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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兒

      2024-05-31 07:56:13李曉靜
      當代小說 2024年5期
      關鍵詞:婆子麻子小海

      李曉靜

      1

      1995年3月1日,林三月覺得自己的生命歷程中又將多出一個戳——一個帶著血的印記。

      25年前的今天,林三月在一片血泊中誕生。因剛好到了三月,她爹林麻子就給她取名叫“三月兒”。11年前的今天,14歲的三月兒來了月事。如今,又是她出嫁的日子。她發(fā)現(xiàn)這些帶戳的印記都集中在了三月,果真是人如其名,她覺得這些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是命中注定的事。

      說來也怪,三月兒從記事起,就發(fā)現(xiàn)每年生日這天,日頭格外豐盈碩大,閃耀著金色的光輝。她還聽奶奶說過,她出生那天,日頭也是特別毒,把她家門口柴火垛上雞窩里的蛋都給曬熟了。那只熟蛋直接被她6歲的哥哥吃到了肚子里。她哥哥林小海自從吃了那只熟蛋之后,腦子的反應就慢了半拍,考試也是經(jīng)常考零蛋。后來,全村人都知道小海腦子笨是因為吃蛋吃的。

      三月兒雖然比哥哥小6歲,腦子卻比哥哥靈得多,從小就能幫她爹林麻子打點生意。林麻子是個小商販,經(jīng)常趕著馬車去各村收購玉米、黃豆、小麥啥的,到鎮(zhèn)上賣,又從鎮(zhèn)上批發(fā)些米、面,賣回各村。三月兒讀完小學,能識得一些字算得一些數(shù)后,她爹就不讓她念書了,而是讓她幫著管理生意上的賬。

      三月兒下學后,除了生意上的賬,家里的其他活兒也都是她在干,洗衣做飯,趕豬上圈,割草鋤地,等等。三月兒不僅腦子靈、勤快,手還巧??椕?、納鞋底、縫被褥啥的,樣樣都行。他們一家人穿的毛線衣、千層底布鞋,戴的手套,蓋的被子,都是她親手做的。三月兒總感覺自己腦子里有算不完的賬,手中有捋不完的線,手頭還有干不完的家務農(nóng)活??傊荒甑筋^,她都覺得自己沒閑過。

      林麻子也常說:“都說養(yǎng)兒能防老,咱這閨女才是老天賜予的活寶!”

      心靈手巧的三月兒,兩條大辮子垂掛在胸前,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忽閃忽閃的,透著一股機靈勁兒,臉上掛著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笑起來很是迷人。整個人洋溢著青春與美麗。如此青春美麗的姑娘,為何一直耽擱到25歲才嫁出去,全是因為她哥哥林小海。

      林小海長得高大壯實,但性格憨厚,腦子不太會拐彎,屬于蠻吃蠻干型。當初,她爹為了培養(yǎng)她哥,也是下了血本,愣是供他讀完了初中。在初中,小海是蹲了一級又一級,后來實在考不上高中,才下的學。下學的時候都20歲了。因蹲級蹲得多了,同學都叫他“老抱窩雞”。大家都知道小海6歲時吃熟蛋變笨的故事,有同學調(diào)侃他說:“難怪你抱窩抱那么久也生(升)不了,因為你窩里抱的那個是熟蛋!”大家拿他開涮的時候,總是笑聲陣陣,小海也陪著一起笑,從來不往心里去。

      三月兒念書比她哥強多了,每次考試基本上都是滿分。林麻子也經(jīng)常調(diào)侃說:“你哥考試是‘一個蛋,你是‘一根油條配兩個蛋??磥砟愀绲摹蜅l和‘蛋都省給你吃了?!笨墒遣还苋聝撼煽冇卸嗪?,林麻子還是覺得女兒早晚是別人家的,念好書也沒啥用,把兒子培養(yǎng)起來才是正道,能光宗耀祖。就這樣,三月兒想念書,不讓她念;小海不想念,卻硬要他念。到最后,兄妹倆誰都沒念好。

      小海下學后,就跟著林麻子到各村販糧食了。小海力大如牛,干起扛糧食這類力氣活兒來是得心應手,總有使不完的力氣。林麻子認為女兒算賬厲害,是文;兒子扛糧食厲害,是武。這對兒女,一文一武,一陰一陽,簡直是乾坤配。林麻子覺得老天很公平。

