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常的周末,午后的陽光鉆過窗簾之間的縫隙,在地板上留下一個發(fā)熱的光點。空調(diào)的外機在窗外嗡嗡響著,離得很近,卻遠比不過那知了陣陣刺耳的鳴叫。屋內(nèi)溫度適宜,卻已經(jīng)不能夠讓我舒服地午休。發(fā)了會兒牢騷后,我拖著涼拖走進廚房,母親正切著西瓜。
“媽,什么時候回趟老家?。俊蔽覇柕?。我自認為鄉(xiāng)下是最適合度過炎熱夏天的,所以一到夏天便喜歡回老家?!霸趺戳耍筐捓霞业男↓埼r了?”母親笑著說道。說到小龍蝦,我一邊啃著西瓜,一邊回想起童年時釣小龍蝦的場景。
老家門口有一個環(huán)形的水塘,水草茂盛,除了蛙聲一片,還有許多小龍蝦。上午的溫度,讓小龍蝦非?;钴S,但它們通常都藏在厚厚的水草下。這時,我便會跟在母親身后,拎著一個塑料小桶,一副勢必要與小龍蝦決一死戰(zhàn)的氣勢。來到水泥洗衣板上,我會先趴下來,這時會發(fā)現(xiàn)一些“膽大包天”的小龍蝦竟趴在水泥板下,時不時還晃動幾下自己的胡須,像是在對我說:“來呀,來捉我呀!”我怎會任其挑釁,趁其不備迅速抓住它的胡須,將它拽出水面,扔進塑料桶中。
隨后,我拿起自制的釣竿,在繩子上系著瘦肉,扔進水草里,開始釣小龍蝦。釣小龍蝦可不像釣魚,你需要等著小龍蝦聞著肉味從水草里冒出頭并緊緊地用鉗子夾住瘦肉時,才可以迅速收起繩子,這樣才能保證不會半途而廢。一上午的時間,便會釣上來滿滿一桶小龍蝦。這種釣龍蝦的樂趣,會持續(xù)一整個夏天。但門前的池塘因為疏于管理,前幾年便已經(jīng)干涸,我也很久沒有體會到釣小龍蝦的樂趣了。
母親燒的小龍蝦味道鮮美,就算夏天的炎熱經(jīng)常影響我的食欲,卻影響不了我吃小龍蝦的激情?!笆前?,好像好久沒有吃小龍蝦了,但總感覺現(xiàn)在的小龍蝦沒有以前的好吃了?!蔽一卮鹉赣H?!暗昧税?,有龍蝦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蹦赣H嫌棄地說道?!罢娴模F(xiàn)在的小龍蝦的確沒有以前釣的好吃了……”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都沒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黑了。我跑向窗邊,打開窗戶,只見黑色的云壓了過來,風(fēng)將樓下的樹吹得擺動起來,三兩只蜻蜓低空飛過,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母親正坐在沙發(fā)上,整理著剛剛收回來的衣物。
“媽,你記得以前快下暴雨時,我們一群小孩子就會追著蜻蜓到處跑,還會想辦法捉住它們?!薄霸鯐挥浀?,那一陣子地上的長棍,家里的鐵絲都會遭殃?!蹦赣H埋怨地說著。
那時候,暴雨來臨前也是黑云堆積,門前到處都是低空飛行的蜻蜓,場面甚是壯觀。我們一群孩子便會找較長的棍子,前頭用鐵絲卷成一個圓圈并固定好,隨后便去房屋四處尋找蜘蛛網(wǎng)。準備好后,我們便舉著比自己還高的棍子,追著蜻蜓到處跑。蜻蜓碰到蜘蛛網(wǎng)后很難逃脫,我們將被困住的蜻蜓拿下來,相互攀比著自己手中的“戰(zhàn)利品”,但最后我們會將蜻蜓放生,因為我們知道它是益蟲。后來,蜻蜓越來越少了,我們這一群孩子也漸漸長大,好像也慢慢地忘卻了這曾經(jīng)的樂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玻璃上,順著玻璃滑了下去。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小時后,雨停了,陽光鉆出層層烏云,雨水從樹葉上落下,滴入小水坑里,激起小小的水花。
我很喜歡夏天暴雨后,因為空氣很清爽,一切都是那么干凈。我穿著涼拖沖下樓去,來到那小水坑前,一腳踩入,任其激起的水花濺到臉上。暴雨,為孩子們創(chuàng)造了天然的水上樂園?,F(xiàn)在的我,還和以前一樣,也是穿著拖鞋,踩著暴雨留下的痕跡,任其親吻著我的臉頰,撫摸著我的身體。我知道,那是它在和我一起回憶往昔。
拖鞋濕透了,上樓的路上,在一陣咕吱咕吱聲里,我的思緒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
這是一個平常的周末午后的故事,故事中的我嘴饞小龍蝦,又恰逢一場暴雨,看到了幾只再平常不過的蜻蜓,我也只是踩水玩了會兒……
我承認,我還在懷念童年那小龍蝦的味道,我還在懷念很難再現(xiàn)的雨前捉蜻蜓的情景,我還在等待著下一次踩水坑時,讓那激起的水花再一次喚醒我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份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