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風(fēng)》：從南風(fēng)到母愛

黃珺

從小到大，我們讀過很多表達母愛的文章，甚至自己也寫過這樣的文字。那你知道，中國最古老的先民是如何寫母愛的嗎？

《詩經(jīng)·邶風(fēng)·凱風(fēng)》（節(jié)選）

凱風(fēng)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凱風(fēng)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圣善，我無令人。

情感與“風(fēng)”共鳴，是中國人特殊的情愫。位于東亞大陸，東臨太平洋，這里四季分明：春天，吹著來自海洋上的東風(fēng)，一切充滿希望，“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總是春”；秋天，吹著來自西邊內(nèi)陸的西風(fēng)，萬物蕭瑟，“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冬天，吹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北風(fēng)，風(fēng)雪瑟瑟，“北風(fēng)卷地白草折”。那么，夏天呢？

兩千多年前，我們的一位先民，在夏日吹著來自南方暖流里和煦的風(fēng)時，深覺溫暖。這溫暖像什么呢？哦，像母親的愛一樣。于是“他”唱出了一曲《凱風(fēng)》。“凱風(fēng)”，也就是南風(fēng)，溫暖的風(fēng)。

這幾句詩的意思很簡單：來自南方和煦的風(fēng)啊，吹拂著我這棵小樹苗成長。樹苗長得壯，都是因為母親的辛勞。母親這么善良與慈祥，我輩卻未成材成器以盡孝，很慚愧?！秳P風(fēng)》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首贊頌?zāi)赣H的詩歌，后世文人時時以此為傳承。千百年來，在中國文人心中，這股南風(fēng)毫無疑問，成了真真切切的“母愛”的意象。

一如宋代時，蘇東坡為好友的母親寫下《胡完夫母周夫人挽詞》。詩中極力稱贊周夫人言傳身教、持家育兒、慈母風(fēng)范。一句“回首悲涼便陳跡，凱風(fēng)吹盡棘成薪”便道出了母愛的真誠懇切與不求回報?！皠P風(fēng)”是最深沉的母愛，也是最打動人心的挽詞核心。

時間到元代。愛畫墨梅的詩人王冕游歷而作《墨萱圖·其一》（節(jié)選）：

粲粲萱草花，羅生北堂下。

南風(fēng)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慈母倚門情，游子行路苦。

作為游子，最放不下的莫過于倚門等待的母親吧！一個人什么時間最思念母親？是遠離家鄉(xiāng)、路途艱辛之時?！澳巷L(fēng)”在此處是不可或缺的溫暖，是表達母愛的寄托。

毫無疑問，蘇東坡與王冕都用好了這個意象。用好意象，是點睛，更是精髓?！对娊?jīng)》于后世文人的創(chuàng)作的影響，更多的就是文化。這文化在意象中，也在人始終相通的情感中。

（摘自《世界博覽》2023 年第22 期，張云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