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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被拋在了岸上

      2005-04-29 00:44:03
      青年作家 2005年5期
      關(guān)鍵詞:歌舞團小可星子

      宋 渭

      本來,小可對聊天是沒有什么興趣的。她以前也上網(wǎng),只不過是像魚一樣在各網(wǎng)站亂鉆,鉆進去了,就以過客身份在那兒嘩嘩地游幾下,有興趣了,就抓一個對象胡聊海扯,想怎樣說就怎樣說。有時也同時撈了三四個人,對付一陣,反正是一笑而過嘛!

      后來,她碰到了一個朋友。

      那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她和單位同事去A市,聯(lián)系市歌舞團來縣里演出。小可在C縣影劇院工作?,F(xiàn)在的影劇院都是慘淡經(jīng)營,全國上下一個樣。小城市更是慘沒了,無人進電影院的,也就是說沒有能吸引大眾目光的電影了。全國人民都在家里守著一部電視機。做電影的人還紅不過做電視的,放電影的人就更沒飯吃了。他們劇院只有另辟蹊徑,向歌舞演出方面發(fā)展。小可就承擔(dān)了聯(lián)系業(yè)務(wù)這個光榮的任務(wù)。

      其實,現(xiàn)在的歌舞團都是拼裝的,幾個愛好者——當(dāng)然不一定要愛好歌舞,愛好賺錢就行——他們在一起一搗鼓,去舊貨市場置辦點二手貨音響什么的,再招收幾個姣美的小姐,這樣,一個歌舞團就算湊齊了。有的還打著某某大歌星的旗號,像模像樣地到全國各地去巡回。

      這天晚上,小可與市歌舞團副團長寒星一聯(lián)系,寒星當(dāng)即哈哈笑著答復(fù),行啊,我保證我們團的演藝是一流的,保證把你們的腰包塞得滿滿的。笑了一陣,就提議說,這樣吧,我們晚上去什么地方娛樂娛樂?所謂娛樂娛樂,也就是去打打麻將之類。

      小可從前與寒星有過一些交往,知道他是個很有情趣的人,能唱歌,會跳舞,善寫詩,還精通各類牌藝。小可認(rèn)識他是多年前的事,可是以前交往得并不太深。小可說,好吧,晚上就到我住的地方來吧。她和同事小清在一塊,住在一個中檔賓館里。小清是一個小女孩,是院長老吳的女兒。

      晚上,寒星帶過來一個同伴,四個人就湊到一桌上,東南西北各據(jù)一方,牌就嘩啦嘩啦地響起來,笑聲也嘻嘻哈哈地亂撞。

      牌打到一半,大概是晚上十點多,寒星說肚子餓了,散了吧,去吃點夜宵。

      小可這晚手氣特背,打到寒星說要散時才和了三把牌。寒星笑著說,小可你這手怎么了,摸了爛魚還是撈了臭蝦?再打下去你要脫衣服了。然后就一連聲說,散了吧,我請客。

      于是大家來到一個夜宵店里,邊吃邊聊起來。

      寒星說,小可你平時上網(wǎng)嗎?小可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問,你呢?

      寒星說,上啊,怎么不上?我天天上。小可說,我不怎么上。寒星又說,你有沒有線號?小可說,沒有,我要那東西做什么?寒星大笑著說,是沒有葡萄就說葡萄酸吧!小可瞪著眼睛,有點生氣的樣子:什么?葡萄是甜的嗎?我說葡萄是苦的,太苦了。寒星又哈哈哈地笑。大家都笑了,笑得很多人都吃驚地看著他們。

      小可回家就申請了一個號碼,其實那很簡單,三下二下就弄好了。那時,她為自己取了個網(wǎng)名,叫苦葡萄。她為這個名字得意了老半天。

      苦葡萄,多好!寒星肯定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同時她又將寒冷星子加入到自己的好友列表中。寒冷星子就是寒星。

      當(dāng)天晚上,他們開始聊天。要說的話好像很多,又好像沒有,只好瞎聊。

      苦葡萄:你今年多大了?

      寒冷星子:35。你呢?

      苦葡萄:108。

      寒冷星子:別開玩笑,說正經(jīng)的。

      苦葡萄:你猜。

      寒冷星子:35吧?

      苦葡萄:去你的,我有那么老嗎?

      寒冷星子:那就是25了。

      苦葡萄:天啊,你把我說得太年輕了。

      寒冷星子:你到底多大?

