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漫畫《艾莎》服飾設計探究外觀溝通及其意義

摘? 要：漫畫服飾在漫畫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不同的服飾能夠幫助建構角色的形象和身份，有效地支撐劇情的發(fā)展，并傳達更深層次的信息，使讀者更容易認知和理解角色。本文從服裝社會心理學中外觀溝通的角度，通過發(fā)訊者與受訊者兩方面對漫畫作品《艾莎》中主要人物的服飾進行分析，探討其服飾所表達的深層含義，并進一步分析在漫畫作品中，漫畫服飾在外觀溝通層面的意義。

關鍵詞：外觀溝通；漫畫服飾；服裝社會心理學

漫畫《艾莎》是由漫畫家法吉特創(chuàng)作的一部女性向劇情類的黑白漫畫，靈感來自《格林童話》中的《檜樹》。作者將故事背景設定在電氣時代之前的歐洲，講述了雙胞胎姐妹艾達與艾莎在父親去世后，為了自保與繼母西爾維婭以及她的三個兒子之間相處的故事。在角色服飾方面，作者融合了18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服裝款式。漫畫服飾對于角色建構至關重要，通過服飾的選擇和設計，作者可以塑造角色的性格、身份和社會地位，進而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服飾的變化往往暗示著角色的成長、轉(zhuǎn)變或者代表特定背景和文化，為讀者提供更多理解角色與劇情的線索。本文以漫畫《艾莎》為例，從服裝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分析漫畫服飾所體現(xiàn)的外觀溝通及其意義。

一、外觀溝通

外觀溝通是社會科學研究領域中對人際交流和非語言交流進行探索和研究的結果。在社會學、心理學和傳播學等領域，學者們對外貌、服裝和非語言行為在人際交流中的作用進行了廣泛的研究和討論。其中，社會認知理論研究了個體如何通過觀察他人的行為、外貌等特征來推斷其內(nèi)在的心理狀態(tài)和特質(zhì)。這一理論為外觀溝通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展現(xiàn)了個體對他人外貌進行評價和推斷的心理過程。這些學者通過實證研究、實地觀察和理論分析，逐漸形成了有關外觀溝通的理論和觀點。

美國學者蘇珊·凱瑟（Susan B.Kaiser）認為，外觀本身也是一種溝通的形式，而且它并不是唯一一種常被忽略或視為理所當然的溝通形式[1]273。外觀溝通指的是個體通過視覺上的個人線索，有意義地交換訊息的過程，個體所進行的外觀管理與外觀知覺構成了外觀溝通。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和其他人的交互非常頻繁。這些交互過程需要我們在自我呈現(xiàn)與他人外觀之間持續(xù)而自由地切換注意力的焦點。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外觀管理與外觀知覺之間不斷地轉(zhuǎn)換。在外觀溝通中，發(fā)訊者（被觀察者）與受訊者（知覺者）雙方，都具有獨特的性質(zhì)、經(jīng)驗以及進行社會互動時的參考架構。除此之外，外觀訊息本身也十分獨特且復雜，而且個體在接受這些訊息的過程中，還會加上個人經(jīng)驗與期望[1]253。

外觀溝通具有雙向性。這意味著它不僅僅包括個體向外界傳達信息，同時也包括個體從外界接收到的信息和反饋。從發(fā)訊者角度來看，個體通過自己的外貌、服飾和姿態(tài)等非語言方式來傳遞信息和表達意圖。個體可以通過改變服飾風格、選擇適當?shù)呐滹椀确绞絹硭茉熳约旱男蜗?，并試圖影響他人對自己的印象和態(tài)度。從受訊者角度來看，個體對于他人的外貌和服飾會產(chǎn)生感知和解讀。根據(jù)發(fā)訊者的外貌特征和服飾風格，受訊者會進行評估和判斷，進而產(chǎn)生相應的反應和態(tài)度。同時，發(fā)訊者和受訊者的文化背景、社會經(jīng)驗和個體偏好等因素也會影響外觀溝通。

