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念
歐洲社會主義在當代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的意義
俞思念
(華中師范大學 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7)
在世界社會主義的研究對象中,歐洲社會主義是與其他地域社會主義彼此關聯(lián)、共存互鑒的一大主體。在認識當代世界這個問題上,歐洲社會主義具有重啟近代文明的意義,其現(xiàn)時特點與歷史糾結又為展望當代世界社會主義的未來提供了解釋關鍵問題的鑰匙。如果將歐洲社會主義作為理解21世紀世界社會主義的參照系,也許可以從中得到全新啟示。
歐洲社會主義;當代世界;研究預想
歐洲社會主義是一個復合概念,指在歐洲流行的社會主義思想與社會主義運動,范圍涵蓋歐羅巴,但以西歐代表性國家為主。在時間上,本文討論的主要是21世紀以來的歐洲社會主義思潮、流派、運動及其現(xiàn)狀,也關注其外部聯(lián)系與比較。在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歐洲社會主義是一個更復雜的研究對象,由它可以引申出幾乎所有社會主義譜系,但本文只能扼要談及其中的重點。
毫無疑問,歐洲曾是近代文明的肇始者,可以說,今天全球范圍內出現(xiàn)的驚人變化,都離不開由歐洲發(fā)端的工業(yè)文明之光。所以,對歐洲開展分析,也自然成為對世界問題作出判斷的首選因素。當然,將其泛用到所有關于世界問題討論中的“歐洲中心論”,則另當別論,并非正確的世界歷史觀。
歐洲作為社會主義思想和馬克思主義的發(fā)源地,其影響在21世紀仍繼續(xù)發(fā)酵。正是由于歐洲大地上社會主義火花的閃亮與馬克思主義的誕生,世界幡然大變,終至引起由歐洲向東、直至亞洲、美洲、非洲和世界范圍的巨大社會變動。哲學的批判與武器的批判將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把社會主義在世界的分布推向歷史的峰巒。沒有哪一種思想能夠像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一樣,把工業(yè)革命的社會意義演繹成人民革命的偉力,成為社會前進的直接推動者。自20世紀以降,社會主義新制度便在世界政治版圖上延伸,標記出關于世界進步的鮮明色彩,記述著人類社會文明劃時代的足跡。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改變了全球政局,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分野不僅沒有沖淡,反而更加強化,因而造成戰(zhàn)后的冷戰(zhàn)與冷戰(zhàn)思維。蘇東劇變使資本主義打垮社會主義的陰謀部分得逞,增長了反社會主義力量的野心與手段,但“和平演變”并沒有在中國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繼續(xù)發(fā)生作用,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一球兩制”的態(tài)勢延續(xù)下來。應當肯定,資本主義、社會主義都是世界文明的成果,它們之間的關系是對立與統(tǒng)一的矛盾體,而不是單方面的斗爭。所以,歐洲社會主義(特別是由歐洲產生的馬克思主義)對于當代世界的貢獻,就在于點燃和延續(xù)了照亮世界的思想火炬。
進入21世紀,國際關系發(fā)生著前所未有的大變局。如果從世界格局來看歐洲社會主義的地位,除了考察其歷史影響,還可以從現(xiàn)實中看到它對于世界變化的作用,從而深刻理解歐洲社會主義對認識當今世界的意義。對此,至少得出以下四個方面判斷。
到21世紀,世界變化中留下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這一帶來萬千變化的長期因素,而歐洲社會主義乃是其中一種舉足輕重的政治勢力。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歐洲社會主義是反法西斯主義的一面旗幟(無論是以國家、黨派、團體還是個人的名義)。戰(zhàn)后40年里,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大陣營的冷戰(zhàn),也沒有使歐洲社會主義停歇。正是歐洲社會主義的發(fā)聲,使兩大陣營之間一觸即發(fā)的熱戰(zhàn)終究沒有成為現(xiàn)實,相反還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資本主義世界對社會主義力量的圍剿。如古巴走上社會主義,帝國主義分子終究沒有對其發(fā)動大規(guī)模軍事干涉,原因是“動武”也要有動武的理由,資本主義的民主與道義在意識形態(tài)上發(fā)生作用,少數(shù)人的狂妄沒有變成帝國主義沖動。直到現(xiàn)在,美國也只是在用經濟封鎖的手段來制裁古巴、遏制社會主義在美洲的擴張,而未像出兵伊拉克那樣,直接使用國家戰(zhàn)爭的方式。社會主義已經是一種具有自衛(wèi)能力的世界體系,而意識形態(tài)因素并不是國家關系的仲裁者。歐洲社會主義承接了資本主義標榜的自由、民主價值,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制約資本主義的工具。