      可不管兒女的本事怎么樣,都要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海下學后不久,林麻子就托媒婆給他說媳婦了。但前前后后說了七個,總是見面相處之后,姑娘就不同意了。要么說小海腦子跟不上,要么說小海說話不對路。就這樣,前前后后拖了很多年,小海也沒成家。漸漸地,三月兒也長大了。三月兒成年后,上門提親的絡繹不絕,但都被林麻子給拒了。

      在農(nóng)村,男的超過30歲、女的超過24歲還沒結婚,就成老小伙、老姑娘了。不光年輕人自己,連同父母都會被別人說三道四,臉很難掛得住。但不管別人怎么說,林麻子心里有底得很。他覺得三月兒這么好的姑娘是不愁嫁的;小海不一樣,像小海這樣,想找個好媳婦是很難的,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說。林麻子看著這對一文一武的兒女,心里打起了算盤。他想,如果把小海和三月兒綁在一塊兒,通過親上加親,或許小海難討媳婦的局面就能扭轉。為了幫小海扭轉局面,他也就不在乎臉不臉的了,大不了把臉裝進褲襠里。

      算盤打好之后,林麻子就開始在十里八村的范圍內(nèi)留意起來了,看有沒有比較合適的兄妹倆,來配他家的這對兒女。林麻子一直打聽、觀望,果真,有心人天不負,還真讓林麻子等到了——在長河鎮(zhèn)面粉廠對面賣油條、辣湯的馮婆子,恰有一對適齡的兒女。

      2

      林麻子每次去鎮(zhèn)上的面粉廠,都會到馮婆子那里喝一碗辣湯,吃兩根油條。

      馮婆子燒的辣湯是方圓五十里出了名的。剛出鍋的熱辣湯,撒上一把蔥花、香菜,滴上幾滴香醋、香油,喝到嘴里,香味會立即跑到胃里,熱乎乎的氣息瞬間就彌漫到了全身,熨帖極了。只要喝過一次,沒有不想著下回的。油條是馮婆子的兒子劉長河炸的。劉長河炸出的油條,外焦里嫩,香脆可口,嚼上一口,就滿嘴噴香。

      當?shù)赜袀€順口溜:“辣湯配油條,饞蟲嗷嗷叫;油條配辣湯,神仙也來嘗。”說的就是馮婆子家的辣湯和油條。味道好,生意就好。每到逢集,來馮婆子這里喝辣湯、吃油條的人就會排起長長的隊伍。

      之前,林麻子只是覺得辣湯好喝、油條好吃,從沒往換親的事上想??勺詮男睦锎蚱鹆藫Q親的算盤,他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聊天就總繞不開這事。這天林麻子又來喝辣湯、吃油條,趁人少的間隙,就和馮婆子聊了幾嘴。

      “大妹子,你們這辣湯、油條的味道真是美!只要一口,就把肚子里的饞蟲全都勾出來了?!?/p>

      “大哥,看您也常來。咱這味道還能對得上您的口?”

      “對得上對得上,太對得上咱的口了!你們這是娘兒倆經(jīng)營的生意?”

      “是的。炸油條的這個是俺兒子劉長河?!?/p>

      “長河?這不是和這個鎮(zhèn)的名字一樣?”

      “是的,他爹給他起的名。俺這兒子從小就體弱多病,他爹怕他提早被閻王收了去,說萬一有什么不幸,只要提起這個鎮(zhèn),就能想起俺的兒?!?/p>

      “妹夫可真會起名。不過長河這個名字也確實是好啊!人生就像一條長河,放不下的惦念,走不完的坎坷,越不過的無奈,經(jīng)不完的酸甜苦辣。”

      “大哥可真懂人生!”

      “俺也就隨口說說。怎么沒見您家妹夫過來幫忙?”

      “提到俺外人,那說出來都是淚。這閻王沒把兒子收去,倒是先把他給收去了。十年前他就病故了,撇下俺們娘兒仨,先去了?!?/p>

      “那您這些年的日子可是夠苦的。寡婦難事多,不用劃拉夠一車!”

      “唉,這些年一把辛酸一把淚,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我們娘兒仨的日子總算是熬過來了?!?/p>

      “娘兒仨?怎么只見到你們娘兒倆?”

      “俺還有個閨女叫劉小梅,在對面面粉廠上班。”

      “哦,原來小梅是您閨女,難怪看著和您連像兒。這丫頭好啊,人長得漂亮不說,還挺機靈的,又能干!”

      林麻子說話的時候,眼睛里放出光來。他接著又問道:“您這一兒一女都成家沒?”

      馮婆子回應道:“大小子今年27歲了,小時候因感冒發(fā)燒得過小兒麻痹癥,長大后腿腳有點毛病。哪家姑娘肯嫁??!”

