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農民畫的藝術符號研究

【摘 要】三江農民畫藝術符號是三江農民表達真誠樸實、民族審美特點、生活氣息的工具和手段。三江農民畫通常使用簡單的線條和圖案，將自然景物、動物和人物生動地表現(xiàn)出來，表達出侗族人民樸實、自然、善良的生活態(tài)度和情感。同時，也反映了侗族文化的豐富內涵，如民俗習慣和傳統(tǒng)價值觀等。三江侗族農民畫屬我國的民間美術重要的組成部分，作為三江區(qū)域文化的重要載體，農民畫扎根民間美術藝術土壤。具有真摯而樸實的情感的農民畫作品，融入了鮮明的民族審美特色和活力四射的生活氛圍，呈現(xiàn)出獨特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文化內涵。

【關鍵詞】侗族農民畫；文化內蘊；藝術符號

【中圖分類號】J2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3—169—03

農民畫是中國獨特的繪畫形式之一，它是一種擁有深厚歷史底蘊的民間鄉(xiāng)土藝術。農民畫表現(xiàn)了民風，民俗，民情，反映了社會現(xiàn)生活，其創(chuàng)作主體是農民，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是農村。最早出現(xiàn)于20世紀50年代，其藝術根基承自深厚的民間美術傳統(tǒng)，同時受現(xiàn)代美術觀念影響，這種藝術形式既展現(xiàn)了民間藝術的特色，同時也融入了現(xiàn)代藝術的一些要素。積極探索藝術形式的創(chuàng)新，最終形成獨特的現(xiàn)代民間繪畫藝術形態(tài)。在眾多地區(qū)的農民畫中，三江農民畫因其獨特的風格和深厚的民間基礎而受到青睞。

一、地域文化對三江農民畫藝術符號形成的影響

三江農民畫，中國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三江侗族自治縣傳統(tǒng)美術，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省級非物質遺產之一。三江侗族自治縣歷史悠久，古稱懷遠，現(xiàn)隸屬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北部，是湘、桂、黔三省（區(qū)）交界地，東部與龍勝、融安二縣相連，南與融水苗族自治縣為鄰，西部與貴州從江、黎平毗鄰，北與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縣接壤。是廣西唯一的侗族自治縣，在全國的五個侗族自治縣中，三江縣的侗族人口最多，因此被譽為“中國侗族在三江”。

藝術來源于生活，藝術創(chuàng)作是創(chuàng)作者對生活的感悟和提煉。農民畫具有很強的地域性，描繪的生活場景與地域之間存在著緊密的聯(lián)系，地域的特點、文化背景和歷史傳統(tǒng)都會對農民畫藝術創(chuàng)作產生深遠的影響，三江農民畫亦是如此。三江侗族農民畫家積極挖掘侗族文化，將侗族文化內容、文化符號、文化故事融入作品中。每一幅農民畫藝術作品都具有典型的勤勞、樸實、含蓄、忠厚的農民特質，這種農民特質是指文化意義上的。作為中國農民畫的一個分支，三江農民畫中的農民特質亦是如此。三江農民畫雖與其它農民畫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其畫面圖像符號吸取了少數(shù)民族民間藝術的因素，因為它是在八桂大地上特有的地域風情和民風民俗所構成的。三江侗族自治縣由多個侗族村寨組成，每個村寨至今都保持著獨特的侗族風情和歷史文化。侗族是中國古代百越民族群中駱越人的后裔，迄今已有一千三百年的歷史，三江侗族是中國南部侗族文化圈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獨特的風雨橋、鼓樓、吊腳木樓、田園風光以及震撼人心的侗族大歌，引人垂涎的百家宴等歷史積淀下來的地域文化使畫面圖像符號愈加蘊含文化性，這些是構成畫面元素的重要內容，這些都為三江農民畫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古樸的社會風俗及燦爛輝煌的民族文化對農民畫畫面圖像符號構成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力，三江農民畫受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注重個體的修身養(yǎng)性后，從而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和相當強的感染力。畫如其人，這些寶貴的內在力量融入它們的作品之中，在畫面圖像可以反映出厚德載物、自強不息、儉樸勤勞、熱愛祖國等思想觀念和行為規(guī)范都已成為畫家成長和社會發(fā)展重要的精神品質。