在資本主義世界仍具有整體優(yōu)勢的情況下,我們不能指望歐洲社會主義在短期內就實現(xiàn)重大作為。歐洲社會主義只能長期積累力量,喚醒民眾,等候時機。筆者認為,當資本主義世界危機到來時,覺醒的歐洲必然在脫離資本主義的羈絆中走在前面。當我們客觀分析歐洲社會主義面對的不利情勢時就會發(fā)現(xiàn),歐洲社會主義前進路上的根本困境,在于資本主義在歐洲還沒有走到絕路。資本主義世界的危機由于20世紀新技術革命的噴發(fā)而大大延緩,隨后則順勢滑行。歐洲的衰落只是進入21世紀之后的事,在歐洲尚存表面繁榮時,人們的政治敏感力還沉浸在對歐洲文明的自我陶醉中,歐洲社會主義者也不能敏銳地察覺到資本主義大勢已去。以少數(shù)共產黨、工人黨為代表的歐洲真正的左翼,還不足以擔當引導社會思潮和社會運動的責任,用馬克思主義解決當前歐洲社會的危局。這時,歐洲社會主義的中左力量往往能夠維持局面,以對抗倒退的右翼勢力,但卻不能扭轉歐洲政治走向,不能撥動資本主義的鐘擺。
這說明,歐洲社會的基礎雖是由資本主義奠定,但歐洲社會包括社會意識在內的上層建筑,并未一概倒向資本主義,而是在其內部產生的社會主義意識的作用下,隨時可能在危機中覺醒。這種覺醒不只是單純的文化導向,更在于其物質生存空間的坍塌,即發(fā)生在歐洲的種種危機導致資本主義地基的動搖,其中包括可能發(fā)生的“黑天鵝”“灰犀?!笔录灰f世界本已存在的糧食危機、能源危機、國家安全、恐怖襲擊、生態(tài)危機等諸多危機了。馬克思早就作了“資本主義的喪鐘敲響了”的預言,只不過我們不知道它將在何時倒下(需要注意的是,許多偶然因素可能在不自覺中造成必然的結果)。但這對于我們討論的問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社會主義必然取代資本主義的文明新紀元的到來是不可逆轉的,而歐洲社會主義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不應低估。
當今世界,歐洲社會主義作為一種政治力量,早已作為執(zhí)政黨在國家和國際的舞臺上產生影響。盡管社會主義并不是歐洲國家的統(tǒng)治思想,也不是社會的主導意識,盡管這些執(zhí)政的黨派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歐洲現(xiàn)行的資本主義方向、路線和制度,然而一旦遇到社會危機時,它們卻常常記起馬克思、記起用“社會主義”政策來挽救一時之急。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引發(fā)世界性金融危機時,資本主義世界盛行“請教馬克思”,就是鮮明的事例。這就在實際上擴大了社會主義在當今世界的影響,把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拉到近處,而不是完全對立。今天,歐洲主要國家在時局動蕩中,時而將部分企業(yè)轉為公有制、時而將其轉為私有制,在社會政策上用不同于資本主義的方式來擺脫經濟危機和民眾激憤,就是對社會主義的宣傳。當然,在社會治理上,歐洲文明也曾創(chuàng)造過出色的經驗,在與世界的交流中輸出過有益的理念,如關于可持續(xù)發(fā)展(“增長的極限”)和“綠色”理念,就是被普遍認同的意識和行動,并演化為當今世界關于生態(tài)文明的普遍價值。這與歐洲社會主義致力于此是分不開的。
伴隨改革開放,中國共產黨與世界不同政黨、政治團體在平等自主、互相尊重的基礎上頻繁交往,獲得了包括歐洲社會主義政黨的信任和支持。盡管相互之間的政見和觀念存在差異,但對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建設新型國際關系、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歐洲社會主義都表現(xiàn)出一定的理解和贊同。在戰(zhàn)后以來世界范圍內左、中、右各種力量的競爭與較量中,可以說,歐洲社會主義仍可作為科學社會主義的同盟軍和支持者,是國際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重要力量。因此,對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人民取得的成就,歐洲社會主義并非發(fā)揮了反作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全球范圍內日益增強的影響力,也在某種程度上得益于歐洲社會主義力量在外部的張揚與容認;特別是對當前中國正在進行的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歐洲社會主義也表現(xiàn)出理解和認可,在他們看來這對于世界文明的發(fā)展起到了推進作用。實際上,從2008年之后,關于中國的“引擎說”就在歐洲廣為流行。