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榮
每當開學季,看到學生們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去上學時,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自己小時候上學的情景。
七歲那年,我也上學了。盡管發(fā)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依舊記憶猶新。那天,我背上母親用一塊藍布親手縫制的書包,里面放了一支鉛筆、一塊橡皮和一個削筆小刀,還有就是母親希望我聰明一些、能寫會算一些的一根蔥和一頭蒜外,再無他物,背在身上覺得輕飄飄的。因而,上學的路上,我一陣歡跑,飛也似的。
學校離家很近,就在本村。站在家門口,就可以望到學校,直徑距離差不多500米,不過,去上學還是要走上十來分鐘的,因為上學途中要下一個坡,還要轉個彎才到學校。當時,學校只有一個老師,一間教室,分一、二兩個年級,總共也就十來個本村娃。
為何學校這么小?因為老家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離中心小學有十來里山路,一、二年級的小孩根本走不了那么遠。于是,就在我們村設立一個分校,讓本村小孩在分校上完一、二年級后,再到中心小學去上。
我們的啟蒙老師姓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老師。他是一個復轉軍人,聽說上過朝鮮戰(zhàn)場,每月還有8元錢的政府補貼呢。在當時,每月8元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聶老師身材魁梧,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很有威嚴。聶老師平時表情嚴肅,臉上少有笑容,每當我們十幾個小孩玩得開心的時候,只要聶老師一聲“上課了”,我們馬上不敢嬉笑打鬧,一下變得鴉雀無聲,接著,我們像風一樣閃進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聆聽聶老師上課。
當時,我們主課只有語文與算術。那時的算術課現(xiàn)在叫數(shù)學課。由于只有一個老師,且一、二兩個年級十來個學生坐在同一間教室,聶老師采取復式教學形式為我們上課。當對一年級學生進行教學時,就讓二年級學生寫字或做作業(yè)。反之亦然。聶老師的課上得很是順當,不順當?shù)氖俏覀冞@些小屁孩,我上一年級的時候,眼睛總愛瞟向二年級,看看二年級的學生在上什么課,心里總在想,我要是上二年就好了。為這,不少同學挨了聶老師的批。
當然,也有課是兩個年級同時上的,比如說,唱紅歌和體育課。在當時,把音樂課叫唱紅歌。每每想起聶老師教我們唱紅歌,我好像找到了現(xiàn)在自己唱歌不好聽的原因??赡苁锹櫪蠋煯斶^兵的原因,他教我們唱紅歌,不管是唱“雄赳赳,氣昂昂”,還是唱“東方紅,太陽升”,他總是讓我們盡情地吼,只要唱得有氣勢就好??赡苁钱敵跣纬闪顺杈秃鸬墓潭J剑业浆F(xiàn)在也不會唱歌,一開唱就直吼,缺乏樂感,很是難聽。
最有特色的屬聶老師為我們上體育課了。聶老師對軍隊生活很難忘,他為我們每個小孩子做了一桿紅纓槍,我們當時叫它“錨子”,也就是梭鏢。聶老師用竹子削成棱形的槍頭,再插在一根竹竿上,然后在槍頭上系上染紅了的麻繩作為紅纓。平時,我們將紅櫻槍按編號整齊地靠放在教室的墻邊,看上去還是有些威武的。不過,聶老師嚴厲地警告我們,平時誰也不能擺弄這些紅纓槍。只有到了上體育課時,聶老師才讓我們扛上紅纓槍,邁著并不十分整齊的步伐,在聶老師的口哨聲中直奔打谷場而去。到了打谷場,聶老師要么按照部隊操槍和刺殺的動作要領帶著我們反復練習;要么讓我們扛著紅纓槍在打谷場上練習行軍走隊列,且一邊行走一邊領著我們高聲喊“一二一”的號子。盡管不是很正規(guī)很整齊,甚至還有些滑稽,但看上去還是有模有樣,頗顯氣勢的,我們也玩得特開心。
在本村上小學這兩年,我們主要是認字、寫字和算算術,聶老師對教學一絲不茍,記憶最深的是他教我們描紅寫大字,從坐姿、握筆方式到描紅的輕重與距離都有具體要求,而且非常嚴格,一點也不含糊。我們在練寫的時候,他就站在我們前面看著,誰做得不好,他就會點誰的名字,有時甚至還會用教棒在我們頭上輕輕地敲一下,以示警戒。
光陰似箭,時光易逝。兩年小學在不知不覺中就上完了,讀三年級的時候,我們就背著書包、帶上中飯到十里開外的中心小學上了。聶老師的家就在中心小學附近。每周一我們常在上學路上遇見,我們都喊“聶老師好”,此時,他總是點頭示意并微微一笑,我們覺得聶老師的笑慈祥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