      苦葡萄:年齡很重要嗎?……

      他們在網(wǎng)上聊了二次,就把歌舞團來院演出的事敲定了,時間確定在6月21日。寒星說他們團正在N城演出,要到6月19日才回家。小可說,你們團真有那么忙嗎?寒星說,忙啊,一年演出日達300天,你說忙不忙?小可說,那這次你怎么沒隨團出去?寒星說,我哪能每場演出都去,那還讓不讓人活?我們哥兒幾個輪班跟團。小可又說,那下次到我們這兒,你一定要來啊。寒星說,一定,一定,到你那兒我能不去嗎?

      后來,他們還將業(yè)績作了進一步拓展,即寒星又利用職務(wù)之便,為她們院另聯(lián)系了兩個歌舞團,并初步定好了時間。寒星還說了,從此以后,保證她們院天天有演出,夜夜有錢賺。關(guān)于這一點,寒星倒是沒有說大話。因為目前中國所有歌舞團之間,幾乎是一氣貫通的,現(xiàn)在通訊如此發(fā)達,大有一呼百應(yīng)的趨勢。小可覺得,認(rèn)識寒星,然后上線,確實不是一件壞事。

      6月21日,寒星親自率團來到C縣。這個團陣容不小,叫叫嚷嚷的,一家伙來了二十幾人。

      晚上,他們的鼓聲開始震天動地地響,演員們就在鼓聲中嘶叫搖晃。

      寒星說,你看,有大半場的觀眾,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他和小可坐在最后座上,邊看演出邊談?wù)撝?/p>

      臺上,一個女孩半露著白嫩的肩背,正在柔柔地唱: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

      一群女孩在她身后,蛇一般地舞動。

      五色的燈光在舞臺上刷刷地劃拉閃爍,一會兒將人籠罩在溫暖的紅綢中,一會兒又將人拉到綠色的草地,一會兒又將人推進藍色的海洋。

      寒星說,這女孩是我們的團花,不錯吧。小可認(rèn)真地盯著臺上看了一會,說,可能吧。寒星看了看臺上,又轉(zhuǎn)眼看著小可,小聲說,當(dāng)然,還是成熟女人有風(fēng)韻啊,比如你。小可不看寒星,她裝作沒有聽見,心里暗笑,現(xiàn)在的男人一個個都那么回事。

      寒星見小可沒吱聲,說,我們能出去走走嗎?我想看看你們縣的夜景。

      小可當(dāng)然不能拒絕他,拋開業(yè)務(wù)上級不說,他也是自己的客人。

      走在大街上,燦爛的街燈,肆意地將倆人的影子拉長了又縮短,縮短了又拉長。

      不時地碰到熟人,一路上,小可基本上是忙著與熟人寒暄,寒星只是很紳士地踱著步,沒有多余的言語。那些熟人及半生不熟的人走過去后,全都又回過頭來,對他倆投以曖昧的目光,有驚奇的,有探尋的,有好奇的,也有不懷好意的。

      小可的后腦勺上猶如長了第三只眼,她對身后發(fā)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在沒有熟人的那會兒,她無奈地搖著頭,感嘆了一聲,小地方的人吶,就是這樣子,少見多怪的。

      寒星說,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他們于是來到了一家歌廳。這座城市,地方不大,可歌廳及洗發(fā)屋洗腳屋按摩房之類差不多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了。高檔、中檔、低檔的都有,你想要什么檔次的就有什么檔次的。高檔的歌廳每晚可消費近千元,中檔的有二三百元也就差不離兒了。他們到的是一個中檔偏低的歌廳,坐下來就立馬來了兩杯茶,外加四小碟茶點。這是一個小包間,里面有一臺彩電,一臺點歌用的電腦,幾只長長短短的沙發(fā),一個四方茶幾。

      房門一關(guān),就是倆人的天地了。服務(wù)小姐也不會隨便打擾里面的。

      唱了幾首歌,互相欣賞一番,然后就都不想再唱了。寒星本來是很能唱的,而且情歌唱得特別拿手。但由于這里沒有掌聲,所以,他哥呀妹呀地唱著唱著就覺得沒啥意思了。

      寒星沉默一會兒,就說,可可,你坐過來一點行嗎?干嘛老離我那么遠,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小可就坐過去一點兒。寒星伸了個懶腰,突然將身子躺倒在沙發(fā)上,順勢將頭擱在了小可的大腿上,小可想動也動不了。