再者，三江農民畫畫家大部分為侗族，從小在山清水秀的侗鄉(xiāng)山寨中生長。在日常的農耕、紡織勞作和各種民俗節(jié)慶活動中，他們熱衷于觀察生活、發(fā)現(xiàn)美，并將自己的感情與思想不自覺地融入到創(chuàng)作中。三江農民畫依靠獨具鮮明的民風民俗的內容支撐畫面，作品通過這些物化符號傳達出色彩明亮、圖案簡練，富有民族特色和濃郁的地方特色。

二、三江農民畫藝術符號的表現(xiàn)手法和象征意義

符號的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古希臘。最初，符號和征兆是相同的意思。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都曾論述過符號的問題，“口語是心靈的經驗的符號，而文字則是口語的符號”。這是亞里士多德早期對符號的描述。[1]而藝術符號學的概念來源于西方，尤其以蘇珊·朗格的藝術符號學是產生于西方文化土壤中的學術思想，中國學者將其本土化的過程中并非全盤接受不加以改之，而是結合了中國的傳統(tǒng)美學思想以及當代的藝術學思想進行結合、提煉并創(chuàng)新，由此產生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美學思想體系。[2] 就蘇珊·朗格而言，“情感處于最低的有機體活動和心靈活動起源的廣闊的生物學領域中間，情感是某種心靈哲學的開端……而藝術雖是一種符號形式但不是一個符號體系，因為藝術是作為一個整體而存在的”。符號語言可以用來傳達特定的信息或概念，三江農民畫以一種新穎的再創(chuàng)造的形式重現(xiàn)或再現(xiàn)這些符號。

三江農民畫家通過當?shù)貍鹘y(tǒng)民間藝術符號去進行農民畫創(chuàng)作，賦予農民畫藝術的觀念性在其中，這是對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與發(fā)展。三江農民畫是蘊含著民族性、農民性、藝術性、商業(yè)性，是具有代表性的符號體系。[3]有著強烈的象征和意義，在農民畫畫面中物體的輪廓清晰地呈現(xiàn)，并且能夠靈活地規(guī)劃空間。他們運用富含象征含義的視覺圖像來展示他們的藝術構造，并借此傳達他們的生活態(tài)度、夢想、期待與追求。這些都透露出他們的藝術鑒賞力、藝術標準和藝術情緒。以此可見，理解三江農民畫藝術符號的表現(xiàn)手法和象征意義對于把握其背后文化內蘊有著重要意義。

（一）三江農民畫中有關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符號的表現(xiàn)手法和象征意義

民間傳統(tǒng)藝術是中國人文化意識和形態(tài)哲學觀念的體現(xiàn)，它具有兩個特征：一是包含科學合理的部分，是古人對自然規(guī)律的總結；二是它的想象性和創(chuàng)造性體現(xiàn)了中國人對美好的向往。[4]三江農民畫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常常借鑒話語、民間俗語和神話傳說作為靈感的源泉。這些圖案通過運用比喻、擬人、雙關和象征等多種表達方式，展現(xiàn)出人們的美好期待。也常常繪畫符號來表達喜慶和祝福?！棒~”在漢字中與“余”諧音，象征著富裕和余慶。在農民畫中，常常使用禾花鯉魚和金魚，寓意著豐收和好運。如杜鵑花、紫荊花、月季等，呈現(xiàn)出多彩的色彩和生機盎然的氣息，象征著繁榮和幸福?！苞橒B”也是一個常見的符號，其寓意與和平、友誼、祥和相關。在農民畫中，鷺鳥常常以形象簡潔、翅膀展開的方式出現(xiàn)，傳達出向往和平、祝福和友誼的意愿。“石榴花”花朵呈現(xiàn)出粉紅色或紅色，形狀美麗而飽滿，以傳達對富裕、繁榮、康健和幸福生活的美好祝愿。

