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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房記

      2024-12-06 00:00:00夜魚
      美文 2024年23期

      仿佛一夜之間,房屋中介機構(gòu)就如同雨后春筍般,一家家冒出來。從家到單位的那條短短七百多米的小巷,大大小小先后開了八家房屋中介所。男員工一律白襯衣深色西褲,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女員工將西褲換成了窄窄的西服包裙,緊裹著腰臀。在這條街上徜徉的人,原本最常見的是一群拆遷戶,靸著拖鞋搖著蒲扇端著大茶杯,仗著足以吃喝一輩子的拆遷款,不修邊幅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溜達?,F(xiàn)在他們與制服工整、忙進忙出的另一群人形成了鮮明對比。我介于二者之間,談不上不修邊幅,大體是一身方便舒適的休閑裝,急匆匆地走在那條俗世煙火與激烈商戰(zhàn)碰撞的巷子,充盈于耳的,不是本地口音的侃大山,就是各種外地口音的塑料普通話,討價還價,喧嚷沸騰。

      這樣的場景發(fā)生在2006年左右。那時我的房子已經(jīng)被四周越建越高的樓包圍了起來。那些高樓,趾高氣揚。尤其側(cè)旁名曰“歐洲花園”的小區(qū),仿歐式的白色建筑,每戶都有一個朝南的陽光房,淡藍色的玻璃頂棚下,五顏六色的衣服被子,既不怕風吹雨淋,又能享受東西南三面180度的陽光,讓人羨慕。要知道我最喜歡衣褥染上陽光的香氣。為了這香氣,我每天像打仗,早飯都顧不上吃,先抓緊時間洗衣服,好趕上從兩棟高樓的間隙短暫登場亮相的陽光。

      通常是將衣服穿過竹篙,晃悠悠地舉出窗外,使出吃奶的力氣舉向焊在陽臺外的鐵制晾架,要小心,兩米遠的鐵桿,萬一沒擱穩(wěn),竹篙傾斜,衣褥會滑溜著掉到樓下,又得去一樓院子外敲門、賠笑、道謝,拿上來重洗,再舉再掛。等你折騰完,大半個身子的太陽已經(jīng)移進了對面高樓的正前方去了。下午,你窗外的那方空間冷寂了,衣服在風里瑟瑟發(fā)抖。此時要留意,根據(jù)風力大小考慮是再系緊綁著竹篙的繩子?還是解開把衣服收回來?就在你猶豫的時候,一陣大風,將竹篙吹歪,趕緊沖過去扶穩(wěn)擺正。

      到了寒冬臘月,就徹底沒戲了,陽光只斜抹進來意思一下就不見了。偏偏家里的兩位主要成員的衣服換得勤,只能靠電熱汀烤了。但烤干的衣服火氣大,大人沒事,寶寶怎么辦?看著寶寶上火長出的小紅痂,我恨恨地望向窗外。四周高樓的某扇窗玻璃,忽然投來一束耀眼的反光,寒津津的屋子冷不丁一哆嗦。

      我咬牙:重新買房子!再換!

      這口氣好像我是大富豪,房子說換就能換?那時候我的工資不足一千元。孩子爸是事業(yè)單位的小職員,工資也只比我多幾百塊。在看完各處中介售樓部后,我泄氣了。稍微好點的朝向和房屋結(jié)構(gòu),起碼一百多萬,這還是一百平以內(nèi),大面積的看都不敢看。那幾年我這個地段二手房的均價每平方九千左右,電梯新樓盤接近一萬五。算了一下,我們不吃不喝也湊不出首付款,只能望房興嘆。再說我們已經(jīng)換過一次房了,增加的房款部分還在還貸中呢,哪敢再貸?

