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寫銀杏葉（外二篇）

初冬來臨，氣溫驟降，天地之間，一片寧靜祥和。大街小巷，金黃的銀杏葉，隨風(fēng)簌簌飄落，好一派金燦燦的黃金世界。

在某些角落，還能覓得一些青色的銀杏葉子。我從樹上摘下這些青色，或從地上撿拾那些金黃的葉子，都是些富有生命力的葉子，想用它們來書寫。把淡淡的墨香留存在上面，仿佛留住了整個冬天。青色或金黃的銀杏葉，作為宣紙的原料，佐以翰墨的芳香，便成了精神的饕餮盛宴。由此，那些美好的詞匯，便自然而然留痕在銀杏葉上?？梢哉f，一場動人而浪漫的冬日儀式便悄悄上演。

美麗的冬天短暫而迷人，銀杏葉是象征著冬日的使者，憑葉傳語，傳遞的是對美好的祝愿，一種特有的儀式感便在此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冬天短暫，寒冷終將退去，然而銀杏葉可以長久地保存，把冬日的密碼留在記憶的深處。在未來的日子里，可以珍視這份散發(fā)著墨香的印記，總能憶起那個遍地金黃的冬日，以及那些美好的記憶。

用金葉書寫，濃濃的一片深情，傳遞的是特殊日子里的真摯祝福。一片片小小的銀杏葉，用毛筆在上面書寫著“平安”“長樂”“心想事成”“春山可望”“乘風(fēng)破浪”等等，一句句美好的祝愿，可以自己珍視，也可以送給朋友，或是學(xué)生。我最喜用自己擅長的字體書寫，或楷，或隸，或行，呈現(xiàn)出各種不同的面目。說來還真的有點奇怪，銀杏葉只能用正面書寫，背面呢，寫不上的，寫上去就是一個墨團，這可謂做人要做得正，方能行得遠。銀杏葉本沒有生命，一旦落上了墨，便有了生命和靈性。不大工夫，一鼓作氣就寫了上百張銀杏葉子，鋪了滿滿一地，滿屋子的墨香便撲鼻而來，令人陶醉。

其實，古人就有在樹葉上書寫的先例。唐代大書法家懷素在芭蕉葉上寫字而成的“懷素書蕉”的傳說，自唐代以來一直流傳至今。唐代陸羽的《僧懷素傳》中留下了“懷素書蕉”的最早記載：“（懷素）貧無紙可書，嘗于故里種芭蕉萬余株，以供揮灑?！蔽宕帘彼螘r的陶谷在《清異錄》中則記載得略為詳盡：“懷素居零陵，庵之東植芭蕉數(shù)畝，取蕉葉代紙學(xué)書，名所居曰‘綠天庵’”。懷素的故里為湖南零陵（即今永州），至今綠天庵故址尚存。“懷素書蕉”的傳說有史為證。與懷素有過交往的唐代詩人戴叔倫在湖南為官時，曾在《贈鶴林上人》一詩中寫道：“日日澗邊尋茯苓，巖扉常掩鳳山青。歸來掛衲高林下，自剪芭蕉寫佛經(jīng)。”

在古代，先民們在樹葉上寫字、刻字并不鮮見。古代埃及人曾采用紙草作為書寫材料。還有我們熟知的貝葉經(jīng)，其材料便是取自一種貝葉棕的葉片。

與“懷素書蕉”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還有唐代書畫家鄭虔“柿葉學(xué)書”的典故。據(jù)《新唐書·文藝傳·鄭虔傳》記載：“虔善圖山水，好書，?？酂o紙，于是慈恩寺貯柿葉數(shù)屋，遂往日取葉肄書，歲久殆遍?！苯K于成就了鄭虔的詩書畫三絕。

在樹葉上寫字的還有一位元末的著名史學(xué)家、文學(xué)家陶宗儀。他在松江南村避亂時以教書為業(yè)，并從事耕讀。教學(xué)之暇，他與弟子談古論今，偶有所得，便隨手摘取一些樹葉做筆記，寫完后便放進一個瓦甕里。待瓦甕裝滿后，便埋在樹下。日積月累，十年間竟然裝滿了數(shù)十個瓦甕。后來他讓學(xué)生們挖出那些瓦甕，指導(dǎo)他們把樹葉上的筆記，分門別類，抄錄整理，竟編成了一部三十卷的《南村輟耕錄》。這就是“積葉成書”的文壇佳話。

因此，在書寫材料短缺的古代，在植物葉片上寫字是事實?，F(xiàn)在，不是紙張的短缺，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更多的是一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嘗試。