      林麻子又問道:“那您閨女呢?”

      馮婆子回復道:“閨女也23了,上門提親的也有。不過她愁她哥,說等她哥結婚了,自己再嫁?!?/p>

      林麻子聽到這,興奮的心情難以抑制,兩邊的嘴角向上高高翹了起來。他又抹了抹嘴,掏出了自己的大煙袋鍋子,塞滿煙絲后,對著鍋底里正燒著辣湯的炭火,點起一袋煙,抽了起來。一邊抽,一邊沉思。

      之后,林麻子到馮婆子那吃油條、喝辣湯更勤了。有時去的時候,還會給馮婆子捎帶些蔬菜。說這些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種的,新鮮得很。馮婆子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收下后,也會回贈林麻子一些油條。

      林麻子拿著回贈的油條,對馮婆子說:“大妹子,俺的命運和您一樣,媳婦生完小閨女之后,月子里落下了病,很早就走了。這些年俺也是一個人,當?shù)之攱?,好不容易才把一雙兒女拉扯大?!绷致樽诱f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盯著馮婆子。

      馮婆子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回復道:“大哥,看您經(jīng)常一趟又一趟地進出對面的面粉廠,感覺也是個能干的勤快人!”

      林麻子笑著回應道:“主要是兒子、閨女能干。現(xiàn)在生意又好做,可不就一趟一趟又一趟了,根本停不下來!”說的時候,林麻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臉上的褶子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

      馮婆子看著林麻子說道:“大哥,看您也是個熱心腸,可自從俺外人去世后,俺就沒想過改嫁,只一心想著怎么把孩子拉扯大?,F(xiàn)在也是一樣,俺一心只想著給孩子們成個家,別的啥都不想?!?/p>

      林麻子見馮婆子這般說,回應道:“大妹子想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咱都是一樣。俺兒子小海都30歲了,俺這不也在愁著給他說門好親。還有閨女也24歲了,也在等著給她找個好婆家。”

      馮婆子一聽,緊皺的面容漸漸舒展開了。又問道:“您家兒子都30歲了,咋還沒說好?”

      林麻子回復道:“俺這兒子哪點都好,就是嘴太笨、心眼太實。之前也給他說過幾個,后面都沒相處好?!?/p>

      馮婆子說道:“這樣啊,俺還以為是您家兒子太挑剔。”又接著問,“那您閨女呢?”問的時候,馮婆子的眼睛瞥向了正在炸油條的劉長河。

      這時,劉長河也抬了抬眼睛,瞥了瞥林麻子。

      林麻子也朝長河看了看,回復道:“大妹子,俺家這閨女也是懂事的,和您家閨女想的一樣,也是說等她哥把婚結了之后,自己再嫁人?!?/p>

      馮婆子聽到此,嘴樂得合不攏,接著說道:“都是懂事的閨女!”

      林麻子接話道:“本來今天俺閨女三月兒要跟著一塊兒來鎮(zhèn)上的,因家里還有點活兒,就沒來。給您帶的這些蔬菜,都是三月兒親手種的?!?/p>

      馮婆子回應道:“原來是這樣??!那下回你們爺兒倆可得一塊兒來,讓丫頭也嘗一嘗咱家的辣湯和油條?!?/p>

      “好,好……”林麻子高興得直點頭,邊點頭邊朝劉長河看了看。

      果然,林麻子下一回去面粉廠的時候,就把三月兒一塊兒帶上了。到面粉廠辦完事之后,爺兒倆就到馮婆子這里喝辣湯,吃油條。

      馮婆子一看林麻子帶著個姑娘來,就上前問道:“這個就是您家閨女三月兒?”

      林麻子回應道:“是的。這個就是俺閨女林三月?!?/p>

      馮婆子趕緊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熱辣湯,又隨手用餐紙包了幾根油條,放在他們面前。

      馮婆子仔細打量著三月兒,說了句:“模樣真是俊,多好的人兒呀!”

      三月兒羞得臉都紅了。

      在一旁炸油條的劉長河也時不時地看向三月兒。

      林麻子說道:“三月兒,這位就是俺在家跟你說起的馮姨,馮姨的辣湯燒得是一流。那位炸油條的是她兒子劉長河,長河炸出的油條也是一流?!?/p>

      三月兒只顧埋頭喝辣湯吃油條,不時地把兩條辮子左右甩一甩,邊吃還邊說:“這熱油條配上熱辣湯,真是太美味了!”