因此，外觀溝通是一種雙向的歷程，是一種能夠讓參與者建構出彼此身份，更能讓參與者定義出社會情境的歷程[1]371。個體的服飾選擇既受到個體自身意圖的影響，也受到他人的感知和解讀的影響。有意義的溝通只能在發(fā)訊者與受訊者雙方之間充分地配合彼此的解釋，并且能夠發(fā)展出某種共享意義的情況下，才能持續(xù)下去[1]253。換句話說，只有外觀與內(nèi)涵相結合，才能進行有效和深入的外觀溝通。

二、漫畫《艾莎》服飾設計中體現(xiàn)的外觀溝通

（一）發(fā)訊者角度

發(fā)訊者或呈現(xiàn)外觀的個體對于外觀所傳遞的信息以及他人對外觀的解讀方式可能會有所注意，也可能沒有注意。從發(fā)訊者的角度來看，可以將傳遞的信息分為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發(fā)訊者無意識地向外傳遞信息，或者知道自己在傳遞信息，但相關的一切含義由受訊者決定。在這種情況下，發(fā)訊者的外觀與受訊者進行了溝通，但是這種溝通是單向的，它受限于受訊者的社會認知，與發(fā)訊者本身的意圖完全無關。第二種情況是發(fā)訊者有意識地向外傳遞信息，并且利用這些信息來塑造和展現(xiàn)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形象。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受訊者接收到發(fā)訊者有意傳遞的信息，就可以認為已經(jīng)發(fā)生了有意的溝通。

在漫畫《艾莎》中，初期，雙胞胎女主人公總是穿著同樣的服飾（如圖1）。日常生活中，我們也經(jīng)常看到雙胞胎穿著相同服裝的場景，雙胞胎穿一樣的衣服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增強他們之間的視覺相似性和親密感。這種視覺上的一致性有助于提升他們的同質(zhì)感和統(tǒng)一感，加強雙胞胎兄弟姐妹之間的情感紐帶，促進情感交流。同時，這也使得他們在社交集體中更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更容易被辨識和記憶。社會對于雙胞胎穿著一致的期望或關注，可能會引發(fā)親友或者陌生人對雙胞胎的興趣和好奇，從而在某種程度上影響雙胞胎與他人的互動和對外界的認知。在故事中，這對雙胞胎姐妹經(jīng)常會通過一些只有雙胞胎才能玩的小把戲來戲耍他們不喜歡的人，并利用她們幾近相同的外觀來逃避懲罰（如圖2）。

不過隨著劇情的發(fā)展，這對雙胞胎姐妹開始表現(xiàn)出明顯的個性差異，她們的服飾也逐漸發(fā)生變化。為了將繼母和她的三個兒子趕出莊園，姐妹倆經(jīng)常會利用惡作劇來捉弄他們，但繼母的二兒子西恩卻輕易識破了姐妹倆的惡作劇。在被西恩用匕首劃傷手掌留下疤痕后，艾莎的心態(tài)開始轉(zhuǎn)變，性格高傲的她將這個疤痕視作恥辱，選擇纏繞絲巾或佩戴手套來遮蓋疤痕（如圖3）。她還對姐姐艾達隱瞞了此事，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習以為常的惡作劇被識破，又或是由于這個帶有恥辱印記的疤痕，艾莎失去了對惡作劇的興趣，她認為是時候做出改變，因此不再與姐姐艾達穿著相同的服飾（如圖4、圖5）。

漫畫中的另一重要人物——雙胞胎的繼母西爾維婭，曾經(jīng)是貴族之女，她十分在意自己的聲譽和體面，在穿著打扮上十分講究，處處彰顯著她的貴族身份。18世紀末到20世紀初，貴族女性的服飾注重奢華、優(yōu)雅和細節(jié)，反映了貴族的社會地位和當時的時尚潮流。隨著時間的推移，服飾風格逐漸演變，但貴族女性的穿著始終保持著莊重和華麗，采用華麗的面料、豐富的裝飾和繁復的設計。在這一時期，貴族女性還經(jīng)常佩戴各種頭飾和帽子來襯托自己。