      孩子爸雖是事業(yè)單位上班,但福利分房早就結(jié)束了。1999年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商品房價格每平大約兩千左右,現(xiàn)在聽起來不貴,但當時足以掏空普通百姓家底。當然不可能買多好的房子,他又執(zhí)意要買毛坯新房。沒生活經(jīng)驗的人,選了一座背西向東的樓,而且只夠買最便宜的頂樓。小區(qū)總共四棟,都是七層沒有電梯,擠在鬧市新區(qū)拆遷出來的一塊小地界上。四周大點的地塊正被其他大開發(fā)商絞盡腦汁炮制豪華小區(qū)。

      頂樓就頂樓吧,我身形苗條,一口氣能爬上去。卻苦了胖老媽,上兩層歇五分鐘,好不容易上來,氣還沒喘勻,就開始數(shù)落:你們成心不想讓我來啊,爬這一趟要我老命了。

      我無奈,只好讓她盡量別來了,換我去看她好了。我的命自己認,不能連累別人。悄然間我還接受了另外一種命運:總說要加班的那個人不肯學做飯,做飯這事不知不覺理所當然地成了我的分內(nèi)事。夏季,烘烤了一下午的廚房,四壁都燙手,在里面洗切炒煮,如同在火焰山里打怪獸。一餐飯做下來,要猛灌冰水,食欲全無。這樣的生活堅持了三四年,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寶寶開始到處爬了,不得不經(jīng)常勞煩孩子的外婆。在一次又一次被嘮叨數(shù)落之后,我下決心:換房!

      開始跑中介到處看房子。買婚房我沒好意思管,錯誤地認為那是人家出錢,我何必去指手畫腳?算起來這才是我第一次接觸房產(chǎn)市場,有點傻乎乎,哪里經(jīng)得起中介員的舌燦如花?一路問價,新樓盤電梯房的價格讓人咂舌。穿著緊身包臀裙的女人跟我差不多年紀,但明顯比我江湖深遠,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渴望與窘迫,不動聲色地推薦起了相對便宜的二手房。帶我去附近同樣一處小地塊小區(qū),也是七層無電梯。但是中間樓層,朝向采光都不錯。樓梯寬闊平緩,三步兩步很輕松就爬到了。物業(yè)費極便宜,僅僅相當于高檔小區(qū)的衛(wèi)生費。面積大了十個平方,均價與我們正住的房子差不多。一賣一買,等于只要貸下那多出的十個平方的房款。貸十年,每月還款一千多。她拿出計算器,啪啪啪算出來的數(shù)字,剛好我們能承受。為了對我的猶豫進行最后一擊,她再次帶我們?nèi)タ?。看廚房!藍色的地磚墻面八成新,一派清涼,不用重裝了;看陽臺,陽光燦爛,支伸出去的老式鐵晾架闊大粗獷,可放置五排竹篙,晾曬完三口之家的衣服,還可以同時再曬兩床被褥。不太滿意之處也有,房子是整棟樓的最邊上一套,客廳有西曬,洗手間雖大,卻只有一扇又小又高對著樓梯的窗戶。

      “哪可能十全十美呢?關(guān)鍵是看性價比,和生活主要的需求點?!彼普T,我們頻頻點頭。暮春時節(jié)正午的和煦陽光讓人放松了緊繃的身心,渾然不知犯下的錯誤:忽略了前方已經(jīng)打好地基的工地。

      搬離那套住了五年的房子,心情復雜。想起三毛的一篇散文里記敘的情景:安謐的海島上,一幢臨海的大屋里,已經(jīng)售出房子的三毛獨自趴在地板上擦洗。涼颼颼的海風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fā),她暫停手中的活,找出發(fā)夾,挽成利落的發(fā)髻,然后彎下身子繼續(xù)。時間靜默在機械簡單的動作上,哀傷在蔓延,孑然一身的悲涼演變成某種倔強和硬朗。這是她喪偶之后寫的,有一種“曲終人散后,一彎新月如鉤”的蒼涼況味。

      我有些汗顏,之前跟著父母搬家無數(shù)次,每次都是兵荒馬亂,誰還顧得上打掃舊房子。舊房子里疊印過我們?nèi)馍頍o數(shù)動態(tài)的影子,善待它就像善待我們過往生命的一部分。這一次我也準備在交接之前打掃一遍。爭取清洗出潔凈清爽的尊貴,不負為我遮風擋雨了多年的房子。