近年來,中國與歐洲交往日盛,在中國走向自己的現(xiàn)代化目標的過程中爭取歐洲社會主義力量的支持,亦是一項必要工作。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五次出訪歐洲,多次談及歐洲文明和文化,從文明共存與互鑒,論及世界走向共同發(fā)展的必要性。習近平不久前的一段講話極具深意:“要堅持弘揚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以寬廣胸懷理解不同文明對價值內涵的認識,尊重不同國家人民對自身發(fā)展道路的探索,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yōu)越,弘揚中華文明蘊含的全人類共同價值,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雹倏梢哉f,在對待歐洲社會主義時,這段話具有多重啟示。
一是要平靜看待歐洲社會主義對于未來發(fā)展道路的探索,而非指手畫腳地教導別人怎樣做、不該怎樣做,也沒有必要為其發(fā)表“對策”意見。歐洲文明孕育萌生了當代社會主義的世界觀、歷史觀,其中的演進路線與走在“兩個結合”道路上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都需要被細心考究,看到其歷史合理性,而不是輕易否定。
二是要進一步理解歐洲社會主義的價值,在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比較中發(fā)掘其啟示意義和參照意義。關于社會主義問題,歐洲的理解與當代中國的實踐存在差別,但在對文明與文化的判斷上,卻有一致性和共同性。我們需要注重社會主義在解決人類發(fā)展問題上的共同價值,尊重歐洲社會主義從實際出發(fā)選擇的道路,而不是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新時代的觀念、策略、方針、政策加于歐洲,簡單強調中國的引領和導向作用。
三是要正確對待我們與歐洲社會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選擇上的差異,不必強調在短時間里消除彼此分歧,而要從時間長河的檢驗中觀察歐洲社會主義的進展,把歐洲社會主義的希望寄托在一代代追求進步、追求真理的新人的成長上,發(fā)掘歐洲新崛起的文化動因和歷史必然性。
總之,對于歐洲與歐洲社會主義在世界社會主義及其研究中所處的地位和作用,任何時候都不可忽視。記住這點,將是分析當今世界許多關鍵問題的一把鑰匙。
共產主義的“幽靈”從歐洲而傳遍全球,遭到舊世界所有社會勢力的圍剿,但在社會主義已經成為全球一股舉足輕重的思想和政治力量的現(xiàn)時,過去那種武力圍剿的方式已經失效了(但不意味著今后就沒有),而更多變?yōu)橐环N以競爭為主的共存方式。國家之間、政治集團之間的博弈成為常態(tài),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斗爭有時只是輔助,兩種制度的對立和較量演化為不同國家與社會治理的區(qū)別和差異,而歐洲社會主義就是這種變化的一個樣本。
社會主義的傳統(tǒng)在歐洲大陸徘徊,成為積之已久的文化。對文明的追求和文化的呼聲成為歐洲文化的特點,一以貫之地存在于歐洲哲學與社會學說深處。所以,當2000年到來時,歐洲提名馬克思為“千年偉人”,確是當之無愧的。因為這不僅是歐洲的光榮,也是全世界的榮光。當然,歐洲人當仁不讓地將馬克思評為千年偉人,更看重的是其文化創(chuàng)造,是把馬克思當作升起在思想天空的文化名人,而不是革命者。這無疑是歐洲社會主義的第一個特點,到如今則更加突出。所以,習近平五次到訪歐洲,在法國、德國和聯(lián)合國駐歐機構發(fā)表演講,談的是人類文明、歐洲文化,論的是經濟、民生、全球氣候②,而不是把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交鋒作為話題。這是為什么呢?歐洲社會主義以自由派與民主派的社會意識作為主流,如今歐洲領導人的時尚表態(tài),往往更似上流社會的紳士演講,力求躲避革命思維、少有關于徹底改造舊制度的動議。所以,與他們的交流,多談一些共同關心的問題和關于人類歷史的共同價值,從中說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人類文明同行、維護世界文明進程的愿景,以及社會主義中國將為世界發(fā)展作出貢獻的觀點和作為,是可以引發(fā)他們的同感和興趣的,也便于把社會主義引導到世界文明發(fā)展的軌道、喚起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這既符合當下歐洲社會文化的動向,也符合歐洲人對于自身文明的自傲心理,從而在他們的見識中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并可能把當代中國致力于社會文明進步的實踐與解決世界問題的方案融入西方的話語。這無疑有助于在關于社會主義的理念和關于文明的見解上,展開一種現(xiàn)實的樣態(tài)和面貌。
