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極喜歡吃葡萄干。水果分鮮果和干果,我覺得葡萄干介乎兩者之間。那時買葡萄干圖便宜,有的十分牙磣,嚼得滿口咔咔作響,實在難以下咽時就先用水洗洗,洗出一碗底細(xì)沙是常有的事,不足為奇。
去新疆前有個打算,把葡萄干吃夠。鮮葡萄與葡萄干在我看來不是一類水果,沒有替代的可能,我去新疆那年,鮮葡萄三分錢一公斤,今天說起來是天方夜譚??善咸迅删唾F多了,原因是葡萄干耐儲存,便于運(yùn)輸,但我仍愿意了了童年時的心愿,吃夠葡萄干。
大家吃葡萄或葡萄干一定想去吐魯番,那首歌《吐魯番的葡萄熟了》太有名了。我去吐魯番的路上一路哼著此曲,像丟了轉(zhuǎn)的留聲機(jī),就那么兩句,翻來覆去,可能把旁邊的人都聽惡心了。
但到了吐魯番才發(fā)現(xiàn),晾曬葡萄干的葡萄和吃的葡萄不是一個品種,馬奶子葡萄個大水分多皮薄,做不成葡萄干。做葡萄干的葡萄天生粒小無核皮厚,長出來就不適合生吃,非得加工成干才能風(fēng)靡大江南北,鑄成口碑。給我良好印象的葡萄干的原生態(tài)并不誘人。
以一般常識想象,葡萄干是曬干的,其實不然,葡萄干都是晾干的,見不得太陽。專門為此蓋的小房,四處透風(fēng),工人將一串串的葡萄密密麻麻地掛在里面,讓人看著十分驚懸,生怕轉(zhuǎn)瞬塌落地上。新疆干燥的風(fēng)鉆進(jìn)來,慢慢地將葡萄中的水分抽走,留下糖分,美麗飽滿的青葡萄在這里一天天地干癟,發(fā)皺,變得甘甜,與人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