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紀實“蘇軾三貶”（電影三部曲）之三《儋州蘇東坡》
2024-12-10 00:00:00
當(dāng)代作家 2024年12期
（本劇根據(jù)李盛華小說《東坡之我本儋耳人》改編）
總策劃 戴青云
編劇 樊蔚泉 李盛華
總顧問 李公羽
劇本編審 蒙嘉儀
劇本策劃 吳多養(yǎng)
責(zé)任編輯 吳宗績
2023 年12 月22 日
儋州蘇東坡
題記：
“暮年蘇軾貶謫海南儋州。儒、道、釋圓融于內(nèi)心深處的蘇東坡身居儋州——與自己如何相處？與兒子如何相處？與黎民如何相處？一如詠嘆調(diào)，蘇東坡多聲部在海南儋耳吟唱人生樂章……（配音）
劇中人物
（以出場先后為序）
* 章惇男62 歲許宋﹒哲宗/宰相
刁鉆男30 歲許章惇的宜祿（隨從）
* 蘇轍男58 歲許蘇東坡胞弟
* 秦觀男48 歲許蘇東坡學(xué)生
* 張中男40 歲許儋耳軍使
阿島男20 歲許黎子云之孫
* 王霄男75 歲許紳士/塾師
* 王肱男80 歲許中和鎮(zhèn)紳士
* 黎子云男70 歲許中和鎮(zhèn)富戶
白頭翁男65 歲許春夢婆之夫
* 蘇過男26 歲許蘇東坡三子
咿哩哩女15 歲許春夢婆之孫女
春夢婆女60 歲許黎民
* 姜唐佐男30 歲許蘇東坡學(xué)生
阿娘女60 歲許姜母
朱汪汪男40 歲許中和鎮(zhèn)地保
劉哼哼男45 歲許中和鎮(zhèn)地保
* 蘇東坡男62 歲許貶官（瓊州別駕）
浪花女35 歲許張中之妻
猴子男16 歲許黎族少年
椰果男12 歲許黎子明之孫
住持男70 歲許開元寺主持
* 吳復(fù)古男60 歲許天慶觀道士
阿甲男50 歲許黎族頭領(lǐng)
* 黎子明男65 歲許黎子云之弟/糧店老板
海帶女55 歲許黎子明之妻
小甲男20 歲許阿甲隨從
注：* 為真實歷史人物。
片頭：
大海中，一葉扁舟……
蘇東坡立于船頭，情緒有些黯然……（字幕：蘇東坡）
蘇過湊近蘇東坡……（字幕：蘇東坡三子蘇過）
小船載蘇氏父子航行在茫茫大海……
字幕：蘇東坡貶謫黃州、惠州后，北宋﹒紹圣四年（1097 年）7 月，再度貶謫海南儋耳……
出片名：《儋州蘇東坡》
第一章
1．中堂 夏日
字幕：章惇，北宋﹒紹圣年間時任宰相
章惇抖動著手抄蘇東坡《縱筆》詩，語氣不善吟道——“報道先生春睡美……蘇軾，蘇東坡在惠州白鶴橋新居睡得很美……”
刁鉆怪怪地笑笑，“相爺。蘇東坡此一去儋州，海南蠻荒之地，再不會有睡得美之說了……”
章惇：“哼哼，哼哼……我說刁鉆，你這個宜祿做得好。聰明，懂我心思……沒白跟隨本相多年……蘇軾，蘇東坡，字子瞻，占儋州的儋半邊……你刁鉆就獻個點子給本相，讓朝廷再貶蘇東坡去海南儋州……巧中有趣，巧中有趣……”
刁鉆：“可那蘇東坡到了海南就不是有趣，怕是要掉層皮……百般磨難在等著他蘇東坡先生……哈哈哈哈……磨難……”
2．雷州蘇轍宅 夏日
字幕：蘇東坡胞弟蘇轍貶謫地——雷州
蘇軾與秦觀議論。
蘇轍：“……磨難，磨難…………胞兄貶謫海南儋州，此后必是磨難不迭……可嘆吾兄，甲子暮年，情何以堪……”
秦觀：“轍兄。可嘆，亦可恨……該死的章惇鬼相公置我先生于不堪之地，我秦觀愛莫能助……痛哉，痛哉……”
3．儋耳軍使衙署 夏日
軍使張中辦公狀。
字幕：儋耳軍使張中阿島來報，“張大人，為蘇東坡準備的——倫江驛館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灑掃干凈。”
張中：“好。阿島辛苦了……按時日，明天中午餐前，蘇先生將抵達，你備車迎接蘇先生父子到倫江驛館……我在驛館恭迎……”
4．黎子云宅 夏日
王霄、王肱、黎子云飲茶議論……
黎子云：“我孫子阿島說張軍使已經(jīng)為蘇先生備好了住處，住倫江驛館……”
王霄：“子云賢弟。倫江驛館，那是官舍……東坡先生可以住那嗎？”
王肱：“王霄賢弟。怎么不可以……東坡先生雖為貶官，卻也是七品瓊州別駕，還是官嘛……”
黎子云：“就是，就是……可這樣一來，我等商定的迎接蘇先生第一餐飯只怕輪不到我們宴請了……張軍使肯定要設(shè)宴接風(fēng)……”
5．椰林路 夏日
白頭翁駕牛車載著蘇東坡、蘇過行進……
蘇過：“老人家，你這是要帶我們到哪去？”
咿哩哩：“吃飯，吃午飯……我奶奶春夢婆安排的……今天中午邀請你們倆個到我們家吃第一餐飯……”
6.咿哩哩家 夏日
一桌豐盛的黎族午餐正在準備著……
春夢婆忙得不亦樂乎……
春夢婆：“咿哩哩和她爺爺能接上那位大名鼎鼎是蘇東坡嗎？”
7.碼頭 夏日
阿島駕馬車來到，守候……久久地……
有人問之：接誰？
有人告之：接走了……
阿島：“壞了，晚了一步。誰接走了？對了，那天去黎寨給春夢婆說起過蘇先生的事……春夢婆口口聲聲說她太喜歡蘇東坡了……好像還說過，若是蘇先生到儋耳，她要請第一餐飯……”
8.椰林路上 夏日
牛車行進。
阿島馬車趕上，“停下，停下。”
牛車停下。
阿島：“白爺爺，咿哩哩……你們倆干的好事……不責(zé)怪了……知道春夢婆的心意……”他向蘇東坡施禮，“蘇先生。我是儋身軍使衙署的阿島，奉軍使之命，特來接二位入住倫江驛館……”
9.姜家 夏日
姜唐佐發(fā)憤讀書而忘食，同時記錄著什么……
姜母勞作歸來，發(fā)現(xiàn)，“唐佐，兒呀……你怎么連早飯都沒吃……這都到吃午餐的時候了……”
姜唐佐：“娘。我不餓呀……”
姜母：“夜里讀書忘了睡覺，白天讀書忘了吃飯……佐兒，你……你不會是為了考個進士，走火入魔了吧……有那么著急嗎？”
姜唐佐：“走火入魔，不會。著急是真……娘，你可知道，隋朝科舉到今天的本朝宋朝，快五百年了，海南島不要說中進士，連一個舉人也沒有一個……你說，兒子是不是要急起直追……”
姜母：“這，這倒是，我兒子有志氣……”
姜唐佐：“聽說翰林蘇東坡將貶謫到儋耳來，我想盡快做出篇文章來，選個時間當(dāng)面向蘇先生請教……”
10.中和鎮(zhèn)街市 夏日
此街為漢、黎兩族共同經(jīng)營的鬧市。
阿島駕馬車載著蘇東坡、蘇過到此……
蘇氏父子投目街市——各類貨物倒也豐富。
沉香、海鮮尤為打眼。
街市黎族風(fēng)情，顯而易見。
時而有漢族兵士穿街而過……
時而亦有手執(zhí)弓箭。長矛的黎族青年出現(xiàn)，招搖過市，很是彪悍……
有意味的是——漢人多時，黎人避之；黎人多時，漢人避之……總趨勢還是漢族占上風(fēng)……
胖地保朱汪汪與瘦地保劉哼哼巡視鬧市，維護秩序中明顯壓黎護漢……黎人敢怒不敢言……
蘇氏父子一一收入眼底……
馬車漸漸駛出中和鎮(zhèn)鬧市……
11.咿家 夏日
一桌虛糜了的黎族豐盛飯菜。
春夢婆：“我說白頭翁，你就不能給官家多說兩句，說吃完飯就把蘇先生送回倫江驛館去……
弄得白歡喜一場……”
白頭翁：“我說我的好老伴嘞……你還真是春夢婆愛做春秋大夢……衙役阿島是奉了軍使之命接應(yīng)蘇大人父子的……怎么可能讓你如愿……”
春夢婆：“這倒也是。人家蘇東坡先生貶官也是官……說起來我和蘇東坡就是有緣。去年我去惠州，聽了蘇東坡很多故事，很感人。崇拜文人，就去拜會他。還告訴蘇東坡，我年輕的時候，老做中了進士的夢……蘇東坡聽了笑著說，黎族婆婆，你懂漢族文墨甚好，但朝廷科舉不許女子應(yīng)試……你夢見自己中了進士，豈不是做的春秋大夢……我一想也是，真是在做春秋大夢。進士中不了，大文豪蘇東坡說的春秋兩個字不錯……”
白頭翁：“惠州回來，你就讓黎寨的人叫你‘春夢婆’……”
春夢婆：“怎么樣，挺順耳吧……有緣……蘇先生來到儋耳了，過些天，我到倫江驛館找蘇先生去……”
咿哩哩：“好。奶奶，我陪你去。你見老坡，我見小坡……”
春夢婆：“小坡……”
咿哩哩：“小坡就是蘇先生的第三個兒子，本名叫蘇過。他自己說有人叫他小坡……我就叫他小坡哥哥唄……”
春夢婆：“怎么小坡哥哥就叫上了……”
咿哩哩：“可以的嘛……小坡哥哥比我大，大不了多少吧……當(dāng)然叫小坡哥哥啦……”
12.張府 夏夜
張中歸來，夫人浪花接應(yīng)。
浪花：“倫江驛館的夜宴，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
張中：“沒有，我先回來，留點時間給東坡先生的幾位崇拜者……”
浪花：“你，你不也是蘇東坡的崇拜者嗎……”
張中：“那當(dāng)然……哎。浪花，好像你話中有話……”
浪花：“是的。其實我也很敬仰東坡先生……夫君頭上頂著朝廷賜的海南儋耳軍使的官帽，對蘇東坡應(yīng)該有所顧忌……”
張中：“顧忌……顧忌什么？”
浪花：“我聽說，朝廷對貶謫的蘇軾有三條禁令，你不會不知道吧……”
張中：“知道。一、不得食官糧；二、不得住官舍；三、不得簽書公事……”
浪花：“知道得清清楚楚，為何違命……”
張中：“違命，違了什么？”
浪花：“第二條，為什么讓蘇東坡住倫江驛館，那不是官舍嗎？”
13.中和鎮(zhèn)小酒館 夏夜
朱汪汪與劉哼哼在小飲……
朱汪汪：“張軍使是怎么想的，居然讓個貶官優(yōu)哉游哉住官舍，住倫江驛館……”
劉哼哼：“哼！朱汪汪，我劉哼哼也想不通……找個時間去倫江驛館會一會那位貶官瓊州別駕蘇軾、蘇東坡……”
14.倫江驛館 夏夜
蘇氏父子與王霄、王肱、黎子云、黎子明聚談已畢。
蘇東坡：“東坡再次謝過王霄、王肱先生，謝過子云、子明兩昆仲，承蒙儋州首夜相陪歡談，情誼深深……各位走好……改日再會……”
第二章
15.椰林 夏日
猴子飛速爬上椰樹摘果……
黎、漢兩族的孩子艷羨起哄……
猴子極得意……
猴子組織黎漢兒童分隊比賽爬椰樹……
自然就是黎隊遙遙領(lǐng)先……
漢族兒童椰果輸?shù)美仟N又無奈……