社會主義思想是從歐洲傳播到世界的,在這點上,歐洲人是先生,但學生可以超過先生。所以,恪守歐洲社會主義的道義和格局,將歐洲社會主義視為“正宗”,是歐洲人一個難解的心結。與歐洲社會主義的對話,需要采取接近和互通的方式。對此,我們可以嘗試在當代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繼續(xù)分析和論證歐洲社會主義的現(xiàn)時狀況與歷史矛盾。
歐洲社會主義的第二個特點就是其固守福利主義的尾巴,這是歐洲最早出現(xiàn)工會并由工會上層形成減弱工人運動斗爭性的舊病。在歐洲大陸游蕩的社會主義,自馬克思主義將其改造為共產主義(或科學社會主義)后,至今仍對后者信奉不渝的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共產黨、工人黨等政黨和團體,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社會主義,是以福利主義為中心的社會黨人的主張(或社會民主主義)。法國人的平等意識+希臘人的福利至上,就是其代表觀念。二戰(zhàn)后,歐洲從工業(yè)化時代建立起來的進取與活力逐漸低落,科學技術的領先地位逐漸喪失(這當然與大戰(zhàn)的破壞、戰(zhàn)后人才與技術的轉移有關),歐洲曾經擁有的領先生產力水平和創(chuàng)新能力被超越。而戰(zhàn)后所恢復的社會福利與底層工人待遇的提高,完全改變了馬克思、恩格斯時代無產階級的絕對貧困狀況。于是在歐洲,馬克思關于社會革命的思想便在“貧困”問題上產生隔膜,代之而起的是曾被伯恩施坦所宣揚的“和平過渡”理論、拉薩爾的“福利國家”理論以及議會制下的民調和公投,社會民主主義成為與資本主義并行的意識形態(tài)主流。
如今,老態(tài)的歐洲害怕戰(zhàn)爭、害怕動亂、害怕災難、害怕所有對福利的削減,寧愿在現(xiàn)存議會制下流連于20世紀80年代的夢想,也不愿對社會制度進行任何實質性變革。21世紀的歐洲人不能說全然放棄昔日的野心,他們也希望通過“歐洲一體化”旗幟力求在全球話語中獲得更多主動權,但在當今世界大變局中已是無能為力,難以獲得獨立應對世界問題的發(fā)言權,而只能在容忍霸權主義下分得一杯羹。這就使歐洲社會主義的聲音更加微弱。英、法、德等歐洲大國在同超級大國的關系中對于某種自主性意愿欲言又止,都不愿涉及社會主義的主張。因此,總的來說,歐洲還是更愿意依傍在美國后面,在資本主義體制下緩慢前行。
其社會上層,當然無例外地居于資本造就的享樂大廈中;中下層也不會為了“社會主義”的說教冒險,如果需要走上街頭抗爭,那除非是針對2008年底發(fā)生的類似希臘政府削減社會福利的眼前利益。至于說,在法國時不時發(fā)生的夾雜著“社會主義”喊聲的街頭抗議活動,并不能說明社會主義真的回來了。因為關于社會主義的涵義在歐洲已經發(fā)生了變調和失音,其在社會運動中不再是一種追求革命、前進、向上的內容,不是改造社會,而不過是罵幾句政府,或是維護現(xiàn)存社會及其制度的散步運動,更多人只是希望在福利上多一點、在民主上優(yōu)一點。這是歐洲社會主義在群眾斗爭上的一般情況,而采取社會主義綱領的黨派和政治群體、為爭取執(zhí)政權而進行組織的政治運動,只停留在中間階層和社會精英的口號上,沒有與占人口多數(shù)的下層民眾相結合。只有當競選到來時,政治家們才想到鼓動民眾,而其綱領往往是一劑包羅萬象的社會藥方和今世良言,無助于解決現(xiàn)時社會矛盾,很難激起選民興趣。因此,關于社會主義的政策與呼聲,不過是一面收攏的旗幟,只有在民眾對政府政策極度失望時才拿出來亮一亮。就是說,社會主義在一定程度上模糊為福利主義,或者說,歐洲社會主義此時已陷進福利主義不能自拔。
那么,歐洲社會主義中的左翼或革命派到哪里去了?如今的歐洲主要國家,記得19世紀社會主義嶄露崢嶸的進步群體并不多。歐洲共產黨、工人黨這樣的左翼政黨和團體的政治行動更不容易激起足夠群眾,它們在議會選舉中的成績,近20年中也落入最差。適應歐洲一體化大勢,歐洲共產黨、工人黨左翼面對抵制革命的情緒,在更換自己政治策略時,力圖喚起國際聯(lián)合的熱情,以當年“國際”(Internationale)的強音來重振無產階級。但它們畢竟力弱體衰,又未能形成鮮明、有吸引力的新綱領,也缺少有效斗爭手段,加上其組織成員老化,所起的作用和發(fā)揮的影響必然有限。當然,我們也不能用傳統(tǒng)的“暴力革命+奪取政權+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來規(guī)劃今天的社會主義運動。因為在今日歐洲,以此來判斷社會主義的前途,恐怕會落空;在別的地方也許可能,在歐洲則不能,因為歐洲人對于當代文化的見解隨著文明意識的演化而提前一步。他們似乎把社會主義看成文明演進的自然過程,是歷史的結果,而不是一種社會運動,因而不必去“制造”群眾斗爭,不必花費氣力去“進行”一場革命。革命意識與革命行動,在歐洲被拒絕,共產主義者也只能在口號里表態(tài),而不能將革命主張寫進斗爭綱領和當前策略中,否則是不被民眾看好的。社會民主主義的“和平過渡”、漸進緩行,注重策略、隱瞞戰(zhàn)略的一貫作風,也把歐洲社會主義拖入排斥革命的泥潭,只在心底嘀咕著社會平等,而不愿觸及資本主義制度的任何痛處。這似乎成了目前歐洲社會主義的第三個特點。
