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聞
童話作家的愛情
我有一個朋友,是個童話作家,早在十年前,他就像幼兒園小班的小朋友相信大灰狼真的守在教室門外那樣,堅決地相信愛情。在他和相戀了八年的女友結(jié)婚時,兩人幸福得一塌糊涂。童話作家送給女友一柄鋒利的匕首,他說:我今后要是背叛了我們的愛情,你就用它刺進我的胸膛吧。許多前來觀禮的女孩子被感動得香喘吁吁,揪住倒霉的男朋友的耳朵說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的愛情。
童話作家結(jié)婚后,兩口子一直是我們學(xué)習(xí)的好榜樣。很多個黃昏,他們都挽手在小區(qū)里散步,臉上的微笑和甜蜜就像是表演《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快樂的》的任靜和付笛聲。所有吵了架的小夫妻看到人家的幸福,往往都自慚形穢地低下頭,并且和好如初。可就在當(dāng)了三屆模范夫妻之后,他們竟然離婚了。童話作家的老婆在醫(yī)院當(dāng)護士,不時上夜班,一來二去,上了壞人的當(dāng),就和同班的一個長著絡(luò)腮胡的醫(yī)生搞上了。等到童話作家知道時,兩人已經(jīng)好了快一年了。
童話作家痛苦地離了婚,物色新伴侶的日子里,他一再告誡我們這些為他張羅的朋友:這一次,必須找到一個有真正愛情的。找來找去,還真找著了:童話作家到幾千里外的揚州開筆會,筆會上認(rèn)識了某個兒童文學(xué)雜志的編輯。童話作家后來給我描述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了愛情在萌芽,而她也和我一樣?!笨傊@起一見鐘情的事件使兩人在兩地相思的一個月中,共計打了兩千多塊錢的長途電話。
童話作家結(jié)了第二次婚,這一次他比較低調(diào),沒有送匕首,朋友們的耳朵也就幸運地沒被揪得通紅。為了婚姻,女編輯辭去公職跑到我們那個小城市,兩口子天天在家里探討些文學(xué)和哲學(xué)。有一回我到他們家串門,人家正在交流對羅蘭巴特的感受呢,而我剛出門時還在和老婆為這個月的收入爭得面紅耳赤。
童話作家和女編輯的甜蜜生活維持了一年左右,他們分手的原因我們至今還不清楚。有種版本說他們是為了爭論哈維爾而分手的,還有種版本說他們覺得愛情的能量已經(jīng)耗完了,不如見好就收。當(dāng)然,還有一些版本兒童不宜,我們在此表過不提。
后來童話作家再次結(jié)婚了,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初中文化的女工。雙方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很愉快地聊了一個下午,惟一沒談到的詞兒就是愛情,因為女工認(rèn)為只有電視里的人才會用這個詞兒,而我們都是過日子的。
結(jié)婚六年了,童話作家再沒有犯從前的錯誤,不陪老婆在院子里散步,也不和她談哈維爾,日子就那么一天天過去,他胖了。有回他去大學(xué)講課,孩子們遞條子問他是否相信愛情,童話作家想都沒想就回答說,如果你相信荷葉上真的會睡著一個拇指姑娘,那么愛情就是真的。(文/聶作平)
甜食派
甜食充斥著我的記憶,現(xiàn)在我能回憶起的美食,大多是甜食。小的時候家里沒錢,糖果是過節(jié)才買的東西,早餐時沖牛奶用的奶粉就成了我的惦念。我常趁父母不注意,偷偷用勺子舀上一勺奶粉干吃。直到今天,父母也不知道這個秘密。有一陣媽媽把饅頭掰開,中間抹上芝麻醬,上面淺淺地灑上一層白糖,給我們做早點,這種食物是我想念至今的美味。那時爸爸還喜歡帶上我們上山遠(yuǎn)足,值得期待的是,回來后爸爸會給我們沖“可可奶”,那其實是用一種糖塊兌熱水溶成的飲料,它甜蜜和特別的味道總是讓我有來自異地他鄉(xiāng)的感覺。