椰果的對手是猴子……
猴子：“椰果，你們漢人笨！”
椰果：“猴子，你會爬椰樹算什么本事，我認字，你認得嗎？”
猴子搖頭……
椰果：“扁擔(dān)躺在地上，你知道是什么字嗎？”
猴子搖頭。
蘇東坡拄根枯藤拐杖在蘇過的陪同下出現(xiàn)，“我知道，是一字……”
椰果：“對對對。是一字……”一看蘇東坡，“啊，你老先生像教書的，肯定認得那是一字，可黎族的孩子不認得……”
蘇東坡：“黎族的孩子也應(yīng)該認得，而且應(yīng)該認得更多的字……”
猴子點頭。
椰果：“這位爺爺。沒見過你……你是不是來儋耳教書的先生……”
16.咿家 夏夜
黎族風(fēng)情家宴。
咿家盛情款待蘇氏父子。
白頭翁舉起黎族酒具，“東坡先生，來來來，再喝?！?/p>
春夢婆：“白頭翁。應(yīng)該尊稱東坡先生——翰林……”
蘇東坡：“不是翰林了，就是蘇東坡……叫東坡就好，叫東坡就好……”
咿哩哩：“叫什么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東坡爺爺、小坡哥哥今天是我們家請來的貴賓……”
她舉起酒具，“來，我敬東坡爺爺，小坡哥哥……哎，對了。東坡爺爺，等一等……”她取出一把精制的牛角梳，“這個，祖?zhèn)鞯?，是我自己用的黎家牛角梳，送給東坡爺爺梳頭，可以添壽的……
請收下……”
蘇東坡推辭，“黎家牛角梳，太珍貴了，咿哩哩你留著自己用，不能收……”
咿哩哩：“東坡爺爺一定要收下，黎族規(guī)矩，說了送就決不收回……”
蘇過：“爹爹。既然咿哩哩一片心意，你收下無妨……況且，人家咿哩哩還說了黎族規(guī)矩……”
白頭翁：“一件小東西，收下，收下。”
蘇東坡猶豫……
咿哩哩肅立奉上，“東坡爺爺……”
春夢婆：“翰林，收下。再客氣，我孫女咿哩哩就不高興了……”
咿哩哩：“東坡爺爺。我奶奶崇拜您，我也崇拜您……東坡爺爺，我崇拜您，您喜歡我咿哩哩嗎？”
蘇東坡：“當(dāng)然喜歡呀！”
咿哩哩：“喜歡我……太好了。那，東坡爺爺肯定不會讓我不高興的……肯定會收下這把黎家牛角梳……”他向蘇過遞眼色……
蘇過接過牛角梳，“爹爹，我代你收下了……”
白頭翁、春夢婆高興拍手。
蘇過隨即為蘇東坡梳頭，“爹爹，感覺如何？舒服嗎？”
蘇東坡：“舒服。”
蘇過：“美嗎？”
蘇東坡：“美?？桑袏Z人之美的不雅……”
17.雷州蘇轍宅 夏夜
蘇轍踱步自語：“胞兄來信說近況還不錯，倒是欣慰……不知履行了雷州送別時，我說的一可二不可沒有……若胞兄真能做到。不可議朝政……可以讀佛經(jīng)，可以和陶淵明詩……若然，胞兄在儋耳便有安生的日子可過……”
18.倫江驛館 夏夜
蘇東坡?lián)]毫遣興，詩出——
“天其以我為箕子，
要使此意留要荒。
他年誰作輿地志，
海南萬里真吾鄉(xiāng)?！?/p>
蘇過吟誦。
蘇東坡：“過兒，如何？”
蘇過：“海南萬里真吾鄉(xiāng)……佳句！”
蘇東坡有些得意，“是吧?！?/p>
蘇過：“爹爹已然一掃初到儋耳灰暗的心境……告別沮喪，迎來明朗……”
蘇東坡：“是的。是有這種感覺……咿哩哩一家感染了我……這首《吾謫海南》是我到儋耳寫的第一首詩，你抄寫一遍寄與你雷州蘇轍子由叔叔……”
蘇過：“好的。子由叔叔一定高興。提醒爹爹應(yīng)該不會忘記子由叔叔雷州送別時交待的，要您多讀讀佛家經(jīng)典……”
蘇東坡：“記得的?！独銍澜?jīng)》、《金光明經(jīng)》不在枕頭旁就在案頭上……”
蘇過合掌，幽默地，“爹爹，善哉！”
19.儋耳開元寺 夏日
住持接待蘇東坡。
住持：“善哉！”他揚揚手中的紙片，“東坡施主可否吟誦一下您的這首《入寺》詩作？”
蘇東坡：“阿彌陀佛……遵命?！彼鞯馈?/p>
“且隨老鴉起，
饑食扶桑暾。
光圓摩尼珠，
來照玻璃盆。
來從佛印可，
稍覺魔忙奔。
閑看樹轉(zhuǎn)午，
坐到鐘鳴昏。
斂收平生心，
耿耿聊自溫?！?/p>
住持：“善哉！詩意看，施主已經(jīng)超然出世……從此修煉佛道，更能覺悟……詩中最末一句——耿耿聊自溫，頗有禪意……阿彌陀佛！”
20.雷州蘇轍宅 秋夜
蘇轍看蘇過的信——
響起蘇過的聲音：“子由叔叔。爹爹已與開元寺住持結(jié)交，常常促膝談心，常常共議佛事……”
蘇轍：“胞兄，善哉！”
21.倫江驛館院內(nèi) 秋夜
蘇東坡打坐。
蘇過用牛角梳為父梳頭。
蘇東坡愜意享受，“牛角梳梳頭，氣血穴道打開，舒服，美……”
蘇過：“爹爹，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真的，覺得很美嗎？”
蘇東坡：“美。多謝咿哩哩了……渾身舒坦……過兒，我來詩意了……”
蘇過：“那就吟唄——”
蘇東坡吟道——
“老櫛從我久，
齒疏含清風(fēng)。
一洗耳目明，
習(xí)習(xí)萬竅通?！?/p>
蘇過：“爹爹。我記下了，一會抄錄下來……”
蘇東坡：“好，好。算是謫居儋州閑作第一首《旦起理發(fā)》……”
22.咿家 秋日
咿哩哩幫春夢婆做黎族活計。
春夢婆：“翰林蘇東坡年過花甲，和兒子相依為命，兩個男人沒一個女人……過的什么日子呀……”
咿哩哩：“奶奶。家里有空的時候我去幫幫東坡爺爺和小坡哥哥做做家務(wù)，可以嗎？”
春夢婆：“當(dāng)然可以。我孫女聰明，奶奶我正要開這個口哩……”
23.倫江驛館 秋午
蘇東坡坐睡打盹。
咿哩哩來到，蘇過示意不要驚醒蘇東坡……
蘇東坡正好睡醒，發(fā)現(xiàn)咿哩哩，歡叫，“咿哩哩，你怎么來了？來干什么？”
咿哩哩調(diào)皮地，“來看您睡午覺唄……”
蘇東坡：“調(diào)皮。我老頭睡午覺有什么看頭……”
咿哩哩：“有哇……人家都是躺著睡，您是坐著睡，好奇怪喲……”
蘇東坡：“是吧。那就值得寫首詩……”
咿哩哩：“寫詩……”
蘇東坡：“來個題目，就叫《午窗坐睡》”他隨口吟道——
“身心兩不見，
息息安且久。
睡蛇本亦無，
何用鉤與手。
神凝疑夜禪，
體適劇卯酒?！?/p>
咿哩哩聽得云里霧里，搖頭不迭，“小坡哥哥，東坡爺爺念什么……聽不懂，這就是寫詩嗎？”
24.椰林 秋夜
朱汪汪、劉哼哼在椰樹吊床晃悠閑談。
朱汪汪：“按你的意思我悄悄去過幾回倫江驛館探尋，蘇東坡那別駕貶官，曾經(jīng)的風(fēng)云人物，現(xiàn)在乖得很……早上梳梳頭，中午坐著睡個覺……”
劉哼哼：“坐著睡覺……什么意思？”
朱汪汪：“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看見那別駕兩次都是坐著靠窗打呼?！铱次覀円膊灰隙⒅莻€別駕，一個貶官，能興起什么浪頭來……只要他不幫著黎族撐腰說話便了……”
劉哼哼：“哼！問題就在這……有人告訴我，蘇東坡與黎族的那個春夢婆全家走得很近……”
25.倫江驛館 秋夜
蘇東坡泡腳，蘇過為之搓腳……
蘇東坡：“過兒。別搓了，為父心中不安……”
蘇過：“該孝敬爹爹，不必不安……”
蘇東坡：“惠州陪我，別妻離子儋州陪我，過兒付出太多……純孝……”
蘇過：“應(yīng)該。萬事孝為先。爹爹，小坡向老坡行孝，不僅口體孝，更應(yīng)德志壽……要讓爹爹精神愉悅……”
蘇東坡：“好。說得好，為父懂的……”
蘇過：“小坡永遠樂意侍奉在爹爹身邊……
蘇東坡：“何其幸哉！”
蘇過：“爹爹。不說這些了。濯足，有意思嗎？夜臥濯足，夜臥，夜臥先濯足，來首詩浪漫浪漫如何？”
蘇東坡：“好。就以《夜臥濯足》為題……”他略略構(gòu)思，隨口吟出——
“瓦盎深及膝，
uiwLmn596Mx1aZHG1Dd5hCAWNTPx8ajPivT4Ad1gG6E=時復(fù)冷暖投。
明燈一爪剪，
快若鷹辭鞲。
天低瘴云重，
地薄海氣浮。
土無重膇藥，
獨以薪水瘳。
誰能更包裹，
冠履裝沐猴?！?/p>
26.朝廷一隅 秋日
章惇與刁鉆邊走邊談。
章惇：“這一陣，有無蘇東坡在儋州的消息，別駕大人在儋耳睡得美不美……”
27.倫江驛館 秋晨
蘇東坡酣睡狀
蘇東坡自醒，伸伸懶腰，自語：“美！一覺睡到自然醒……”突然，他們靈光一現(xiàn)，“過兒，來靈感了……準備筆墨，我要和陶淵明詩……”
蘇過聞聲，“好的?！碑?dāng)即備妥蘇東坡提筆即書《獨覺》題目，頓了頓，隨機文思泉涌，一蹴而就——
“瘴霧三年恬不怪，
反畏北風(fēng)生體疥。
朝來縮頸似寒鴉，
焰火生薪聊一快。
紅波翻屋春風(fēng)起，
先生默坐春風(fēng)里。
浮空眼纈散云霞，
無數(shù)心花發(fā)桃李。
悠然獨覺午窗明，
欲覺猶聞醉鼾聲。
回首向來蕭瑟處，
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p>
寫罷，蘇東坡瀟灑擲筆……
蘇過：“好！爹爹寫得好！我來朗誦一遍，然后抄錄……”
蘇過完整朗誦一遍，“……也無風(fēng)雨也無情，佳句，佳句……爹爹的詩作又一佳句……”
蘇東坡笑笑：“小坡，老坡還行嗎？”
蘇過：“行，行，老坡當(dāng)然行。不，是爹爹行……”
蘇東坡：“還行就好。廉頗老矣，尚可飯否？哈哈哈哈……”
蘇過：“爹爹您這首和陶詩比以往的更出彩……”
蘇東坡：“哦……”
蘇過：“《獨覺》詩中，春風(fēng)、云霓、桃李、心花，皆是物由心生，花由心發(fā)。”
蘇東坡：“是的，是的?！?/p>
蘇過：“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既有淵明意味，又有佛家之清靜……爹爹，是老天讓您從浮云中擷到的天籟之音呀……”
蘇東坡聞言，興奮得搖動身軀，一如醉狀……“醉了……醉了……”
蘇過：“爹爹沒喝酒，何言已醉……”