由于歐洲社會主義運動在現(xiàn)時的局限性(堅持社會主義信念的政治精英與廣大民眾主張的隔離),下層民眾的呼聲無法找到代言人,于是自發(fā)地、散漫地表達自己的聲音、行使其民主權利的民粹運動和民粹主義,就在歐洲流行起來,把一種民粹的或稱為民粹主義的信仰當作普遍號召。善于抓住民眾心態(tài)與群眾情緒的德國中左翼、綠色政治家便悄然迎了上去,終于占據(jù)政壇之首。于是,歐洲民粹主義的崛起就在與社會主義的聯(lián)姻中獲取巨大的政治收益。歐洲的時髦就在于把社會主義演繹成民粹與民粹主義,而獲得了歐洲社會主義的政治成果,但卻改變了社會主義的真正價值。這成了歐洲社會主義的第四大特點,也是一個值得深思和細析的新動向。但不能說這是錯誤的、沒有道理的,因為在社會主義的歷史演進中,民粹主義本與社會主義同根生、相競長③,無論在革命高潮還是革命尾聲中,都可以在社會主義的起伏中見到民粹主義的身影。但如何把當下的民粹運動納入社會主義潮流,則是歐洲社會主義面臨的一道難題。歐洲社會主義的民粹主義傾向,開始在歐洲各國的政黨活動與政府政策上表現(xiàn)出明顯的影響,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動向,因為它必然加重社會主義對民眾情緒的依賴和對于社會意識引導權的爭奪,從而需要把思想教育作為社會主義的重要工作。這與科學社會主義一貫的發(fā)動群眾、教育群眾的理論主張是一致的,但歐洲社會主義者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凈。民粹主義在歐洲的洶涌,使政治團體、政黨政治大都為之屈膝折腰,連政府也常常由之失去理性。從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上看,民粹主義無法指出歐洲未來發(fā)展的方向,歐洲社會主義只有擺脫民粹主義才能有所作為。
從總的趨勢上看,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之間的斗爭將會延長到未來許多世紀,斗爭的方式可能是戰(zhàn)爭的、也可能是和平的、還可能是其他樣式的,斗爭的陣線也不是一成不變,我們要有多種多樣的估計。由歐洲發(fā)端的社會主義,不僅在世界范圍內蔓延,而且引發(fā)出建設社會主義新社會的偉大實踐,使社會主義走過了“工人革命的第一步”④,并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資本主義的演變與復辟(其中尤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成就為世界稱道)。但歐洲社會主義的蹣跚步履并非一成不變的,實際上,它在前行中已經有所焦慮、有所反思,不然不會在歐洲政壇上屢屢出彩,爆出不為冷門的政績。
這里特別要說明的是,不能將出自歐洲大陸的社會民主主義排除于社會主義之列,否則既有悖歷史,也不符合現(xiàn)實?,F(xiàn)實是,談到歐洲社會主義者,除了社會民主主義政黨、贊同社會民主主義的群眾、社會黨人以及與其相近的中左人群,恐怕沒有多少可以被納入研究對象了。在歐洲,所謂社會主義,其實就是社會民主黨、社會黨人的主張和路線,共產黨、工人黨的人數(shù)不僅處于少數(shù),其一貫主張的支持者和政績也不被社會和歐洲政壇承認,處于下風或式微狀況。這是世界社會主義研究者不能不正視的。盡管歐洲共產黨、工人黨也屢屢宣示其存在,力圖在歐洲甚至世界范圍內建立聯(lián)合組織以改變這種情形(如成立歐洲共產黨、工人黨聯(lián)盟),但收效不大。歐洲社會主義在當代的“右”盼,則是其第五個特點。
這使我們在考察當代社會主義的分布和發(fā)展形勢時,要注意其政治傾向的變動,發(fā)現(xiàn)其政策的扭轉,不是把“左、中、右”劃分固定化,不必選“左”棄“右”、寧“左”勿“右”,而要從實際出發(fā),實事求是地分析其狀況和對于世界社會主義總趨勢的影響。例如,俄烏沖突是歐洲所有政治力量都繞不過的重大事件,而共產主義者無疑是最早看到北約在其中發(fā)揮拱火挑動作用的一批人⑤。他們在許多場合的抗爭,也使得更多人覺醒,對北約這樣一個冷戰(zhàn)時期的怪胎,表示出從未有過的懷疑。揭開迷霧才能看清事件真相,所以在俄烏沖突發(fā)生時,許多被假象所困的政治家經過事實的教育,也逐步意識到應當站在歷史正確一邊,而不是在“左”與“右”中選邊,盡管在洞察事物的傾向上,“左”與“右”的劃分仍有其參考價值,因為立場和觀點與真理的導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可見,面對歐洲社會主義出現(xiàn)的新特點,我們在研究視角、研究方式,以及資料選擇、結論分析方面,都應當有所變化。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我們的研究不是為著教訓或引導別人,也不是為了雄辯意識形態(tài)教條。今天必須斷然拋棄“左派幼稚病”曾經采用的方式,我們應當從歷史到現(xiàn)實的接續(xù)上看待社會民主主義,并在一定程度上承認其在社會主義傳播中的地位,甚至承認其在社會主義譜系中的地位,從而使社會主義的隊伍更大些,這樣我們的研究才更有意義。
自近代以來,歐洲對世界文明的推動,來自數(shù)次戰(zhàn)爭與和平的轉換。但這無礙歐洲文明的風采,反而是文明社會的表現(xiàn)形式和歷史警示,其中更可說到由這里產生的馬克思主義對于人類思想發(fā)展進程的特殊作用。
