文轉型與他的童年經(jīng)歷有關。對一個作家而言,童年記憶深刻而悠長,會在創(chuàng)作中留下深刻印跡。心理學研究也證明,童年是人生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不可逾越的發(fā)展階段。童年經(jīng)驗是一個人在童年時期(包括從幼年到少年)的生活經(jīng)歷中獲得的心理體驗綜合,包括童年時期各種帶有情緒色彩的感受、印象、記憶、知識、意志等多種因素。因此,童年經(jīng)驗成為個體心理發(fā)展過程中一個具有規(guī)定性的基點,對個人的個性、氣質、思維方式乃至生活方式等的形成和發(fā)展起著決定性作用。童年經(jīng)驗對個人活動具有很大的控制作用,那么,具有強烈主體色彩的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也不能例外。作家在進行創(chuàng)作時往往有一個先在的意向結構,這個意向結構的最初圖式或基本圖式是由個體童年經(jīng)驗建構而成的,這個先在的意向結構對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活動起著相當程度的決定和制約作用,也潛在地影響著藝術家對于題材的選擇,使藝術題材表現(xiàn)出某種與童年經(jīng)驗相一致的性質,即使不是直接寫到,也常常會作為一種基調(diào)滲透其中。高維生的童年在吉林的一個長滿了野菜與花朵的院子里度過,白山黑水的自然風景鑄就了他的生態(tài)意識與天然詩性。在他的作品中,他總是試圖把原生態(tài)的風景與情感帶入到寫作中去。
同時,高維生的散文轉型與他的民間學者的身份有關。高維生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高等教育,這是高維生生命中的一個遺憾。但是,這也是高維生生命的幸運,他在生活的反思與文學的熏陶中完成了自我價值體系的建構。這種民間自然成長的尋求文化方式使他勤于反思,不拘于體制的約束,把兒時的自由心性繼續(xù)張揚下去。于是,高維生的散文在喧囂的世界中安置了一個幽雅的心靈莊園,為自己也為他人提供了一個思考的空間。高維生的立場是民間的,獨立于大眾話語和主流意識之外。他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自覺的思考與揚棄,創(chuàng)造了一種正在探索和實踐中的新型散文寫作,在生態(tài)與文化的臨界之處自由行走。不過,需要警惕的是,這種臨界行走不要變形為二元結合因素模式。這種臨界行走應該是天然自由的飛翔而非生態(tài)元素與文化元素的東拼西湊。
最后要提到的一點是,每一個寫作者首先應當有主見和遠見。寫作是一個揚棄的過程,一個拆解與建構的過程。一個人格獨立、思想獨立、有著深厚文化積淀的作家的寫作才是充滿信心與活力的寫作。 閱讀高維生的散文,我們會情不自禁地感受到自然世界的清涼氣息與文化的穿透力。高維生的精神原野像自然世界一樣的寬闊而多姿多彩,這是寫作的詩意源頭。
(于昊燕 云南省大理學院文學院 671003)
現(xiàn)代語文(學術綜合) 2009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