蘇東坡：“你個龜兒子，不懂嗎……不著一滴酒而陶醉，那是一種何等地快感嘛……哈哈哈哈……”他吟道——“回首向來蕭瑟處……”
蘇過接詩——父子二人同吟——“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28.儋耳天慶觀 秋日
吳復(fù)古道士在指揮演奏——道家音樂，仙氣裊裊，悅耳動聽。
演奏畢，吳發(fā)現(xiàn)蘇東坡，“子瞻，你何以在此？”
蘇東坡：“吳復(fù)古，你何以在此？”
吳復(fù)古：“六月天凍死老綿羊，說來話長……你我一別，已是多年了……走，客房看茶，款款敘來……”
29.倫江驛館 秋日
咿哩哩唱著“咿哩哩”快樂地與蘇過一起晾曬衣衫。
蘇過：“咿哩哩，你這個咿哩哩唱得真好聽……就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也叫個咿哩哩……”
咿哩哩：“小坡哥哥。就因為我唱山歌唱那句咿哩哩特別好聽，山寨的頭領(lǐng)阿甲喜歡我，就把我叫成咿哩哩了……”
蘇過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咿哩哩，好聽……”
咿哩哩高興，忽閃著大眼睛：“是嗎……那小坡哥哥就天天叫我咿哩哩……”
30.天慶觀 秋日
吳復(fù)古：“……東坡先生夢想在儋耳辦個學(xué)校傳播中原文明，可為。這些年來，黃州、惠州，我和先生不遠不近地隨著，看見你身為貶官，依然心憂百姓，為民為事……”
蘇東坡：“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值一提?！?/p>
吳復(fù)古：“為伴隨先生，貧道現(xiàn)在身居儋耳天慶觀。先生得暇，多多光臨。你我共議道教，共悟道教養(yǎng)生之道……”
蘇東坡：“說到養(yǎng)生。我對養(yǎng)生已效法五條……其一，法于陰陽；其二，合于術(shù)數(shù)；其三，食飲有節(jié)；其四，起居有常；其五，不妄作勞……吳道士雅教……＂吳復(fù)古行禮，“東坡先生，不是道士亦是道士……”
31.儋耳城東學(xué)舍 秋日
破敗不堪，依稀可見“學(xué)舍”的模樣……
蘇東坡為之唏噓……
王肱：“可嘆。儋耳這幢城東學(xué)舍荒廢多年了……漢人子弟無心四書五經(jīng)，黎人后代根本就不愿就讀……”
蘇東坡：；“愚昧……”
王霄：“我先前在海口，瓊州教過私塾，理解東坡先生動議從快修復(fù)這城東學(xué)舍的心情。可是，需要大筆款項，錢從何而來，一時只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黎子云：“東坡先生力主恢復(fù)辦學(xué)是漢、黎兩族的好事，要辦……得徐徐圖之……”
蘇過；“爹爹。茲事體大，不可操之過急……”
蘇東坡：“眾位說的不無道理，但此事可擱不可棄。儋耳辦學(xué)，老坡矢志不渝。務(wù)必讓儋耳漢、黎兩族的孩子都能上學(xué)……”
第三章
32.雷州蘇轍舍 秋日
蘇轍閱信。
響起蘇過的聲音：“……切望子由叔勸爹爹不要焦慮……儋耳辦學(xué)是好事，該辦，但不容易辦……居儋時間尚短，當(dāng)從長計議……＂
蘇轍：“胞兄興辦學(xué)之舉，贊成。雖難，絕不可放棄……我當(dāng)如何施以援手……”
33.大榕樹下 秋日
眾挑水在此歇腳，咿哩哩在其中。
蘇東坡被蘇過陪著，拄藤拐杖來到……。
咿哩哩：“東坡爺爺——”
蘇東坡：“咿哩哩，挑水呀……挑的是北倫江的江水……”
咿哩哩：“是的。也只有北倫江水可挑……”
蘇東坡看看水桶中的水，不潔凈，“啊呀，咿哩哩，這水不潔凈，能喝嗎？”
咿哩哩：“現(xiàn)在不能。挑回家去處理后才能用……”
蘇東坡：“怎么處理？”
咿哩哩：“將松木黑炭浸在水缸里后放石灰水，再放一點草木炭，倒入挑來北倫江水沉淀，凈化半天，就可以煮飯熬粥了……”
蘇東坡：“哦，是這樣的。那，凈化過的水叫什么水？”
咿哩哩：“凈化過的水當(dāng)然就叫干凈水了……但沒凈化的水千萬別去喝，喝了必生病，嚴重的話，連命都要丟掉……”
突然，猴子嗚嗚咽咽急奔而來，與咿哩哩撞了個滿懷……
咿哩哩：“猴子，你怎么啦？”
猴子：“咿哩哩姐姐，我妹妹喝了生水，生大病了，快不行了……寨子里還有一大爺一大媽也喝了生水，快不行了……阿甲首領(lǐng)著急讓我去巫婆跳神……對不起，走太快了，撞著你了……”說著飛奔而去……
蘇東坡呼喚：“猴子，回來。跳神不行，要用藥……”
猴子：“先生。沒有藥，只有巫婆……”
蘇東坡聞言陷入思索……
他的心聲：“瘴癘之氣，實則就是喝生水成疾……”
34.倫江驛館 秋夜
蘇過：“打井?！?/p>
蘇東坡：“對。打井。我們在惠州打過井，有經(jīng)驗了，明天勘察選址。”
35.儋耳一地 秋日
蘇東坡與黎子云議論。
蘇東坡：“黎兄，就選此地打井了……”
黎子云：“好。何時動工，我多帶一些人來幫忙……”
36.儋耳衙署 秋日
張中辦公狀。
阿島興沖沖來報：“張大人，張大人……”
張中：“何事這般高興？”
阿島：“天大的好事呀……”
張中：“天大的好事……什么好事？”
阿島：“蘇東坡為了讓大家喝上好水，牽頭打水井，帶領(lǐng)著大伙熱火朝天干了好些天了，估計井都快打成了……”
張中：“哦。蘇大人如此心憂百姓，可敬！走，領(lǐng)我看看去……”
37.新井 秋日
新井取出新水……
眾歡騰……
咿哩哩領(lǐng)頭喝，“甜，甜……太好喝了……”
猴子喝水，“妹妹的病蘇先生治好了。現(xiàn)在有了這個井水……妹妹她不會再生病了……”他突然跪下，“謝謝先生，謝謝蘇先生……”
眾亦隨即跪下，“多謝蘇先生，多謝蘇先生……”
蘇東坡連記忙扶起，“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井是大家花力氣打的……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吳復(fù)古向蘇東坡施禮，“東坡先生眼中看不得百姓疾苦，為大家辦了件好事呀！”
張中來到，向蘇東坡施禮，“蘇大人，熱心為民，受下官一拜?！?/p>
蘇東坡還禮，“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朱汪汪起哄，“井是打好了，漢人、黎人取起水來，豈不亂作一團……”
劉哼哼：“哼哼……到時漢人和黎人打起來……或者黎人和漢人打起來……
朱汪汪：“可不是，可不是嘛……”
咿哩哩：“劉哼哼，你別亂哼哼……朱汪汪，你也別亂汪汪，打不起來的……小坡哥哥早有主意……小坡哥哥，說給朱汪汪、劉哼哼兩個地保聽聽……”
蘇過：“有秩序的。逢單日，黎人取水，逢雙日漢人取水……”
朱汪汪：“??！不可以……為什么黎人先取……”
劉哼哼：“為什么先單后雙？漢人豈不是永遠在后面……”
張中：“漢族尊重少數(shù)民族，為什么不可以……本軍使同意。朱汪汪、劉哼哼不許你們倆搗蛋。若是搗蛋，本軍使砸掉你們倆個的地保飯碗！”
第四章
38.倫江驛館 冬夜
蘇東坡與蘇過煮茶……
煮成。
蘇過斟茶與蘇東坡，“爹爹，先用?！?/p>
蘇東坡愜意意味一口，“畢竟是新井新水煮的茶……井深于北倫江，此水還應(yīng)源于北倫江的活水……啊呀，過兒，詩意來了……”他隨口吟出——“活水還須活火烹，自臨釣石取深清。
大瓢貯月歸春甕，小杓分江入夜瓶。
雪乳已翻煎處腳，松風(fēng)忽作瀉時聲。
枯腸未易禁三碗，坐聽荒城長短更?！?/p>
蘇過擊掌。
蘇東坡：“過兒，詩味比這茶味如何？”
蘇過：“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
蘇東坡：“對——頭……”
蘇過：“啊呀，爹爹……”
蘇東坡：“何事？”
蘇過：“今日，十二月初五。乃是朝云小娘的生辰，爹爹何不作點文字緬懷……”
蘇東坡：“過兒提醒得好，要得。朝云，吾之真愛……隨吾黃州、陪吾惠州，艱難困苦，恩愛賢惠。每每思之，泫然淚落……作首詞悼念朝云……西江月，玉骨那愁幛霧”他吟道——“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fēng)。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么鳳。素面翻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云空。不與梨花同夢。”
蘇過高高攀起茶碗，“朝云小娘在天有靈，一定能聽得懂爹爹剛剛所吟的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霧……”
蘇東坡亦高舉茶碗，“謹以此茶祭祀朝云生辰……朝云，請來儋耳喝茶……”
39.天慶觀 冬日
吳復(fù)古與蘇東坡飲舉。
吳復(fù)古：“東坡先生請喝完此盞茶，貧道有機密相告，但不是好兆……”
蘇東坡聞言受觸。
吳復(fù)古：“不知先生愿意聽否？”
蘇東坡：“是禍躲不過……愿聞其詳……”
吳復(fù)古：“近日貧道掐指一算，七日之內(nèi)先生似有難臨頭……”
40.張府 冬夜
張中郁悶狀。
浪花：“……不幸被奴家言中了吧……蘇東坡初來乍到你就發(fā)狠違命……讓他住官舍，住倫江驛館……現(xiàn)在終于被逼出去了……”
a4a621b5b0e38493634072d0a1fe7a98d88e26d836695c39f505e0454f085488張中：“真對不住蘇大人……”
浪花：“還說蘇大人……可能蘇大人將連累你……”