      “多吃點,多吃點……”馮婆子邊回應邊滿意地看著三月兒,眼睛就沒從三月兒身上離開過。

      劉長河也是一邊炸著油條,一邊不時地望向三月兒。

      吃完之后,爺兒倆起身就要走。走的時候,馮婆子又動作麻利地包上一些油條,給他們帶著。還說:“三月兒,下回跟你爹再來啊,多來嘗嘗馮姨家的辣湯和油條!”

      三月兒不好意思地接過油條,笑著回應道:“馮姨人真好,這辣湯和油條又這么美味,下回肯定會跟著俺爹再來的!”

      “好,好……”馮婆子不停地點頭,并目送著三月兒父女倆離開,直到林麻子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3

      長河鎮(zhèn)的街道離林麻子家有二十多里路。一路上,林麻子的馬車在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上顛簸著前行。

      林麻子一邊趕著馬車,一邊抽著煙袋。三月兒坐在馬車上,搖來晃去,打著瞌睡。路過一片桑樹地的時候,林麻子開口了,問道:“三月兒,你覺得長河怎么樣?”正打著瞌睡的三月兒,猛的一下睜開眼,問道:“爹,您說啥?”林麻子提高了嗓門道:“問你長河怎么樣!”

      三月兒四下里看了看,只見石子路的一邊是整片整片的桑樹地,另一邊是一條望不到頭的寬闊的長河。三月兒回應道:“爹,長河好美呀!”又接著說:“爹,您看流動的河水是多么清澈,流水聲也是那么動聽。河畔長滿了青草,還有人在放羊?!?/p>

      雪白的羊群撒在碧綠的河畔上,仿佛是天空中墜落的朵朵白云。三月兒看到有只小羊伸長了脖子,正埋頭津津有味地吃著青草,尾巴還不時地左右甩一甩,邊吃邊“咩咩”直叫,好像在說:“真是太美味了!”三月兒覺得青草對于小羊來說,應該和那辣湯、油條一樣美味吧。

      林麻子咳嗽了幾聲,往路邊吐了口濃痰,又接著說:“三月兒,爹問你的不是這條長河,是長河鎮(zhèn)上的那個長河。”三月兒又回復道:“爹,您說的是長河鎮(zhèn)上的長河街嗎?長河街就是一條寬寬的街道,都是擺地攤賣東西的,感覺也沒啥呀!”林麻子又大聲說:“是長河鎮(zhèn)上長河街邊炸油條的那個長河,是你馮姨家炸油條的那個劉長河!”三月兒聽到這話,一下頓住了,眼神直愣愣的。

      林麻子自顧自地接著說:“感覺馮婆子對你挺熱情的,應該是很滿意。不過爹也不傻,你和長河的事也不能這么快就定了。馮婆子和她家小梅對你哥小海還不知是什么態(tài)度,還得等馮婆子和小梅見過你哥之后再說?!?/p>

      三月兒漸漸緩過神來。她看了看馮婆子送的那些油條,深深地嘆了口氣,把視線重新轉向了河邊吃草的小羊,一路上再沒開過口。

      三天后,林麻子又去了鎮(zhèn)上的面粉廠,這回帶在身邊的不是三月兒,而是小海。

      馮婆子一見林麻子來,又高興地迎了上去,問道:“這回三月兒咋沒來?”林麻子回應道:“家里還有點活兒,三月兒在家干活兒,就沒來。這位是俺兒子林小海。”馮婆子笑著說:“真是個壯實的小伙?!闭f著還拍了拍小海的肩膀。馮婆子又給他們爺兒倆一人盛了一碗熱辣湯,還拿了一些油條過來。馮婆子接著說:“你們爺兒倆先慢慢吃著,俺去對面的面粉廠把小梅叫來?!绷致樽于s緊回應道:“好的,大妹子,也叫你家小梅來看看俺家小海?!?/p>

      過了一會兒,馮婆子帶著閨女劉小梅來到了林麻子和林小海面前。林麻子趕緊站起身,說道:“小海,小梅來了,還不快站起來。”小海一聽,像被訓練過的士兵一樣,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劉小梅朝林麻子說了句:“林叔叔好!”又對小海說:“你好,林小海,我叫劉小梅。我在對面的面粉廠上班,剛剛在面粉廠,已經(jīng)和你見過面了?!绷中『Uf:“這位是俺爹林麻子。俺爹說你家辣湯好喝,油條好吃。俺爹還說你長得俊,讓俺來和你相看相看。俺爹還說你要是能看上俺,俺倆就立刻結婚!”劉小梅一聽,沒憋住,捂著嘴就笑起來。正在一旁炸油條的劉長河也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林麻子趕緊咳嗽了幾下,對小海說:“小海,快去馬車上把給你馮姨帶的蔬菜,還有花生、紅薯都拿來?!绷致樽釉捯粢宦洌瑒⑿∶肪驼f:“媽,沒啥事,我先去面粉廠上班了。廠里還有很多活兒等著我呢!”馮婆子說:“好的,你先去吧?!?/p>