（二）三江農民畫中有關物體形象符號的表現(xiàn)手法和象征意義

1.物體線條

藝術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人類對線條的認識。在原始人類利用石頭和樹枝在地面和洞穴中自由勾勒出線條的痕跡的過程中，他們已經認識到了線條的表達作用。西班牙《阿爾塔米拉石窟壁畫》、法國《拉斯科洞窟壁畫》，以及新石器時代的彩陶，都是以線條為基礎的。作為藝術語言中最樸實和直接的元素，線條成為畫家們表達自然形態(tài)的最簡明方式之一。杰出的德國藝術家保羅·克利曾經表達過：“用一根線去散步”，這一觀點深入地揭示了線條的本質。線條能夠通過其方向、長度、寬度、曲直等多種因素來傳遞特定的視覺效果和情感表達。它可以勾勒出物體的輪廓和形狀，幫助我們理解和認知物體的結構和比例。同時，線條還能引導人眼在畫面中流動，創(chuàng)造出節(jié)奏感和動態(tài)感。此外，線條還能傳達光影效果，如陰影和高光，使形象更顯立體。而最重要的是，線條能夠表達情感和氛圍。曲線的線條可以傳達出柔和和優(yōu)雅的感覺，直線和銳角則能表達出穩(wěn)定和堅定的感覺。線條還能描繪物體的運動軌跡，傳遞出節(jié)奏和速度感。三江侗族農民畫家們通過選擇和運用不同類型的線條，創(chuàng)造出多種效果和表現(xiàn)形式。線條的自由和創(chuàng)造力引導著畫家的靈感，同時也引導觀者的感受和想象。

三江農民畫線條表達本身帶有特別強烈的形式感，以及結構感和動感，是一種情感表達的符號。在三江農民畫中，人物線條常常具有簡潔而流暢，農民畫人物的線條非常簡潔，用幾筆勾勒出人物的輪廓和關鍵特征。線條流暢而有力，突出人物的形象特點。農民畫人物的線條往往使用曲線和彎曲的形式，以展現(xiàn)人物的柔美和舒展。線條表現(xiàn)經常是平滑而柔和的，沒有明顯的棱角和銳利的轉折。另外一點就是線條與色彩的結合，形成一種有機的整體。線條用于勾勒輪廓和細節(jié)，而色彩則填充人物的形象。愉悅的面部表情通過線條的形式表達出來，傳遞出快樂和幸福的情緒。三江農民畫這些特點使人物形象具有鮮明的個性和魅力。同時，這種線條的運用也展示了農民畫獨特的藝術語言和風格。

2.物體色彩

三江農民畫的物體色彩通常非常鮮艷且豐富，層次分明。畫家運用鮮亮的色彩，如紅、黃、藍、綠等，來描繪衣著和周圍物體環(huán)境，營造出歡快、喜慶的氛圍。畫面顏色對比強烈，色彩常常采用大膽的對比和鮮明的色彩組合。畫家運用互補色或對比色的組合，如紅與綠、黃與紫等，增強了物體形象的視覺沖擊力和吸引力。畫家以簡潔的色塊和色彩分明的邊界勾勒出畫面主要物體的形象，突出了圖像的整體特征和輪廓。

再者，三江農民畫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和深厚的生活氣息，農民畫的色彩選擇也往往與農民的生活環(huán)境和習俗密切相關。農民可能會選擇紅色來象征豐收，或者選擇綠色來描繪田野和生命的活力。這些色彩的選擇不僅體現(xiàn)了農民對生活的獨特理解，也反映了他們對自然和社會的深刻感悟。

