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養(yǎng)護工
——記西藏自治區(qū)公路局林芝公路分局扎木機械化養(yǎng)護隊保通員覃春

■ 文/圖｜西藏林芝公路發(fā)展中心波密養(yǎng)護段 張繼婷

2023年2月27日，覃春正在幫司機推車脫困。

海拔5300多米的果扎拉山，常年風雪不斷，氣候條件惡劣，雪崩等自然災害頻發(fā)，道路養(yǎng)護難度極大，養(yǎng)護工人覃春卻在這里堅守了4年，用青春和汗水守護天路的安全與暢通，以愛崗敬業(yè)、勇于擔當?shù)木駮鴮懴乱欢窝┯騻髌妗?/p>

2014年5月，西藏波密縣的藏族漢子覃春成為波密養(yǎng)護段的一名基層養(yǎng)護工人，2019年11月，因工作需要，他自薦前往波密縣境內(nèi)省道303線果扎拉山保通點駐扎至今。

4年來，在海拔5300多米的果扎拉山口，覃春冒風雪、戰(zhàn)嚴寒，累計救助上千人。從半夜為身患急性腸胃炎的司乘除雪開道，到清晨為“輪陷”的遇險車輛施救拖車；在人跡罕至的漫天冰雪里，從為新手司機安裝防滑鏈，到為路遇雪崩滯留的司乘提供熱水與食物……上千次的搶險保通與生死救援，歷練了他堅韌的性格，來自各地的一封封感謝信、一面面錦旗，給予了他莫大的慰藉。

作為公路人的后代，睡渠溝、被栓在樹上這種獨具公路人特色的童年經(jīng)歷，讓覃春對“公路”有著不同于常人的情感，他說：“兒時，我見證過父母在沒有路的地方修路，如今，我要把‘在父母修筑過的道路上用心養(yǎng)路’變?yōu)閭鞒??！?/p>

/ 拴在樹上的童年/

“被拴在樹上的童年”是覃春時常被老一輩養(yǎng)護工人逗趣的談資，也是他寶貴且獨特的童年記憶。覃春的父母均是20世紀70年代的修路工人。當時，母親瞿玉珍響應“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號召，只身從家鄉(xiāng)前往波密，成為墨脫公路修筑大軍中的一員。這一年，年僅19歲的她在海拔5000多米的嘎隆拉雪山背過炸藥、運過物資，在險境中挖過水坑、筑過路基，深夜為在雪崩中遇難的女戰(zhàn)友放聲痛哭……但她無悔于這樣一份時代的選擇，并幸運地結(jié)識了覃春的父親——同為養(yǎng)護工人的覃永華，隨后二人一步一個腳印構(gòu)建起自己的小家庭。

服從組織安排，是當時公路人忠誠于事業(yè)的無聲誓言。覃春出生后，夫妻二人欲前往通麥天險修路，通麥天險一側(cè)是峭壁，另一側(cè)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出于安全考慮，小覃春便成為了被栓在國道318線成都至拉薩段上的孩子，路修到哪里，他就被栓在哪里。隨著年齡增長，同齡孩子已經(jīng)開始讀書，他則從“栓養(yǎng)”變?yōu)榱恕胺硼B(yǎng)”，陪著父母在路上搬石頭，挖水坑。

成長有時僅源于一次偶然的觸動。某一天，小覃春正跟隨大人們搬石頭，此時，隊中有人高喊“誰是黨員，誰先下去拉繩架梯”，隨后便看到父親放下手中的石塊，第一個挺身而出，面對懸崖絕壁，義無反顧地攔腰系繩，隨之順著繩索深入谷底江邊。所謂“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父親的這一行為，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心靈震撼，一股自豪感、崇拜感油然而生，這也為他在參加工作后多次積極申請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埋下了種子。

/ 墨脫路上的漢子/

2013年12月31日，國道559線西藏波密縣城扎木鎮(zhèn)到墨脫縣城墨脫鎮(zhèn)段（以下簡稱“扎墨公路”）正式通車，結(jié)束了墨脫縣不通公路的歷史，填補了我國交通建設史上的空白，更標志著全國“縣縣通公路”目標的實現(xiàn)。根據(jù)西藏自治區(qū)交通運輸廳和公路局的安排部署，林芝公路管理分局扎木機械化養(yǎng)護隊恢復組建，承擔扎墨公路的養(yǎng)護管理任務。得知這一消息后，而立之年的覃春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辭掉西藏天路股份有限公司的工作，回到父母曾經(jīng)工作的地方，把扎墨公路養(yǎng)好、護好。母親得知這一消息后，堅決反對，只因她為這條蜿蜒崎嶇的道路付出了太多，也經(jīng)歷了太多，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平安安。然而，母親最終也屈服于兒子的執(zhí)拗。

扎墨公路可謂西藏受災毀影響最為嚴重的公路，常年遭受持續(xù)強降雨、強降雪影響，山體滑坡、泥石流、雪崩、飛石等自然災害頻發(fā)。此外，路域內(nèi)還遍布毒蟲猛獸。

