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宇
上初中后,我的變化對媽媽而言似乎是個困惑。那個周末,我和幾個男孩子溜去網(wǎng)吧玩。他們抽煙的時候遞給我一根,我怕被他們看不起,就收下來揣在衣兜里。晚上媽媽洗衣服時,發(fā)現(xiàn)了我衣兜里的煙,臉氣成了醬紫色,照例是打。我心里是止不住的委屈:我沒有抽煙!我說,你打死我算了。她反而住了手,氣喘吁吁地用手撫著起伏的胸口說,你不是我女兒該多好!
媽媽經(jīng)營著一家不足十平米的服裝店,在鬧哄哄的批發(fā)市場,每天她都要扯著嗓子和顧客談價錢,從喊價時的三四百,到成交時的三四十。
初三時,我和朋友去打了耳洞,是當時很流行的一只耳朵三個洞。媽媽看見了。就用筷子叮叮當當?shù)厍猛?,你看你還像個高中生嗎?跟小混混有什么區(qū)別?人長得丑,耳朵上帶幾個圈就能美了?我氣得啪地摔了筷子,沖進臥室。晚上我餓得眼花,實在受不了,只好溜出房間找吃的。在餐桌最顯眼的位置上,有我最愛吃的肉丸子湯。我去與她和好,她冷冷地不看我,你再犟,還不是需要我!我再次憤怒地摔門而去,半小時后又再次敲響她的門,哭著說:媽,我耳朵發(fā)炎了。腫得好大。她急急跑去尋酒精,還不忘嘮叨一句:有脾氣,不要來找我啊!
高二時,我收到隔壁班的一個男生的信,他在信的末尾說:晚自習,操場見。晚自習的時候,我去赴約了,卻沒有看到那個男生?;氐浇淌視r,看到很多同學都在捂著嘴笑。原來,那不過是那個男生測試自己魅力的一場游戲。我在難堪中沖出教室,繞著操場一圈一圈地跑,傷心又絕望。媽媽聞訊而來,什么也沒說,昂著頭把哭泣的我?guī)Щ厝?。我聽見她對臉色陰沉的班主任說,請相信我女兒是個好孩子。那一剎那,我心里充滿了感激。
第二天下午去上學的路上,我偷偷去了媽媽的店鋪。已經(jīng)是下午3點多了,媽媽才只有在你的心里,我才能發(fā)芽,成長。吃午飯。她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和客人大聲地砍價,完全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但是晚上她回到家,會看到枕邊有我留下的字條,那上面寫著我很想說卻又羞于出口的話:媽媽,我愛你。
就在那個溫暖的下午,我知道,我將徹底地告別叛逆期。因為我在媽媽簡單而溫暖的愛里,突然明白,女兒離不開媽媽,就像豌豆離不開溫暖的豆莢。
王麗娟摘自《新概念·中文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