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幸,楊毅寧
1.830000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干部保健中心綜合內四科
2.830000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民醫(yī)院心血管內科
高尿酸血癥(hyperuricemia,HUA)的發(fā)病率逐年增加,并且男性患病率高于女性,是僅次于糖尿病的第二大代謝性疾病。我國目前患有HUA 的人口保守估計約為1.2 億,占總人口的10%左右。國內經濟發(fā)達地區(qū)患病率相對較高[1]。HUA 的發(fā)病機制與多種因素有關,其中肥胖[2]和高甘油三酯血癥被認為是HUA 的常見危險因素。心臟代謝指數(shù)(cardiometabolic index,CMI)作為內臟型肥胖的新型人體測量學指標簡單易行,能更好地反映肥胖相關并發(fā)癥的風險。CMI 最初提出是為了預測心血管事件[3-5],之后相繼也研究了CMI 在代謝相關疾病如外周動脈粥樣硬化[6]、高血壓[7]、糖尿?。?]中的臨床價值。新疆地區(qū)HUA 發(fā)病具有多民族及地域特色,本研究通過大樣本橫斷面調查,分析新疆地區(qū)CMI 與HUA 的相關性,為HUA 的篩查和健康管理提供參考與依據。
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選取2021 年10 月—2022年10 月在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參加健康體檢的年齡≥35 歲的體檢者為研究對象。排除標準:(1)妊娠或哺乳期婦女;(2)患有惡性腫瘤;(3)患有嚴重肝腎等器官功能衰竭;(4)患有精神障礙;(5)體檢報告有缺項。最終納入了9 429 名研究對象。研究已獲得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批號:K202101-20)。納入對象均對本研究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通過查閱嘉禾病歷系統(tǒng)收集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資料(性別、年齡、民族)、既往病史(冠心病、高血壓、糖尿病、腦卒中)、體格檢查和實驗室檢查指標等。
1.2.1 體格檢查:本研究對受試者進行了一系列人體測量學指標的測量,包括身高、體質量、腰圍和血壓。測量由經過培訓的醫(yī)師按照統(tǒng)一的標準進行,要求受試者光腳穿著輕便的衣服進行測量。體質量使用校準的數(shù)字秤來測量標準重量,精確到0.1 kg;腰圍在肚臍上緣1 cm的位置進行測量;身高使用精確度為0.1 cm 的身高坐高計測量;血壓使用全自動電子血壓計(歐姆龍中國有限公司)測量。血壓的測量是在坐位右上臂進行的,測量前參與者需要靜坐休息10 min;測量時右手臂位置應該和心臟處于同一水平(平第4 肋);每次測量2 次,每次間隔1~2 min,然后取2 次平均值。人體秤和電子血壓計及時校準,測量指標均進行2 次測量,取其平均值用于后續(xù)分析。
1.2.2 實驗室檢查:受試者早上采血之前需要至少禁食12 h,均需嚴格遵守禁食時間,以確保研究結果的可比性和可信度。采用美國Dade Behring 公司生產的Dimension AR/AVL 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空腹血糖(FPG)、三酰甘油(TG)、總膽固醇(TC)、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尿素氮、血尿酸(SUA)、肌酐水平。
BMI=體質量(kg)/身高2(m2);腰高比(WHtR)=腰圍(cm)/ 身 高(cm);CMI=TG(mmol/L)/HDL-C(mmol/L)×WHtR[3]。
HUA 的診斷標準參考《中國高尿酸血癥與痛風診療指南(2019)》[9]:SUA>420 μmol/L(成人,無論男女),或者體檢者自述既往確診HUA 或近3 個月服用降SUA 藥物。
(1)根據所有患者CMI 基線水平進行四分位數(shù)分組,Q1(CMI ≤0.34)、Q2(0.34<CMI ≤0.56)、Q3(0.56<CMI ≤0.99)、Q4(CMI>0.99)。(2)將基線SUA>420 μmol/L 或(成人,無論男女),或者體檢者自述既往確診HUA 或近3 個月服用降SUA 藥物定為高尿酸組(527 例),不符合條件為非高尿酸組(8 902 例)。
9 429 名體檢者中男4 389 名(46.5%)、女5 040名(53.5%);平均年齡(52.6±11.7)歲;漢族4 214名(44.7%)、維吾爾族3 308 名(35.1%)、哈薩克族1 907 名(20.2%)。HUA 患者527 例(5.58%),其中男434 例(82.4%)、女93 例(17.6%);漢族402 例(76.3%)、維吾爾族82 例(15.5%)、哈薩克族43 例(8.2%)。
