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陽：這世上有很多事，比掙錢更重要

結緣鄂倫春，北京小伙來也

現(xiàn)年37歲的李京陽出生于北京一個高知家庭，他曾與張藝謀等知名導演合作過，擅長拍攝紀錄片，走訪、拍攝過50多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擁有一家工作室的他年入百萬。

2015年8月，內蒙古自治區(qū)鄂倫春自治旗邀請他前往并拍攝非遺紀錄片。懷有身孕的妻子徐曼知道丈夫閑不住，支持他前往。

李京陽此行的主要任務是拍攝、整理、歸檔非遺手工藝。鄂倫春的技藝全靠老人們口述、示范，他們會做獵具，會做孢皮帽子。孢角帽需要耗時數(shù)年取材，一針一線全手工縫制，而所剩不多的傳承者中，最年輕的已經70多歲了！

鄂倫春人熱情好客，李京陽拍攝時，總有人留他吃飯，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總是惦記著專門留給他。這里的點點滴滴都樸素動人，李京陽愈發(fā)觸動。

獨特的民俗文化讓李京陽大為震撼，一部簡短的紀錄片根本不足以囊括這里的一切。這些年，會唱鄂倫春民歌“贊達仁”，會做獸皮裝等傳統(tǒng)手工藝的老人越來越少……

李京陽決定，減少北京公司的部分業(yè)務，每年抽兩三個月時間來此調研、采訪、拍攝，他想自費做一部關于鄂倫春民族的紀錄片！

2018年，李京陽開始記錄當?shù)孛窀琛百澾_仁”。采訪中，有一名80多歲的奶奶很熱情：“你能多拍就多拍，我把我知道的‘贊達仁’都告訴你。天曉得啥時候，它們就跟隨我入土……”老人神情傷感，李京陽安慰道：“奶奶精神著呢，起碼能活到100歲！”

誰料，一個月后，如約從北京返回鄂倫春的他卻被告知，老奶奶突然病逝。一個熟悉歷史文化和傳統(tǒng)手藝的老人去世，意味著她頭腦中尚未轉化為文字和圖像的人文歷史也隨之消失！

“我就應該聽奶奶的話，多待一個月……”李京陽很懊悔。但如果長期待在鄂倫春，北京的公司勢必關停。沒了公司，就沒有了收入，還得往里貼錢。

“這世上有很多事，比掙錢更重要?！崩罹╆栂肫馉敔斣浀慕陶d。爺爺是大學老師，曾參與制定了國家多部法律，祖輩的影響潛移默化。2019年9月，李京陽決定長期定居鄂倫春，與時間賽跑，用相機記錄這個民族，盡量給這個東北部人口最少的民族多留點東西。

家人來兜底，傳播鄂倫春文化

2020年夏，徐曼帶著女兒奔赴鄂倫春，一家三口團聚。徜徉在浩瀚的林海，感受著鄂倫春人的熱情，徐曼為李京陽的選擇由衷地驕傲。

一個奶奶告訴徐曼，大家都把李京陽當“共享孫子”。一次，李京陽發(fā)著高燒還跑了老遠拍攝，奶奶很心疼，非要給他塞錢，催他去看醫(yī)生。徐曼眼眶紅了，丈夫總是報喜不報憂。

雖然有感于丈夫為鄂倫春文化的諸多付出，可現(xiàn)實直抵面前，孩子學才藝、上幼兒園無一不需要用錢。徐曼不忍再找丈夫要錢，先是賣股票套現(xiàn)，后來又賣掉了家里一臺車維持生活。

李京陽對自己也愈發(fā)“摳門”，拍攝、剪輯、寫文案、校對，他一人干了全部。

2023年底，哈爾濱文旅爆火，鄂倫春族人牽著小花鹿走在中央大街的視頻被千萬網(wǎng)友看到，李京陽的賬號火了。

過完年，李京陽作為官方指定的鄂倫春文化推廣大使，帶著一支十幾人的鄂倫春團隊，來回巡演，宣傳非遺文化。出入的交通費，一大群人的吃喝拉撒，都要他來解決。雖然賬戶流量收入稍有起色，可也無法支撐大量的支出。

徐曼道：“實在差錢，咱賣車、賣房！堅持了這么多年，趁熱打鐵，讓更多人知道鄂倫春！”李京陽眼眶紅了：“這么些年，沒有你支持，我走不到今天。”

人氣的高漲，也惹來了鍵盤俠的狂轟濫炸，“你拉著這么多人到處跑，哪來的錢呀，不是納稅人的錢吧？”“為了流量什么都編得出來！”……

李京陽很郁悶，但妻子“人間清醒”：“你是要做李老師，還是李網(wǎng)紅呢？”是啊，他無非就想宣傳鄂倫春的文化，那些雜音不理也罷，李京陽又元氣滿滿。女兒貝貝告訴李京陽，老師在班上講了他的故事，同學們都羨慕她有個偉大的爸爸，她的一些同學還成了他的粉絲。

根據(jù)《中國統(tǒng)計年鑒-2021》統(tǒng)計，鄂倫春族現(xiàn)有人數(shù)為9168人。所以大家都說，李京陽是第9169個鄂倫春的孩子！

（摘自《知音》2024.17 綠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