在馬克思、恩格斯的時代,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中心和馬克思主義原創(chuàng)中心在歐洲,歐洲工人階級為之作出過卓越貢獻。“馬克思、恩格斯逝世之后,由于第二國際的蛻變及俄國革命的興起,世界革命運動的中心東移,轉移到蘇維埃俄國和東方國家的革命運動上來?!雹抻捎谥袊锩l(fā)生在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國走向社會主義的進程始終是一個復雜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當代中國在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具體國情的結合、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結合中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的新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取得了世所矚目的偉大成就,世界范圍內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tài)、兩種社會制度的歷史演進及其較量發(fā)生了有利于社會主義的轉變。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承前啟后,繼續(xù)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十年,我們不僅取得了物質建設、文化建設的偉大成就,更形成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又一理論成果。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創(chuàng)立,回答了馬克思主義在新時代的歷史之問、世界之問,成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又一次飛躍。
當代中國正在踐行現(xiàn)實的全新現(xiàn)代化道路,為世界上不發(fā)達國家的現(xiàn)代化進程提供了新的選擇,打破了一些人唯西方馬首是瞻的“現(xiàn)代化”觀。當然,我們在自信于中國式現(xiàn)代化所開拓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時,也尊重其他國家和人民對于現(xiàn)代化模式的選擇,尊重歐洲文明的特點、尊重歐洲社會主義對于其前方道路的探索。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取得了舉世公認的成就,中國式現(xiàn)代化展示出未來發(fā)展的光明前景,而中國人民又尊重所有民族追求自己的夢想??梢哉f,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開辟了世界社會主義發(fā)展的新里程,成為21世紀社會主義的旗幟和走向不同特色社會主義的引領和標志,但我們并不以此來匡正他人的夢想。
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我們可以自然地以歐洲社會主義的探索為參照系。雖然歐洲不會重復當代中國的道路和模式,但在改造資本主義和走向社會主義的前進路上,二者可以共存互鑒。社會主義是人類文明進程的巔峰,我們都在不同地域、不同階段與高度上攀登。當代中國創(chuàng)造的現(xiàn)代化道路,創(chuàng)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歐洲社會主義也可以創(chuàng)造出人類文明的另一種形態(tài)。歐洲社會主義在當前的萎頓,并不可嘆,因為前進之路并不總是直線。社會主義在歐亞之間的轉換,從馬克思主義誕生之后的170多年間就在進行中。在當代引領時代潮流、推進社會主義進程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將與歐洲社會主義同行,共同創(chuàng)造下一世紀的輝煌。
事實上,在關于國外社會主義的研究中,許多研究者并不嚴格劃分其政治主張,只要是與社會主義契合或靠近的,都可以進入研究視野中。如對歐洲中左翼及其社會運動的評價,一般都被納入社會主義研究的范疇(歐洲共產黨、工人黨及其國際組織則被納入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拉美左翼運動本沒有把社會主義作為政治追求,卻往往被“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者津津樂道。