張中：“那個湖南提舉董必不是只好鳥，察訪廣西廣東，竟插手多管閑事，管蘇大人的事……”
浪花：“董必為什么派人到儋州來過問蘇東坡……你不會不知道他可是蘇東坡的政敵，更是當(dāng)朝宰相鬼相公章惇的同黨……”
張中：“嗐——苦了蘇大人搬出倫江驛館，便是流離失所了……”
41.海邊沙灘 冬日
蘇東坡父子神傷無聊觀海……
海浪交迭，呼嘯有聲……
蘇過：“爹爹，別難過。暫時寄住黎子云家，隨遇而安吧。王肱、王霄兩位紳士在給我們想辦法解難……”
蘇東坡摸出一張紙片，“昨夜難以入眠，寫下幾行文字……過兒念念……”
蘇過接過掠了一眼，“知道爹爹的心境，就不念了吧……”
蘇東坡：“念——念一念，以釋郁悶……”
蘇過念之——
“霹靂收威暮雨開，
獨憑欄檻倚崔嵬。
垂天雌霓云端下，
快意雄風(fēng)海上來。
野老已歌豐歲語，
除書欲放逐臣回。
殘年飽飯東坡老，
一壑能專萬事灰?！?/p>
蘇東坡：“過兒。念罷，作何感想？”
蘇過沉吟……
蘇東坡：“過兒，龜兒子。老坡問你話哩……”
蘇過：“小坡有詩回應(yīng)……”
蘇東坡：“呃……”
“蘇過吟道——
“天定人難勝，
誠哉申子言。
不須占倚伏，
久已恃乾坤。
八郡袴襦德，
三吳肉骨恩。
少卿真不病，
廷尉自高門。
勿嘆乘桴遠，
當(dāng)知出世尊。
無邪有妙理，
一悟可長存。”
蘇過：“爹爹。聽來如何？”
蘇東坡：“無邪有妙理，一悟可長存……過兒，往下在這儋耳，你我如何度光陰……”
蘇過：“多觀滄海，大海會告訴我們父子的……”
海浪卷過……
大海洋洋灑灑……
42.黎子云家 冬日
黎子云：“東坡先生此刻應(yīng)該是在海邊……就這么決定，為東坡先生蓋房。中和鎮(zhèn)城南，我有一塊小小的閑地，可給東坡先生蓋三間茅房……”
王肱、王霄雙雙點贊，“子云大度！”
43.雷州蘇轍宅 冬日
蘇轍讀蘇過信。
響起蘇過的聲音：“子由叔寬心，好友幫忙，茅房即將造竣……再有，我妻兒在惠州尚好。有蘇迨兄嫂照料，勿念……”
44.桄榔庵 春日
新茅舍已掛上木牌上寫的——桄榔庵。
蘇過：“眾位。解釋一下，我爹爹為何將這新居題名題字叫——桄榔庵，因為茅舍的頂棚是桄榔樹干支撐。此居無柱，無梁，無椽，就是靠桄榔樹頂天立地，故名——桄榔庵，好不好？”
王肱、王霄、黎子云等齊聲：“好！”
蘇過：“我爹爹正在里屋為桄榔庵寫詩……”
“寫好了……”蘇東坡出來，”多謝列位相助，作首詩紀念這——桄榔庵……”他舉詩稿吟道——
“朝陽入北林，
竹樹散疏影。
短籬尋丈間，
寄我無窮境。
舊居無一席，
逐客猶遭屏。
結(jié)茅得茲地，
翳翳村巷永。
數(shù)朝風(fēng)雨涼，
畦菊發(fā)新穎。
俯仰可卒歲，
何必謀二頃。”
眾：“好！”拍手稱快……
第五章
45．張府 春夜
張中喝悶酒。
浪花：“我的夫君嘞，喝多少酒也改變不了……丟掉軍使那頂烏紗帽是必定的事……既然做了，就是后悔也是多余……”
張中：“為呵護關(guān)照過蘇東坡大人被革了職，我不后悔……”
浪花：“蘇東坡大人是值得敬重的先生，你不后悔就對了……當(dāng)初你安排東坡先生住官舍，我也只是擔(dān)憂，并沒有阻止你……誰知真的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張中：“就這樣吧。不做官，做教頭。我有武功，去海口開個武館去……”
46.桄榔庵 春夜
蘇東坡書寫——
“永愧虞仲翔，
弦歌滄海濱?！?/p>
蘇過：“爹爹怎么突然就記起虞仲翔？”
蘇東坡：“過兒，你是知道三國時期吳國學(xué)者虞仲翔貶謫交州在海邊辦學(xué)……如今，我也在海邊，不能愧于虞仲翔……儋耳辦學(xué)之事，重新提起……”
蘇過：“爹爹志向于此。我給爹爹出個主意。上回是因為經(jīng)費所梗，現(xiàn)在仍然會是經(jīng)費犯難……”
蘇東坡：“那是當(dāng)然。過兒有什么好主意解難……”
蘇過：“眾籌。眾家籌資，多少由之，集沙成塔。我給子由叔叔寫信，爹爹辦學(xué)堂，要他也籌一份……最好讓他鼓動你的學(xué)生秦觀叔叔也籌一份……當(dāng)然，我們父子也要籌一份……”
蘇東坡高興，“兒子。對頭……這個主意，要得！”
47.姜家 春夜
姜唐佐夜讀。
姜母遞上粗食宵夜，“佐兒，讀書辛苦了……喝碗紅薯湯，點心點心……”
姜唐佐：“謝謝娘。”
姜母：“不謝，不謝。娘看你這般用功，又高興又心疼……你這么一個人悶著學(xué)，要有個什么高人指點指點你就好了……”
姜唐佐：“有啊。先前我給娘說過的蘇東坡先生，他已經(jīng)看過我的文章了……聽說他現(xiàn)在正在新修學(xué)堂……”
48.學(xué)館 春日
學(xué)館蓋竣。
蘇東坡喜之不盡，“要得，要得！”，他向黎子云，“黎兄，這學(xué)館是你貢獻出來的老房改造而成，受老夫一拜！”他拱手施禮……
黎子云回禮：“東坡先生豈可拜我……你力主辦學(xué)，儋耳百姓要齊齊拜你才是……”
蘇東坡：“不敢，不敢……”
稍遠處蘇過在種竹子，心中吟道——
“可使食無肉，
不可居無竹。
無肉令人瘦，
無竹令人俗?！?/p>
……
蘇過：“爹爹。過兒在吟你的詩作……這學(xué)館旁種上你的竹子，雅乎！”
蘇東坡：“雅！”
黎子云：“太雅了！”
蘇過：“子云大伯也說雅，爹爹給學(xué)館起個名也應(yīng)該雅一些……”
蘇東坡：“對，應(yīng)該雅……我看這個書堂就叫——載酒堂”
蘇過：“載酒堂……《漢書。楊雄傳》里有個典故，叫載酒問字……爹爹是以此寓意……”
蘇東坡：“然也。我要用我的蛤蟆體親自書寫——載酒堂?！?/p>
49.載酒堂 春日
載酒堂“掛牌慶典，一派熱鬧。
咿哩哩與黎族姑娘跳——竹竿舞。
漢人的鑼鼓嗩吶一起鳴響……
一片歡騰聲中，蘇東坡揭開紅布，顯露出——“載酒堂”牌匾。
眾更熱烈的歡呼……
50.黎子明米店 春日
椰果背著“書包”準備上學(xué)
椰果：“爹爹。我去載酒堂上學(xué)了……”
黎子明：“去吧，去吧?！?/p>
椰果離去……
黎子明：“辦載酒堂，我和胞兄子云捐款最多，到底是不是好事…… 我黎子明家是少了一個生意人，多了一個讀書人，不不不……應(yīng)該是多了個讀書郎，少了個生意人……讀書好，還是生意好，哪個劃得來？我們家椰果能讀出個名堂來嗎？”
51.載酒堂 春日
蘇過講課。
椰果聽課。
猴子聽課。
咿哩哩聽課……她特別關(guān)注蘇過……
眾漢、黎兩族學(xué)生聽課。
蘇東坡悄然來到，欣慰之至……
52.蘇轍住處 春日
蘇轍與秦觀飲茶夜話。
蘇轍：“胞兄儋耳辦成了——載酒堂，多謝師弟解囊相助……”
秦觀：“少了，捐少了點。窘境中的秦觀也只能……”
蘇轍：“不說了，不說了……師弟盡心了……胞兄來信說，已經(jīng)很滿意了，足見師生之情……”
第六章
53.田野 春日
一色的女性插秧。
蘇過陪蘇東坡來到見之……
蘇東坡：“怎么不見一個男的插秧……”
蘇過：“這海南儋耳有一習(xí)俗，叫男坐女使……”
蘇東坡：“什么，男坐女使……農(nóng)忙季節(jié)，那些男的都坐在哪？”
54.一組短鏡 春日
處處可見游手好閑的男性——閑逛的……
賭博的……
帶孩子的……
蘇東坡見之，憤慨之至……
55.桄榔庵 春夜
“什么男坐女使，陋習(xí)要改……要勸農(nóng)……”蘇東坡憤憤不平……他鋪紙揮筆寫就——“聽我苦言，其福永久。
利爾耡耜，好爾鄰偶。
斬艾蓬藋，南東其畝。
父兄搢梴，以抶游手。”
蘇過：“父兄搢梴，以扶游手……爹爹的意思是要村里的長者狠狠懲罰那些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爛仔……”
蘇東坡：“多抄幾份，張貼出去，改掉儋耳這個什么男坐女使的陋習(xí)……”
56.大榕樹下 春日
蘇過貼之……
眾人圍觀之……
蘇過解釋宣揚……（無聲）有人不屑……
有更多的人被蘇過觸動，點頭稱許……
57.田野 春日
男女插秧，一片歡融。
蘇東坡見之，忍不住與蘇過下田插秧……
58.中和鎮(zhèn)茶鋪 春夜
朱汪汪與劉哼哼飲茶。
朱汪汪：“那蘇東坡，蘇老頭還真有本事，一首歪詩居然把男的都哄下了田……”
劉哼哼：“這個，隨它去。反正你我又不下田……你我關(guān)注的是那蘇老頭會不會向著黎人說話，跌我們漢族人的面子……”
59.咿家 春夜
咿哩哩在夜讀，練字。
春夢婆在刺繡……
春夢婆：“咿哩哩，好好發(fā)憤，不定奶奶想做的春秋大夢你做成了，中個女狀元……”
咿哩哩：“奶奶。還做春秋大夢……小坡哥哥說，朝廷科舉沒有女的應(yīng)試……”
春夢婆：“是吧。什么朝廷，看不起女的……人家武則天是女的，還當(dāng)皇帝哩……要不，你就不考科舉了，好好讀書，長本事，將來當(dāng)個女皇帝……”
咿哩哩：“我的親奶奶咧……春夢婆親奶奶咧……您呀，真會做春秋大夢……”
60.桄榔庵 夏日
蘇過生火做飯。
蘇東坡一角捧讀。
“蘇先生——”應(yīng)聲，姜唐佐與姜母攜行李來到……
蘇東坡：“姜唐佐，你怎么來了？這位——”
姜唐佐：“是家母?！?/p>
姜母施禮，“見過蘇先生。我陪我兒子唐佐從雄山到這向您求學(xué)來了……”
61.載酒堂廣坪 夏日
張中教習(xí)學(xué)生習(xí)武。
張中：“習(xí)武，要有武德。載酒堂漢、黎兩族的學(xué)子都習(xí)武，學(xué)成之后不是兩族相斗的，是懲惡揚善的，眾位明白嗎？”
眾：“明白?！?/p>
張中：“日后，懲惡揚善，能做到嗎？”
眾：“能！”
張中：“現(xiàn)在分散結(jié)對練武，按本教官剛才示范的，一招一式地練……”
眾：“是?！?/p>
張中：“解散?！?/p>
眾練。
