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目榮
前些日子,我到一所學校去參加聽課研討活動。研討活動還沒開始,我看到其他提前到達的老師在該校宣傳欄前議論紛紛。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向前湊了湊。一張名目清楚的表格映入我的眼簾。姓名:小輝;家庭情況:母親離家出走,父親患有輕微精神病,無勞動能力;救助金額:一百元。小樂:孤兒,從小與瞎子爺爺相依為命。小梅:父親出車禍身亡,母親打工維持生計,生活困難等等。原來是一張救助人員登記明細表,這張表格一共登記了二十個孩子的情況。蘇霍姆林斯基說:“兒童的自尊心是最敏感的,我們要像保護荷葉上的露珠一樣珍視它。”學生的心靈是敏感的,貧困學生由于其特殊的家境或身世,往往比一般學生更敏感,更脆弱。那張救助人員明細表好似一柄砍平人生理想的利斧,它不但會讓弱者在陽光下赤裸裸地展示血跡斑斑的傷口,還會砍掉他們奮發(fā)的信念。
站在那里,我想起了七年前我教過的學生小杰和那篇讓我追悔莫及的日記?!爱斘覍懢戎暾埍斫榻B家庭貧困情況和原因的時候,提到我的媽媽耳聾,爸爸身材特矮小,基本沒有勞動能力。生活中的一幕幕浮現在我眼前,就像一把把無情的利刀在剜痛我的心扉。當您和學校領導來我家時,我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老師,貧窮不是我的錯?。 蹦莾蓚€大大的嘆號刺痛我的雙眼。
事情追溯到六一前夕那次春蕾救助活動,學校要求先由學生寫出申請,村委出示證明,學校領導、班主任親自到該生的家送上救助金和慰問品。讀著小杰的日記,一個讓人油然而生憐惜之情的小男孩浮現在我眼前,學校領導向他爸爸噓寒問暖時,他在一邊把頭埋得很低,始終沒吭聲。臨走時他向我揮手告別時那種無助的眼神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成為我永久的一塊心病。此后,我發(fā)現內向的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常常像一只可憐的小羊羔蜷縮在角落里。課堂上再也聽不到他響亮清脆地搶答,籃球場上也看不到他矯健活潑的身影。他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那個陽光男孩不見了。我們送去的是一個書包和微薄的慰問金,傷害的卻他那顆稚嫩的心啊。我當時怎么沒想到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讓小杰的自尊受挫?怎么沒想到給他一雙隱形的翅膀,讓他樹立起改變生活狀況的信心?我追悔莫及。
在中國科技大學,一個學生要是在校內食堂每月用餐60次以上,消費總額在150元以下,也就是說每餐消費不滿2.5元,這個學生就會引起校方的注意。學校會主動調閱該名學生的檔案,通過與學生家鄉(xiāng)的政府民政部門或街道居委會聯(lián)系,在核實情況之后,無需學生申請,且在學生本人事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每月就會有160元或100元的補助自動進入該學生的校園一卡通賬戶。通過這種“隱形資助”的形式,中國科技大學在3年時間里,為3600多人次貧困生累計發(fā)放補助近64萬元。
作為一個教師,僅有愛心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如何用愛心去教育孩子,正如高爾基所說的“愛孩子,那是母雞都會做的事,如何教育孩子則是一件大事”。教育是愛的事業(yè),愛學生是教師的神圣職責。但我們要給愛心插上一雙隱形的翅膀,悄悄地飛到孩子的身旁,讓他們在藍天下自由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