這說明,關于世界社會主義研究的問題是比較寬泛的。21世紀世界社會主義的定義是一個包含種種探索和實踐的集合,其核心則是尋找各自的(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這一過程亦將持續(xù)下去。在探索走出各自發(fā)展道路上、在對于社會主義的理解和行動路線上,社會民主黨人的作為也顯示了21世紀社會主義的發(fā)展趨勢,那就是致力于走出自己的發(fā)展道路,有的打出社會主義旗號;有的若明若暗采取社會主義政策;有的根本就無意于主義之爭,卻也表示出對社會主義的認可。
當今世界,無論采取資本主義制度,還是采取社會主義路線,之間的相互吸收和滲透、相互學習和借鑒,都從未停止過。在典型的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因素也總是在不斷生長。比如在歐美底層社區(qū),群眾之間那種自發(fā)的自由結合的活動,可以說就是《共產黨宣言》預言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雛形。關鍵在于,在對于未來社會主義的認識方面,我們是時候改變以往那種靜止的研究方式,而應當容納和認同各式各樣的社會主義探索和實驗。中國共產黨人在堅定不移地向著社會主義前進時,并沒有忘記自己在全球化時代的大國責任,力圖把“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傳布到更多受眾,這本身就是一種對于未來社會主義的信念。
這里順便談一談社會主義的概念問題。社會主義歷來被說成是關于社會正義和人民權利的理想。不同政治派別、社會群體,其對于社會主義的理解和行事,只是相對的、相近的,并不是絕對的、不變的。我們關于社會主義的認識,從起源到后來的發(fā)展階段,是在接近現(xiàn)實中逐步深化的,對于“社會主義”一般概念還不能給予一個確切的定義和解釋。
瀟灑、慵散、休閑的歐洲,與中國社會的奮斗和亞洲人的艱難,形成鮮明對比,歐洲的悠然生活與亞洲社會的規(guī)范與治理存在明顯區(qū)別。這當然不是關于社會主義意識的決定性影響,也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客觀起點。在不同的生活基點上,怎么能用我們的尺子去設想歐洲未來社會主義的走勢呢?在歐洲,包括社會黨、社會民主黨在內的中左力量一向是執(zhí)政的有力競爭者,也常常是社會主義的標榜者和政策體現(xiàn)者。應當說,它們也是歐洲社會主義的主體之一。那歐洲社會主義到底包含一些什么樣的力量?我們的研究似乎太少了。歐洲社會主義對于現(xiàn)代化的理解,不需要隔空臆測,但它們對于未來道路的探索,從社會主義的一般發(fā)展趨向來看,卻是可以討論的。為此,筆者想強調五點。
進入21世紀,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引領的當代社會主義偉大實踐,是馬克思主義發(fā)展的旗幟,也為歐洲社會主義展開了新的視域和角度。歐洲人可以有自己的政治見解與價值判斷,并在許多問題上與我們不同。但這也不是絕對的,例如在關于文明與文化的關系上,西方和東方也有許多共通點,我們要善于發(fā)現(xiàn)。
歐洲的政治覺醒必然在資本主義世界危機中爆發(fā),這樣的時刻隨時都可能到來,但我們不能設想經過一次“火藥桶”事件,就會釋放出歐洲社會主義的全部能量。因為在歐洲內部,所有人一開始就能清醒理解事件的本質是不容易的。但資本主義危機,歐洲政治力量對于國際事件判斷的矯正,必將加重歐洲社會的分裂和對抗,從而由政治危機蔓延至資本主義的社會危機,直至歐洲資本主義的恐慌和崩潰。而一旦歐洲陷于政治與社會的總危機,其在資本主義世界中的起源性地位,就注定引發(fā)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危機。若一定要追問,我們可以肯定地回答:歐洲政治覺醒的那一天,將是資本主義世界危機爆發(fā)之時。歐洲資本主義的危機與歐洲社會主義的覺醒,是一個問題的兩面,或同一個問題。只不過這種覺醒從何時起、因何而起,從哪一點(國家、政黨、集團)而起,尚不可預料。
我們難以期望歐洲短期內會在社會主義變革中有所作為,因為資本主義世界從整體上并未提供這種可能。歐洲社會主義只能長期喚醒民眾、集聚力量、等待時機。當資本主義世界危機到來,覺醒的歐洲必然會脫離資本主義的羈絆而走在革命變革的前列。雖然歐洲不會重復中國道路,但在根本改造資本主義的過程中,歐洲社會主義(其中包括“北歐社會主義模式”)也許可以作為我們的參照系。社會主義作為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高峰,中國式現(xiàn)代化創(chuàng)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而歐洲社會主義也可以創(chuàng)造人類文明的另一種形態(tài)。所以,歐洲社會主義在當前的萎靡,并不可嘆,因為前進道路并不總是直線式的。
