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的三部縣志

密云地區(qū)編修地方志書自古有之。據(jù)《燕都古籍考》記載，自先秦至清末，與密云有關的志書達幾十種，但明代以前已不可考，明清時有史可查的有洪武《密云縣圖經(jīng)志書》、永樂《密云縣志》、萬歷《密云縣志》；清代有康熙《密云縣志》、雍正《密云縣志》、光緒《密云縣志》以及康熙《密云志抄》等。作為史志工作者，在搜集研究史料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明代密云地方志的相關資料并進行了整理。

洪武《密云縣圖經(jīng)志書》

明朝建立初年，統(tǒng)治者非常重視地方志書的編纂，洪武三年（1370年），太祖朱元璋詔儒士魏俊民等“編類天下州郡地理形勢、降附始末”，纂成《大明志書》。自此，開始了全國性的第一次編纂地方志熱潮。《密云縣圖經(jīng)志書》就是在這一背景下編纂而成。

與后世不同的是，在洪武以前編纂的地方志書籍多以“XX圖經(jīng)志書”命名，至永樂后才改為“XX志”?！睹茉瓶h圖經(jīng)志書》編纂于洪武九年（1376年），為劉崧纂修的《北平府圖經(jīng)志書》的一個組成部分，是密云明代所修最早的縣志，可惜已經(jīng)失傳。參照昌平、順義等縣的《圖經(jīng)志書》可窺其體例類目設置大致如下：建置沿革、縣境、至到、城池、廨宇、坊市、鄉(xiāng)社、軍屯、壇場、祠廟、學校、風俗、山川、關隘、橋梁、古跡、寺觀、戶口、田糧、名宦、人物、仙佛、土產(chǎn)。該書的卷數(shù)，在“國學導航”網(wǎng)“文淵閣書目”一欄中查到，被列入《文淵閣書目》卷十九署字號第一廚書目“舊志”，亦記載為“密云縣圖志二冊”。

《密云縣圖經(jīng)志書》中所載內(nèi)容，據(jù)《燕都古籍考》記載，清初文學家孫承澤在其所撰《天府廣記》卷二“府縣治”中引用了其內(nèi)容：“密云縣在州東北一百二十里。秦漢時為漁陽郡地，后魏置密云郡，領白檀、要陽、密云三縣，兼置安州，北齊郡廢，以二縣并入密云縣，后周改安州曰玄州，隋置檀州，后改安樂郡，唐為檀州，遼為武威軍，宋號橫山郡，金復為檀州，元仍舊，明洪武初改為密云。”

《密云圖經(jīng)志書》是密云在明代所修的第一部志書，是研究密云地區(qū)明初的歷史、地理、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重要文獻?？上М敃r只有進呈本，并未刊刻發(fā)行，僅藏于故宮文淵閣內(nèi)，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歲月以至無以存世，對史志工作者來說，亦是憾事。

永樂《密云縣志》

查閱《永樂大典方志輯佚》時發(fā)現(xiàn)有部分內(nèi)容摘自《密云縣志》，包括倉廩（龍慶倉）、山川（倒班嶺、漢兒嶺、擦都嶺、廟兒嶺）、兵防（密云衛(wèi)八）。同時在《永樂大典》（1984年）卷之三千五百八十七中，明確標明“屯”的內(nèi)容，選自《密云縣志》《順義縣志》等。

據(jù)了解，永樂年間確實編纂了明代第二部《密云縣志》，在“國學導航”網(wǎng)“文淵閣書目”一欄中記錄有“卷二十往字號第一廚書目，新志，順天府志一冊，密云縣志（未注明冊數(shù)或卷數(shù)）”等。另據(jù)《河北通志》（1935年）舊志源流部分記載：“《密云縣志》見《文淵閣書目·新志》?！薄段臏Y閣書目》是登記明初國家藏書的第一部書目，為正統(tǒng)六年（1441年），兵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士楊士奇等編輯而成。因此，此書目的新書《密云縣志》并非指萬歷《密云縣志》，而是指永樂《密云縣志》，而該志的內(nèi)容來源于《密云圖經(jīng)志書》。

另據(jù)《燕都古籍考》記載，明成祖朱棣繼位后，對修纂地方志非常重視，為統(tǒng)一規(guī)劃方志體例內(nèi)容，永樂十年（1412年）和十六年（1418年），兩次頒發(fā)《纂修志書凡例》，對志書各類目編寫原則作出具體規(guī)定。這是現(xiàn)存最早的關于地方志編纂的政府條令，是明代地方志編修定型化與規(guī)范化的重要標志。并“詔纂天下郡縣志書，命戶部尚書夏元吉、翰林院學士兼右春坊庶子楊榮、翰林院學士兼右春坊右諭德金幼孜總之。仍命禮部遣官遍詣郡縣，博采事跡及舊志書”。于是，天下州郡縣紛紛編纂志書，出現(xiàn)了明代編纂志書的第二次高潮。故，《燕都古籍考》推斷，永樂《順天府志》大約編纂于永樂十年（1412年）至二十二年（1424年），進呈本依府、州、縣各為分冊，總計28本。故永樂《密云縣志》應在永樂十年（1412年）前成書。

永樂《密云縣志》的作者無考，在《密云縣志》（1998年）記載的明代知縣中，亦無永樂年間的密云知縣記錄，因此也無法推斷主持纂修者。對于該志的類目，參照永樂十年（1412年）頒布的《纂修志書凡例》，大體如下：建置沿革、分野、疆域、城池、里至、山川、坊郭、鄉(xiāng)鎮(zhèn)、土產(chǎn)、貢賦、風俗、形勢、戶口、學校、軍衛(wèi)、廨舍、寺觀、祠廟、橋梁、古跡、城郭故址、宮室臺榭、陵墓、關塞、巖洞、園池、井泉、陂堰、景物、宦績、人物、仙釋、雜志、詩文等共三十四個類目。