張中走向觀摩的蘇東坡：“蘇大人，蘇先生……”
蘇東坡：“張中啊，老夫牽連你丟了公職，現(xiàn)在又放棄?？谖漯^的優(yōu)越，自愿到這載酒堂當(dāng)孩子王……”他拱手，“可敬，可敬！”
張中：“不敢，不敢，效法先生，力所能及做點有益于百姓的事，其樂無窮呀……”
蘇東坡：“說得好，說得好……”
62.阿甲宅第 夏日
阿甲與白頭翁在飲茶相議。
阿甲：“好。聽你的，昨天那件小事就不跟漢人計較了……但是要遇到大事大非，我們黎人就不能……”
白頭翁：“阿甲頭領(lǐng)，你是我們黎族的好頭領(lǐng)，開明的頭領(lǐng)……在儋耳，漢人是勢大，但我們黎人不要怕他們……但不怕不等于遇事就相斗，應(yīng)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為好……”
“說得好呀，白頭翁?！碧K東坡入來。
白頭翁：“蘇先生怎么來了……”
蘇東坡：“到你家找你喝閑茶，春夢婆說你到阿甲頭領(lǐng)這來了……早就想拜會開明的阿甲頭領(lǐng)，借機會就來了……”
阿甲：“白頭翁，這位——”
白頭翁：“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蘇東坡先生……”
阿甲：“蘇東坡……聽過，沒見過……”
蘇東坡：“這不就見過了……”他向阿甲施禮，“老坡先見過阿甲頭領(lǐng)……”
阿甲還禮，“蘇先生客氣。請坐?！?/p>
蘇東坡：“多謝。剛才你們倆在議事，打擾了……”
阿甲：“不打擾，不打擾……”
蘇東坡：“我猜來是在議漢、黎兩族之間的事……”
白頭翁，“是的，是的。”
蘇東坡：“說起來，我們都是華夏兒女。漢族、黎族還有其它少數(shù)民族都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一員。少數(shù)民族不是低下不知文明禮數(shù)，是教化不夠。在儋耳，漢族恃大，確有欺壓黎族的現(xiàn)象，黎族反抗，引發(fā)矛盾，無人出來和解，便釀成打斗，有時候是兩敗俱傷……我老坡身居儋耳，不希望看到這種悲劇，力主漢、黎兩族和睦相處……”
阿甲聞言受觸。
白頭翁頻頻頜首……
蘇東坡：“我這有首詩是想先征求白公翁意見的，現(xiàn)在我念一念——”
“咨爾漢黎，均是一民。
鄙夷不訓(xùn)，夫豈其真。
怨憤劫質(zhì)，尋戈相因。
欺謾莫訴，曲自我人?！?/p>
蘇東坡：“拙詩容我詳細給二位解讀，中心意思就一個——漢、黎兩族必須和睦，和睦相處……”
63.椰林 夏日
咿哩哩與蘇過在此相會。
咿哩哩親昵地，不時地放電……蘇過頻頻躲閃……
咿哩哩：“小坡哥哥，在這椰林好玩嗎？你那個老家四川眉州可沒有椰林喲……”
蘇過：“那是。沒有椰樹，哪有椰林……哎。咿哩哩，這椰子樹就是好看，怎么長怎么好看……”
咿哩哩：“那，你看我像椰子樹嗎？”
蘇過：“你，你怎么會像椰子樹……”
咿哩哩：“小坡哥哥。那你說，我好看嗎？”
蘇過不假思索：“好看?！?/p>
咿哩哩：“我唱的黎族山歌好聽嗎？”
蘇過：“當(dāng)然好聽?！?/p>
咿哩哩：“想聽嗎？”
蘇過：“想”。
咿哩哩：“好。我唱一段，小坡哥哥可要和我對一段……”
蘇過：“我，我哪會呀……”
咿哩哩：“小坡哥哥絕頂聰明，聽我唱完你就會了……”她一派青春嬌柔，雙眸發(fā)光?！靶∑赂绺?，咿哩哩先開口了……”
咿哩哩唱道——
“一重山阻（咿哩哩）千重厚，
一路十彎九曲扭（咿哩哩）
一急一心（咿哩哩）等哥會……
一人獨坐等哥來——（咿哩哩——）”
64.咿家 夏日
春夢婆在做午餐。她自語：“快到響午了，去阿甲頭領(lǐng)家的，去找小坡哥哥補課的，都還沒回來……白頭翁，咿哩哩比我忙……”
小憩。
春夢婆取紙扇扇風(fēng)涼……
扇面上有蘇東坡的題詩。
春夢婆吟道——
“半醒半醉問諸黎，竹刺藤梢步步迷。
但尋牛矢覓歸路，家在牛欄西復(fù)西。
總角黎家三小童，口吹蔥葉送迎翁。
莫作天涯萬里意，溪邊自有舞雩風(fēng)。
符老風(fēng)情奈老何，朱顏減盡鬢絲多。
投梭每困東鄰女，換扇惟逢春夢婆?！?/p>
春夢婆自語：“這首詩，蘇翰林寫得太好了。他送我扇子送我詩，春夢婆我最喜歡——投梭每困東鄰女，換扇惟逢春夢婆兩句……”
65.姜住處 夏日傍晚
姜母炊事。
姜唐佐放學(xué)歸來，“娘。做晚飯了……”
姜母：“是啊。佐兒又當(dāng)學(xué)生又當(dāng)先生，辛苦了。今天晚餐娘給你弄點好吃的……哎，你這又當(dāng)學(xué)生又當(dāng)先生，累不累？”
姜唐佐：“不累，一點也不累。聽完東坡先生給我講課，我和蘇過就給學(xué)生上課……在載酒堂快樂極了……啊呀，我快樂，母親伴我讀書，操勞家務(wù)，辛苦了?！?/p>
姜母：“我也很快樂呀！”
姜唐佐：“娘。弄兩個菜就可以了，簡單一些……我約好了東坡先生，夜間向他請教詩詞創(chuàng)作……
東坡先生的詩詞寫得太好了……”
姜母：“是是。聽你念多了，我都記下了一些……”她學(xué)說，“明月幾時有……千里共嬋娟……
哈哈哈哈……佐兒，嬋娟就是月亮吧……你看那東坡先生說出來話就是不一樣，月亮不叫月亮，叫嬋娟，多美呀……”
第七章
66.田野 夏日
大旱，稻田龜裂。
小溪斷流。
漢民叫苦……
黎民叫苦……
蘇軾望天興嘆，自語，“大旱米貴……”
67.黎子明米店 夏日
海帶：“當(dāng)家的，大旱米貴，再漲得貴些，也有人買呀……”她正準備換漲價的牌子……”
黎子明：“大旱年成，海上風(fēng)向不對，糧船不達，百姓已經(jīng)是叫苦不迭……你，你趁機漲米價，良心，良心到哪里去了……”他憤然摔去——漲價牌，端正扶正原價牌，“原價！海帶聽見沒有？”
海帶：“聽見了?！?/p>
黎子明：“不要你這個漲價的老板娘掌柜臺……去，到后店幫伙計搬米……”
68.桄榔庵 夏夜
米缺，蘇過煮妥芋糊糊……
蘇過盛上一碗捧與蘇東坡，“無米之炊……只有這芋糊糊果腹了……”
蘇東坡接過，“芋糊糊，叫得土了點……”
蘇過：“咿哩哩教我熬制的時候，就是叫芋糊糊……”
蘇東坡：“物土，名可以不土嘛……我看叫個——玉糝羹，挺好……”
蘇過：“玉糝羹，倒是雅了……”
蘇東坡：“雅了，就來詩意了……”他聞聞芋糊糊，咪一小口，吟道——
“香似龍涎仍釅白，
味如牛乳更全清。
莫將北海金齏鲙，
輕比東坡玉糝羹?！?/p>
吟罷，蘇東坡哈哈大笑……“玉糝羹……”
69.咿家 夏夜
咿哩哩在煮紅薯，有些不舍……
咿哩哩：“奶奶。我們少吃一點，送點紅薯給東坡爺爺，可別餓壞了東坡爺爺……”
春夢婆：“是啊。更別餓壞了蘇過老師，你的小坡哥哥……”她眨巴著眼，話中有話……
咿哩哩臉上升起兩朵紅云，羞澀地，“奶奶……”
70.朝廷一隅 夏日
章惇與刁鉆邊走邊說……
章惇：“海南大旱， 饑餓成災(zāi)……蘇東坡難逃此劫……”
刁鉆：“蘇老頭……餓得命休了，才好咧……我現(xiàn)在都能現(xiàn)象出來，蘇老頭餓得發(fā)昏的樣子……”
71.桄榔庵 夏夜
蘇東坡靜靜地躺平，他在——辟谷。
旁邊帶上躺在地上涼席上的蘇過……
蘇東坡：“過兒。道教辟谷，理論剛剛說過了，你肯定領(lǐng)悟了……龜息之法，現(xiàn)在開始……躺平了，閉目塞耳……淺呼吸，慢呼吸。感到似乎已經(jīng)不呼吸……”
蘇過做之……
蘇東坡：“引項東望，見初升朝陽，徐徐吸納，口感吞下一團溫?zé)嶂铮剖澄铩?/p>
蘇過做之……
蘇東坡：“咽下，咽到腸胃，再聚結(jié)于臍下……”
蘇過：“空吞呀……”
蘇東坡：“正是。過兒可要學(xué)好，要給饑民作示范的……繼續(xù)……聽好——現(xiàn)在要全身心守住臍下三寸處，再讓剛才那團溫?zé)嶂镞\轉(zhuǎn)、膨脹、慢慢疏散于全身各筋骨交錯之處……”
蘇過：“無物如有物，太難了……”
蘇東坡：“太難了，也要照辦?，F(xiàn)在，把那團醞釀已守的溫?zé)釟庀⑹沼谖钢?，讓胃蠕動幾下，打一個飽嗝……”
蘇過做之，打飽嗝狀……
蘇東坡：“現(xiàn)在把氣息收攏提升到頭顱靈頂上方，出竅，籠罩，讓頭頂上忽隱忽現(xiàn)形成一個光環(huán)……做——”
蘇過做之：“爹爹，好像是有光環(huán)……”
蘇東坡：“到位。現(xiàn)在放松、專注、愉悅……快活地輕輕笑笑……辟谷成功，就沒有饑餓感了……”
蘇過體會，笑了笑，“哎，飽了！”
蘇東坡：“飽了吧……記住，天慶觀吳道士傳授的辟谷法，練一遍便可以管一天的饑餓……”
72.咿家 夏日
咿咿平躺，進入辟谷流程……
春夢婆在側(cè)看得如墜霧中……“咿哩哩，你大白天躺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干什么呀……”
咿哩哩擺擺手，示意不要干擾……
少頃。
咿哩哩輕松地笑了笑，“……真的不餓了，神了……”
春夢婆：“什么不餓了，神了……”
咿哩哩：“辟谷。龜息之法，練了，就不饑餓了……小坡哥哥教的……來，奶奶，躺到床上來，我來教你——辟谷……”
73.姜家 夏日
姜母：“辟谷，什么意思？”
姜唐佐：“東坡先生教的，道教辟谷，做了，不餓了……娘，我就可以省一份口糧給娘吃……”
第八章
74.椰林一處 夏日
漢、黎兩族為獵物相爭……
越吵越兇，越爭越烈……漸漸釀成械斗之勢……
漢官兵聞訊趕到，制止中明顯護漢……
阿甲聞訊率眾趕到……
張中率“武功學(xué)生”趕到，略用武力勸解……
張中：“漢、黎兩族都不許胡來，和為貴……”
眾學(xué)生：“和為貴！”
蘇東坡在蘇過的陪同下，高高舉舉藤拐，“對！和為貴！立即中止?fàn)幎罚『蜑橘F！”
眾人被震懾……