應當肯定,歐洲社會主義所走的道路和發(fā)展方向,與中國正在進行的社會主義實踐并非相同或相似的,但我們不必因此將其看成異類,而應當容許它們去作自己的探索,肯定其創(chuàng)新和自由發(fā)展。應該說,歐洲社會主義的當前目標,只是走上獨立自主的發(fā)展道路,努力實現(xiàn)歐洲自主的“歐洲夢”,而非立即爆發(fā)革命之類的幻想。蘇聯(lián)解體后,歐洲毅然成立歐盟,自主選擇未來發(fā)展道路,就是向前跨進了一步。歐洲如果繼續(xù)向著自主道路邁進,實際上是向社會主義移轉的開始。我們不能對歐洲社會主義抱以超常的政治和社會期望。只要歐洲堅持自主意識并付諸行動,就是擺脫帝國主義堡壘、推進世界文明進程的進步。在這一步上有所表現(xiàn)的法、德政治力量,就是在實行不同于資本主義的新意向。
我們常常把歐洲整體上視為資本主義世界,而忘了這是一個從資本主義中生長出社會主義種子的地方;常常將歐洲社會主義與科學社會主義分隔開來、將歐洲主流的社會民主主義排除于社會主義流派之外。就思想與意識來說,歐洲接受和理解社會主義,其程度可以說明顯高于其他地域,這既是一種文明發(fā)展的境界,也體現(xiàn)了一種文化的發(fā)展程度。人們對于歐洲社會主義實踐高度的理解,又存在明顯的差異或區(qū)別,因為不同的考察會得出不同的答案。歐洲社會主義的實踐,未必依循著“社會革命—奪取政權—共產黨領導與無產階級專政—社會主義建設”的歷史進程和社會改造路線。在取得政權的方式上、在執(zhí)政地位的構建上、在國內政治力量間的相互關系上、在國家與社會治理的思維習慣上,都與我們存在著分歧。如何看待這種(甚至是巨大的)差別,可以再花時間來繼續(xù)討論。
歐洲社會主義是一種富于政治動能的實際運動和組織形態(tài)。本文并未詳細統(tǒng)計歐洲社會主義的政黨、組織、人員和派別等情況,也無意概括歐洲社會主義的實際動向,而只是籠統(tǒng)地將其作為社會主義的地域區(qū)劃。盡管如此,我們仍可以說,歐洲社會主義是組織上比較嚴密、政治上比較成熟、思想上比較系統(tǒng)的一大流派。在歐洲,群眾運動常常打出社會主義的旗號、喊出社會主義的口號,這一般不會受到政治迫害,也不會遭受反對派譏笑;許多罷工罷課的反政府行為,已不再是社會主義政黨組織和支持,但受到社會主義力量鼓動,是社會主義運動的實際體現(xiàn)。一旦更多群眾加入社會主義運動,那它的力量將會大到足以形成一股政治風潮,我們現(xiàn)在還無法預期這會造成何種結果。也許,歐洲社會主義可以接過當代社會主義長跑的接力棒,成為這場世界賽事的一位重要引領者。
① 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人民日報》2022年5月29日,第1版。
② 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第一次訪問歐洲(俄羅斯),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fā)表演講;2015年習近平主席在聯(lián)合國科教文組織總部(巴黎)發(fā)表講演、2021年在達沃斯論壇發(fā)表講演。其中一些論述在國內外廣為流傳。例如,“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文明沒有高下、優(yōu)劣之分,只有特色、地域之別”;“各種文明本沒有沖突,只是要有欣賞所有文明之美的眼睛”;“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事物各不相同,是事物本身的規(guī)律);“文明差異不應該成為世界沖突的根源,而應該成為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等等。
③ 關于社會主義與民粹主義(或民粹派)的關系,可以寫一篇長文,這里只是簡明地說到,二者具有密切聯(lián)系,亦可相互轉換。列寧曾寫著《民粹主義的經濟內容》(1894年)一文反對俄國民粹派的政治觀、經濟觀。
④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3頁。
⑤ 2022年5月28日,西班牙工人共產黨(PCTE)在馬德里組織政治集會,來自西班牙、希臘、土耳其的共產黨人為反對北約和帝國主義戰(zhàn)爭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見西班牙工人共產黨《保衛(wèi)共產主義》官網。
⑥ 參見黃紅發(fā):《關于馬克思主義原創(chuàng)性問題》,《理論視野》2021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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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479(2024)02-0014-10
2024-01-02
俞思念(1948—),男,湖北武漢人,華中師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宣部“馬工程”重點教材《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首席專家之一,主要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與政治學。
責任編輯 錢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