2014年7月26日，一場連夜不停的大暴雨導致扎墨公路k62-k67路段發(fā)生43處塌方，總塌方量3萬立方米以上，導致公路全線中斷，137位自駕游游客被困在墨脫縣城。收到災情報告后，剛剛進入工作崗位的覃春立即趕赴公路受災現(xiàn)場開展搶險保通工作。趕到k62處時，車輛已無法前行。為了更確切地掌握公路塌方情況，覃春和工友硬是步行5公里，粗略測量出每一處塌方的土石方量，及時將公路受災情況上報單位。搶險中，覃春作為保通隊員，積極參與抬鋼架、組裝鋼橋，清理塌方和路面堆積碎石的工作。經(jīng)過3天3夜全力奮戰(zhàn)，覃春和工友們成功打通通往墨脫的“生命線”。他們出色的應急搶險組織指揮能力，贏得了時任交通運輸部副部長馮正霖的高度評價。

2019年11月，覃春和工友第一次將常年大雪封山的康玉路推通時，沿線居民送來熱乎乎的酥油茶以表感激之情。

/ 果扎拉山逆行者/

“你們來了，路通了，我們再也不怕生病了?！?018年，林芝公路管理分局新接管了省道303線波密段，即康玉鄉(xiāng)通往波密縣城的必經(jīng)之路。為了打破“冬季封路禁行”的慣例，確保當?shù)乜涤襦l(xiāng)居民往來波密縣城必經(jīng)之路的全年暢通，林芝公路管理分局決定設立果扎拉山保通點，開啟“全年全天駐守保通”模式。覃春主動請纓，前往果扎拉山，在海拔5300多米的果扎拉山口一駐扎便是4年。

“能不能幫幫忙，讓我們過一輛車子就行，我老婆闌尾炎犯了，疼得要命，我想趕緊送她去縣醫(yī)院?！?022年5月的一天，果扎拉山山頂處突發(fā)約3500立方米的大型雪崩，正當人疲車怠的搶險保通人員結(jié)束工作準備返回果扎拉山保通點時，被一位村民攔住了去路。當時已是晚上8時許，當覃春聽村民說車里有病人時，顧不上返回駐地吃晚飯，經(jīng)與其他工友商議后，一致決定連夜推通雪崩。

果扎拉山，晝夜溫差極大，入夜后氣溫已低至零下7攝氏度；能見度也極低，即便打開車燈，燈光映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照明也不足5米。這對于有過幾次類似經(jīng)歷且險些墜入懸崖的覃春來說，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恐懼，但他依然鼓足勇氣，小心地開著鏟雪車加緊作業(yè)。當雪崩推通到一半時，鏟雪車原本不多的柴油燃燒殆盡，其他人員不顧危險，翻過被雪山覆蓋的道路，到另外一臺鏟雪機械中取油。人員往復，鏟雪車再次啟動，繼續(xù)推雪，當推完最后一鏟雪，已是凌晨兩時許。為確保車內(nèi)病人得到安全及時救治，覃春依靠鏟雪車開路，直至將其送至山腳下，才返回保通點用餐休息。

“幫助過往居民修車、開車、換輪胎已是家常便飯，像這樣半夜為病人開路的事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記得2019年11月，我們圓滿完成第一次保通任務，也是第一次將常年大雪封山的康玉路推通時，沿線居民捧著酥油茶、拿著哈達來迎接我們的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再苦再累我們也覺得值了?！瘪赫f。

2023年3月1日，中冶交通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翻越果扎拉山，將一面寫著“災難無情人有情，臨危不懼保暢通”的錦旗送到了果扎拉山保通點4名保通員手中。敬獻錦旗現(xiàn)場，項目負責人介紹，該項目屬于川藏鐵路的配套設施工程，由于施工原因，人員須長期駐扎在省道303線波密段上。施工過程中，大件物資運輸車輛時常會途經(jīng)管轄路段，正是因為保通員們的日夜堅守，川藏鐵路建設才得以更快更好地推進。“每每經(jīng)過果扎拉山，看到白茫茫一片公路上閃現(xiàn)著的橘色身影，既讓我們心安，又讓我們心疼，更讓我們佩服。來西藏前，我們只聽說過‘兩路精神’‘老西藏精神’，施工中，我們發(fā)現(xiàn)那一道道橘色身影就是‘兩路精神’的踐行者?！?/p>

過去，扎墨公路每年僅在6月至11月間通車6個月，自扎木機械化養(yǎng)護隊管養(yǎng)國道559線以來，如今已變成全年性通車。墨脫也從當?shù)鼐用褡卟怀龅慕^境，變成了吸引無數(shù)旅游者蜂擁而至的秘境。自駐扎果扎拉山的4年來，以覃春為代表的保通隊員共清理積雪約199.53萬立方米、清理塌方4536.5立方米、清除積冰365立方米、清理雪崩46151立方米、清理泥石流1424.5立方米，救助車輛百余輛，救助被困人員千余人，獲贈錦旗5面。

一條通往秘境的路，一顆奉獻世人的心，一雙創(chuàng)造奇跡的手，一張刻滿滄桑的臉，一曲唱不完的人生贊歌。墨脫公路的從無到有、從有到通、從通到暢，見證著覃春及其父母的無悔青春與無私奉獻，也展現(xiàn)著無數(shù)個像覃春和他父母一樣的公路人的盡責擔當與堅定信仰。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和奉獻，西藏近年來的交通事業(yè)才得以迅猛發(fā)展，未來可期。

2023年3月1日，司乘駕駛車輛翻越果扎拉山，把錦旗送到覃春（右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