西爾維婭的每次出場，都穿著制作精良、價格不菲的裙子，搭配各種配飾和珠寶，以增添服飾的華麗感。此外，在大多數(shù)場景下，西爾維婭都會佩戴裝飾著各種羽毛、花朵、寶石、蕾絲、蝴蝶結等的帽子，尤其是羽毛裝飾，幾乎出現(xiàn)在了西爾維婭的每一頂帽子上（如圖6、圖7、圖8）。在18世紀末到20世紀初，羽毛被視為一種珍貴的裝飾材料，并廣泛用于貴族女性的服裝和配飾。貴族女性常常使用各種鮮艷多彩、華麗而昂貴的羽毛來裝飾帽子、裙子、披肩等。當時常用于裝飾的羽毛主要來自各種鳥類，特別是來自熱帶地區(qū)的鳥類。如孔雀羽毛、鸚鵡羽毛等，由于色彩艷麗、細膩柔軟而倍受青睞。羽毛在被應用于服飾之前需要經(jīng)過精心的加工處理。首先，需要剪裁和整理羽毛的長度和形狀，以適應不同的裝飾需求。然后，羽毛可能需要經(jīng)過染色、加工和定型等步驟，增加其視覺效果和耐久性。羽毛在當時的貴族女性服飾中有著重要的地位。

（二）受訊者角度

發(fā)訊者通常無法一直注意他們向外傳遞的信息，因為發(fā)訊者不能僅僅依靠外觀與受訊者進行互動，還需要借助其他的溝通方式。相比之下，受訊者更習慣于根據(jù)外觀來推理和了解他人。對于受訊者而言，外觀是持續(xù)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穩(wěn)定信號，幫助他們認識和了解被觀察的個體。

從受訊者的角度來看，知覺形式或接受信息的過程可以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知覺形式是例行的或自動化的。也就是說，受訊者在比較熟悉的環(huán)境下觀察普通的外觀時，可能只會無意識或隱約注意到這些信息。另一種則是需要進一步解釋的知覺形式，某些外觀可能會引起知覺者的注意并激發(fā)感性、興奮或幻想等情緒，從而促使他們解釋和理解這些外觀。

在艾莎因為手掌的疤痕而產(chǎn)生心態(tài)上的轉(zhuǎn)變時，艾達雖然對妹妹佩戴絲巾和手套、穿著與自己不同的衣服感到奇怪，但她卻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并未發(fā)現(xiàn)妹妹隱藏的秘密。她自顧自地選擇自己喜歡的款式，并為此而開心不已（如圖9、圖10）。

在19世紀的歐洲，成人禮被視為社交上的重要事件，是社會上層階級年輕女性進入成人社會的標志，也是展示家族地位和提升社會聲譽的機會。成人禮通常以華麗的舞會形式進行，年輕女性會穿著講究的禮服，男士們也會盛裝出席。這種舞會往往在有權勢或富裕的家庭舉行，會邀請親友和社會名流共同參加。成人禮為年輕女性提供了社交機會，她們可以與同齡男士建立聯(lián)系并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成人舞會被視為一個重要的場合，可借此機會推動家族聯(lián)姻。在第45話“成人禮舞會”中，作為受訊者的在場眾多賓客被盛裝打扮的雙胞胎姐妹所吸引，爭相邀請雙胞胎姐妹共舞（如圖11、圖12、圖13）。