對于永樂《密云縣志》的內(nèi)容，除《永樂大典方志輯佚》一書的內(nèi)容，其他可在《大明一統(tǒng)志》中一窺端倪。據(jù)《燕都古籍考》考證，《大明一統(tǒng)志》卷一“京師·順天府”部分所征引內(nèi)容，即選自永樂《順天府志》，其中涉及密云的內(nèi)容包括建置沿革、山川（黍谷山、密云山、白檀山、香陘山、觀雞山、清都山、霧靈山、九莊嶺、掛甲峪）、河流（白河、鮑邱河、洳河、潮河、要水、廣硎水、道人溪）、土產(chǎn)（藁本香）、公署（密云中衛(wèi)、密云后中衛(wèi)）、學校（密云縣學）、宮室（金溝館）、關梁（古北口、黃花鎮(zhèn)、峨嵋山寨）、寺觀（龍興寺、楊令公祠）、古跡（共城、漁陽城、安樂城）、名宦（唐忠）、人物（李寶臣）。

無論是永樂《密云縣志》，還是永樂《順天府志》關于密云的記述雖然簡略，但所記資料頗為珍貴，其修志體例對后人頗有影響，對研究明代密云歷史具有重要史料價值。

萬歷《密云縣志》

自永樂之后，直至萬歷時期進入了第三次修纂地方志的高潮期。明代密云的第三部縣志即纂修于此時。或因洪武《密云圖經(jīng)志書》和永樂《密云縣志》時隔久遠，或未刊行或已軼失等原因，時任密云知縣、萬歷《密云縣志》主持纂修者張世則在其志序中就曾言稱：“移置檀云……詢邑志尚闕，焉有待噫？”也因此，后后世所編纂志書均將萬歷《密云縣志》記作“張世則創(chuàng)修”。

提到萬歷《密云縣志》，不能不說萬歷《順天府志》，該志是謝杰、沈應文修，譚希思、張元芳纂。據(jù)《燕都古籍考》記載：“萬歷《順天府志》是府尹謝杰上任后‘顧京兆獨缺，識者病焉’的情況下立志創(chuàng)編的?！边@個情況與張世則纂修萬歷《密云縣志》的情況類似。另，《燕都古籍考》中還有如下記載：“前此載籍希闊，累朝故實幾已無傳”，于是“檄諸屬州邑，得其已有志者如干，備參覽”。由此可知，該書編纂者，既未見到《永樂大典·順天府》，亦未看到洪武《北平圖經(jīng)志書》、永樂《順天府志》諸書。”故，萬歷《順天府志》乃輯錄當時各州縣所纂之志書，而不是征引自洪武、永樂年間的舊志書。也因此，出現(xiàn)了洪武、永樂年間志書與萬歷年間所纂修志書在內(nèi)容上明顯差誤或矛盾之處。

萬歷《密云縣志》纂修于萬歷六年（1578年），由時任密云知縣張世則主持編修。以邑人刑部主事祝文冕所輯志略為基礎，經(jīng)考證、增補、修訂而成。載山川、賦役、人物、關城、建制等。該志因在“文化大革命”中遺失，其類目內(nèi)容已不可見，不過，參照萬歷《順天府志》目錄，或大抵相同。第一卷地理志，包括分野、沿革、疆域、形勝、風俗、山川、古跡；第二卷營建志，包括城池、公署、學校、壇社、郵舍、寺觀、創(chuàng)造；第三卷食貨志，包括戶口、田賦、徭役、馬政、經(jīng)費、物產(chǎn)；第四卷政事志，包括歷官、職掌、名宦、祠典、武備；第五卷人物志，包括選舉、功烈、節(jié)孝、鄉(xiāng)賢、隱逸、流寓、仙釋；第六卷藝文志，包括碑刻、題詠。

以上類目所征引內(nèi)容，均涉及密云。特別是營建志部分記錄了當時密云縣城的設施及布局；食貨志部分記錄了密云當時的戶口、田賦、馬政等內(nèi)容；政事志和人物志部分記錄了明代密云的縣令、縣丞及進士、舉人等名錄。這些內(nèi)容均成為研究明代密云歷史的重要資料和后世纂修志書的主要征引資料。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對于明代密云任職的官員名錄，在清代纂修的志書中，包括《順天府志》和《密云縣志》均出現(xiàn)有人被修志者“奪”（刪去）的現(xiàn)象，以此造成記載出現(xiàn)內(nèi)容不全的情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萬歷《順天府志》的藝文志部分，收錄了《密云縣疏河記》（余有?。ⅰ睹茉菩陆ㄖ爻怯洝罚▌?jié)）、《密鎮(zhèn)創(chuàng)建武學記》（劉應節(jié)）、《密云忠義廟記》（劉應節(jié)）、《密云石匣營新建石城記》（陸泰）等文。此外，因明與女真、蒙古等少數(shù)民族政權為敵對狀態(tài)，因此在明代的文中多以“虜”“夷”等稱之。清代后在編選入志時，對于此類文章皆進行了修改，使文章失去了原有風貌。萬歷《密云縣志》的佚失，使這些文章難尋其蹤，故萬歷《順天府志》所收錄之原文，非常珍貴，可令后人一窺當時作者之文章風采。

張世則評價萬歷《密云縣志》：“編成予喜，檀之周禮其在是乎！”這部志書雖然已佚失，但它為清代以后編修縣志提供了一個藍本，大部分內(nèi)容為后世修志所收錄。從這一點上來說，這本志書亦足以堪稱創(chuàng)修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