      忙了一整天,差不多了,該告別了。一回頭,淺褐色地磚光亮如新,我曾經(jīng)在那上面鋪了泡沫地墊,供剛上幼兒園不久的寶寶蹦跳。還記得有一次接回來,寶寶興奮不已,不讓我進廚房,非要我先欣賞她剛學會的一段體操,她邊吹口哨邊抬腿甩胳膊的樣子清晰在目。再回頭,書房里淺綠底白百合花卉的窗簾雅致清爽,那是我精心挑選,為了配襯淺綠色墻壁跑了好多家裝建材市場才淘來的。必須告別了,大門外最后一次回頭,仰臉一望,玄關(guān)處的吊頂,淺藍色玻璃,打開頂燈隱約有絲絲的云絮。從客廳到廚房,我曾無數(shù)次穿過這片悠然的淡藍“天空”。不能煽情了,別了,我巧思妙想的心血,別了從女孩到母親的五年時光。

      搬家后的新奇感消退后,才發(fā)現(xiàn)我純屬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沒過兩年,陽臺前方的高樓豎起,我隨即陷入開篇所描繪的窘境。而房價卻一路飆升,再想換談何容易?

      我懶得抱怨了,裹了裹棉襖,縮在電熱汀旁,一件件耐心烘烤著洗過的衣衫。我不打算給GDP做貢獻了,就算我想變成駝子,也扛不動又一筆巨型大債。寒潮即將來臨,趕緊整理著冬季衣物吧。孩子的棉褲又短了,鼻子一酸,即使住在沒陽光的房子里也沒阻擋寶寶長高啊。我的毛衣起球了,袖子也磨損了,該給自己買件質(zhì)量好的,反正也買不起新房子了,死摳著存錢干嘛?他的襪子破了小洞,丟掉算了,明天買一打。但愿明天不要下大雨,陰霾天氣已持續(xù)快一個月啦。轉(zhuǎn)念一想:哈哈,樓再高又能咋樣,不也沒太陽么?我看著“歐洲花園”里同樣一派陰寒的玻璃陽光房,露出阿Q式的笑容。

      等到徹底放晴,已是三月中旬,立春了,太陽悄悄調(diào)整了角度,斜抹進來的陽光越來越多。跑去醫(yī)院興致勃勃地告訴孩子外婆:媽,你出院不用擔心冷啦,我觀察記錄了一下,大臥房的陽光可以從上午十點曬到十二點多,客廳的陽光是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

      我在春光中繼續(xù)安慰自己:鬧市區(qū)能有這么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在春天能擁有四個小時的陽光,真是太有福氣啦。我不再咬牙切齒,按部就班過日子。寶寶上幼兒園了,寶寶爸爸的工資平穩(wěn)上漲了,漲幅多大?不得而知。我們之間漸漸無語,明面上沒說,不知何時起悄然變成了類似于AA制的財政方式。我因為要顧老攜小,不求上進,工資再沒漲過。為了補貼家用,我去了一家職業(yè)學校當業(yè)余外聘教師,每周有一下午課,教一點非專業(yè)諸如外國文學之類的選修課程。

      去學校要經(jīng)過一座立交橋,立交橋?qū)γ媸且黄瑴\黃色外墻的小區(qū)。樓間距看起來很大,小區(qū)里綠植繁茂。每當我坐公交車路過,都會睜大眼睛羨慕地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高樓,心想這個小區(qū)地段交通便利,附近好幾個地鐵口,不曉得多少錢每平?如果能買一套,這輩子就滿足了,不會再換了。沒想到,一語成讖。七年后,我真的在這個小區(qū)買了一套。這里面似乎隱含著一種必然的命運。

      孩子到了學齡期,孩子爸爸堅持選擇漢口某老牌的著名小學。在爺爺奶奶家附近,離我們的房子卻隔江隔海。孩子只能住爺爺奶奶家。我反對,理由如下:小學無所謂,老牌學校容易“卷”,一些莫名其妙的競爭,對剛?cè)雽W的孩子來說不是件好事。另外爺爺奶奶家是單位分的宿舍樓,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所謂三室一廳,實則只有六十多個平方,臥室小也就算了,客廳廚房洗手間全都狹小逼仄,外加孩子的叔叔,三代七口人,那份局促擁擠,光想想一大早排隊上廁所我都覺得頭痛,太尷尬了吧。

      我從心平氣和,到漸漸抓狂,最后是跳腳怒懟強烈抗議,都沒用。他壓根不理你,該干嘛干嘛,私自不打招呼就將孩子的戶口轉(zhuǎn)去了爺爺奶奶家。我倦怠了,只剩下最后的對抗:休想讓我搬過去住,你去陪讀吧,頂多休息日我去看看孩子。

