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苦心

楊家利

春節(jié)剛過，正月初七。小兩口兒在家里商量“帶孩”計劃。

春會說：“李好，今年叫你媽來幫我們帶孩子。去年那個保姆，一個月三千，吃得又多，又不愛干凈，今年不請了?！薄澳恰恰覌屵€不知道愿不愿意，家里還種著田呢。”李好說道?！笆裁丛覆辉敢?？我又不是不給錢。請保姆給錢，請媽也給工資。請保姆給三千，請媽給兩千五，奶奶帶孫子，優(yōu)惠一點兒。”春會說?！昂?，我給媽打電話，叫她明天就過來?！崩詈谜f道。

第二天，媽來了?！皨?！”春會遞給媽一杯茶，說，“您看我和李好天天要上班，您的孫子上幼兒園，沒人接送。我們想請您來幫忙帶一下，我們給您發(fā)工資?！?/p>

媽呷了一口茶，問道：“一個月給多少？”

“媽，我們給您兩千五?！薄斑@個數(shù)字不好聽，加一點兒。”

“那您說加多少？”春會問道。媽伸出四根指頭，說道：“我要四千。”春會驚訝道：“??？您要四千呀！我們兩個人一個月才一萬五。媽，能不能少點兒？我們?nèi)ツ暾埍Ｄ芬仓挥腥??！薄澳悄銈內(nèi)д埍Ｄ钒?，請我，要四千。如果你們嫌多，我就回去。”媽說道。

明天就要上班了，沒有時間去請保姆了，小兩口只好答應(yīng)了。

夏天一個周末的上午，春會準(zhǔn)備換一件衣服上街，發(fā)現(xiàn)衣服袖子上有一個指甲大小的臟印子?！皨專@衣服是怎么洗的？我穿這樣的衣服，怎么出門呢?！薄拔以傧匆幌隆！眿尳舆^了衣服。

秋天的一個早上，春會和李好準(zhǔn)備吃了早餐去上班。春會端起面條吃了一口，皺眉說道：“媽，您怎么把面條煮得這么硬？不知道李好有胃病不能吃硬的？”“我再去煮一下?！眿尪酥鏃l走進(jìn)廚房。

冬天的一個晚上，春會下班回家?！皨?，您怎么把我要您扔掉的羽絨服穿著呢？這件衣服去年買的，今天不流行了。您穿件大紅衣服也不合適啊?！眿屝α诵Γ骸斑@么好的衣服扔了太可惜了。我年紀(jì)大，又在屋里不出門，穿著沒事，暖和。”

臨近過年，一天晚上，小兩口兒在家里算賬。

“春會，我們今年存了幾萬？”李好問春會。李好每月把一萬塊工資都交給了春會。“哪有幾萬，現(xiàn)在卡上只有五千多?！贝簳鸬?。

“怎么？”李好大吃一驚，“我們兩人一年有二十萬的工資和獎金，怎么只有五千呢？你是怎么管錢的？錢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錢到哪里去了，每個月還房貸四千元，媽的工資四千元，你雖然把工資給我了，你要錢就拿，一拿幾千元，平常家里開銷也大。沒錢了，你怪我，我怎么知道？”春會沒好氣地說。

“我知道！”媽突然從房里出來，答道：“你們看看你們房里，衣服堆成山，鞋子堆成山，抽屜里舊手機十幾個。這都不是錢？每個月不是扔衣服，就是扔鞋子，扔的都是錢??！有些扔掉的衣服都是新的，穿都沒穿過，我看著心疼??！就是一座金山，也會被你們?nèi)涌?。動不動就叫外賣，動不動就上餐館，家里的飯就那么不好吃嗎？平常不節(jié)約，到用錢就吵架，你怪我，我怪你，怪哪個？”媽的一席話，問得小兩口兒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李好嘆了一口氣，倒在沙發(fā)上，垂頭喪氣地說道：“年終我們公司發(fā)六萬年終獎，我原準(zhǔn)備買輛十來萬的車。買不成了?！?/p>

春會望著李好，說：“去借錢，買輛車過年?！?/p>

“啪”的一聲，媽走過去，把銀行卡拍在兒子媳婦面前：“借什么，拿去買車吧！卡里有十一個月的工資，一共有四萬六千一百塊錢。這二千一百塊錢，是我平時賣的舊衣服、舊鞋子、紙盒子、礦泉水瓶的錢。”“媽，這是你的工資，我們不能要！”李好和春會同時說道。

“我要你們給工資？我?guī)易约旱膶O子，還要你們給錢？如果當(dāng)初我不要這四千塊錢，你們到今天還是照樣沒有錢?！眿尠雁y行卡塞進(jìn)春會手里。

小兩口兒終于明白了媽媽的苦心，眼淚奪眶而出，雙雙跪在媽面前，喊道：“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