阿甲：“和為貴！黎族本家統(tǒng)統(tǒng)后退三步……”
75.黎寨議事堂 夏日
阿甲與白頭翁議事。
小甲領(lǐng)蘇東坡來到，“頭領(lǐng)。蘇先生前來拜訪。”
“歡迎，歡迎！”阿甲離坐迎接，“剛剛和白頭翁說起，那天椰林多虧了先生及時制止黎、漢相斗……大功，大功！”
蘇東坡：“大功是你阿甲頭領(lǐng)……一句——黎族本家統(tǒng)統(tǒng)后退三步，振聾發(fā)聵，械斗即止。我今日是專程來黎寨向阿甲頭領(lǐng)致敬的……”
76.咿家 夏夜
一家夜餐。
白頭翁：“東坡先生又為儋耳做了件好事……”
春夢婆：“平息黎漢兩族械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咿哩哩：“得找個什么方式向東坡爺爺表示表示謝意……爺爺，您是咱黎家一頂一的獵手，打只野獸來給東坡爺爺做件皮裝……怎么樣？”
白頭翁：“皮裝可以，可是沒有海南儋耳的特色……”
春夢婆：“要特色……有啊，給東坡先生做件保暖透氣的黎族樹皮衣……噢。對了，給咿哩哩的小坡哥哥也做一件……
白頭翁：“這個，倒有意思，前些時，我去黎母山打獵，看好了一株見血封喉絕頂?shù)暮脴洹?/p>
咿哩哩：“那，爺爺、奶奶、我們什么時候去黎母山呀……”
77.桄榔庵 夏夜
蘇東坡為《易傳》寫作。
蘇東坡：“《易傳》寫得差不多了，今晚到此，哎，過兒。我好像有件事要和你議一議……”
蘇過：“下午提了個頭，沒有深議。就是黎族應(yīng)該自治的事……”
蘇東坡：“對頭，對頭。今夜無眠，也要議透……”
78.黎子明家 夏日傍晚
猴子與椰果一起做功課，親密交流。
作業(yè)做畢，猴子準備離去。“椰果弟弟。作業(yè)做完了，我回去了……”
黎子明來到。
猴子：“謝謝黎爺爺又留我吃午飯，我回去了……阿爸阿媽說了，哪天你們一家一定到黎寨我們家來吃吃黎家飯，好嗎？”
黎子明：“好好，一定去。”
猴子：“椰果弟弟，先生說明天不上課……就明天中午吧。哎，我到載酒堂去，把兩位蘇先生、姜先生，還有張教官一起叫上，我阿爸阿媽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79.姜家住處 夏夜
這是一間詩詞之屋，嚴格意義上是蘇軾詩詞之屋……又正是姜唐佐書法之屋……
一幅幅詩詞書法用竹篾底托上，頗有精致之感。
姜唐佐：“娘，謝謝你配套做這些篾底，好看，好看……”
姜母：“不是篾底好看，是我兒子的字好看……”
姜唐佐：“不是我的字好看，是蘇東坡先生的詩詞好看……”
這時蘇過正好來到。
姜母：“喲，小蘇先生來了，你和我兒子聊……“說著離去……
蘇過環(huán)顧“詩屋”，“怎么，這全是我爹爹的詩詞……”
姜唐佐：“小蘇先生。我迷戀東坡先生的詩詞，揀最喜歡的抄一遍，早晚吟誦品味，尤其是佳句……”
蘇過：“是吧。父親詩詞佳句，我也欣賞不已……”
姜唐佐：“佳句好。秦觀那兩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多妙啊……佳句，永遠品味不盡，魅力無窮，還朗朗上口?！?/p>
蘇過：“正是，正是。同感，同感……”
姜唐佐：“蘇先生，你看這首——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多妙呀……”
蘇過點頭。
姜唐佐：“天涯何處無芳草……”
蘇過：“這是爹爹《春景》詞中的一句……”
姜唐佐：“《竹》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平中出奇……”
蘇過點頭。
姜唐佐：“這個——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美??！”
蘇過：“是美?！?/p>
姜唐佐：“《赤壁懷古》中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何等氣勢恢宏……”
蘇過：“三句話，氣象萬千……”
姜唐佐：“這個，在儋州寫的……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說絕了，寫絕了……”
蘇過：“我爹爹的詩詞確實有不少絕句……非常值得把玩……”
姜唐佐：“廬山寫的這個……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四句，四句皆為佳句……”
蘇過笑了，“唐佐，你讀我爹爹的詩詞說出了品鑒佳句的門道。同感。我也是極其喜歡父親詩詞佳句的……記得爹爹在惠州寫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一天吃三百顆荔枝，還不吃得流鼻血……父親是寫他的心跡，違背生活常理，就這么寫了……可讀過這句詩的人皆說——日啖荔枝三百顆，佳句也……”
80.海邊 夏日傍晚
蘇過陪蘇東坡在觀海。
蘇過：“爹爹在儋耳所作詩詞頗豐……過兒不才，附庸風(fēng)雅，盡可能唱和……”
蘇東坡：“如是，是老坡的福份。”他隨口吟出——“過子詩似翁，我唱而輒酬。
未知陶彭澤，頗有此樂不?！?/p>
蘇過笑笑，“陶淵明的兒子們沒有一個喜歡詩文的，陶淵明沒有父子唱和的快樂……遺憾……
淵明先生未曾享受過……”
蘇東坡哈哈大笑：“老坡我是一次次享受無窮……”他一拍蘇過的肩膀，“小坡，龜兒子……
老坡有福乎？”
蘇過：“爹爹覺得有福就是?！?，爹爹那首《彎強弓》的詩寫得不錯……我正考慮怎么唱和呢……我再吟一遍……”他吟道——“我少即多難，邅回一生中。
百年不易滿，寸寸彎強弓?！?/p>
蘇過：“爹爹的意思是，暮年還應(yīng)該做一些事……
蘇東坡：“正是?！?/p>
蘇過向蘇東坡行禮，“爹爹。為您高興呀……回憶一下去年寫的那首《世事一場大夢》的詞，可不是今日之胸懷，今日之境界……爹爹，重溫一下那首詞，如何？介意嗎？”
蘇東坡：“不介意。我記得起來的，我來吟……”他吟道——“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fēng)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p>
蘇過：“爹爹言北望，北望中原實則盼北歸，甚至盼回到朝廷……”
蘇東坡：“這，過兒都看出來了……可那是去年，到儋耳不久，一片茫然……”
蘇過：“允許爹爹當(dāng)時有此活思想……可我與爹爹不一樣，我是要志隱儋州，而不是離棄儋州……
蘇東坡聞言深觸。
蘇過：“我在《志隱賦》中表述過，蘇過人生不堪……但蘇過不會為之沉淪，蘇過寄望能做一個——英偉奇特人，故有——斜川之志……”
蘇東坡：“過兒十九歲中舉。二十三歲陪我在惠州，今又陪我在儋州……龜兒子……為父……要重新讀懂你……”
海浪沖擊礁石，激起千層浪花……
第九章
81.山路 秋日
白頭翁駕牛車，車載咿哩哩和春夢婆，晃晃顛顛在山道上。
咿哩哩：“爺爺。你見過的那棵——見血封喉的寶樹，不會讓別人先剝了皮做樹皮衣了吧……
白頭翁：“應(yīng)該不會。那棵寶樹長在非常隱蔽的地方，不要說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就是一般的打獵人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春夢婆：“就是就是……咿哩哩，只有你爺爺打獵膽大，敢去沒有人去過的地方，才能發(fā)現(xiàn)——見血封喉的寶樹，那真是做樹皮衣最上等的材料……”
82.載酒堂 秋日
蘇過上課，發(fā)現(xiàn)咿哩哩沒來。
姜唐佐恰巧來到，“噢。蘇先生，咿哩哩告假，說要和她爺爺奶奶辦件大事，需要三天時間……”
蘇過：“辦什么大事，書也不讀了……她怎么沒跟我說……”
姜唐佐：“也沒跟我說是辦什么事。她只說，辦成了，你一定高興的。”
蘇過：“這個咿哩哩，神神秘秘地……她要辦什么事？”
83.黎母山山林 秋日
咿哩哩在奮力捶樹皮。
白頭翁、春夢婆在協(xié)助。
白頭翁：“咿哩哩，要有耐心一千遍一萬遍地捶打……但是，力道是越輕越小越好，將來做成的樹皮衣會越來越白，越來越輕，越來越柔和的……”
春夢婆：“白頭翁，你這讓咿哩哩一千遍一萬遍地捶打，可別把咿哩哩累壞了……”
咿哩哩：“奶奶，我不累，我快樂著哩……
84.椰樹林 秋日
王霄與王肱邊走邊議。
王霄：“什么……咿哩哩一家要為東坡先生父子做黎族樹皮衣……
王肱：“已經(jīng)去黎母山多日了……
王霄：“咿哩哩一家與東坡先生父子的關(guān)系越來越密切了……”
王肱：“可不是……那咿哩哩和東坡先生的兒子蘇過更是密切……小坡哥哥，叫得滴溜溜的……”
王霄：“微妙，微妙……那個咿哩哩……咿哩哩……”
85.山林 秋日
咿哩哩亢奮地捶打樹皮，漸漸似有疲倦感……
86.桄榔庵 秋夜
蘇過在書寫。
蘇東坡：“過兒好好寫。上書朝廷，要寫得透徹一些……說起來，漢族與少數(shù)民族的矛盾由來已久，至今也未能調(diào)和到最佳處，反倒不時爆發(fā)干戈……當(dāng)下，與遼金、契丹亦矛盾深重……儋耳此地，漢、黎兩族欠和，已非一日。歷史上有過黎人燒衙門，殺漢官之不堪。形成的走勢是——漢人壓，黎人抗；黎人抗、漢人壓，循環(huán)往復(fù)，無休無止……”
蘇過：“所以，爹爹力主黎族自治……”
蘇東坡：“是的，其實，不只是海南的黎族要自治，其他少數(shù)民族也要自治……此乃中華民族大團結(jié)的必要前提……黎族應(yīng)當(dāng)自治，少數(shù)民族應(yīng)該自治……”
87.咿家 秋夜
