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蘇軾書法思想的主體性思維

劉若斌 婁 峰 呂文明

摘要蘇軾的書法思想從主體性角度出發(fā),強調(diào)不拘泥于客觀實在的物的約束,在心態(tài)上淡化物質(zhì)的功利色彩,在創(chuàng)作上強調(diào)藝術精神的主觀超越,將高揚的主體精神和藝術的物化形態(tài)有機結合,突出藝術感受的主觀能動性,進而追求物我合一的終極境界。

關鍵詞蘇軾 書法 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J29文獻標識碼:A

作為中國文化史上的絕世奇才,蘇軾不僅是杰出的文學家、政治家,視野開闊的思想家和名重一時的畫家,更是一位杰出的書法家。蘇軾的書法思想具有常人無法到達的遼闊思域空間,所以其書法理論也比常人看得更遠、更深。他的書法思想從大處著眼,要言不煩,高屋建瓴,對后世的書法理論研究和創(chuàng)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從總體上來看,蘇軾書法思想具有明顯的主體性色彩。主體對于書法藝術的社會作用和人生意義的價值判斷,是決定其對書法認識和功用的根本。具體到蘇軾本人來說,盡管其一生之中,不論應酬、學習、從政、交往都與書法息息相關,但是蘇軾對于書法藝術的態(tài)度卻是輕松而隨意的。蘇軾沒有將書法藝術上升到意識形態(tài)的高度,更沒有把書法藝術與做人和思想境界緊密聯(lián)系。蘇軾承認自己是“自幼好書,老而不倦”,但是他對把書法藝術上升到“是以大道行焉”那樣的絕對高度頗為不以為然,而是認為“闡典墳之大酞,成國家之盛業(yè)者,莫近乎書”。蘇軾強調(diào)的是“天下之重自任”,書法藝術不適合作為人生的主要事業(yè),相比起“大臣以道事君”的國計民生的大事,書法不過是自己的一“樂”而已。

蘇軾對待書法藝術的態(tài)度迥異于專門的書法家,他沒有強加給書法很多主觀上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從而決定了他在對于書法藝術的關注重心和表述方式的選擇上具有自己的主體特色。從歷史的角度來看,蘇軾的這種思想是有明顯的社會基礎的。北宋時期,由于政治約束的減輕,士大夫階層的文人對于政治的熱情空前高漲,而他們恰恰是書法創(chuàng)作的主體。由于社會空間的廣闊,這些文人很少將書法作為自己的專門職業(yè),而是采取一種“游于藝”的態(tài)度,其書法活動帶有著“非專門名家”的性質(zhì)。蘇軾自然不能免俗,其書法思想必然體現(xiàn)著他自身所具有的那種宋代文人士大夫階層鮮明的主體色彩。由于不必依靠書法謀生,所以當時的書家不刻意于工拙之論,而是追求“超俗絕塵”的意境,蘇軾的書法思想正是宋代社會中上層文人高揚的主體精神在書法理論方面的集中反映。

從主體認識出發(fā),蘇軾認為書法藝術的外化應具有寓意的境界。書法作為一種藝術實踐,必然要產(chǎn)生外化的產(chǎn)物,所以外物不可廢棄,但是對它采取怎樣的態(tài)度,則決定了外物的性質(zhì)。蘇軾更為認同書法藝術審美的非功利的態(tài)度,并將此作為進行藝術思維時的認知方法。他認為,我們觀察的角度決定了我們心靈的感受,只有超然于物外,才能做到“虛靜”的狀態(tài),才能充分調(diào)動主體的自覺能動性,臻于自由創(chuàng)作的境界。

書法創(chuàng)作的過程是主體和客體的融合,在這個過程中,主體性起著主要的作用。從主觀認識上來說,書法家只有突出物質(zhì)的迷城,才能解放感覺和感情,進入高效的藝術思維。世界上任何具體性的器物,都具有實務性質(zhì)的存在,只有將主體精神超然于事物的客觀實在性之上,才能獲得感觀和感情欣賞上的滿足和偷悅。

蘇軾站在非功利利欲的平臺上審視書法藝術的態(tài)度,不僅是書法創(chuàng)作的必要準備,同時也是書法審美的重要特征。書法家進行書法藝術創(chuàng)作,是一個集中注意力進行思維活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創(chuàng)作主體思維中感知、感受和構思緊密融合,形成我們一般所謂的“神思”,蘇軾稱為“神與萬物交”。

蘇軾的神思注重主體的情志,但更為注重一種空明的內(nèi)心狀態(tài),強調(diào)主體情意與客體的隨意自然的融合,即所謂的“其身與竹化”。他在論述文與可畫竹時說“與可畫竹時,見竹不見人,豈獨不見人,嗒然喪其身。其身與竹化,無窮出清新。莊周世無有,誰知此疑神?”藝術創(chuàng)作主體的自身生命價值在這種境界中實現(xiàn)了詩性的超越,從而獲得極高的藝術審美享受。

在書法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創(chuàng)作主體以強烈的興趣和深入的觀察,深諳于書法的風神韻度,凝神關注于自己所要塑造的藝術形象,物我合一,達到創(chuàng)作修為的極致。蘇軾站在主體的角度來觀照藝術客體,放棄自己原來的“身”,舍我而逐于物,思維打破時空的界限,打破物我界限,從而達到心手相忘,巧奪天工的無上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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