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鳥·那鄉(xiāng)·那人

黃夢(mèng)雅

破舊的油布衣，層層堆放的魚箱，褶皺的大手套，粗獷的大奏鼓，老人與海，藤黃的老墻、赭青的屋頂，泥巴手、大石坑，媽祖廟、閩南話……

幽幽古廟，悠悠鐘鳴，裊裊香霧，媽祖慈愛的雙眸下，是一顆顆虔誠的心。擺一張桌子，端上桂圓、豬頭、索面、三粉圓、蟶羹、炊生糕、山東面……偶爾幾個(gè)小娃圍聚在桌前呆看著，舔著嘴唇，老人不知從何處抓來一把糖，抿著嘴暗笑，塞進(jìn)他們的口袋，然后催促他們到后院玩兒去。

微咸的海風(fēng)搖曳著滿載的木船。古老的街角，漁網(wǎng)連綿，木梭穿織。魚蝦滿箱，漁民憨笑著，一邊揮著汗賣力地拖著，一邊用滿口閩南話嘮著家?！?/p>

——很安詳，我的家鄉(xiāng)，箬山。

外婆是地道的箬山人，瞅著要過年了，早早張羅開了。春節(jié)貼春聯(lián)，箬山也不例外，但絕不是只在大門口貼一副。樓上樓下，房里屋外，但凡能貼的地方都貼。水缸米缸上貼個(gè)“滿”，柜子上貼“?！?，門板窗板上貼“風(fēng)調(diào)雨順”、“和氣生財(cái)”、“萬事如意”等，碗柜上則貼“山珍海味”、“魚肉不離”……總而言之，家中貼得金光燦燦、紅紅火火，還要擺上紅棗、桂圓。用箬山話說，外婆是“外告”，意思是信奉菩薩的人，我們也有“實(shí)教”的說法，指信奉耶穌的人。一大早，外婆帶著香去了媽祖廟，聽媽媽說媽祖是保平安的，每年這個(gè)時(shí)候去拜拜，一年不會(huì)有大災(zāi)。而“實(shí)教”人則要去教堂做禮拜。

外婆還買了粽葉包粽子，這也是箬山的風(fēng)俗之一。外婆包粽子可是把好手。蒸鍋邊沿冒著熱氣，那糯米的香味透過粽葉，彌漫了整個(gè)屋子。粽子熟了，趁著熱乎勁兒，剝開粽葉咬上一口，米粒粘著你的舌頭，慢慢咀嚼，粽香滲入五臟六腑。

拜歲那天，箬山人要喝桂圓湯，大概也是吉祥的象征吧。箬山的美食很多，大多跟魚有關(guān)，“年年有余（魚）”嘛！這也應(yīng)了箬山“魚之都”的美稱。年夜飯少不了山東面、魚圓，箬山人吃著自家美食，享受著自己的勞動(dòng)果實(shí)，高興，自在！

說到箬山，最令人敬佩的還是那些漁民，風(fēng)里來，浪里去。爺爺是我家唯一的漁民，也是我最敬佩的人。每次爺爺從海上歸來，總是憨笑著，稀疏卷曲的頭發(fā)緊貼在頭皮上，額頭上刀痕般的皺紋也舒展開來，黑紅色的臉龐光彩得很。不知他那瘦削的身子骨里，藏著怎樣的滄桑。家人多次勸爺爺放下手頭的苦事兒，好好享享福。呵，爺爺哪肯呢？箬山人嘛，就是那樣勤勞實(shí)干。

指導(dǎo)老師：徐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