樹皮衣縫制成。
春夢婆高興，“樹皮衣終于制成了……咿哩哩明天給東坡先生父子送去……”
“哎——”咿哩哩應(yīng)著卻透出無力，并伴以咳嗽……
春夢安：“咿哩哩，你怎么了？”
咿哩哩：“沒什么……”
春夢婆：“你是在黎母山捶樹皮累的……好好歇息……樹皮衣就讓你爺爺去送……”
88.桄榔庵 秋夜
上書寫竣，題目——《論海南黎事書》蘇東坡閱覽，“不錯。上策莫如自治，這句話簡煉，有力度……嗯，這落款怎么沒有我的名字……
過兒莫非要貪天之功……”
蘇過：“爹爹錯了。過兒是在攬罪……“蘇東坡：“攬罪……”
蘇過：“若是朝廷不接受自治之說，非但無功，反倒生罪……如此，過兒一人扛了……爹爹一生山東密州；江蘇徐州、揚州；浙江湖州、杭州；安徽潁州；河北定州……顛簸數(shù)十年做過七任知府，其中歷經(jīng)黃州、惠州、儋州三貶，再經(jīng)不起莫名的折騰了……”
“原來過兒是這個用心……”他動情地凝視蘇過，“龜兒子，大孝子……要得！”
第十章
89.咿家 秋日
咿哩哩在病榻上……
小甲：“咿哩哩是我們黎寨能歌善舞一顆明珠，頭領(lǐng)讓我來探望，病重嗎？……”
春夢婆：“咿哩哩已經(jīng)病得不輕……怎么辦？”
小甲：“頭領(lǐng)說了，病得太重，老規(guī)矩，就請巫婆跳神……”
90.桄榔庵 秋日
兩套——黎族樹皮衣擺妥。
蘇東坡：“多謝，多謝！”
蘇過：“多謝，多謝。白爺爺辛苦了，應(yīng)該讓咿哩哩來送嘛……”
白頭翁：“本來是咿哩哩來送的……她……”
蘇過：“咿哩哩怎么了？”
白頭翁：“她病了……”
91.咿家 秋日
巫婆裝神弄鬼在跳神……
蘇東坡、蘇過觀之……
病態(tài)的咿哩哩……
阿甲在場。
巫婆：“病魔已經(jīng)降住，明天必須殺牛祭祀……”隨后她嗚嗚啦啦不知說些什么……揚長而長……
春夢婆：“頭領(lǐng)，一定要殺?！?/p>
阿甲：“黎寨老規(guī)矩了……不殺牛，咿哩哩的病怎么會好……”
蘇東坡細細察著咿哩哩的病狀……
阿甲：“好了。白頭翁，正好你家有頭牛，現(xiàn)成的，殺了……”
白頭翁：“啊！”
阿甲：“沒得推托……跳了神，降了魔，必須殺牛祭祀，以往都是這樣的……白頭翁，你是寨子里最懂事的……不殺牛祭祀，非但咿哩哩的病難好，還會給寨子里帶來災(zāi)禍的……”
92.桄榔庵 秋夜
蘇東坡憤然，“無稽之談……殺牛祭祀，豈有此理……”
蘇過：“我聽咿哩先前說過，黎族就這么個習(xí)俗，還管它有理無理，有理也說不清……”
蘇東坡：“愚昧！此俗必除！”
93.椰林 秋日
白頭翁含淚牽牛，綁?！?/p>
牛落淚，人流淚……
春夢婆無奈。
殺牛者試著刀鋒……
巫婆又是裝神弄鬼一通……
阿甲高喊：“時辰到！殺！”
殺牛者舉刀……
“不能殺！”蘇過大喊，奔到老牛前擋住，“不可以殺牛，可以殺我……”
殺牛者停刀……
阿甲：“小蘇先生，你是人，怎么可以殺你？”
蘇過：“阿甲頭領(lǐng)，不殺我，也不可以殺?！@跟治病沒有關(guān)系……我父親懂醫(yī)……父親說，咿哩哩的病能治好的。今早上一大早他就去黎母山采草藥去了……”
94.黎母山 秋日
蘇東坡艱難找藥……
一番曲折，終于如愿……
蘇過尋覓父親，“爹爹——”
“哎——”蘇東坡喜極：“過兒，找到治咿哩哩的藥了……”
蘇過：“太好了。走，到咿哩哩家煎藥去……”
95.咿家 秋日
蘇過為咿哩哩喂藥。
96.阿甲宅第 秋日
阿甲：“不殺牛祭祀，用藥，能治好咿哩哩的病嗎？小甲……”
小甲：“應(yīng)該，應(yīng)該治得好吧……漢人里面有本事的人多，那個東坡先生又是最有本事的人……頭領(lǐng)，相信蘇先生能治好咿哩哩……”
97.咿家 秋夜
咿哩哩脫離病狀，“啊！我跟做了一場夢似的……”她發(fā)現(xiàn)蘇過端著藥碗，“小坡哥哥……”
蘇過：“咿哩哩……”
白頭翁、春夢婆，“謝謝東坡先生，謝謝小坡，小坡先生……”
蘇東坡：“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即可恢復(fù)如初……”
98.桄榔庵 秋日
蘇東坡在閱讀。
傳來黎子云的叫聲：“東坡先生——”
蘇東坡迎接，“啊呀，是你們?nèi)谎健?/p>
黎子云提著酒菜，“這兩位老王長尊，聽說東坡先生和兒子一起破了黎族一個古老的陋習(xí)，這次沒有殺成牛，又治好了咿哩哩的病，可喜可賀，備了些酒菜到桄榔庵高興高興?！?/p>
蘇東坡：“好，好，好。請，請，請……”
王霄：“怎么沒看見令公子蘇過小先生呀……”
蘇東坡：“咿哩哩約他椰林走走去了……”
王霄：“噢，是這樣的……”他向王肱遞遞眼色……
王肱：“東坡先生也是喜歡咿哩哩吧？”
蘇東坡不假思索：“喜歡，當(dāng)然喜歡……”
王霄笑笑，“東坡先生，微妙呀……蘇公子與咿哩哩微妙呀……”
99.椰林 秋日
蘇過與咿哩哩相處甚悅……
咿哩哩：“小坡哥哥，你給我喂藥的時候，我一點都不知道……要知道了，就不會讓你喂……”
蘇過：“為什么？”
咿哩哩：“咿哩哩害羞嘛……”
蘇過：“是吧……”
咿哩哩動了情懷，不經(jīng)意牽起蘇過的手……
蘇過觸電，欲躲……
咿哩哩突然大度起來，“咿哩哩現(xiàn)在就不害羞了……可，小坡哥哥，你怎么好像害羞了……”
第十一章
100.開元寺 冬日
住持吟蘇東坡詩——
“忽然乘物化，豈與生滅期。
夢時我方寂，偃然無所思。
胡為有哀樂，輒復(fù)隨漣洏。
我舞汝凌亂，相應(yīng)不少疑。
還將醉時語，答我夢中辭?！?/p>
住持吟罷，沉吟品味……
蘇東坡：“阿彌陀佛。拙作如何，大師不吝指教……”
住持：“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合十，“善哉！善哉！禪趣……”
101.朝廷一隅 冬日
章惇：“蘇過的《論海南黎事書》寫得倒不無道理……上策莫如自治。黎族，少數(shù)民族自治倒未嘗不可……哎。刁鉆呀，自治一說，蘇過能想得到嗎……會不會是那個老東坡的意見……蘇過，只不過是代書而已……”
刁鉆：“有這個可能……”
章惇：“如果是這樣，他老坡為什么不署個名……”
刁鉆：“是??！”
章惇：“這里面有玄機……本相要詳思熟慮，這份上書送與不送皇上……若是皇上認可了自治一說，那蘇家的春天豈不又來了……”
102.椰林 春日
春光爛漫，萬物復(fù)蘇。
儋耳舉行隆重?zé)狒[的迎春儀式：勾芒——各式帽子拋向“春童”，煞是有趣。
迎土?！煤谀喟汀⒑诿诇Ｉ砩纤?，牛瘋沖向人群，三小伙拉拽……
占春——長者在前，富紳隨后，接著是后生抽簽……
蘇東坡、蘇過加入“迎春儀式”中，與民同樂……
103.桄榔庵 春日
蘇東坡生日。（字幕：3 月18 日）咿哩哩一家在張羅中……
王霄、王肱、黎子云、姜唐佐偕母、黎子明前來祝賀……
王霄：“今天是三月十八日，又逢東坡先生生辰，我等特地來討杯壽酒喝……東坡先生，恭喜，恭喜……”
蘇東坡：“同喜，同喜……”
蘇過：“多謝列位前來為家父賀壽。每逢父親年年壽誕，為兒沒有厚禮，但每每向父親獻詩一首……今天也寫了幾句，念給列位聽聽如何？”
眾：“好！”
蘇過：“涂鴉之作，見笑了……”他吟道——
“僵松再蔚千齡葉，眢井新飛百尺泉?！?/p>
蘇過：“獻丑了！”
王肱：“蘇公子，怎么只有兩句……
蘇過：“爹爹青松不老，今天爹爹過生日，這兩句最為達意……所以就只念這兩句……”
王霄：“小坡詩人的詩句，兩句足矣，兩句足矣……諸位，我們一起喊——東坡先生，青松不老！”
眾：“東坡先生，青松不老！”
104.開元寺 春日
住持瀏覽蘇東坡詩箋，“東坡前許留給老納此詩，寫得別致……再吟一遍……”他吟道——“我造無使業(yè)，本從一念生。
既從一念生，還ujXQ1gdUKLzA618YD8Pf0A==從一念滅。
生滅滅盡處，則我與佛同?！?/p>
住持：“則我與佛同，覺悟……東坡先生覺悟……今日是東坡先生生辰……善哉！老納遙祝東坡先生千秋……阿彌陀佛……”
105.蘇轍住處 春夜
蘇轍：“今日是胞兄的生日，未知在儋州過得可好……”
106.桄榔庵 春夜
蘇東坡與蘇過對奕圍棋。
蘇過輸了，敗亦不餒，依然豁達大氣……
蘇東坡豎起大拇指，“過兒下棋有城府……此刻輸了不躁，此前贏了不驕……其實你是精通棋術(shù)的……龜兒子，不會是故意贏贏輸輸，逗老坡開心吧……”
蘇過笑笑，未作答……
蘇東坡笑了，“龜兒子笑而不答……送你幾句話“小兒近道，剝啄信指，勝固欣然，敗亦可喜。
伏哉游哉，聊復(fù)爾耳。”
蘇東坡：“怎么樣，中肯乎？”
蘇過笑了，“老坡，小坡的真爹爹也！”
107.咿家 春夜
春夢婆、咿哩哩在繡——黎錦腰帶，很是歡悅狀……
白頭翁來到，“看得出來，老伴是為東坡先生繡黎錦腰帶……咿哩哩是為……”
春夢婆：“為她的小坡哥哥繡黎錦腰帶唄……”
咿哩哩臉上升起紅云，“奶奶……”
108.桄榔庵 春夜
《易傳》、《書傳》、《論語說》的封面。
蘇東坡在書寫……
蘇過：“爹爹。太晚了，明日再寫吧……《易傳》、《書傳》、已經(jīng)脫稿……《論語說》就差結(jié)尾了……歇息吧……”
蘇東坡：“卒章顯志，文章結(jié)尾很重要。今晚神清氣爽，我看能不能一口氣拿下《論語》的結(jié)語部分的初稿……今宵不知要熬夜到多久……過兒，你先睡吧……”
蘇過：“不睡。陪伴爹爹，哪怕是通宵達旦……”
109.姜家 春夜
姜唐佐驅(qū)蚊寫作……
姜母：“佐兒，太晚了，該睡了……”
姜唐佐：“今晚就是熬個長夜，也要把手頭的文章寫成，明日好讓東坡先生批評……”
110.桄榔庵 春日
蘇東坡閱姜唐佐文章……
姜唐佐等待指教……
姜唐佐：“恭請先生教正……”
蘇東坡喜悅：“不是教正，是給你點贊……”