      忽然之間我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下班后不用急匆匆去買菜,再趕往幼兒園,在園門口邊等邊擇菜;不用洗收整理孩子的衣服玩具,操心明天給她穿什么合適;不用接聽他關(guān)于回不回來吃晚飯的電話;不用操持一桌菜,洗一大池子油膩的碗盤……

      我自由了,下班回來煮碗面,煎個雞蛋,或者隨便買幾個饅頭就著咸菜,晚餐就對付了。對一個不喜歡打牌不喜歡社交的人來說,除了看看書逛逛街還能做什么?想起之前他諷刺我,在他不亦樂乎玩電腦被我數(shù)落的時候,說我是個一竅不通的古代人。好了,這下我有時間也來玩玩電腦上上網(wǎng)了。無意間點向了新浪博客,眼花繚亂,但很快天性里的喜愛決定了方向,我的鼠標指向了各種文學類的博文。沒過多久,我也寫起了博文,除了雞湯小文,還學寫些分行。漸漸的,我的博客像一座虛擬的房子,博友盈門。

      必須承認,我進入文學場域的初衷并不純粹,熱愛毋庸置疑,也夾雜著某種世俗渴望:想通過寫作賺錢,不說改變命運,能改變我的居住環(huán)境就再好不過了。事實上我對沖出高樓包圍圈住上陽光美房的渴望,像一粒暫時沒有肥料的種子,一直在土里睡著呢。

      我開始留意所有適合業(yè)余愛好者參加的民間詩歌比賽,不亦樂乎地賺稿費賺獎金。我曾經(jīng)獲得過一次十萬臺幣的詩歌獎金,折合人民幣三萬不到,精衛(wèi)填海般被我毫不猶豫地填進了房貸,希望能盡快還完,好實現(xiàn)又一次換房的機會。

      最可能賺錢的是網(wǎng)絡(luò)小說。但隨著我對文學的理解越來越深入,那些以取悅市場為目的的網(wǎng)文小說,別說寫了,我讀都讀不下去。就在我剛剛對純文學小說創(chuàng)作有一點點感覺的時候,身患嚴重心血管疾病的母親到了必須有人陪護的地步。接來我陰冷的房子里住,實屬無奈,盡管不是頂樓,對走平地都喘氣的母親來說,已經(jīng)到了哪怕兩層樓的上下都極其艱難的地步。怎么辦呢?同城的姐姐住在遠郊,母親需要經(jīng)常去市中心醫(yī)院檢查,肯定不方便。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家人我的親人們,決定資助我換房。

      我直奔立交橋邊上的那片心儀已久的淡黃色樓盤。這次帶我看房的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帥哥,可能是剛從業(yè)不久,要比之前的那位精明女中介憨誠一些。如實告知了我小區(qū)的大體情況:原來這個小區(qū)的地盤原屬某大型國營企業(yè)的宿舍地,占地廣,半商業(yè)半還建的小區(qū),房價并不高,當然也不可能有“尊享”般的物業(yè)服務。我才不在乎這些呢,明明就是普通老百姓,能尊到哪去?我的要求很實際,只要有陽光,好晾曬,且廚房不西曬,結(jié)構(gòu)好采光好就行。果然還真有這么一套,位于14樓,房型周正,南北通透,每間房都有一扇大大的窗戶,就連洗手間都是大窗戶。電梯也大,能放下120的擔架,這個很重要。而且交通方便,開出小區(qū)門可以直接上高架,一路暢通,武漢三鎮(zhèn)到哪一鎮(zhèn)都方便。在帶孩子爸第二次來看的時候,當即敲定。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帥哥中介反而比我們冷靜,建議我們等到下午的時候再來看看情況,是否符合我對陽光的要求。這反而加深了我對他的信任,看過三遍了,可以了,忙著呢,繳納定金吧。走在車稀地闊的小區(qū)林蔭道上,我一陣陣激動,夢想居然成真了。

