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頃梯田入云端

謝燦明

在云南南部紅河州，有片總面積36萬畝的梯田環(huán)繞在元陽、紅河、綠春、金平等縣的千山萬嶺之間，從這座山連接到那座山, 最大的竟萬畝連片!

從山腳到山頂，多達3000多層的梯田里，由于生態(tài)保護較好，山有多高，水也有多高，終年流水潺潺，從山頂流到山腳，形成了上有森林、中有村寨、下有梯田、傳統(tǒng)水利系統(tǒng)貫穿于十萬大山的“人居環(huán)境和梯田生態(tài)系統(tǒng)”。

遍布元陽縣萬千山嶺中那16萬畝梯田最為壯觀。它們完全依靠高山上那6.4萬公頃的森林終年涵養(yǎng)水源。只要隨便登上元陽的一座山頂，就能看到人工雕鑿在大地上的萬頃梯田。

紅日東升，萬道霞光從七彩云層中噴薄而出，光芒四射。霞光照在這千百層梯田上，金燦燦，亮閃閃，如同億萬塊明鏡在映襯藍天。大山里的穿谷風刮過來，波光粼粼，如同魚兒在水中嬉戲，掀起了色彩繽紛的浪花。田水靜時，粼粼波光映襯著山寨、田棚、古樹、纖竹、高山和霞光；日出而作的農(nóng)夫、耕牛，穿行于大山之中的各種汽車和馬幫；早牧的群鴨，還有光著屁股抓黃鱔、捉泥鰍、摸魚的孩童。這些一架又一架明鏡似的天梯，從山腳爬到山頭，直入云霄，為群山裝扮，與日月爭輝。

茫茫云海之中，山頂?shù)奶萏锶缤蛔聧u上的明鏡，閃閃發(fā)光；而云海中時隱時現(xiàn)的森林、梯田、山寨以及隱隱約約傳來的牛哞、雞鳴、狗吠、農(nóng)婦呼兒喚女的叫聲和稚童銀鈴般的歡笑聲……給梯田增加了幾分神秘的色彩！而這時的梯田云海，又好像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畫，讓人永遠也看不透其中深藏著的韻味！紅日西沉時，晚霞映照著梯田如同披上了金黃色的薄紗，在梯田、山村、炊 煙、樹木、竹林之間舞動著，伴著牧歸的兒童、荷鋤負薪而歸的農(nóng)夫、村婦……

這時的千山萬壑，這時的山林、梯田、村寨及人，真是如詩如畫！

幾乎每一個看過紅河梯田的中外游客，都會由衷地贊嘆哈尼人祖祖輩輩那巧奪天工的杰作。

我曾在哈尼梯田的田棚里住過幾夜，夜深人靜時分，月光照耀下的層層梯田里，自上而下的長流水，構(gòu)成了大山深處十分奇特的交響曲：那清清的流水聲，似乎就在耳邊流淌，叮叮咚咚的，十分悅耳。

我曾哀嘆自己沒有音樂細胞，也缺乏美術(shù)細胞，要不然這是多么美好的情景和絕響??！

我也曾經(jīng)想過：要是貝多芬在這種環(huán)境里體驗過，那他一定會創(chuàng)作出更多流芳百世的作品！

如今，千山萬壑中的紅河梯田，已不僅僅是盛產(chǎn)糧食的糧倉，她還成了中外游客的旅游勝地。

早在10多年前，就有一對法國人獨具慧眼，不遠萬里專程到這里度蜜月。這對金發(fā)碧眼的異鄉(xiāng)來客，在田棚里住了一個多月，與梯田朝夕相伴，聽著哀牢山山風入眠，度過了回歸大自然最浪漫、又最富有異國情調(diào)的美妙時光。

我和許多中外游客一道，參加過舉世聞名的哈尼“長街宴”。這天是山寨里最歡樂的日子：每戶人家都把自己最拿手的美味佳肴做好，連同吃飯的桌子和板凳抬到街上，幾百桌飯菜連接在一起，舉村邀客赴宴，讓大家品嘗哈尼山寨風味。

層層梯田邊，長長的街心里，幾百桌豐盛的菜肴、撲鼻的酒香、哈尼人純樸的笑臉、滿寨悠悠的酒歌……這又是一個多么壯觀的場面??！

法國人類學家歐也納博士面對萬畝梯田激動不已：“哈尼族的梯田是真正的大地藝術(shù)，是真正的大地雕塑，而哈尼族就是真正的大地藝術(shù)家！”

一個哈尼朋友按傳統(tǒng)的建筑樣式，蓋了一幢典型的哈尼“磨菇房”，讓游客在這里休息、住宿，每位收費一元。他讓匆匆過客參觀哈尼傳統(tǒng)民居建筑的同時，還為客人供應燒豆腐、涼米線、哈尼小吃及飯菜，得到了比種田還多幾十倍的收入。山寨里的孩子們也利用雙休日和平時放學以后的機會，帶領(lǐng)游客到大山深處和梯田深處參觀、考察、拍照和錄像，每次收一兩元或三五元的向?qū)зM。尤其是海內(nèi)外電視臺以及電視劇制作組，經(jīng)常到哈尼山寨以梯田、云海、山寨風光為外景精心創(chuàng)作,又給哈尼人增加了新的收入……

梯田給深山里的哈尼人帶來了可觀的第三產(chǎn)業(yè)收入——這是哈尼祖先們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