兩組腦卒中史、HDL-C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兩組性別、年齡、民族、冠心病史、高血壓史、糖尿病史、舒張壓、收縮壓、尿素氮、SUA、肌酐、FPG、TG、TC、LDL-C、BMI、WHtR、CMI 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基線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inform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以是否合并HUA 為因變量,以2.1 中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指標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各變量賦值情況見表2),調整相關混雜因素后結果顯示,與Q1 相比CMI 為Q2、Q3、Q4 時均會增加HUA 的發(fā)病風險(OR=1.874、4.201、6.053,P<0.05),且CMI與HUA 發(fā)病風險呈正相關(P趨勢<0.001),見表3。
表2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變量賦值表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variable assignment table
表3 CMI 與HUA 相關性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Table 3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MI and HUA
按照不同性別進行分層調整相關混雜因素后結果顯示,與Q1 相比,男性CMI 為Q3、Q4 時會增加HUA的發(fā)病風險(OR=3.168、4.273,P<0.05)、女性CMI為Q2、Q3、Q4 時會增加HUA 的發(fā)病風險(OR=3.144、8.805、10.938,P<0.05),且CMI 與HUA 發(fā)病風險均呈正相關(P趨勢<0.001),見表4。
表4 不同性別CMI 與HUA 相關性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Table 4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MI and HUA by gender
按照不同民族進行分層調整相關混雜因素后結果顯示,與Q1 相比,漢族CMI 為Q2、Q3、Q4 時會增 加HUA 的發(fā)病風險(OR=1.924、4.522、6.681,P<0.05)、 哈薩克族CMI 為Q2、Q3、Q4 時會增加HUA 的 發(fā)病風險(OR=4.004、9.461、14.291,P<0.05),且CMI 與HUA 發(fā)病風險均呈正相關(P趨勢<0.001),見表5。
表5 不同民族CMI 與HUA 相關性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Table 5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MI and HUA by ethnicity
本研究基于新疆地區(qū)特有的少數(shù)民族人群,探討新疆地區(qū)35 歲以上人群基線CMI 水平及其變化與HUA發(fā)病風險的關聯(lián),結果發(fā)現(xiàn)隨著CMI 水平的升高,HUA 的發(fā)病風險也隨之升高。因此CMI 可能是該地區(qū)人群HUA 風險篩查指標的較優(yōu)選擇,可以早期預測和評估HUA 的發(fā)生。
新疆地區(qū)雖有著自身獨特的飲食結構,但近年高嘌呤食物攝入量正逐漸增多,導致HUA 患病率的增加。本研究顯示HUA 患病率為5.58%,相對于其他內陸地區(qū)較低,究其原因可能與納入人群的年齡、性別、民族比例不同,同時診療水平較低、患者依從性差等導致。至今為止,有較少的研究探究CMI 和HUA 的關系,證實隨著CMI 的增加HUA 的風險也增加。本研究結果顯示,人群中基線CMI 水平最高四分位數(shù)組HUA 發(fā)病風險是最低四分位數(shù)組的6.053 倍(95%CI=4.043~9.189),提示CMI 是HUA 的危險因素,研究結果與既往研究相一致[10-11]。HUA 患病率有性別差異,是由于男性的細胞器磷脂膜對尿酸鹽結晶更敏感,而雌激素能夠增加細胞器磷脂膜的抵抗力,從而防止尿酸鈉結晶的沉淀并促進腎臟排尿酸。此外,男性比女性更容易有不良生活習慣,如吸煙、飲酒和高脂高蛋白飲食。一項橫斷面研究顯示,HUA 和痛風的發(fā)病率與男女兩性的年齡、居住地、民族、吸煙和其他合并代謝性疾病有不同程度的相關性[12]。本研究發(fā)現(xiàn)男性HUA 患病率較女性高,與既往研究一致[13-14]。同時在對潛在混雜因素進行校正后,在多變量模型中,與Q1 相比,女性CMI 為Q4 時發(fā)生HUA 的概率更高,OR 為10.938(95%CI=4.156~28.789),男性OR 為4.273(95%CI=2.618~6.972),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證實CMI 是兩性HUA 的強大獨立預測因子。而CMI 可能在臨床實踐中對肥胖女性隊列中的代謝綜合征檢測更有用、更有益,提示CMI 具有更高的靈敏度和特異度[15]。