      林小海到馬車上把裝著蔬菜、花生、紅薯的三個魚鱗口袋一下都提到了馮婆子跟前。然后,又忙不迭地繼續(xù)喝辣湯、吃油條了。這一碗辣湯、幾根油條根本禁不住小海幾口。小海喝完后也不靦腆,自己起身去鍋里又盛了一碗,還順手從劉長河那里拽了幾根油條,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吧唧嘴。

      林麻子拍了拍小海,對他說:“好了,小海,吃完這些不要再吃了?!庇肿叩今T婆子跟前,問道:“大妹子,您看您家小梅能看上俺家小海嗎?”馮婆子笑著回應道:“俺看您家小海挺好的,挺實在。小梅應該也這么覺得。俺擔心的是您家三月兒能不能瞧得上俺家長河?!绷致樽舆种煺f道:“大妹子,這點俺能向您保證,只要您家小梅不嫌棄俺家小海,俺家三月兒就會愿意您家長河?!瘪T婆子欣喜地拍了下手,回應道:“大哥,那可敢情好呀!”

      在一旁炸油條的劉長河也咧著嘴笑了。林小海依然埋頭喝著辣湯,吃著油條,吧唧聲越來越響。

      馮婆子又對林麻子說:“大哥,要不找個時間,咱兩家一塊兒把孩子們的婚事定下來。”林麻子回應道:“大妹子,俺也是這么想的,越快越好?。 瘪T婆子又說:“那要不下回逢集,咱兩家人一塊兒去吃館子?!绷致樽踊貞溃骸昂?,就這么定了。就去街東頭的那家長河菜館好了?!?/p>

      林麻子回到家后,把和馮婆子約好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三月兒說了。三月兒卻說:“爹,上回跟您去馮姨那兒,只顧著吃喝了,還沒怎么瞧過那個劉長河。您怎么這么快就替俺決定了?”林麻子說:“能瞧出個啥來?馮婆子家的小梅也就相看了你哥一眼,就答應了。你看人家小梅多懂事,你就這么不省心!”

      三月兒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爹,他們兄妹倆和俺兄妹倆,這樣的婚姻合適嗎?”林麻子吼道:“你一個丫頭片子懂個屁!這叫換親,是親上加親!”

      三月兒又說:“爹,您是不是早就盤算好了?您是看小海找不到媳婦了,才把俺兄妹倆綁一塊兒的!”林麻子說:“就你丫頭精!爹這都是為了你們好呀,在給小海找個好媳婦的同時,也在給你找個好婆家。你看你馮姨家的辣湯、油條生意多好,你嫁到他們家后,那日子還不肥得流油?你不要不知足?!?/p>

      三月兒又說:“爹,俺喜歡讀書人。當初閨密紅梅給俺介紹的那個孫仁義,是小學老師,有知識,有穩(wěn)定工作,俺很喜歡,可您就是不同意。您會真的替俺著想?”林麻子說:“你怎么又把那事扯出來了?這年頭都是找做生意的,你跟個教書匠還不得窮死!爹是怕你跟著他受苦。”

      三月兒卻說:“跟著讀書人,就算過苦日子,可俺心里是甜的。”林麻子說:“等你真的吃苦受罪,就不會這樣說了?!?/p>

      三月兒又說:“不管怎樣,反正俺是沒有好好瞧過那個劉長河!”

      林麻子卻斬釘截鐵地說:“就這么定了!”

      4

      兩天后,長河街逢集的日子到了。

      這天,林麻子帶上林小海和三月兒趕來赴約了。馮婆子和小梅也早在長河菜館安排好了飯菜。唯獨不見長河的身影。

      林麻子疑惑地問道:“長河咋沒來?”

      馮婆子高興地回答道:“長河回家提酒去了。上好的長河大曲酒,在家珍藏很多年了。酒拿來,大家都要滿上!”

