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藍,你會愛我嗎?
與你初見那天,天氣晴好如昨夜夢中的亮麗小巷。我從那端走來,漸漸由荒蕪走到芳菲。你端了酒,臉上的笑容讓我不斷幻想陽光。你只輕輕地向我舉杯,不知道你就將我的心給虜了去。
同事笑著說,名字中帶藍字的男人,都很善于挑逗,她說得可真惡俗,我寧愿想,你是我夢中那個穿著白衣的少年。
你悄悄塞給我一張名片,常聯(lián)系。
于是就聯(lián)系了,于是就有了兩個人的飯局和我堂皇地坐上你的車。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里面,離異的身份與新職業(yè)的創(chuàng)新,讓你有足夠的精力去展現(xiàn)你奪人心魄的魅力。我就像城堡一樣被你攻陷,這一刻,我忘記了寧辛。
我忘記了他還在另一個城市里,還守在父母身邊,還每天上班下班接送孩子而且死守著那份在他看來不可多得的工作。你們兩個相比,你是寂寞的勤奮男人,他是勤奮的寂寞男人。
你可能會問,一樣嗎?不一樣。先有寂寞而后有勤奮,與先因勤奮而后得寂寞的男人,一樣嗎?你總是夸我語言的感性與答非所問,可我寧愿讓你相信,那不過是因為,我太想在說話時看你深刻的眼神。
此刻,你睡在我身邊,呼吸沉穩(wěn)。你對我說,你一個人到這個城市的那天,下了火車,抬頭便看見灰暗的天,然后就是來來往往陌生而冷漠的面孔,往來的巴士給不了你任何幻想的余地,而這一切,以遇到我而結(jié)束。
我明白。我也是。
寧辛上周給我打電話了,他在電話里問,小巫,還吃得慣吧?晚上是不是還失眠?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
這個男人總是給我樸素但與我息息相關的語言,但你卻總是給我華麗亦讓我共鳴的談吐,當我的心顫動時,你的思想就和它處在同一頻率,讓我見猶憐成為種種可能。
我小心地問你,斐藍,你會愛我嗎?
你睜大眼睛說,怎么不會,小巫婆,我早就愛上你了。
知道嗎斐藍,我已經(jīng)開始要了,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萍水之愛就可以滿足的女子,面對你的優(yōu)秀,我想讓所有的優(yōu)秀都屬于我,可是我擔心會一無所獲,所以,我問你。
你不出意料的回答依然能讓我滿意歡喜。
所以,當你把一份做錯了的報表摔到我面前,然后當眾問我,巫倩,我希望你以后不要犯這樣錯誤時,我低下頭,所有人都看不到我臉上的笑容,我知道,咱們有個默契,有一個約定,那就是你愛我。
我為這幾個字而甘心。
斐藍,你真的愛我嗎?
我們?nèi)ヂ糜巍?br/> 下山的路上,我輕輕鉤住你的脖子,我愛你,斐藍。
你笑了,說傻丫頭。
你知道嗎斐藍,這個詞是可以融化人的。
我相信這是愛情,可我從沒有嘗試過愛情。我二十三歲嫁給了寧辛,源于相親,于是我們的愛情似乎就停留在了相見兩不厭的那一瞬間。他是個好男人,但不懂幽默不懂愛,柴米油鹽是他恒久不變的真理。
可你不一樣,你不等我換好衣服,就撲上來,對我說,你真是個誘惑。
是啊,你也是,斐藍,而且你不僅誘惑了我還對我許下了童話一樣的諾言,有多少呢?我想,有一本童話書那么厚吧。這是我小時候的夢想,我太想有一本像鄰居小丫姐姐那樣的童話書了,可以在夏日里的清晨、在葡萄架下的晨光和綠蔭里誦讀,讀王子和灰姑娘就這樣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咱們能嗎斐藍,我也愛你。真的。
斐藍,你不愛我了嗎?
你生氣了,而且這氣生得毫無道理。我承認,很多憤怒都是從小事情開始一點點累積起來的,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但只是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已然把骨牌壘起了。
我問你的前妻,你淡淡地說,她很好。而且你又說,你也很好。
我不知怎么就發(fā)了火,像是正在吮吸一個很甜很甜的棒棒糖,上面的糖霜剛剛?cè)诨鹈赖酿こ砬秩胛独?,她就來了,然后她手里也拿著和我同樣?guī)模同樣大小同樣鮮艷的把柄的糖,以同樣吮吸的姿勢。
我受不了。我追根問底,要知道這兩個棒棒糖的不同。
可是你沒有告訴我,反而說,你很煩。
我吃驚了,其實寧辛有時也會說我,小巫,你很煩??墒俏也簧鷼?,因為我問他,你愛我嗎?他就笑著說,你很煩。
但你不一樣,我有點兒生氣了。
此時,你的事業(yè)正在上升期,我知道你認識了許許多多的朋友,你把利潤擴張到了公司起步時的十倍以上,董事會談到你,每個董事都喜形于色。
而你身邊,也漸漸有女人出現(xiàn)了,她們妖嬈著,讓我看了有些心驚膽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守得住你的底線,盡管我知道你是那樣優(yōu)秀的人。
你開始和那些生意場上的人談笑風生了,你成了他們的焦點,而我成了小傻瓜。
我還是懷念你剛剛過來租房住的那些日子,我悄悄地,在出了公司往西走第二個站牌那里等你,站在站牌后面,天真地舉著兩個大冰棍,你說你喜歡吃這里面的清香,在你小時候,最渴望的就是田間村頭走來賣冰棍的。
我說那是香精,你也不辯駁,你把車停下,手忙腳亂地吃完,然后撲過來啃我的,我說討厭說不喜歡說有人在旁邊呢,但心里卻高興到家。
對了,兩個都不會做飯的人煮一鍋餛飩,為了開水下還是冷水下爭得不可開交,最后聽從了我的意見,對不起斐藍,我真的很傻,因為寧辛從來沒有告訴我餛飩怎么下鍋,但是你舉著那碗燉成了糊糊的餛飩,說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那些個夜也很幸福,斐藍,我們兩個看《陌生人的約會》里那種求之不得的愛情,然后深情相擁。
你說,有了你,我不再寂寞。我固執(zhí)地捂住你的嘴,怎么能這么說呢,不寂寞其實是對一見鐘情的褻瀆,我一直認為是上天讓我們相遇的,我是不是很傻?