三、外觀溝通視角下漫畫服飾的意義

第一，在角色建構與敘事功能方面，漫畫服飾可以輔助塑造角色的個性和身份，傳達角色的情感和情緒狀態(tài)。通過角色所穿戴的服飾的風格、顏色的搭配以及配飾的選擇等，作為受訊者的讀者可以快速了解角色的特點和背景。例如在艾達和艾莎姐妹倆開始選擇穿著不同款式的服飾時，艾達選擇了帶有華麗且繁復裝飾的裙子，而艾莎則選擇了更加簡潔、大方的款式，體現(xiàn)了姐妹二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特點。漫畫服飾還可以用作區(qū)分不同群體或階層的方式，以加深角色之間的沖突或?qū)α?。在漫畫《艾莎》中主仆之間的服飾差異，就清晰反映了角色的不同階層。通過服飾設計和選擇，漫畫作者可以塑造角色的性格、身份和社會地位，進而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

第二，漫畫服飾的設計也是作品整體藝術風格的一部分。不同的服飾風格、顏色搭配和細節(jié)處理可以給作品帶來獨特的視覺效果，增加視覺吸引力和辨識度。例如，日式漫畫中經(jīng)常使用淺色調(diào)和柔和的線條，營造出清新、優(yōu)美的視覺效果；而西方漫畫中的角色服飾則更強調(diào)個性、時尚感和動態(tài)感，在色彩和圖案上也更加鮮艷豐富。部分漫畫作品還會加入特殊元素，如未來感、戰(zhàn)斗元素等，以營造獨特的視覺感受。漫畫藝術家通過服飾設計的創(chuàng)新和巧妙運用，營造出獨特的視覺氛圍，使讀者更深入地融入故事世界。

第三，漫畫服飾的設計不僅僅是為了美觀和藝術效果，它還常常承載著深層的社會文化符號和象征意義。漫畫服飾可以反映不同時代的價值觀和審美觀。通過對歷史時期的服飾進行再現(xiàn)或改編，漫畫藝術家可以呈現(xiàn)出當時社會的風俗習慣、身份差異、階級與性別分化等問題，使讀者對歷史背景和社會變遷有著更深入的理解。漫畫服飾還能夠展現(xiàn)地區(qū)和社會群體的特定身份認同和文化意味。不同地域和民族的服飾風格、傳統(tǒng)元素、色彩搭配等都能傳達出獨特的文化信息。例如，中國的漢服、印度的紗麗等都具有濃厚的文化象征意義，能夠展示出其所屬的地域和社會群體的特殊身份認同。通過對服飾符號的解構和重新組合，漫畫作品可以探索社會問題、表達對現(xiàn)實世界的批判或者提出文化思考，引發(fā)讀者的思考和討論。

更重要的是，漫畫服飾設計往往具有廣泛的傳播力和影響力，特別是當作品走紅或者成為經(jīng)典之后。優(yōu)秀的服飾設計能夠激發(fā)讀者的共鳴和情感連接，甚至成為社交媒體上的話題和模仿對象。這種傳播影響力不僅能推動作品的發(fā)展和衍生產(chǎn)業(yè)的興起，也加強了漫畫藝術的受眾認同和文化價值。

四、結語

漫畫中的服飾設計在外觀溝通層面具有重要意義。從發(fā)訊者的角度來看，服飾選擇可以傳遞角色的個性、身份和情感狀態(tài)，并對受訊者產(chǎn)生影響。而從受訊者的角度來看，通過觀察和解讀發(fā)訊者的服飾，可以獲得關于角色特點和背景的信息。漫畫服飾還是角色建構和敘事功能的工具，通過服飾風格、顏色搭配和細節(jié)處理等方式展現(xiàn)角色間的沖突、對立或親密感。此外，漫畫服飾的設計也是作品整體藝術風格的一部分，能夠增加作品的視覺吸引力和辨識度。最重要的是，漫畫服飾承載著深層的社會文化符號和象征意義，可以反映不同時代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展示地區(qū)和社會群體的特定身份認同和文化意味。從服裝社會心理學中外觀溝通的視角分析漫畫中的服飾設計，可以幫助讀者更深入地理解角色形象的塑造和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同時也能夠引起人們對社會、歷史和文化議題的思考和討論。

參考文獻：

[1]凱瑟.服裝社會心理學[M].李宏偉，譯.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0.

作者簡介：郭曉晴，北京服裝學院藝術學理論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外服飾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