      她就那么尷尬著。

      寒星伸出手來,一會兒搔搔頭發(fā),一會兒又拍拍她的大腿,說,你真讓人動心。小可沒有說話,只吃吃地笑。她希望他快點坐好,又希望他能一直這樣躺著,她自己也弄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他們就這樣,一個躺著,另一個坐著,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可說,時間不早了。寒星就起身了,說,噢,我們回去吧,演出想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臨出門時,他擁抱了小可一下。小可的內(nèi)心有一層細浪輕輕地翻過。

      過了幾個晚上,寒星往她手機上發(fā)了一條信息:當(dāng)我們還有夢,分手盼重逢。

      對著這條信息,小可心里輕微地跳動了一下。接著她就發(fā)愣,愣著愣著,就忍不住撥去了一個電話,劈頭就說,寒星你什么意思?寒星也愣住了,他不知道這女人說的是哪個方面的意思。小可說,你的手機留言是什么意思?寒星又嘿嘿地笑,這回不是哈哈哈,而是嘿嘿嘿,好像挺溫柔的,還挺不好意思的,他說,這就是說我們的友誼應(yīng)該長存,沒別的意思。

      小可“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小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打這樣一個電話。

      可是,從此以后,奇怪的事就發(fā)生了。小可每晚上線,寒星卻不怎么出現(xiàn)了,有時現(xiàn)身了,也不主動來答理她。

      小可覺得有些費解。她就主動去答理他。

      苦葡萄:你好。

      過了很久,寒冷星子才甩過來一個字:好。

      苦葡萄:你怎么啦?在忙啥?

      又過了好久,寒冷星子終于像春蠶吐絲一樣吐出兩個字:寫詩。

      苦葡萄:哦,成詩人了?能給我欣賞一下嗎?

      苦葡萄又等著,等了半天,也沒有回音。她去看一下列表,一個灰白的人影,一動不動呆在那兒。原來人早已下線了。小可氣壞了。哪能這樣,要走,也不打聲招呼?

      好一會,她的心還在亂蹦著,蹦得一點規(guī)律也沒有。她喝下一口水,冰冷的。又喝了一口,不覺把杯里的水喝光了。之后,她呆在那里,不動,有好友或陌生人來找她,喊了一大堆你好你好,她一概不理。后來她煩了,左手重重地敲了一下鍵盤,右手啪啪啪啪一陣亂擊,電腦就黑臉了。

      小可情緒壞透了,上班時一直拉著臉,對小清也不理不睬的。

      小清看著她,笑了一陣,說,姐你一定有心事?小可抬頭,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能有什么心事。小清走近她,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小可伸手推她,去去,這樣看我干什么?小清似笑非笑,說,我明白了。小可直起身來,警惕地張著眼,說,你明白什么了?

      你與楊哥打架了。小清說著,又去翻她的衣服,邊笑道,我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小可真打了她一下,說,別鬧,沒看我正煩著嗎?

      小清這回認(rèn)真了,她關(guān)心起來,問,到底怎么回事?

      小可嘆了一聲說,事倒不是什么大事,我被別人騙了。

      小清說,誰?誰敢騙你。

      小可說,一個無聊的網(wǎng)蟲。

      小清這回又開始格格笑了,笑聲脆脆的,好像一只青花瓷碎在地上。她說,網(wǎng)上的人你能信嗎?都是虛假加無聊。

      小可說,這網(wǎng)上的事我真不懂,你給我說說。

      好啊,你得先說說你的受騙史,我才好教你幾招。

      小可只好把那點可憐的小秘密告訴了吳清。

      小清嘻嘻地笑,笑了一陣,才說,姐,你不怕我把這事說給楊哥聽???

      小可被她笑煩了,沒好氣地說,你去說,現(xiàn)在說去呀。

      小清不笑了,說,無聊的網(wǎng)蟲喜歡上你了。

      胡說,喜歡上我,那為什么老不理我?

      可能是在試你哩。這樣吧,你要是十天不理他,我保證他會理你的。

      后來,網(wǎng)上再出現(xiàn)寒冷星子的時候,她就忍耐著不去理睬??墒谴蠖鄶?shù)的情況是,她自己實在忍不住了,又會主動去找他。有的時候能聊上幾句,有的時候她把消息發(fā)過去,對方竟不予理睬,一直保持緘默。

      總之每次上線,都是自尋煩惱,自討失落和傷感。小可覺得,上一次線,一柄無形的利劍就必定會刺得自己體無完膚,而體內(nèi)的細胞也必定會大批大批的陣亡??蓱z的無辜的細胞!