如今，以銀杏葉寄托冬之思，為這美好的冬日增添一種儀式感。用銀杏葉書寫，便是抓住了冬日的靈魂，給自己一個靜心的方式，近距離感知冬日之景。以往總是行色匆匆，在滿地的銀杏葉上走過，只聽得嚓嚓的聲音，錯過了那么多的美好；如今有時間親手摘下或拾起一片片銀杏葉，寫下美好祝愿，珍藏起來，每每翻閱，眼前便會呈現(xiàn)一個與眾不同的冬天。

這種自然的味道，與傳統(tǒng)的書法、美好的祝愿完美結(jié)合，顯得彌足珍貴。這小小的銀杏葉，將會是這個冬天最美好的回憶。

美麗的石林谷

國慶節(jié)的第四天，我與家人一起來到了令人神往的中江石林谷。美麗的石林谷位于四川省德陽市中江縣古店鄉(xiāng)鐘鼓村，以其獨特的造型，迷人的景致而著稱，被譽為中國的“羚羊谷”“波浪谷”。

它是一個由第四紀(jì)冰川遺留下來的砂巖，經(jīng)過水流和地殼運動而形成的天然的狹縫型峽谷。河谷兩岸石壁綿延數(shù)百米，山、水、石、洞自然天成，原生態(tài)奇石林立，造型各異。

“石林谷”入口距古店鄉(xiāng)鐘鼓村委會僅幾百米。首先要乘坐觀光車行駛約三公里進入谷中。下了觀光車，經(jīng)過獅子河河谷那塊天然形成的“黑木崖”巨石，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被植被掩映的小河溝，河溝上有一座修建于清朝同治年間的長嶺橋，全部由石頭搭建而成，旁邊石碑記載其為清朝同治七年修建。

橋后面出現(xiàn)一片平滑如鏡的湖面，湖中央修建了一條曲折向前的白色步道。步道深度和寬度均約一米，高出湖面半米，走進步道如水中漫步。兩邊丹崖峭立，如壯錦凌風(fēng)。面前是自寬大石壁垂直滑落形成的瀑布。藍天、紅巖、蔥翠植被交織一體，形成一幅靈動自然的山水畫。

順著石階走上瀑布頂部的石臺，再向下就進入了石林。明媚陽光透過石縫，灑落在不同顏色的巖石上，反射出斑斕絢麗的色彩。石路曲折盤旋，寬窄相間；水珠攜帶著涼意順著石壁滑落地面，濺入心間。

這里的巖石都是天然形成，沒有經(jīng)過任何人工修飾。全部是由巨石組成的一個個高約十幾米的巨石臺地，每一塊巨石都被沖刷出了道道痕跡，線條自然又流暢，不同的巖石斷面上展示出了不同的線條角度，引人遐想而又回味無窮。

山石高下參差、疏密相生。獨具風(fēng)姿，魔幻迥異的奇石怪巖隨處可見，其上遍布翻滾起伏、光滑流暢的紋理；不同巖石斷面所形成的紋理又各不相同，似物似景，堡狀、錐狀、塔狀，也有似人、似鳥、似獸，變化萬千，栩栩如生。

尤其是一線天和鐘鼓石最為特別。一線天是這里的必到打卡點之一，在這里可以看見在巖石中間有著一處很長的裂縫，而在它裂痕的最窄處僅僅半米寬，但是在它的最寬處卻足足有三米，站在這里，當(dāng)你抬頭就只可以看見藍天一線，因此被譽為一線天。

鐘鼓石在景區(qū)中的石林谷中。有一塊巨石，它被人們稱呼為“鐘石”，而在它的對岸處還有一塊石頭被人們稱呼為“鼓石”，兩塊石頭剛好相對，因此得名為鐘鼓石，相傳敲擊其中的任何一塊石頭，對岸的另一塊巨石就會發(fā)出響聲。

大自然先以無上偉力劈開這片山巖作為畫布，再以上億年的水流侵蝕和沖刷，和風(fēng)雨冷暖的精雕細(xì)琢，造就了我們眼前這一卷奇異獨特，似夢似幻的壯麗景觀。

在景區(qū)里不知不覺逛了三個鐘頭，也不覺得累，全然陶醉在這鬼斧神工的世界里。

陽平的鐵匠鋪

看！通紅的鐵塊，飛濺的鐵花，鏗鏘的打鐵聲……十二月，對陽平李氏鐵匠鋪來說，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季節(jié)了。中江縣陽平李氏鐵匠鋪，六十歲的傳統(tǒng)手藝人李和清右手握榔頭、左手持鉗子，在鐵匠鋪又有忙的了。