      不一會兒,長河右手拄著一根拐棍,左手提著一個酒壇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三月兒看到一瘸一拐的長河,立刻站起身,抹了把眼淚捂著嘴就往外跑。

      馮婆子趕緊問道:“三月兒這是要去哪?”馮婆子這么一說,林麻子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說道:“小海,快走,看你妹去哪了,趕緊把她追回來!”

      林麻子和小海出來后,只見滿大街都是人,人潮中根本看不到三月兒的身影。林麻子悻悻而歸,對馮婆子說道:“大妹子,今天對不住您?。〔贿^,請您放心,俺先把話撂在這,三月兒這邊保證沒意見!”

      馮婆子說:“大哥,沒事的。有您這句話,俺就放心了!”包廂里,劉小梅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神直愣愣的。劉長河則把那壇珍藏多年的長河大曲酒打開了,倒在碗里,連喝了三碗。

      林麻子帶上小海,趕著馬車,一路尋找三月兒。爺兒倆一路走,一路喊,一路問,卻連三月兒的影子都沒尋到?;氐郊依?,還是不見三月兒的人影。父子倆開始急了,又出去四處尋找,一直找到天黑,也沒找到。

      小海說:“爹,妹是不是去找娘了?”林麻子說:“放你的狗臭屁,烏鴉嘴,你妹怎么會那么想不開?!”小海說:“妹跟俺說過,說娘并沒有死,一直都在,只是和俺們不住在一塊兒。妹還說,她有什么煩心事都會去跟娘說,而且每天下地干活,都會去跟娘聊上一會兒?!绷致樽勇犘『_@樣一說,立即說道:“快走,到你娘墳前看看去。”

      這時,夜深人靜,孤月高懸。父子倆一起頂著昏暗的夜色,朝小海娘的墳地走去。林麻子抬頭看了看天,只見殘月如鉤,懸在夜空,寂寥而清幽。他覺得小海娘正在天上看著他們,他堅信小海娘會明白并支持他的做法。

      林麻子到了他老婆墳前,果然看見了三月兒。三月兒整個人斜躺在她娘的墳前,身邊還有一個酒瓶,已經(jīng)空空如也。林麻子說:“這個傻閨女,居然把一瓶白酒全都喝光了!”又回頭對小海說:“小海,快過來,把你妹抱回家?!闭f著,林麻子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了三月兒身上。

      回到家里,林麻子燒了一鍋米湯,又放入了一些蜂蜜,喂給三月兒。三月兒渾身滾熱,滿嘴酒氣,整個人處于昏睡的狀態(tài)??伤彀蛥s微張著,一點一滴喝下了摻著蜂蜜的米湯。喂完三月兒后,林麻子和小海兩個人整夜守在床邊,寸步不敢離開。

      第二天黎明時分,雞叫了,三月兒也醒了。三月兒醒來后,看到林麻子和林小海都趴在她床沿邊睡著了。三月兒拍了拍林麻子,叫了聲爹,又拍了拍小海,叫了聲哥。林麻子醒來了,看到三月兒醒過來,大聲對她哭喊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醒了,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呀!居然還去找你娘訴苦。就算你娘活著,你娘也會這樣做的呀!你看馮婆子就應該知道了……”

      這時,小海也醒了。小海關心地看著三月兒,問道:“妹,你好點了嗎?”

      三月兒滿眼的淚水在打轉。

      在三月兒還不到一歲的時候,她娘就死了。六歲的時候,她奶奶也死了。之后,她有啥心事,都會去她娘墳前傾訴。這回又遇到了這事,自己好好一個女孩子,卻要嫁給一個瘸子。三月兒心里很痛苦,也實在是難以接受。在去她娘墳前的路上,三月兒買了一瓶長河大曲酒。她知道酒可以麻醉自己,也可以消愁。喝完后,她的心就不會那么痛了,心也就死了。

      三月兒在她娘墳前一口氣喝光了那瓶長河大曲酒,之后,頭暈目眩,把心里話都倒了出來。三月兒哭著說自己為啥不是那只被曬熟的蛋,那樣就可以永遠不用破殼了。她說娘生她的血是白流的,娘的命也是白搭的。她還說自己只是一只小羊,而且是一只被送入虎口的小羊。她知道她娘正在聽她說話,也正在天上看著她。隨著酒勁兒越來越大,三月兒感覺自己飄了起來,飄到了空中,進入了娘的懷抱,變成了云朵的一部分。她感受到娘的懷抱是那么溫暖,云朵是那么柔軟、美麗。