農民畫人物常常裝飾有各種圖案和紋飾。畫家通過細致的線條和斑駁的色彩，描繪出花紋、圖案、裝飾品等，為人物形象增添了豐富的細節(jié)和紋理，展現(xiàn)其最為華麗和細膩的一面。人物色彩注重自然的表現(xiàn)，以突出人物形象的真實感和生動性。畫家運用適當?shù)纳{和層次，使得人物形象更加栩栩如生，具有立體感和動感。

3.人物造型

人物造型是農民畫創(chuàng)作中重要組成部分，它涵蓋了人物的外觀、舉止、性格等各個方面。三江農民畫中的人物造型常常非常獨特，展現(xiàn)了農民畫獨有的風格和特色。農民畫人物常常被拉長，身體、臉龐、手指都顯得略長。這種造型對比明顯，獨具藝術感，給人一種夸張和形象鮮明的感覺。

人物的面部特征常常呈現(xiàn)出圓潤和豐滿的形狀。眼睛、鼻子、嘴巴都被簡化為簡單的幾筆，并強調了面部的飽滿感和喜慶的氛圍。農民畫人物的表情往往夸張而生動，以夸大手勢、眼神和微笑來表達情感。這種夸張的表情強化了畫面的喜慶和幸福，給觀者帶來愉悅和輕松的感受。農民畫人物的服飾和裝飾常常被簡化為幾筆，注重形式與形象的和諧。農民畫人物通常具有動態(tài)和活力，身體形態(tài)展現(xiàn)出舒展、自然的姿勢和動作。畫家通過簡潔而流暢的線條，表現(xiàn)出人物自由自在的活動狀態(tài)。

三、結語

三江農民畫的藝術符號是主要體現(xiàn)在其獨特的繪畫風格和豐富的主題內容上。其次，在最近的幾年里，三江侗族自治縣成功地將美麗的鄉(xiāng)村、精神文明的發(fā)展以及人居環(huán)境的改善融為一體，并且在墻上繪制了富有“侗韻”的農民畫，以此推動文明的新風氣進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中，從而為鄉(xiāng)村的復興做出了貢獻。映射出三江侗族具有的文化風貌、美學觀念和審美情趣。黑格爾認為藝術的未來發(fā)展是無限的。隨著社會和技術的進步，新的藝術形式和表達方式將不斷涌現(xiàn)，為人們帶來更多的審美體驗和精神享受。同時，隨著人們對內心世界的探索和對現(xiàn)實世界的理解不斷深入，藝術作品的內容和形式也將不斷豐富和發(fā)展。因此，三江農民畫的未來發(fā)展是無限可能和創(chuàng)造力的。

三江農民畫的藝術符號源于生活，源于自然。三江農民畫以新穎的視角對人們熟知的概念做出獨創(chuàng)的闡釋，對我們的生活和社會的發(fā)展有著強大的引領與推動作用。三江農民畫傳遞的是侗族的民風民俗、生產生活以及對美好生活、對“中國夢”的期盼和追求，展示了侗族文化建設蓬勃發(fā)展的成果。這些農民畫作品展示了農民畫家們對祖國、侗鄉(xiāng)以及生活的熱愛與追求，在新的時代背景和文化格局中根植沃土，踏上了秉承傳統(tǒng)、守正創(chuàng)新的發(fā)展之路。

參考文獻：

[1]戴瑜.淺析圖像符號與它的形象表達力[J].美與時代（中），2013（1）.

[2]王若愚.山東地域傳統(tǒng)民間藝術符號在繪畫中的表現(xiàn)[D].濟南：山東工藝美術學院，2022.

[3]李永強.三江侗族農民畫的理論闡釋[J].南方文壇，2018（5）.

[4]王志平.民間藝術吉祥圖案中的和諧文化精神[J].西北大學學報，2009（2）.

作者簡介：吳鵬（1997—），男 ，漢族，安徽宣城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為民間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