打菜刀和打農(nóng)具的選材不一樣，一把家用菜刀用鐵多在八兩至一斤之間，這個重量切菜握持時手不會太累，又恰好不會感到太輕沒力度。刀刃要鋒利，又需要保持一定硬度定型，這就要用軟硬度適中的鐵，以及一塊上好的鋼。有時打鐵真的好像一支交響曲。鼓風(fēng)機一開，曲子響起。李和清從一堆鐵塊里挑出幾塊有些合適的，再三對比，最終留下自己中意的，扔進火爐，按下電鼓風(fēng)機的開關(guān)，爐膛火苗躥起，幾分鐘時間，鐵塊便被燒得通紅，上千攝氏度的鐵塊在鐵錘下迅速變形，慢慢延展開來。待鐵器熱至彤紅，快速夾至大鐵砧上，一番鐵錘上下，一串叮當(dāng)聲響，一陣汗雨飄下，那鐵件便成為匠者心中的理想器物。

一塊好鐵需要經(jīng)過千錘百煉，淬煉、錘打、磨制，最后才成型，成為一塊好鋼。菜刀毛坯錘打是最耗力氣的，鐵匠鋪已經(jīng)用氣錘這種機器來代替人工，而有些工序卻是機器無法完美替代的。“老胡，快來幫我敲兩錘子?！薄皝砹耍　币宦晳?yīng)和，妻子胡秀英從外屋小跑進來，妻子不斷隨著丈夫手的移動錘打在工具上，很快便起了一道凹槽，再扔回爐膛加熱，鐵塊再次透紅時，迅速夾出來，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鋼條放在凹槽，夫妻倆協(xié)調(diào)配合，不斷錘打，使鋼和鐵融合在一起。與鐵打了三十多年交道的老李深知，好菜刀的精髓就在于此，鐵的溫度要保持在一千攝氏度左右，溫度太低無法融合，溫度太高鐵塊就融化了，一千攝氏度恰是鋼與鐵完美融合的溫度。有需要時，師傅會把鐵器放入水槽內(nèi)，隨著“吱啦”一聲，一陣白煙倏然飄起，淬火完成。鐵匠鋪師傅的淬火和回火的技術(shù)是十分重要的。淬火和回火技術(shù)，全憑實踐經(jīng)驗，一般很難掌握。各種鐵器，雖然外形制作十分精美，但是如果師傅的淬火或回火的技術(shù)不過關(guān)，制作的鐵器也是很不耐用或者根本就不能用?！瓣柶讲说丁敝月劽谶?，關(guān)鍵技術(shù)也是在于淬火和回火技術(shù)上。

十八歲起，李和清就開始跟著父親學(xué)打鐵的營生，以前當(dāng)?shù)赜幸粋€鐵廠，總共有八名師傅。后來，師傅都從鐵廠出來自立門戶，彼時也是陽平打鐵鋪子最多的時候。李家四兄弟都跟著父親學(xué)打鐵，如今只有老大李和清和老二李和敏還在打鐵器，老三老四都轉(zhuǎn)行了，這也是陽平目前僅存的兩家鐵匠鋪。

李和清先后帶了三個徒弟，如今沒有一個從事本行。九十歲的老父親李家友上了歲數(shù)，每半個月就要來兩兄弟的鋪子上來轉(zhuǎn)轉(zhuǎn)，“只要看到我們鋪子上沒打鐵，就要挨他的罵。”父親見不得爐膛的火熄著。

一天最多打九把菜刀，或者十一把鋤頭，單價幾十塊錢，李和清就靠這門手藝養(yǎng)活了一家大小，其實鐵鋪子生意不錯，現(xiàn)在主要打農(nóng)具、刀具和生活用品，幾乎全部需要預(yù)定，除了每年最熱的那幾個月停工，其他時間預(yù)定的鐵器根本打不過來，“但是累啊、臟啊，年輕人都不愿意干。”祖?zhèn)鞯氖炙嚥幌朐谒@一代斷了，李和清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把30歲的兒子召回來跟他學(xué)手藝，最近他一直在給兒子兒媳做思想工作，想把這項手藝傳承下去。

作者簡介：胡代林，男，四川中江人，德陽市作協(xié)理事，德陽市教育作協(xié)會員，中江縣作協(xié)副主席。作品散見于《四川日報》《參花》《詩詞報》《華西都市報》《散文選刊》《綠風(fēng)》等報刊，偶有獲獎。

（責(zé)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