      其實,在三個月前,三月兒的心就死過一回了。就是和孫仁義分手的那次。孫仁義是從外鄉(xiāng)調(diào)來的小學老師,和她閨密紅梅是同事。三月兒和紅梅是小學同學,也是同桌,兩個人的成績是班上最拔尖的。三月兒被迫下學后,紅梅還在接著念。后來,紅梅考上了師專,畢業(yè)后回到了家鄉(xiāng)的小學教書。三月兒的家就在小學學校旁邊,每天下地干活兒都從學校路過。孫仁義和她們年齡差不多,又是未婚,紅梅知道三月兒喜歡讀書人,年紀這么大了還沒嫁人,就把孫仁義介紹給了她。

      三月兒挺欣賞孫仁義,孫仁義也很喜歡三月兒,兩個年輕人合得來,相處得也很好。后來,這事被林麻子知道了。林麻子就鬧到學校,還找到了校長打報告,說孫仁義想拐騙自己的閨女。還放話說,要是不把這個外鄉(xiāng)的老師調(diào)走,就告到鎮(zhèn)上去,鎮(zhèn)上不行,就告到縣里、市里、省里……

      后來,在林麻子的百般阻撓下,孫仁義和三月兒之間的關系斷了,孫仁義也被調(diào)走了。三月兒當時哭得死去活來。

      如今,她爹為了她哥,為了林家還不存在的后代,命令她嫁給劉長河這個瘸子,三月兒已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真正的那個自己已經(jīng)變成一朵云,飄在天上,躺在娘的懷抱里了?,F(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完全認命,任憑她爹支配。

      林麻子的聲音又在三月兒耳邊響起:“你不能只為你自己想,你還得替你哥考慮??!小海要是找不到媳婦,咱林家就絕后了呀!像你哥小海這樣的腦子,只有小梅那么精明的女人跟他生下的孩子,腦子才會是好的呀!那樣,咱們林家的下一代才有希望呀!爹求求你行不?爹給你跪下行不?”說著林麻子就給三月兒跪下了,又轉頭對小海說:“小海還不快給你妹跪下!”

      小海服從指令,立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三月兒趕緊從床上爬下來,哭著說:“爹,哥,你們這是干啥呀!我同意了,答應了,愿意嫁給劉長河了,還不成嗎?”

      林麻子、三月兒、小海三個人抱在一塊兒,痛哭起來。

      一個月后,三月兒嫁給了劉長河,林小海娶了劉小梅。林麻子如愿以償了,在娶兒媳的同時,也嫁了閨女。

      5

      1995年3月1日,是三月兒的生日,也是她出嫁的日子,還是她哥林小海娶媳婦的日子。

      一大早,火紅的日頭從東方慢慢升起,把河水照得如水晶般透亮。林麻子家門前老槐樹上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像是要把他家“娶媳嫁女”的喜訊傳遍整個大地。門框兩邊的墻上貼著大紅紙剪成的雙喜字,門上是一副喜氣洋洋的對聯(lián)。上聯(lián):鸞鳳和鳴瓊花并蒂;下聯(lián):螽麟瑞葉玉樹蓮枝。此時,門口支起的三口大黑鍋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忙事的人里外穿梭,個個喜笑顏開。

      林麻子兩只手背在身后,在門口來回轉悠。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時又蹲下來,抽著他的大煙袋。林麻子一邊抽,一邊打量著那輛纏著紅綢布的拖拉機——那是他買給小海的結婚禮物。林麻子和馮婆子兩家之間的彩禮、嫁妝互相都免了,新家具家電各人買各人的。林麻子就給小海買了這輛拖拉機,留給小海販糧食用,以后就不用趕著馬車去各村跑了。林麻子看著拖拉機,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臉上的笑容收不住,溝壑縱橫的皺紋里洋溢著滿滿的喜氣。

      這時,周黑蛋走過來調(diào)侃他說:“你林麻子真有福氣,連鎮(zhèn)上的馮婆子都能傍上,居然和她攀上了親。你咋不連馮婆子一塊兒娶了,來個三喜臨門!”

      林麻子將大煙袋往地上磕了磕,咧著嘴對周黑蛋說:“你狗嘴里能吐出個象牙不?俺要是娶,也是先把你媳婦給娶了!還不趕緊把你媳婦帶回家,打扮起來,等會兒一塊兒嫁過來!”

