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丹
唐宋時期,云南先后建立了兩個地方政權——南詔國和大理國。南詔大理國的主體民族是白蠻,他們在綿延500多年的歷史上,以洱海區(qū)域為中心,逐漸形成具有鮮明地方特色的南詔大理國文化,為后人留下一份寶貴的民族檔案遺產(chǎn)。
南詔時期,烏蠻貴族和白蠻大姓作為南詔國的統(tǒng)治階層,在管理生產(chǎn)、對外交往和發(fā)動戰(zhàn)爭的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檔案文件。如《蠻書》說南詔“每有征發(fā),但下文書與村邑理人處”?!缎绿茣つ显t傳》也說:“凡調(diào)發(fā),下文書,眾邑必占其期”。重要的金石檔案有崇圣寺鐘款、建極年號鐵柱銘文、《王仁求碑》、《南詔德化碑》、元封年號摩崖、袁滋題記摩崖、劍川石鐘山石窟造像題記等;重要的印章檔案有《貞元冊南詔印》、《元和冊南詔印》等;重要的文書檔案有751年閣羅鳳寫給唐劍南節(jié)度使鮮于仲通的書信,793年異牟尋寫給唐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一式三份的《貽韋皋書》,794年初南詔與唐朝“蒼山會盟”的盟誓書《云南詔蒙異牟尋與中國誓文》等。其中《異牟尋與中國誓文》的形成與保管都比較鄭重。當時按文體制成一式四份,一份由唐使臣崔佐時帶回成都,由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送呈唐朝皇帝德宗;一份留存在南詔的宗廟里;一份珍藏于蒼山神祠的石室內(nèi),以經(jīng)常告誡子孫后代;一份沉人西洱河中,以取信神明。
“蒼山會盟”對盟誓文書的處理方式,表明南詔已存在將重要文件登于祖廟、藏于神室、制作副本的檔案管理制度。1.登于祖廟。祖廟是南詔蒙氏王室的最高神圣之所在,建筑堅固,便于保密和守衛(wèi)。南詔將重要檔案(包括唐朝、吐蕃冊封南詔的詔書和所賜金印,以及維系南詔與唐朝、吐蕃關系的盟書等)上呈祖廟,以祭告神靈,備先祖考察。2.藏于神室。將重要文件藏于點蒼山神祠的祭祀石室中,既可防火,又可防潮,體現(xiàn)了南詔統(tǒng)治者對檔案保管的重視。3.制作副本。當時對這份盟書的形成和制作都比較慎重,按文體制成4份,其中一份存人南詔城內(nèi)府庫,可知南詔的歸檔制度是多套制的。
《南詔圖傳》是目前保存下來的南詔時期的圖文珍品,被譽為“南滇瑰寶”。全卷為紙本,設色,長約5.73米,寬約0.3米。由南詔國忍爽張順、王奉宗等人于舜化貞中興二年(899年)繪制而成。共有兩個長卷,一是文字卷,有2500多字;一是畫卷,又稱《南詔中興畫卷》、《南詔中興二年畫卷》、《南詔中興國史畫卷》,內(nèi)容包括巍山起因、祭鐵柱圖、西洱河記三部分。此畫卷既是云南現(xiàn)存的最古老的紙質(zhì)繪畫藝術檔案,又是唐代留傳下來的唯一的少數(shù)民族軸畫卷?,F(xiàn)存的一部分鑄鐘,如大理崇圣寺鐘等,上面也繪有不少佛像等圖畫。
