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黑點

1924年6月6日清晨， 海拔7000米的珠峰北坳，巨大的珠峰和北面的章子峰之間，夾裹著冰雪碎石的狂風(fēng)——這是喬治·馬洛里和安德魯·歐文從帳篷里爬出時所面對的一切。他們收拾好出發(fā)，向著更高營地奔去，卻最終走進了歷史。

兩天后的中午時分，諾埃爾·奧德爾看見他們似乎正逾越珠峰第二臺階的難關(guān)，向著頂峰勇猛挺進。然而，他們卻再也沒有回來。一個世紀(jì)過去，除了馬洛里留下著名的“因為山在那里”（Because it is there），沒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1924年6月8日中午時分，英國珠峰登山探險隊伍的諾埃爾·奧德爾抬頭眺望，山上云層突然打開，他看見接近山頂?shù)膸r壁上有黑點般的人影移動，他是這樣記錄的：

圖源/電影《最狂野的夢》劇照

12點50分， 發(fā)現(xiàn)第一塊珠峰化石，正當(dāng)我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大氣突然晴朗清澈起來，整個珠峰峰頂山脊線與峰頂頂尖清楚可見。我的眼睛盯住山脊線下巖壁上的小黑影，小黑點正在移動。另一個小黑點也清楚了，它往上移動與第一個黑點會合于巖壁上。第一個黑點逼近巨石，很快攀登上去，第二個黑點也接著做了同樣的事。但這個迷人的景觀很快就消失了，云層再一次籠罩了一切。

奧德爾是位地質(zhì)學(xué)家，他的工作是地質(zhì)調(diào)查，協(xié)助喬治·馬洛里和安德魯·歐文沖頂。馬洛和歐文前一天已經(jīng)到達海拔8230米的六號營地，離珠峰頂只剩600多米了，奧德爾則留在海拔7775米的五號營地支援。前一個晚上，奧德爾在五號營看見天氣良好，心里覺得第二天應(yīng)該是沖頂?shù)暮锰鞖狻?/p>

12點50分，他看見的移動黑影，應(yīng)該是馬洛里和歐文的最后目擊者。事實上沖頂?shù)男袆语@然是耽擱了。按計劃他們應(yīng)該在早上8點就到達12點50分奧德爾看到的位置。但上面的情況無人能知，在奧德爾目擊黑點再度被云霧遮掩后，他們再也沒有音訊。

這不是英國珠峰登山隊第一次沖頂，事實上這已經(jīng)是1924年登山的第三次。第一次沖頂是馬洛里、薩默維爾和諾頓；第二次沖頂是芬奇和布魯斯；第三次才由馬洛里和歐文并肩行動。在弗蘭西斯·楊哈斯本的提倡與鼓吹之下，英國在1921年、1922年、1924年共組了3 次珠峰登山探險隊，以登山技巧和體能聞名的馬洛里3 次探險都參加了。

第一次探險行動主要目的是調(diào)查珠峰地形狀況，他們攀登了數(shù)座7000多米的高峰，并且踏勘了后來的北側(cè)登山路線。第二次探險隊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是直接沖頂了，他們嘗試使用氧氣，也在惡劣天氣中攀登至8300米處，最后的行動因為季風(fēng)到來而中斷，當(dāng)?shù)巧疥犗律綍r，7名夏爾巴遭遇新雪造成的雪崩而喪生，使得馬洛里回國后自責(zé)并飽受批評。這是第三次探險隊成行，馬洛里志在必得的心理背景。

馬洛里和歐文的失蹤對英國社會震撼極大，舉國上下幾乎是以失去民族英雄的心情來對待消失的登山家。攀登珠峰的壯志因此受到重挫，等到英國登山界再組登山隊，由約翰·亨特領(lǐng)軍指揮，希拉里和諾爾蓋從南側(cè)成功登頂，已經(jīng)是1953年5月29日，距離奧德爾最后看見的黑點身影，已經(jīng)快30年了。

馬洛里和歐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天氣驟變？氧氣耗盡？失足滑墜？是否登頂？在云開天清，奧德爾最后目擊時他們似乎已經(jīng)越過第一臺階，更難的第二臺階是否翻越，這一難關(guān)距離峰頂不到300米，他們極可能是史上最先抵達峰頂?shù)娜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