      周黑蛋老婆正坐在那里燒鍋,一聽到這話,立即沖過來,對著他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并罵道:“你們這倆老東西,說話也沒個正經(jīng),真該抓把屎把你倆嘴巴都糊上!”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俗話說,鬧喜,鬧喜,這結婚的喜事被他們這么一鬧騰,喜慶的氛圍更濃了。為了這喜事,林麻子還專門請了嗩吶班,吹拉彈唱。一時間,林麻子家熱鬧極了。

      馮婆子那邊也是熱鬧得不行。除了請嗩吶班,還雇了洋鼓、洋號,排場得很。馮婆子家是沿長河街邊蓋的一棟二層小樓,這天,小樓門口鋪了長長的紅地毯,有好幾十米長。馮婆子就是要讓長河拄著拐棍,帶著三月兒,走在紅毯上,讓親戚朋友、街坊鄰居都瞧一瞧看一看。她還給劉長河買了一輛紅色桑塔納轎車,作為結婚禮物。今天,就用這輛紅轎車接新娘子三月兒。

      三月兒此時正在梳妝打扮。從半個月前看好日子開始,三月兒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吃不下,睡不著。她每天都在勸說自己:“不就是一個瘸子嗎?至少腦子正常,不傻啊。以后為人妻為人母了,做個賢惠的妻子和慈愛的母親就好了,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而且長河又不是先天的瘸子,不會遺傳給下一代的?!比聝鹤约菏侨鄙倌笎鄣模虼税迪聸Q心一定要將母愛加倍補償給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自己將來會成為母親,三月兒就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三月兒知道生孩子是要流血的,而且為了生孩子,女人一生會流很多血??梢哉f,女人將自己一生的血都獻給了孩子。結婚這天,三月兒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穿著紅。鮮紅鮮紅的,就像血的顏色。同時,她還準備了一塊紅布,揣在懷里,也是鮮紅鮮紅的。她已經(jīng)為生兒育女做好了準備。

      很快,日頭正盛的時辰,外面響起了鞭炮聲。一時間,鞭炮聲、嗩吶聲、洋鼓洋號聲,還有各種各樣的歡呼聲都夾雜在了一起。三月兒家門口的兩側擠滿了人。劉長河身穿嶄新的西裝,胸口佩戴著紅花,從紅色桑塔納轎車上下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朝三月兒走去。他來到三月兒跟前,彎下身子給三月兒穿上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隨后牽起她一起上了車。

      三月兒坐在紅色桑塔納轎車的后座上,頭暈暈的,很想吐。原來三月兒暈車,沒坐車的命。劉長河則默默看著前方,不聲不響。

      車子開到半路,路過長河邊那片桑樹地的時候,小海和小梅的婚車也從對面的方向開過來了。在兩輛婚車相遇的那一刻,三月兒的眼淚滾滾滑落。

      到了馮婆子家,劉長河領著三月兒下了汽車。此時,又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長長的紅毯兩側,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劉長河一手拄著拐棍,一手給三月兒撐著紅色的遮陽傘。兩個人一步一步緩慢地行走在那條長長的紅毯上。

      紅毯鋪進了馮婆子家的門。到了院子里,兩個人先拜天地,再拜馮婆子,之后就行磕頭禮。禮成之后,婚宴就開席了。三月兒和馮婆子的娘家人坐在大席最中間的位置。三月兒因為暈車,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坐在那里一口沒吃,只是不時地摸一摸懷里揣著的那塊紅布。

      席間,長河帶著三月兒到各桌敬喜酒,發(fā)喜煙。到了長河朋友那一桌,大家圍著新郎新娘開始鬧喜了,不僅鬧了很多惡作劇,還逼長河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長河雖然腿瘸,但酒量是真的好,十幾個年輕人,一杯接著一杯,也沒把長河灌倒。

      到了晚上,親戚朋友陸續(xù)離場。樓上的婚房早已經(jīng)給三月兒和劉長河布置好了,婚房的門上貼著紅雙喜字,門前掛著紅色的燈籠;房里的那張床是嶄新的席夢思,床上板板正正地鋪著紅床單、紅被褥,床頭是一對精致的紅色繡花枕頭。

      三月兒吃完紅紙包的面條之后,卸了妝。她拿出那塊紅布,安安靜靜地躺進了紅色的被窩里。

      不一會兒,長河一瘸一拐地走進來。他坐到床沿上,對三月兒說:“總算把我媽的心事給了了?!?/p>

      三月兒翻了下身子,背對長河躺著。

      長河又接著說:“以后你不要欺負我,我也不會欺負你。而且我也不會動你的身子,我有殘疾,又嗜酒如命,我這身子是干不成事的?!?/p>

      那個夜晚,三月兒一直背對長河躺著。她像一尊靜默的雕像,紋絲不動,也沒說只言片語,任由淚水浸濕了紅色的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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