      這一次不是先賣后買,搬家后的第二天,我就把舊房子給租了出去。之所以這么快,是我降低了點租金。我決定減價出租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動作:女孩抽出紙巾,擦拭地板上帶進的雨滴。我喜歡這個動作,喜歡她俯下身時秀發(fā)的香味兒。那逼人的青春氣息,十幾年前我的第一間租屋里,也充盈過。租客女孩來自小縣城,在一家外資企業(yè)上班,屬于高薪白領(lǐng),她怯生生地問我可不可以三個女孩一起合租?我忍不住好奇問她何以這么節(jié)約?她說老家還有個弟弟要供著上大學。哦,原來如此,那當然可以,我還建議她說兩個臥室都很大,兩女生住一間,另外一間臥室也可以住兩個。四人分擔,每人幾百塊就夠了。她對我的回報出乎意料,免費給我女兒補習了三年的英語。哦,對了,搬到新家,我迫不及待將女兒接回了身邊。

      在交鑰匙之前,我擱置凌亂堆積的新居,一大早趕往舊屋進行打掃。之前搬家公司已經(jīng)來回拉了兩車,這次又被我零零碎碎清出了七八袋,堆成了三座大山包。我不明白,一只已經(jīng)打碎了瓶膽的保溫瓶為何會被好好地封存在包裝箱里?更匪夷所思的還有一些拉鏈壞掉的,皮子磨破的包,都包裹得好好的塞在了各種紙箱里,長年累月地占據(jù)著陽臺的一角。再是衣服,幾十件常年不穿的衣服黯然休憩在陽臺上的幾格衣柜里,這個家里竟有這么多被我遺忘的角落?而這些角落里拉雜的事物背后到底藏著多少被我忘得一干二凈的生活瑣碎?粉嘟嘟的灰塵又覆蓋了多少秘密和已被我忘卻的心結(jié)?若不是搬家,我真不知道自己快把家變成葛朗臺的倉庫了。除了吝嗇與戀舊這些因素,還有什么別的原因?我愛糾結(jié),因為一點情感上的起伏就會夜不能寐,是否也與不舍得放下的性格有關(guān)?被舊物掩埋的人怎么可能輕松得起來?

      我叫來了收舊貨的,一股腦將那三座大山統(tǒng)統(tǒng)清除。接下來是拖地,擦洗家具。一直干到腰都直不起來,卻還有很多衛(wèi)生死角,譬如廚房墻壁,陽臺窗戶,淋浴房玻璃等等。頑固的污漬讓我汗顏,實在是我這兩年沉迷網(wǎng)絡(luò)與寫作的結(jié)果,羞愧!我狠狠地擦著清潔球。

      暮色濃濃地掩殺過來,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我環(huán)顧了一下,希望干干凈凈地交給別人,別人也能干干凈凈地返回給我。怎么又開始糾結(jié)了?告別吧,交出去就不管了,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要接受。我走出大門,那熟悉的關(guān)門聲,咔噠一下就把我在這里的七年生活劃上了句號,清脆爽利。

      從繁雜中突圍,相信自己最終會言簡意賅地活著。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間,一直住到現(xiàn)在的新居早就不新了。原本闊大舒朗的小區(qū),越來越擁擠。私家車多到車位早就不夠用了,有些只能占道,甚至擠上了草坪。附近車位收費昂貴的小區(qū)住戶,也想盡辦法擠了進來。物業(yè)費確實沒漲,一直很便宜,他們靠收取車位費估計也能盆滿缽滿了。小區(qū)路面破損越發(fā)嚴重,卻少有維護。我預感到接下來,這里將越來越破落。但好在小區(qū)面積夠大,囊括幾十棟高樓。加上雙面皆臨寬闊馬路,周圍再高檔的小區(qū),也與我們無涉,不會再被圈圍逼迫,也就是說陽光不會被奪走,這就足夠了。安貧樂道不是自我安慰,廣廈千萬,睡榻也只需七尺。對于我來說,沒有比在內(nèi)心建一座穩(wěn)固的精神大廈更幸福的事了。

      落地窗邊,陽光燦爛,我穿著冬季棉睡衣,慵懶地坐在新居陽臺的藤椅上看書,曬著曬著,后背細細密密滲出了汗。陽臺外的紅杏曬衣架上,被褥已被曬得泡松綿軟,晚上又能嗅著陽光的香氣入眠了。透過落地玻璃窗往下看,草坪樹葉雖不及春日綠得那么鮮,略微顯得老暗了些,基本都還綠著。間雜在其中的銀杏,炫耀著滿身的金子,飄飄逸逸地飛舞墜落草地,也墜落在各種顏色的車頂上。

      (責任編輯:龐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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