大學(xué)時,學(xué)校四食堂有一個糕點房,上午10點多開始烤制各種糕點,香氣飄出很遠(yuǎn)。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去花5分錢買一個開花果,其實就是摻了糖的面,外皮烤的焦香,里面還是松軟的。有時候晚上上自習(xí)上煩了,會拉上同學(xué)去糕點房,喝上一杯牛奶,吃一個小蛋糕,對于那時的我來說,這是很奢侈的享受,就像今天的午后在咖啡廳小坐一樣。
工作之后,選擇漸漸多起來。為了控制體重,我忍痛控制著這個嗜好,常常在糕點柜臺徜徉良久,最后空手離去。也有很多時候用各種借口慰勞自己,給自己買上一塊奶酪蛋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
甜食是日常生活以外的奢侈,是基本需求以外的享受。即便我真實的生活困頓不堪,吃上一點甜食,也能讓我感覺日子是美妙的。我和我一個同樣愛好甜食的朋友喜歡去星期五吃飯,正餐吃什么并不重要,我們奔的,是飯后的摩卡咖啡冰激凌派或是乳酪蛋糕,那個朋友一直說,這讓她感覺她的人生是美好的。
有人曾經(jīng)說,喜歡甜食的人是實在的人,這一點我并不太贊同。在我看來,喜歡甜食的人是保有一份童心的人,是喜歡幻想的人。甜食帶來的是一種簡單易得的幸福感,而對這種感受的重視,只在孩子身上才會發(fā)生。甜食是純粹的奢侈品,一頓飯里有了甜食可能會愜意,沒有甜食也不會有什么缺憾。甜食就像童話故事,美妙都是虛幻的,而這種虛幻,是多么的讓人陶醉??!
我的一個朋友42歲了,因為經(jīng)歷的簡單和欲望的純潔,至今仍保持著孩子般的面孔和眼神,她是我另一個甜食死黨,只有她能和我突然間心血來潮出去吃一頓奶酪。在從不越軌的日常生活中,她持續(xù)幻想著一種漂泊不定的生活。從她嚴(yán)肅而正統(tǒng)的生活作風(fēng)上,外人很難看出她內(nèi)心的澎湃激情。我們彼此了解對方的這些夢想,固執(zhí)地相信童話真實地存在。但是,我不知道,這一生,我們是否永遠(yuǎn)只能靠幻想來麻醉自己。(文/gee)
一雙懷春的鞋
“一雙細(xì)小精巧的蓮足。一雙紅色的綢鞋。只見她緩緩走下床榻,伸出精巧的玉手,以控制她們?!笔煜の鋫b小說的人都知道,這是臥龍生《煙鎖江湖》中的精彩片段。
“未識美人先見美腳”,不止是武俠小說中慣用的伎倆,還被一些電視電影的導(dǎo)演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痘幽耆A》里張曼玉的旗袍固然精彩,也少不了那一雙雙高跟鞋的優(yōu)雅襯托。
鞋子這種看似和性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東東(沒有誰做愛的時候還穿著鞋子,強奸除外),被作家、導(dǎo)演賦予了某種程度上的性象征意味。
其實這樣的聯(lián)系也不是完全沒根沒據(jù),根據(jù)科學(xué)家研究,人的腳上分布著許多穴位,適當(dāng)?shù)拇碳た梢砸鹦杂?,洗腳城也繼洗頭城成為了一個曖昧的場所。
一些八卦的報紙上有“看鞋識男人”的方法,即用鞋子的大小來推算陰莖的長短,兩者基本上成正比。很快,我又在另一本書上發(fā)現(xiàn)了“看鞋識女人”的說法:生活的不同會在鞋子上顯露出來,鞋子穿得毫發(fā)不損的定然是以車代步的,穿的費的多半是連的士都舍不得打,坐車一般是公汽,豪華點也就是冷巴。
有多少白領(lǐng)因為一雙不那么光鮮的鞋子在豪華晚宴上露了怯,形象大打折扣。所以,一個優(yōu)雅的女人一定要在鞋柜里多準(zhǔn)備幾雙漂亮的高跟鞋,用來搭配不同的衣服,出席各種場合。
高跟鞋能把女性的腳部弧度優(yōu)美呈現(xiàn),還能使女性的身體挺拔,顯得亭亭玉立。宋美齡一世奢華,高跟鞋也是她的摯愛,她貼身隨從的回憶錄里說宋美齡在家的時候也愛穿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敲在地板上發(fā)出的嘟嘟的聲音。一般女人回到家多半是要立馬解放自己為高跟鞋束縛太久的腳的,宋美齡卻是例外。她喜歡高跟鞋,事實上,她即便出門,都是車馬左右,高跟鞋穿得再久,受的罪也有限,所以她還要回家穿高跟鞋過癮。