姜唐佐：“不敢不敢……若是沒有辜負先生的教導(dǎo)，已是萬幸……”
蘇東坡：“都說名師出高徒，可老坡不是名師，卻出了個高徒姜唐佐……唐佐，這篇文章用了心力，大有長進……照此發(fā)展，未來科舉，中個進士，穩(wěn)操勝券……”
姜唐佐：“多謝恩師勉勵……學(xué)生將繼續(xù)發(fā)憤……先生繼續(xù)指教……”
111.阿甲宅第 春日
阿甲與白頭翁議事。
阿甲：“東坡先生改變了黎族……今年的黎族三月三要搞得別致一些……”
白頭翁：“這么一說，頭領(lǐng)肯定有什么好想法……”
阿甲：“說對了。今年三月三，請漢人參加，一起樂呵……”
112.桄榔庵 春日
王宵、王肱、黎子云、黎子明與蘇東坡一起議事……
黎子明：“太好了。我孫子椰果早就想著去玩黎族的三月三了……”
王霄：“阿甲頭領(lǐng)能邀請漢人參加黎族三月三，是東坡先生的功德，促成了漢、黎兩族友好……”
113.椰林 春日
藍天如洗。
黎族一年一度的“三月三”活動隆重歡樂舉行……
大方火塘，熊焰烈烈……
黎漢融合，節(jié)目豐富，高潮迭起，不亦樂乎……
114.蘇轍住處 春夜
蘇轍讀蘇過的信。
響起蘇過的聲音：“子由叔叔，遺憾你未能親臨黎族三月三，黎、漢兩族一派歡樂，一派祥和……這些景象的背后，是爹爹促成的……”
蘇轍：“太好了。胞兄促成了漢、黎兩族和睦相處……胞兄，儋州偉業(yè)一樁！選個時間，專程去儋耳看看黎、漢兩族的友好氣象……”
115.阿甲宅第 春日
阿甲盛情招待蘇東坡、王霄、王肱、黎子云、黎子明……
阿甲：“你們太客氣了。為黎寨的三月三添了彩……應(yīng)該本頭領(lǐng)去拜謝你們才對……東坡先生，對吧……”
蘇東坡：“阿甲頭領(lǐng)太客氣了。三月三的活動搞得對，看到黎、漢兩族的友好。我老坡都年輕好幾歲了……”
阿甲：“是吧。那好！明年三月三還請漢人一起樂呵……”
蘇東坡：“好??！今年三月三黎人請了漢人，禮尚往來，今年中秋節(jié)我們漢人也請黎人一起中秋賞月……阿甲頭領(lǐng)，贊成嗎？”
阿甲：“當(dāng)然贊成。東坡先生有句名句——千里共嬋娟……那我們就是漢、黎兩族——同島共嬋娟……”
王霄：“阿甲頭領(lǐng)說得好，屆時——同島共嬋娟！”
116.桄榔庵 夏夜
蘇過陪蘇東坡喝酒。
蘇東坡不無得意，“過兒，再喝一點，可以嗎？”
蘇過：“可以，不醉為限……知道爹爹心里在想什么……”
蘇東坡：“龜兒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什么都知道……你說我心里想什么……”
蘇過：“昨晚上你說過夢話，夢話里說——我本儋耳人……后面咕哩咕咚聽不清了……小坡揣摩，老坡是不是愛上儋州了……”
蘇東坡：“然也！有詩為證——“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
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游。
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yōu)。
知君不再見，欲去且少留?！?/p>
蘇過輕輕拍掌。
蘇東坡：“龜兒子，拍響一點，老坡寫得不好嗎？”
蘇過：“好。要是能把你在儋州做成的若干功業(yè)也藝術(shù)地寫進去，就更好了……”
蘇東坡高興：“龜兒子，言之有理，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也……
“妙！”蘇過，拍手，“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
蘇過巴掌拍得山響……
蘇東坡：“龜兒子。這個掌拍得還差不多……拍得老坡心花怒放……海南萬里真吾鄉(xiāng)呀……”
117.咿家 夏夜
黎錦腰帶將織妥。
春夢婆與咿哩哩相互比劃著，欣賞著……
祖孫二人臉上笑容可掬……
118.桄榔庵 秋日
春夢婆為蘇東坡穿——樹皮衣，扎黎錦腰帶……
咿哩哩為蘇過穿——樹皮衣，扎黎錦腰帶……
打扮妥……
老蘇、小蘇立成“黎民”……
蘇東坡哈哈大笑，沖著蘇過，“黎民……”
蘇過沖著蘇東坡：“老黎民……”
蘇東坡：“老黎民……哈哈哈哈哈……海南萬里真吾鄉(xiāng)……”
蘇過：“爹爹。我看這句話我也有份——海南萬里真吾鄉(xiāng)……”
春夢婆咿哩哩見狀，歡喜不已。
119.阿甲宅第 秋日
阿甲與白頭翁相議。
阿甲：“已經(jīng)讓小甲通知寨民，八月十五參加漢人的中秋節(jié)賞月……”
白頭翁：“我讓咿哩哩好好準備節(jié)目，與漢人聯(lián)歡……”
阿甲：“好，我們想到一塊了……到時要咿哩哩打扮得亮亮麗麗，越漂亮越好……”
120.咿家 秋日
咿哩哩在選擇服飾……
春夢婆在幫忙……
咿哩哩：“到底選哪套最漂亮嘛……爺爺你說……奶奶你說……”
121.中堂 秋日
章惇在辦公狀。
刁鉆鬼祟而至，“相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
章惇：“現(xiàn)在是秋令，打聽打聽蘇老頭近期在儋州是不是——報道先生秋睡美呀……”
122.桄榔庵 秋日
蘇過穿上——樹皮衣，系上——黎錦腰帶……再加一頂黎族帽子……“爹爹，黎民乎？好看乎？”
蘇東坡：“像黎民……好看……你決定這身打扮中秋賞月……”
蘇過，“決定，漢人黎化……”
蘇東坡：“龜兒子。你這往咿哩哩身邊一站，那咿哩哩還不高興得跳起三尺高來……”
123.中和鎮(zhèn)廣坪 秋夜
漢人中秋賞月儀式備妥。
阿甲居然穿漢服在黎民簇擁中出現(xiàn)……
蘇東坡驚異，“阿甲頭領(lǐng)，你怎么穿上漢服了……”
正巧，咿哩哩陪著穿黎服的蘇過款款而來……
阿甲：“東坡先生，你兒子怎么穿上黎服了……”
心照不宣，蘇東坡大笑，“??！彼此，彼此……”
圓圓的月亮
阿甲：“東坡先生，此刻，同島共嬋娟呀！”
蘇東坡激動：“是的，是的。儋耳慶中秋，同島共嬋娟！”
進入歡慶……
△ 漢人節(jié)目
△ 黎人節(jié)目
椰果與猴子在一起；
兩王，兩黎在場
白頭翁，春夢婆夫婦在場；
張中夫婦與姜唐佐母子在場。
喜悅的漢民……
喜悅的黎民……
月上中天。
焰花騰起……
主持黎子云喊：“明月上中天，同島共嬋娟！”
眾：“同島共嬋娟！同島共嬋娟??！”
黎族舞起，漢人加入，不亦樂乎……
朗朗夜空下的廣坪，洋溢著喜慶、歡樂、祥和的氣氛……久久，久久地……
字幕：
史載：
——蘇東坡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 年）6 月獲赦離開儋州，北返中原；
——蘇東坡居儋三年，創(chuàng)作詩詞170 首之多；
——蘇東坡《易經(jīng)》《書傳》《論語說》三部經(jīng)典著作均在儋州終稿；
——姜唐佐科舉中榜，為海南島儋耳第一位舉人；
主題歌起—— 《泱泱華夏唯有東坡》
科舉場上——文章灑脫；
身著官服——民裝心窩；
詩詞把玩——可吟可歌；
書法遣興——縱情潑墨；
三度貶謫——不言蹉跎；
歷經(jīng)磨難——精神矍鑠；
含笑人生——虛懷若谷；
是誰？
是誰？
泱泱華夏，唯有東坡！
（劇終）
脫稿：2023 年6 月22 日
定稿：2023 年9 月14 日
江西·阿圈“影視文化”工作室
作者簡介：
樊蔚泉，江西遂川縣人，（藝名：阿圈）。國家二級電視導(dǎo)演/ 中國電視藝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電視作品獲獎項60 個，其中一等獎10 個）；
創(chuàng)作江西歷史名人系列電影劇本30 部（含微電影6 部）；
創(chuàng)作蘇東坡電影劇本三部曲《黃州蘇東坡》、《惠州蘇東坡》、《儋州蘇東坡》均在《當(dāng)代作家》發(fā)表，填補國內(nèi)空白；（ 《坡》劇分別獲“當(dāng)代作家杯”文學(xué)藝術(shù)大賽一等獎、一等獎、特等獎。）;
電影劇本在國家中文核心期刊《電影文學(xué)》發(fā)表11 部。
李盛華，號西塬齋主人，祖籍浙江金華，1955 年生于陜西西安。
1973 高中畢業(yè)即上山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返城后做過工人、教師、公務(wù)員，原儋州市政協(xié)副主席先后兼任教育局科技局局長。1994 年從陜西省咸陽市調(diào)入海南省儋州市工作，2015 年退休。
海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兼儋州市作協(xié)名譽主席、海南省蘇學(xué)研究會副會長、海南省冼夫人研究會名譽副會長。先后出版《西塬齋集》（七卷·中國文史出版社）。長篇歷史小說《東坡之我本儋耳人》（海南出版社），文史專著《小坡之隱者歸來--蘇過居儋詩文研究》（海南出版社），形成東坡居儋系列“父子篇”;另與長篇歷史小說《儋州太婆洗夫人》（人民出版社）《白馬井·伏波鞭（人民東方出版社），形成海南歷史人文“三部曲他著作還有詩詞鑒賞《東坡詩詞精選（注譯評析）（海南山版社），大型長篇敘事詩《海南出了個白玉》（海南出版社），三幕歌舞劇《東坡儋州三拜》，擬出版紅色題材長篇小說《孤島戰(zhàn)旗紅》，此著與長篇歷史小說義白馬井·伏波鞭》形成“海外”古今征島“姊妹篇”。全此完成海南·儋州“東坡遺風(fēng)系列”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