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葡萄

古保祥

我看著那個男孩兒蹲在花壇的旁邊出神，我走近他，問他怎么啦，生病了嗎？他搖搖頭對我說，老師，我在等待葡萄發(fā)芽。接下來，他向我講述了他的嘗試，他將嘴里吐出來的葡萄籽種在了地里，他想吃上自己親手種下的葡萄。

我對他說，孩子，你的想法是很好，可是，我要告訴你，葡萄是嫁接出來的，它的籽是不會長出葡萄的。

他愣了一下，依然自信地對我說：“我相信自己會成功的?！蔽覠o奈地搖頭，對他說，到上課時間了，快回教室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他上課經(jīng)常隔著窗戶向花壇里張望，我知道他在關(guān)注自己的嘗試。開始時，他的天真使我有些動容，但過了幾節(jié)課后，他的這種態(tài)度使我無法容忍，因為他的開小差，帶動了許多學生都在向窗外張望，他們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這使我的課堂紀律亂七八糟。我找他認真地談了一次話，我對他說，請你不要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耽誤別人的學習；另外，我提醒你，不要去關(guān)心你的所謂嘗試，你的任務(wù)是學習，不是花壇里的葡萄是否發(fā)芽。

那天上課時，我發(fā)現(xiàn)他不在座位上，我以為他家里有事沒來，便接著開始上課；講完課檢查作業(yè)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正蹲在窗前的花壇邊，很認真的樣子。這使我憤怒無比，我跑出教室，到了他面前，讓他給我一個他如此任性的說法。

他顯得很激動的樣子：“老師，我將葡萄籽移到了花盆里，這樣可以起到對它的保護作用?！?/p>

我實在忍無可忍，抓起他的花盆，告訴他，我要再次告訴你，你的這種做法是錯誤的，這樣葡萄永遠長不出來。我將他的花盆摔得粉碎，然后，他悻悻地隨我進了教室。

幾天后，在花壇的旁邊，我看見一個穿粉紅衣服的小女孩兒，她正在將嘴里的葡萄籽吐出來向地里埋。那女孩兒是鄰班的，我有心向她解釋一下，后來因為有事便沒有上前。后來想想，現(xiàn)在的孩子太天真無邪啦！

一個月后的一天，我看見那個女孩兒正在花壇邊呼喊著，許多孩子將那里圍作一團。我走上前，突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正有一排排的嫩葉在地里呼之欲出。

那個男孩子，正認真地請教那個女孩兒：我們老師說葡萄是嫁接出來的，種在地里是長不出來的。女孩兒興高采烈地回答他，我們老師說，要自己動手嘗試一下。

我看到那個男孩兒神情木然地離開了，他的背影令我心痛無比。

（選自《青年科學》2008年第1期）

【美點賞析】

有很多所謂經(jīng)驗就是這樣直接地“嫁接”到我們的腦海里，然后，再嫁接到下一代的腦海里，在長此以往的模式中習以為常，以至于完全忽略了還有另外一種獲取方式——自己動手嘗試一下。其實，我們也可以的，給自己的心靈松綁，給孩子們松綁，讓生活的源頭活水給我們的生命以真正意義上的充實和快樂。

（徐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