      小可一生氣,就好多天不再上線。她決定讓那個號碼長出霉來。

      有一天,小可在家里,電話響起來了,她一看號碼,心里一陣猛跳,是寒星的。

      寒星說,好久不見啊。你最近忙些什么?小可幽幽地說,我能忙什么?我倒是要問問你呢?

      寒星噢啊噢啊地說,忙啊,我隨團去了廣州,昨天才回來的。小可心想,誰知道是真是假。嘴上卻說,有什么事嗎?

      寒星哈哈地說,當(dāng)然有啊,上次與你們劇院聯(lián)系的團,深圳的,三天后就到你們那兒去演出。小可高興起來,說,好啊好啊。我們等著。謝謝你了。小可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一掛電話,她就后悔了,其實她還有好多話要問問他呢。比如上線的時候,為什么老是不回應(yīng)?比如下線的時候,為什么從來不招呼一聲?比如自從上次在手機上留了信息后,為什么又換了一副面孔?比如自己不主動與他電話聯(lián)系的時候,為什么也不主動來電話……

      小可一陣沖動,想回撥一個電話。她按了一串號碼,本來她是從來不會用心去記某人電話的,可這個號碼竟像是從她心里流出來的一樣。這串號碼一聲不響,就那樣停留在一片藍瑩瑩的亮光中,然后又忽然在她的審視中隱去了,手機屏上顯示時間到了。她又一次按了這串?dāng)?shù)字,可她就是遲遲地沒有按下?lián)芴栨I,她在一次次地猶豫著,最終她還是放棄了,猶如一個餓漢放棄一塊燙年糕,那么不情不愿,又無可奈何。她嘆了一口氣。

      兩天后,寒星又來電話,說,我明天去你那兒,跟深圳來的歌舞團同去,歡迎我嗎?小可心中好像盛下了一片陽光,話里都帶著笑,說,當(dāng)然歡迎,歡迎你來啊。

      可是,第二天來了兩大車深圳歌舞團的人,惟獨不見寒星的蹤影。

      這回小可毫不猶豫地撥了那個電話,說,寒星,你怎么不來了?你騙我?。亢钦f,不好意思,我臨時有急事,實在是走不開啊。我下次一定來。

      小可握著電話,“哦”了一聲。手有點抖抖的。過了好一會,她才說,你不來,也應(yīng)該告訴我一聲??!

      寒星又嘿嘿地笑,說,我的手機沒電了,剛換電池啊。

      小可覺得自己又一次被他騙了。

      小可許多日子沒有上線了,那個號碼一直隱在電腦的某個角落里,也許已經(jīng)長出了霉。這天,小可將它翻出來,心里說,該讓它見見陽光了。

      一看,寒星正鮮亮地立在那兒,一臉笑意。小可心中猛然一震。

      小可心想,這回我可不會放過你了。不管你理不理我,今天我非得與你說說話,哪怕是自言自語呢。這樣想著,小可就開始說了。

      苦葡萄:好久不見,好嗎?

      ……

      苦葡萄:你怎么不回話?

      ……

      苦葡萄:你在嗎?

      寒冷星子:在。

      小可心里一喜,千呼萬喚總算是把他喚出來了。

      苦葡萄:你最近忙些什么?

      ……

      苦葡萄:你怎么啦?不理人了?

      苦葡萄:給我點時間好嗎?

      ……

      就這一番對話——不如叫獨白吧,足足花去了半小時。最后,小可幾近是哀求了,可是對方還是毫無反應(yīng)。

      小可擊出列表一看,已經(jīng)人去樓空——有影無蹤了。

      小可又呆愣了半個晚上,僅僅是為了舔舐自己的傷口而已。等她舔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她的心中忽然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她立即動手了,一秒鐘也不想耽擱。就這樣,她重新申請一個線號——

      用戶號碼:880816781

      昵稱:冰島鮫人

      年齡:永遠不死

      性別:女

      城市:魅力魔海

      小可注冊完這個線號,臉上突然有了一絲凄冷的笑。

      她是用“精確查找”的方式進行的,先輸入了寒冷星子的號碼,向他發(fā)出加入請求,寒冷星子這回立刻回復(fù)了,他要求驗證身份,只一會兒,寒冷星子就如一只飛鳥,撲喇喇飛入了鮫人的好友之網(wǎng)。

      這就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了,剛才明明是下線了,怎么這會兒卻又在呢?她帶著驚疑迅速以舊號上線,一看,還是影同虛設(shè)。

      問題無疑是出在好友設(shè)定中,這是肯定的了。他設(shè)定了對自己隱身。好啊,好你個寒冷星子!小可內(nèi)心涌過來一陣巨大的悲哀,悲哀如茫茫的大霧,沒頭沒腦地將自己淹沒。又生長出一股憤怒,憤怒如冰山下的巖漿,在血管中猛烈地奔流。

      她靜了好一會兒,開始鎮(zhèn)定下來。鎮(zhèn)定下來了的小可,開始用冰島鮫人的身份與寒冷星子對話。

      冰島鮫人:朋友,認(rèn)識你很高興。

      寒冷星子:如果你高興,我沒理由不高興啊?