你今天就說我很傻了,斐藍,你居然很認真地看著我說,小巫,對不起,我們的狀態(tài)也很傻,別指望著兩個傻子的癡迷不悟會改變故事的結(jié)局。
你怎么能這樣說呢?我看著你,真的無話可說,斐藍,你不愛我了嗎?
你肯定地說,愛,我真的愛你,但是愛不是這種狀態(tài)。
你低下頭,從來不抽煙的你,居然問我有沒有煙。是煩瑣不堪的疲憊還是無言以對的無解?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斐藍,愛與不愛總有一分鐘
你低頭找你的領帶,你問我把領帶放到哪里去了,而且上周你還問過我,怎么沒把褲子洗干凈呢?可是你問過之后,馬上告訴我,晚上可能不過來了,有許多推托不掉的應酬。
我在玩牌,斐藍,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牌,三根立柱和無數(shù)大餅,從大到小從小到大的排列,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最簡單的過程完成大小的轉(zhuǎn)移。我從最小玩到了最大,然后又準備從最大玩到最小,而在那一時刻,我突然忍心將我壘好的格局重新玩回去。
告訴你吧,斐藍,這格局就是最大的那個餅子在上面,然后依次漸小,就像你給我的愛情。
就像你。就像對你。
愛與不愛,總有分明的界限,就那么一分鐘,就決定了去留,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不愛了呢?那一分鐘,是在我對你親密思念時還是對你熱情親吻時呢?那一刻,你的心一定變得很冷酷吧,你在想什么?
我不斷發(fā)現(xiàn)你行走的軌跡,你也不斷將各種證據(jù)帶回家,而且你還會和不同的女人打電話,鬼鬼地躲在洗手間里發(fā)短信,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但是我以為你會等我原諒你,你是在等嗎?不是。
對不起,斐藍,我拿掉了最大的一張餅,還是以前的規(guī)則好,我把最深的希望壓在心底,永生永世,不讓它再露一點出來。
永生永世,聽起來那么久那么遠,但不過也只是彈指間。
斐藍,愛是寂寞撒的謊
我早就說過,不讓你喝這么醉,可是你偏偏不聽。難道那些推心置腹的語言非要佐以酒氣伴以混亂嗎?你說是男人,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了肩上的咬痕。是哪個聰明的女人給我的傷害?不知道。
可是你抓起了外套,拼命往外走。
就因為我的一句話,我說斐藍,我快留不住你了,我總是想要太多,可是你卻一點點離我遠去,我很可憐你。
其實我是可憐自己,但是你卻憤怒地沖我喊,小巫,你不用這樣說,我說過我愛你,可愛是什么,愛是理解,愛是寬容,愛是關懷,你給過我哪樣?你像一個滿眼怨氣的女人那樣給我潑婦一樣的責問。
斐藍,不是,親愛的,真的不是。我愛你,可我給你的關懷你可曾關注過?你只是開始關注我?guī)Ыo你的所有煩惱和不安,你需要自由,你不再寂寞。你說愛是這些東西的集合體,可是我明白,愛是寂寞撒的謊,寂寞是你未曾發(fā)現(xiàn)的一個賊,偷了你的心之后告訴你,哦,我借用。
可是有多少人會相信這句話呢?你還說,告訴你小巫,離開了你我一樣可以找到朋友找到關心甚至愛情。
我說什么了嗎斐藍?我以低低抽泣的方式可憐自己,看著你離去。
或者你心里說,永生不見吧。
所以我辭了工作,所以我三個月沒見到你。再見你時,依舊風輕云淡,他們圍在你身邊喊你斐總,那些妖嬈的眼神依然纏來纏去,你站在那里淡定從容地對我舉了舉杯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如回憶前世的輪回一樣回憶著咱們經(jīng)過的一切,斐藍,我想不起來,我只記得像潮水一樣的愛,涌上了一波,轉(zhuǎn)眼之間又無影無蹤。那么,我愛過你嗎?
是肯定的,因為我不是因為寂寞愛上你,而你卻是因為寂寞愛上了我,而且你的寂寞還撒了一個謊,說那是愛。
編輯 / 孫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