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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山云影(節(jié)選)

    2009-04-29 01:43:35粟耘
    讀者 2009年3期
    關(guān)鍵詞:殘枝臺港芽尖

    粟耘

    屋后山峰,垂直聳立。有一枯樹,無葉無枝,獨(dú)出群綠,如一支巨筆,高插山巔之上。一天,偶見樹上多一黑點(diǎn),似葉似鳥,用望遠(yuǎn)鏡觀之,不覺霍然躍起,原來是一只棲息的大鷲。

    鷲啊,鷲!竟然孤高如此,就是棲息,也要尋這么一株傲立山巔的枯木!

    以后,便常見大鷲停在枯樹上,有時展翅騰空,有時斂翼歸來。風(fēng)起風(fēng)止,隨它喜愛,姿勢之雄美,令人嘆為觀止。

    一兩個月后,心血來潮,偕妻汗流浹背地登上山巔,可是,找來找去,竟然不見枯樹。最后,才在下降一二十米的地方,看到一樹橫出的枯枝,形狀相似。才知山齋所見,因角度關(guān)系,眾樹隨山勢而上,僅此枯枝獨(dú)出空中,便誤以為孤立山頂。因悟大鷲并非故擇高枝,只是隨意而棲罷了,豈像塵中濁人,喜以高下自表呢?

    竹橋小立,頭上突然一陣清涼,一抹陰影越溪而過。我知道,這是鷲,低飛的鷲。

    只要是晴天,山便有鷲,振翼攬空,百鳥回避,咻咻高鳴。不知是遨游自得,還是孤寂哀啼。

    鷲軀甚大,展翅數(shù)尺,眼光兇利,嘴如鋼鉤,令眾鳥駭懼。平日獨(dú)飛,鮮邀伴同游,為了保持一份自由,寧愿領(lǐng)受這一份孤獨(dú)。

    生與滅

    山下的農(nóng)家,在路口種了一叢金光菊,不知種了多少年了,雖只一叢,卻冠蓋數(shù)坪。金光菊雖是草本植物,但因時間太長了,盤根錯節(jié),繁雜難辨。盛開的時候,真是繁花似錦,鵝黃色的花瓣迎風(fēng)搖動,金光閃閃,簡直成了山口鮮明的標(biāo)志。

    可惜,現(xiàn)在不是金光菊開花的季節(jié),往昔的蓊郁綠葉,也大半枯萎了。

    有時候,我們喜歡去山下的溪旁坐坐。今天,經(jīng)過那戶農(nóng)家時,突見一株金光菊的殘枝橫出路心,因無雜樹相侵,顯得特別醒目。

    這根殘枝,幾乎是筆直的,枝下整整齊齊地掛著四片敗葉。其實,它們不應(yīng)被稱為“片”,因其已枯萎卷曲,不成其形,黝黑黯淡,隨時有辭枝灰化之虞。掛在那兒,不過是吊著四具殘骸罷了,令人心中為之慘然,頓不忍睹??墒?,當(dāng)我再仔細(xì)看,心境陡地一轉(zhuǎn),頓時感嘆生機(jī)的美妙。

    原來,那掛著枯葉的枝上,竟同時向空中吐著幾簇新芽。新芽鮮嫩無比,一層包著一層,每個芽尖都像火焰一樣向上伸著,完全無視身下將化的枯葉,盡全力抽長著。

    這兩種宇宙間極端相對的現(xiàn)象,同時在這根小小的枝上演繹著。這也許只是自然的更替,但是,我卻不能不為此驚嘆、懸思多時。

    (白曉明摘自《臺港文學(xué)選刊》2008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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