      小可心里說,你當(dāng)然高興!可我在哭呢。

      冰島鮫人:你家住何方?能否告之。

      小可又在心里說,這回我可要裝得文氣一點兒。

      寒冷星子:當(dāng)然。我住長江頭,你可住長江尾?

      冰島鮫人:我住冰島魔海,寒冷又偏僻。

      寒冷星子:可惜不能與你同飲一江水。

      冰島鮫人:天涯冰水通,人心隔人心。

      寒冷星子:佳人遙又遠,能否近眼前?

      小可在心里哼了一聲,說,真是個風(fēng)流才子。

      冰島鮫人:說遠也是近,網(wǎng)上遞真情。

      小可不知自己怎么了,胡敲亂打就敲出了這些句子,還得到了這個人的極力贊賞。

      寒冷星子:文采飛揚顯才情,可惜不能睹芳容。

      她忽然就不想再聊下去了。

      冰島鮫人:對不起,我有事,下了!再見。

      寒冷星子:不再說會嗎?畢竟算是說得來的。

      冰島鮫人:明天吧。

      寒冷星子:我每天中午都在辦公室,明天打開視頻,我等你。

      小可憤憤然了,才聊幾句,就戀戀不舍了。你他媽的什么東西?小可從來是口吐芬芳,今天卻不自覺地說了這么一句臟話。

      第二天,小可再沒有去上線,以后好多的日子,她不想再去動彈那個該死的號碼了。新舊兩個號碼,無論是苦葡萄甜葡萄還是冰島鮫人南極企鵝,統(tǒng)統(tǒng)的滾一邊去吧,你們!

      小可的影劇院里,生意可算是紅紅火火起來了。寒星那家伙說得不賴,正所謂是夜夜有演出,日日有錢賺。自從上次深圳來團后,她們的好運也開始到了。之后,廣州的、福州的、泉州的、蘭州的,都來了,還有新疆的、哈爾濱的,總之,天邊地邊的都往這兒奔。別看一個小小縣城,還是蠻有吸引力的。而且這些團再不要小可去聯(lián)系,他們會主動來電致意,誠心誠意地尋求合作。

      面對如此眾多的歌舞團,小可也不免有時犯困。中國是怎么了?哪能一下子冒出這么多的歌舞團呢?這個歌舞升平的世界,各種媒體整天是歌歌歌的滿天飛,歌在不斷引導(dǎo)著人們崇尚文藝,這是不錯的。可是,所有的歌舞團都是送藝術(shù)送精神送關(guān)愛嗎?胡話!人家東方歌舞團是什么?心連心是什么?同一首歌是什么?那才是送精神送關(guān)愛送享受。那是名角歌星的舞臺,你這個小縣城能配嗎?這是什么?整個是送噪音送瘋狂送垃圾。就是這樣子的。這些歌舞團的檔次低下,真能以歌聲生存下來?一邊去吧,基本上是用小美人的美腿來吸引人的,必要的時候,還會脫成三點式。你去看外面大幅的美女歌星廣告,那身段像什么?一條條美人魚,仿佛在海中、空中跳躍飛騰。

      然而,這個小城里的人們并不反對他們,人們似乎心甘情愿地接受噪音接受瘋狂接受垃圾。既然如此,小可她們自然沒有理由將這些歌舞團拒之門外。人活在世上,總不能對錢過不去,是吧?

