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
晨起,打開微信朋友圈,方知昨晚北方下雪了。遠(yuǎn)山、近水、城垣、廣場,到處都被皚皚白雪覆蓋著,人們身著羽絨服,在雪地里嬉笑玩樂,盡情享受著這場不期而遇的初雪。我居住在南方,常年不見下雪,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到那份喜悅之情,心中一時艷羨不已。
昨晚,女兒還問我:“今年回老家會看到下雪嗎?”我答道:“當(dāng)然會?!蔽乙延洸磺?,這是女兒第幾次問我同樣的問題。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女兒高興地說:“我可以看下雪了噢!”看著女兒那充滿希冀的眼神,我的內(nèi)心愧疚不已。
女兒今年七歲,還沒有見過下雪。我也曾帶她回過老家,但都是在夏天。前幾年,主要是考慮孩子年齡太小,怕她適應(yīng)不了老家冬天干燥、寒冷的氣候。女兒四五歲時,答應(yīng)帶她回去看雪,卻又碰到疫情,行程一推再推。2022年春節(jié),本已計劃全家一起回老家過年,最后因為種種原因,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回去。
回老家后,女兒每次與我視頻,都會問我下雪沒有。我回答還要再等幾天,女兒便很失望。后來,果然等到下雪了。2021年農(nóng)歷臘月二十八的早上,我與大哥去鎮(zhèn)上采購年貨,行至半路,天空突然紛紛揚揚下起雪來。我打開車窗,用手機拍下下雪的照片,發(fā)給女兒看。不一會兒,女兒撥通了我的視頻電話。但那時雪還下得不大,地上沒有變白,結(jié)果女兒什么都沒有看到。
中午,我又重新拍了雪地的視頻發(fā)給她。女兒看到后,在電話里對我說:“我好想現(xiàn)在就回去看下雪啊。”我對女兒保證道:“下次爸爸一定帶你回來看下雪?!币獟祀娫挄r,女兒對我說:“爸爸,你用玻璃瓶把雪花裝好,回來的時候帶給我,好嗎?”看著滿懷期待的女兒,我違心地點了點頭。
回家時,我當(dāng)然沒法把雪花帶回去。女兒在失望之余,把回老家看下雪當(dāng)成了心心念念的愿望。女兒自小在南方長大,本來對老家沒有什么概念,因為對雪的期盼,老家自此在她小小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2023年春節(jié)期間,我和女兒路過一家商場。商場門前放了兩臺制雪機,廣場上空正飄舞著鵝毛大“雪”。女兒見后大聲說:“爸爸,快看,下雪了!”不待我回話,她掙脫我的手跑了過去,在“雪”中跳著舞著。不一會兒,她的頭發(fā)、衣服、鞋子上,都沾滿了潔白的“雪花”。女兒一邊在空中抓著“雪花”,一邊向我招手道:“爸爸,快來一起玩啊?!笨粗d高采烈玩“雪”的女兒,我的眼睛濕潤了。那天,我像個孩子般,陪女兒在“雪”中玩了許久。回家后,我對妻子說:“今年無論如何都要帶女兒回老家過年了。”妻子望著我,溫柔地點了點頭。
知道我們2024年春節(jié)會回去過年,母親早早地買回了幾十只小雞,如今每只雞都已養(yǎng)到四五斤重了。上個月,母親又把床單、被套及我們的衣服全部浣洗晾曬后,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衣柜里。妻子也早早地為女兒準(zhǔn)備好了棉拖鞋、保暖內(nèi)衣和羽絨服?!半p十一”那天,她又在網(wǎng)上買了一批生活用品,提前寄回了老家。平常,妻子時不時地會和我商量回去過年還要帶點什么。
母親和妻子的一舉一動,讓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七年來,我雖然給予了女兒平安、小康的生活,但是,終究欠她一場雪——一場晶瑩剔透、帶著故鄉(xiāng)溫度的大雪。而今,我終于要兌現(xiàn)這個承諾了。
看著微信朋友圈各種各樣的雪景照片,我仿佛看到了我與女兒手牽著手,在故鄉(xiāng)的漫天大雪里打雪仗、堆雪人的情景。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