從《南詔牛興二年畫卷》的題記,可知南詔有《張氏國史》、《巍山起因》、《鐵柱記》、《西洱河記》等史料,可惜今已佚亡。今存的樊綽《云南志》(又作《蠻書》)是唐代記載云南最為全面的志書。此書絕大部分是纂錄前人的著述,主要是摘錄袁滋的《云南記》(五卷)、韋皋的《開復西南夷事狀》(十卷),而袁滋和韋皋的書又是轉(zhuǎn)錄南詔人士自己所編的圖籍。所以南詔的圖籍雖未流傳下來,卻可以從樊綽的《云南志》中見到。由此可推知,南詔檔案文獻和地方史志的編纂已達到較高水平,官府已設有專門的史官和編修史志的機構。除《云南志》外,唐人張九齡撰的《曲江集,敕書》也集中了若干“敕書”,有關云南的敕書約10道,內(nèi)容涉及唐朝對西南民族地區(qū)的經(jīng)營策略,如卷七的《敕西南夷大首領蒙歸義書》、《敕蠻首領鐸羅望書》、《敕安南首領爨仁哲書》等。
大理國時期,白族先民白蠻在盟約、宣揚功德、祀典、佛教活動、文學、史學、繪畫等方面形成了許多檔案史料。如現(xiàn)存的著名金石檔案有《段政興資發(fā)愿文》、《大理國段氏與三十七部會盟碑》、《護法明公德運碑贊摩崖》、《興寶寺德化銘和嵇肅靈峰明帝記》、《高生福墓志銘》、《昆明地藏寺經(jīng)幢》、《大理國釋氏戒凈建繪高興蘭若篆燭碑》、《大理國故高姬墓銘碑》、《楊俊升碑》、《溪智墓志》等。
大理國的寫本佛經(jīng)以優(yōu)質(zhì)的紙張和精美的裝幀著稱,其書法藝術水平高超,當時已作為饋贈國內(nèi)外賓客的珍貴禮物。如段正嚴文治九年(1118年)書寫的《維摩詰經(jīng)》一卷,未有《寫經(jīng)記》云:“大理國相國公高泰明致心為大宋國奉使鐘,造此維摩一部?!杀皇桑钢袊诎顝钠潈|萬斯年而永無隔絕也?!闭f明此經(jīng)是高泰明贈送宋廷使者鐘震的一件禮物。它雖然是一種宗教經(jīng)卷,卻成為大理國與內(nèi)地友好交往的見證。1956年從風儀北湯天董氏宗祠的“金鑾寶剎”,內(nèi)清理出兩櫥柜古本經(jīng)卷,共約3200多冊,其中大理國寫本有年代題款為“保安八年”(段思廉年號,為1052年)和“保天八年”(段正嚴年號,為1136年)的寫經(jīng)兩卷,有白文殊筆批注的《藥師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經(jīng)》一卷,《大灌頂儀》、《仁王護國般若波羅密多經(jīng)》兩卷等。
在大理國境內(nèi),“白文”已廣泛使用,出現(xiàn)了用白文撰寫的《白史》、《國史》和許多詩歌、曲本、傳說故事等。如《白古通》是大理國時期用白文寫的史料,后來成為明代《滇載記》、清代《僰古通紀淺述》等書的藍本。
在畫卷方面,出現(xiàn)了以《宋時大理國描工張勝溫畫梵像》為代表的佛教繪畫藝術珍品,被譽為“曠世天才的神品”。它描繪了大理國王段智興率眾燒香拜佛和“天龍八部”諸菩薩像及天竺十六國王。全卷為紙本,設色,貼金,長.約16.36米,寬0.3米。繪畫時間為大理國段智興盛德五年(1180年,即南宋孝宗淳熙七年),現(xiàn)藏于臺灣故宮博物院。共計有繪畫134幅,人物造像637個。內(nèi)容可依次分為“利貞皇帝禮佛圖”、“天龍八部圖”、“釋迦佛會圖”、“藥師佛會圖”、“觀世音菩薩圖”等等。清乾隆皇帝的題跋稱:“卷中諸像,相好莊嚴,傅色涂金,并極精采”。這一時期還盛行壁畫,各地佛寺廟宇中均有“殿像壁繪”。
南詔大理國時期(738—1253年)的文書檔案年代久遠、內(nèi)容豐富、形式多樣,具有高度的文物價值和史料價值,是白族歷史文書和古代檔案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大理白族自治州的檔案館和有關部門加強了對南詔大理國時期檔案史料的收集、整理和利用,為宣傳、介紹、研究南詔大理文化作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