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 歡
一轉身繞過了大半個高三,回想起高一那段叱咤風云的日子,歡樂和憂傷一下子都浮現在我腦海里。
記得在113班那個小天地,我曾經“顛沛流離”,幾起幾落:一會兒被調到“中央”肅清思想,一會兒被遣送“邊疆”支援后排大開發(fā)……對此,我無怨無悔。爺爺曾告訴我:“革命同志是塊磚,哪里需要往哪搬?!弊鳛樾率兰o的學生嘛,就應該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劉墉的書里有一句話:“愛,就注定一生的飄泊?!彼砸恢鄙钌畹責釔壑臭[的我,就注定了漂泊。我的足跡遍布了113班的大江南北,所到之處無不歡欣鼓舞,大有老區(qū)人民歡迎“心連心”藝術團慰問演出的勢頭,影響極大。113班各級干部一致認為我有陳勝吳廣的氣勢,班委會第13次全民代表大會決定將我調離。沒辦法,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忍痛含淚”離開了我曾經表演過的舞臺,留下了那臺上臺下的故事……
阿珂和木木是我最早的同桌。他們倆一左一右,一橫一豎,總是給我一種安全感。想當年,在我還未出師以前就曾拜他倆為師學習講話藝術。記得阿珂的名言是:“你頭不行吧!”當時,我特奇怪,以看UFO的眼神望著他?!斑??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常常會頭痛,這都看得出來?”大概他的理想是當一名腦科大夫吧!木木為人很老實,不過在他“老實”的面孔下,那套挖苦人的技術可是讓人拍案叫絕,絕對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每次,我們口水戰(zhàn),他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一字一頓的說:“丑!人!多!做!怪!”是??!這句話說得多好哇!簡直道出了我們的心聲。于是,我和阿珂拿著看E.T的眼神瞪著木木……后來,我們一起打打鬧鬧地去“上山下鄉(xiāng)——換座位”,坐到了黑板報下那旮旯。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每次早自習,大家都會把作業(yè)拿出來“資源共享”,本著國際主義精神,精誠合作,開展復印事業(yè)。只要老師一走近,我們就互相警告“條子來了”。“條子來了”這句話就像長城上的烽火臺。“下鄉(xiāng)”結束后,我們三人就天涯海角了。如今,只要想起他們,我就總會輕聲吟著那首我們(不包括阿珂)合著的《阿珂詞》,一唱三嘆。
由于業(yè)績不佳,有負組織所托,我又被調到前線——電視機下。專人專桌,進行思想反省,同時還派了三位“小朋友”級的美女來看守。在那里,我進行了極為深刻且徹底的自我批評:黨和人民將我辛辛苦苦培養(yǎng)為一個高中生,然而我卻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帶著這種積極的心態(tài),我開始了新的生活。
仙仙是三位小美女中最有趣的一位了,尤其是她一年到頭帶著副紅眼鏡,遠遠看去,仿佛長了雙紅眼睛,因此和她說話總使我有些畏懼。所以每逢學到什么新詞兒,我總愛往她身上招呼,像什么“旺財”啊,“武小則天”啊。仙仙畢竟是女孩子,臉嫩,不知道怎么回應,于是,見著我就一副我欠她十萬八萬的模樣,外帶一句中氣十足的中文國罵——白癡。這時就讓我覺得吃了五個包子沒吞下去似的,迫使我讓神經中樞強制禁言十分鐘。仙仙旁邊是我們班著名作家露露,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父母丟下的孩子。由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露露怎么看怎么像兔子,還記得有首兒歌嗎?記得我們那時是這樣唱的:“小露露,白又白,愛吃蘿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愛?!庇袝r,露露會像詩人那樣思考,臉上掛滿了上下五千年的滄桑,有時會像作家那樣思考,歪低著頭,手撐著下巴,活脫脫一個女思想者,思考的結果就是她的作文成了范文,手寫體變成鉛字體。對了,還有最后一位,就是歐陽了,她特潑辣,就和我們那小區(qū)居委會里主管民事糾紛的王太婆一樣,無論張家長、李家短,還是鬧矛盾,搞摩擦,只要她出面保證解決,人稱鐵嘴奶奶。特能白話,我常被她罵得狗血豬血羊血牛血什么的一起淋下來,小生我慘哪!
不久,全班進行了首次“階級敵人”選舉,剛好那天我被上帝金手指點中,當即成為幸運之星,以二十票的絕對優(yōu)勢當選。無奈,班頭就又派我出去考察幾天,回來后就直接到后方工作。
這樣,我又回到了后方。這里經過幾個月,早已變成關押遲到者的看守所。所里兄弟們像正哥、小治子,因為有人替換,所以提前出獄。臨走時喜不自禁?。》路鸲鸥Α奥碓姇灿瘛?,從他們堅定的眼神中,我好像讀出了他們給我的祝福:“兄弟,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以后,來看守所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而我卻巋然不動。
如今,站在高三樓里,透過柔和的晨光,望著113班的一切,記憶如一江春水,流過我干涸的心房,忽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學校:湖北黃石市實驗高中
導師:翁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