      每天,歌舞團的宣傳車,會帶上滿滿一車子誘餌,四處去釣釣魚。車的四圍綁著大幅的廣告圖片,高音喇叭里傳送出誘魚上鉤的廣告語,還有悠揚的或激昂的音樂。這輛車沿著街道一圈又一圈地轉(zhuǎn),有時還會轉(zhuǎn)出城去,到鄉(xiāng)間去玩一玩。這樣,晚上就會擁來更多的人。

      一次,院里來了個怪團。這個團事前來了一個電話,聲稱自己是全國乃至世界唯一一家特殊奇才歌舞團,他們團的名字叫“侏儒才藝團”。小可一聽,挺感興趣的,于是很快便談妥了。

      這個團的到來,果然引起了傾城轟動。十幾個二三尺長的小矮人,個個長得鰲三鱉四丑模怪樣的,一下子就吸引了愛看新鮮的小城人。侏儒們白天肩扛著旗幟,列著隊在街上游行,一邊走還一邊對路人扮著怪臉,圍觀的人就跟在隊伍后邊,一路走一路咧著嘴拼命地樂。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演出分外火爆。所演的節(jié)目有歌有舞,有相聲有小品,有氣功有雜耍,可是不論什么節(jié)目,都是以搞笑為主。小城人的笑容就每天掛在臉上,揮之不去,走到哪里,哪里都在談?wù)撝遒遒濉?/p>

      這些天,小可心情也不錯,她坐在辦公桌前,一高興就忘記了自己與寒星之間的網(wǎng)怨,就忍不住撥通了寒星的電話,她說,寒星你好啊。接著就把自己這邊的最新消息告訴了他。寒星一聽完匯報就說,知道知道,他們已經(jīng)在我們這兒演過了,你們那兒還是我給介紹的呢。小可說,是嗎?可我聽說他們手里有全國各地的電話號碼??!寒星說,那當(dāng)然,號碼是有啊,可他們也不見得每個地方都到,是吧?

      小可沒做聲。寒星說,哈哈,小可,你不謝謝我嗎?小可說,怎么謝呢?寒星說,你請我客啊。小可說,行啊,你來了我還能不請你嗎?寒星又笑,說,那我明天就來啦!小可不說話,一聲不吭,她心里想,你說得好聽,我不能再被你騙了。寒星說,喂喂,你聽到?jīng)]有,你怎么了?這時,小可不再說話了,將他晾在那兒。寒星在等小可回答的那會兒,她就是不吭聲,隱隱有些報復(fù)的意思。她聽到自己急促的氣息聲在話筒里嗡嗡地撞擊,很有立體感的聲音,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快意。

      第二天,小可在辦公室里,有人叫道,小可,外面有人找。小可走出來,一看,寒星笑盈盈地站在那兒。小可有點吃驚地看著他說,你怎么來了?寒星說,不歡迎么?小可言不由衷地說,歡迎,當(dāng)然歡迎??!

      他們在一起吃中餐。小可順便請了“侏儒才藝團”的幾個代表性人物,滿滿一桌人,氣氛熱烈。席上,小可開始喝白酒,喝了滿滿一大杯。寒星也喝。酒興漸漸濃起來。小可又喝啤酒,一杯一杯地喝。寒星也跟著猛喝。哈哈大笑一陣,又猛喝一陣,兩人都有了七分醉。

      有了七分醉意,小可就哭了。寒星說,小可你怎么啦?小可把臉埋在胳膊彎里,一直哭,很悲痛的嚶嚶聲,讓在場的人都有點不知所措。

      大家都說,小可喝多了,快讓她去休息吧。

      寒星不知道她家住哪兒,只好在酒店里開了一個房間。其他人都走了,他們得去準(zhǔn)備晚上的演出,這個團還要在C縣連續(xù)演出三場。

      小可躺在床上,寒星坐在椅子上。小可這時不哭了,她睡著了。

      寒星看著睡著了的小可,心里涌起一陣波瀾。他伸出手去,想摸小可的臉。酒后的小可,臉紅得像晚霞一樣燦爛。細細的兩彎修眉,一粒小小的黑痣,巧妙地點綴在左眉角上,鮮紅的嘴唇微微地嘟起。一顆新鮮的紅草莓,就這么擺在他的面前,一種吃草莓的欲望瞬間竄起來,爬遍了寒星的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但他伸出的手卻長久地停在空中,最終沒有落在小可的臉上。手落下來時,順勢拍在自己臉上。寒星說,我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然后,他就那么坐著,看她。

      在天快要黑的時候,小可才從沉睡中醒過來。她看見寒星坐在椅子上,呼呼地睡。呼嚕聲像鼓聲一樣,非常有節(jié)奏地響,把個小房間震得搖搖欲墜。

      小可的酒勁是過去了,人卻出奇地頹。

      她坐起來,輕輕地下了床,輕輕地走出門,輕輕地將門合上。

      她回家去。然后關(guā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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