中國新疆地區(qū)的肥胖患病率為26.5%,遠高于全國水平[16]。根據調查數(shù)據顯示,新疆地區(qū)是一個多民族聚集地,其中以維吾爾族和哈薩克族居多,由于其獨特的飲食習慣和生活環(huán)境,與其他民族相比,維吾爾族和哈薩克族人群的慢性病發(fā)病情況存在一定差異。已有研究表明HUA 的患病人群有地區(qū)差異性,其中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發(fā)生痛風最大可達10%[12]。HUA 作為一種代謝性疾病,飲食結構嚴重影響SUA 水平。新疆不同民族飲食習慣差異較大,且部分民族膳食結構尚不盡合理,部分營養(yǎng)素攝入不平衡。哈薩克族人群食用新鮮水果蔬菜比較少,長期食用熏肉、腌肉、烤肉等脂肪含量較高的食物。類似的,維吾爾族的飲食結構單一,多以肉食為主,其脂肪、油脂攝入過多。毛丹卉等[17]的研究表明,多肉飲食與SUA 水平呈正相關。本研究結果表明,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的HUA 患病率不同,以漢族最高,維吾爾族最低。究其原因可能與遺傳因素在種族間的差異有關,另外不同民族的生活方式、飲食習慣也是HUA 的誘發(fā)因素。
既往研究表明,當生成的血脂超過了脂肪組織儲備能力時,血脂就會沉積在腎臟等組織器官中。大量的脂質沉積會引發(fā)炎癥、氧化應激和自噬等多種信號通路,從而導致多種疾病的發(fā)生。此外,脂質沉積還可以促進腎小球基底膜細胞的增生,并加劇損傷腎小球硬化和腎小管間質,降低SUA 的排泄[18-19]。既往研究中,經常使用BMI、腰圍、WHtR 等指標量化評估肥胖和脂質代謝情況,進一步得出這些指標與HUA 發(fā)病有關[20-21]。然而,BMI 僅反映了肥胖程度,難以區(qū)分腹型肥胖[22],而腰圍、WHtR 雖可以評估腹型肥胖,但無法區(qū)分皮下脂肪和內臟脂肪,其中內臟脂肪相比皮下脂肪的積聚更有可能導致SUA 代謝紊亂[23]。CMI 是一個新的評價指標,是由脂質參數(shù)HDL-C,TG 和WHtR 來定義肥胖[3]。其中WHtR 可用來評估腹型肥胖,與代謝性疾病的相關性較高[24],是比腰圍、BMI 更好的HUA 預測因子[25]。CMI 中的TG/HDL-C 也已被證實是代謝綜合征和心血管疾病發(fā)作的預測因子[26]。中國的一項為期4 年的隊列研究顯示,在中國人群中尤其是在女性和正常體質量人群中,TG/HDL-C 與HUA 的風險呈正相關[27]。所以與傳統(tǒng)肥胖指標相比,CMI 同時兼顧了血脂水平和腹型肥胖指標,因此在評價HUA 這類代謝相關疾病時具有獨特的優(yōu)勢。
綜上所述,異位脂肪的積累,特別是內臟脂肪組織的積累,提供了關于HUA 風險的重要見解。HUA 不僅是痛風的主要生化基礎,也與動脈粥樣硬化、高血壓、高脂血癥等疾病密切相關。為了有效預防痛風發(fā)作和減少相關代謝性疾病的發(fā)生,需要盡早采取適當?shù)母深A措施。CMI 作為HUA 早期篩查和綜合評估的重要指標,特別是在制訂HUA 健康干預效果評估時,可根據患者CMI 區(qū)間從改善腹型肥胖、控制血脂水平等方面入手制訂多維度綜合健康管理方案。針對新疆地區(qū)的飲食結構和生活習慣,積極健康的飲食宣教和改善飲食結構是非常重要的。同時,適當?shù)腻憻捄投囡嬎矐患{入健康推動方案中,對預防和控制無癥狀的HUA 以及其他相關的代謝性疾病非常重要,有助于提升新疆地區(qū)居民的健康水平。
本研究存在的局限性:第一,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無法確定CMI 與HUA 之間的因果關系。第二,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研究對象不能代表所有人的人群特征。第三,本研究未校正體檢者吸煙、飲酒、飲食習慣這些混雜因素,可能對研究結果造成偏倚。第四,未同時評估其他內臟指數(shù),造成結果的局限性。因此,仍有待在多中心、更大樣本人群及前瞻性研究中進一步探討CMI與HUA 的因果關系。
作者貢獻:楊毅寧提出主要研究目標,李幸、楊毅寧負責研究的構思、設計及實施,撰寫論文,進行數(shù)據的收集與整理、統(tǒng)計學處理,負責表格的繪制與展示,進行論文的修訂。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