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成了許多懷春女孩的美麗夢想?;夜媚锏乃渤蔀閻矍楣适轮凶钪匾牡谰?。
去見男人嗎?別忘了穿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文/小飛揚)
后海軼事
后海是北京的一個湖,近兩年,后海周邊的酒吧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后海也成為繼三里屯之后北京的另一個酒吧區(qū)。
后海的湖底有一輛車,不是什么好車,是阿蹦的自行車,阿蹦喝多了喜歡騎著自行車出入任何場所,比如直接騎進飯館(倘若飯館的臺階較緩較少),然后在飯館里轉(zhuǎn)兩圈(倘若飯館夠大的話),當(dāng)然,多數(shù)情況下他的這一行為都不會成功,通常他都是征服不了飯館門口的高臺階的,通常他都是在這里摔一個跟頭,然后撣撣屁股上的土,信步而入。
喝多了的人往往一方面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低估客觀上存在的困難,比如阿蹦喝多了,就容易一方面把自己想象成自行車極限運動員,一方面視高臺階如平地。好在,阿蹦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而不是汽車。
阿蹦窮,買不起汽車,自行車是他在修車攤上讓人家?guī)退麛€的,價錢不超過一百。因為窮,所以阿蹦盡量不去酒吧喝酒,朋友請客,阿蹦也是婉言謝絕,他說朋友的錢也是錢吶。但是,偏偏有一些朋友拿自己的錢不當(dāng)錢,而阿蹦又是一個離不開朋友的人,所以,一幫朋友在酒吧聚會,阿蹦偶爾也會光顧的。而只要他光顧了,只要他在酒桌前坐了下來,他身上固有的陪伴他四十多年的艱苦樸素的優(yōu)良作風(fēng)便會蕩然無存,他會一杯接一杯地干,直干得那些原本不拿錢當(dāng)錢的朋友心里的小算盤噼哩叭啦一通亂響,甚至?xí)鎏訂蔚哪铑^。
阿蹦的自行車為什么會沉沒于后海的湖底?放心,不是他自己騎進去的,雖說他喝多了容易高估自己,但他不會過分到把自己想象成輕功高手,也不會萌生飛越后海的豪情。阿蹦的自行車是被一個姓潘的朋友扔進去的,只扔了車,不是連人帶車。
潘是個中款,我們有時叫他潘總,非典時期,潘總沒生意可做,終日拉著我們喝酒,有天在新街口的天川飯館吃喝完畢,潘總力邀大家去后海的酒吧接著喝,阿蹦拗不過,也隨著去了。在后海的某酒吧,阿蹦一通豪飲,把潘總喝毛了,為把自己從緊張的內(nèi)心計算中解脫出來,潘總使出破罐破摔之法,他開始與大家拼酒(潘總平日酒量一般),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潘總在結(jié)賬時手不哆嗦心不慌,拍出一沓子人民幣讓服務(wù)員自己抽,真真是視金錢如糞土。
但出了酒吧,湖面的小風(fēng)一吹,潘總的情緒大概有了微妙的波動,他將阿蹦停在門口的破自行車沿后海邊的小馬路來回騎了兩趟,然后又將自行車當(dāng)杠鈴上下托舉數(shù)回,然后拎著自行車助跑幾步,嗖的一下扔進了湖里,然后又要脫衣服下湖去撈,阿蹦力勸,才止住了潘總進一步的過激行為。我想,也許在潛意識中,潘總在以此事報復(fù)阿蹦:你讓我買大單,我讓你找不到自己的車。
后海的酒吧跟所有中國城市的酒吧一樣,都挺西化的,然而其酒水的價錢完全是中國特色的,據(jù)從國外回來的朋友說,國外的酒吧里的啤酒只是超市價錢的一兩倍,而我們這里卻是七八倍,太貴了。(文/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