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李卡德
我年輕時,在佛蒙特州南部的國家森林遇過這樣一件事,有個陌生人倒車撞到我的車子。他留了個字條,字跡工整,寫道:“恭候來電。”旁邊有個電話號碼。
我到那人的農(nóng)莊,在他家廚房里交換了彼此的汽車保險資料。那次會面的情形一直留在我的記憶里。我答謝他的時候,他只輕描淡寫地說:“那是我們一貫的處事方式?!彼钠拮诱驹谒砼?,用圍裙揩拭雙手,面露微笑。
“那是我們一貫的處事方式。”多年來,那人的話常在我腦海中浮起。他們品格高尚,仁厚待人,秘訣在哪里呢?我決定再去找他們一敘。
我自己做了個大黃餡餅,面上飾以格子圖案,放在車子后座,然后駕車前往佛蒙特州南部。
我駛進了國家公園,盡量回想他們住在什么地方,但始終想不起來。我向公園管理員描述他們農(nóng)莊的模樣:有個用石頭造的糧倉,后面種了些蘋果樹;有一大片向日葵,農(nóng)莊門前長滿了飛燕草、蜀葵和毛地黃。他向我咧嘴而笑?!斑@個州有四分之三的地方都像你所說的那樣。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名字……”
我沒有。
“這一帶有很多像你所說那樣的人,”有個男人肯定地說,然后繼續(xù)與一群栗色皮膚的比利時人一起整理草料。
數(shù)小時后,我駛進一處野餐地區(qū)。那里有條小溪,溪水冰涼,溪旁有一最高大的白松。我得承認此行是徒勞往返。
“小姐,可以幫個忙嗎?”
是個陌生人。他把汽車鑰匙鎖在了汽車行李廂里,問我可不可以幫他打電話找個鎖匠,或者載他一程到鎮(zhèn)上。
他太太過來自我介紹,然后告訴我說她丈夫是植物學家,本來在賓夕法尼亞州一所小學校任教,剛退休不久。他們正要往北走,去搜集羊齒植物。我讓他們上了我的車,一路上她聚精會神地望著窗外,她的丈夫則不斷談論植物,直至抵達切斯特。他指著路旁一些黑花心的花說:“黑心金光菊?!庇终f:“在那邊山坡上的是美洲耬斗菜?!?/p>
鎖匠開鎖的時候,植物學家夫婦和我圍著野餐桌坐下,分享我的大黃餡餅?!斑@餡餅是用食用大黃做的,”他喜悅地說,然后面露緬懷往事的神情。
我告訴了他們我此行的目的,并且說我這一趟是白跑了?!罢嫦氩坏?,”他一面說一面拍拍自己的肚皮,把鑰匙弄得叮當作響。
“你實在是大好人,”他太太說,“這個年頭沒有幾個人會……”
我沒有讓她講完。當時我們站在清涼的松蔭里,我輕描淡寫地說:“那是我一貫的處事方式?!?/p>
(李偉摘自美國《讀者文摘》香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