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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西藏《御制“十全記”碑》考

      2023-10-25 05:35:02黎競飛西藏大學文學院西藏拉薩850000
      收藏與投資 2023年10期
      關鍵詞:十全御制清廷

      黎競飛(西藏大學 文學院,西藏 拉薩 850000)

      一、碑碣概況

      《御制“十全記”碑》,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十月,立于布達拉宮雪老城南大門前側,地處東經91°7′10.16″、北緯29°39′10.11″,坐北朝南。1965年因拉薩城建,碑與碑亭移置宗角祿康公園,1995年整體遷回原址。1996年《御制“十全記”碑》被西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公布為第三批自治區(qū)級文物保護單位[1]。

      該碑通體石質,屬中原地區(qū)紀功碑形制,由碑首、碑身、碑座三部分組成,呈“神龜馱碑”狀。碑文由漢文、滿文、藏文、蒙古文四種文字鐫刻,碑體兩面中上部碑文清晰可見,但下部風化相較嚴重,尤以漢文部與藏文部為甚。碑首高134厘米、寬144厘米、厚46厘米[2],整體上色—以黃、白、青為主色調(原褪色部分現(xiàn)已修復),陰陽兩面刻雙龍戲珠浮雕,下部以白色祥云邊飾為底。碑額鑲于碑首中下部,呈扁方體狀,額框篆刻紋路雷電紋,框周飾以卷草紋,碑額南面東側豎刻漢文篆書“御制”二字,西側豎刻八思巴文;碑額北面東側豎刻回鶻式蒙古文,西側豎刻正楷藏文,皆表“皇帝親筆(御制)”之意。碑身高207厘米、寬132厘米、厚38厘米[2],兩面四周邊框飾以二龍戲珠圖紋,碑身南面東側豎刻漢文十九列,包括首端題記、末端印章、時間末署與立碑者名款,西側豎刻滿文十七列;碑身北面西側橫刻正楷藏文三十九行,東側豎刻十七列蒙古文。碑座上頂橫置墊臺,長160厘米、寬58厘米、厚5厘米[2],起墊置碑身功用,墊臺下部為赑屃底座(漢族神話傳說中的龍九子之首,形似龜,好負重,為古代中原石碑底座制式典型[3]),呈橢圓狀,首尾通長250厘米、身寬180厘米[2],四足縮殼,脖頸前伸,龜鱗刻以六棱圓角浮雕,紋理細膩,栩栩如生,彰顯清代金石刻工精湛的雕刻技藝(今碑亭緊鎖,透門間縫隙,以長管窺鏡可辨石碑形制、雕刻實況與碑刻文字,但碑體尺寸毫厘難以實測,故引《拉薩史話》部分數(shù)據(jù))。

      此碑記載了乾隆帝在位五十七年間的“十全武功”,碑文系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歷親撰,由駐藏大臣和琳、駐藏幫辦大臣成德以及參贊大臣惠齡主持刊立。

      二、碑文考釋

      《御制“十全記”碑》所載碑文以《十全記》為底本,是清代唯一的以碑碣形式呈示《十全記》的物質載體。《十全記》為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歷于“乾隆五十七年歲次壬子孟冬月之上浣”(1792年農歷十月上旬)所撰,并編集成冊,載于《御制文三集》,原貯北京重華宮,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碑文的題記、序言、正文、時署從右至左分刻十七列,與立碑者名款并刻為十九列,“御制十全記”五字漢文題記刻于碑身南面右上角,《十全記》所鈐“八徵耄念”“自強不息”壓角章呈上下排列刻于碑身南面中下部,上章“八徵耄念”風化嚴重,字體漫漶;下章“自強不息”比較清晰,印章上方刻以時間末署,下方刻以立碑大臣名款—“和琳”名款與時間末署同為一列,“惠齡”與“成德”獨成兩列,分刻于印章左下部。

      《御制“十全記”碑》碑亭 (圖片來源:筆者自攝)

      碑文所存可考著錄見《衛(wèi)藏通志》《大清高宗純(乾隆)皇帝實錄》《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現(xiàn)當代刊行的文物普查專著《拉薩文物志》也對該碑文進行了收錄,但四者所載與碑文實刻不盡相同[4—7]。碑文考釋運用“』”標識碑文分列,以碑文實刻十九列漢文為基準,勘誤補闕前人著錄;結合碑文主旨與歷史文獻對專有名詞與重點語句加以注釋,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語法規(guī)則與標點符號用法,將碑文分段斷句如下:

      《御制“十全記”》』

      昨準廓爾喀歸降,命凱旋班師,詩有十全大武揚之句(1),蓋引而未發(fā),茲特敘而記之(2)?!?/p>

      夫記者,志也。《虞書》(3)“朕志先定”,乃在心;《周禮·春官》(4)“掌邦國之志”,乃在事;《旅獒》(5)“志以道寧”,則兼心與(6)事而言之。然總不出夫道,得其道,乃能合于』天,以冀承乎』貺,則予之十全武功,庶幾有契于斯,而可志以記之乎。十功者:平準噶爾為二,定回部為一,掃金川為二,靖臺灣為一,降緬甸、安南各一,即今二次受廓爾喀降,合為十。其內地之三叛幺么(7),弗』屑數(shù)也。

      前己酉廓爾喀之降,蓋因彼擾藏邊界,發(fā)偏師以問罪,而所遣鄂輝(8)等未宣我武,巴忠(9)乃遷就完事,致彼弗懼,而去歲復來,以致大掠后藏,飽欲而歸』。是以罪庸臣(10),選名將,勵』眾軍,籌儲餉。??蛋玻?1)等深感朕恩,弗辭勞苦,于去歲冬月即率索倫(12)、四川降番等精兵,次第由西寧冒雪而進。今歲五月,遂臨賊境,收復藏邊,攻克賊疆,履線險如平地,渡溜要若蹄涔』,繞上襲下,埋根批吭,手足胼胝,有所弗恤,七戰(zhàn)七勝,賊人喪膽。及兵臨陽布(13),賊遂屢遣頭人匍匐乞降,將軍所檄(14)事件,無不謹從,而獨不敢身詣軍營,蓋彼去歲曾誘藏之噶布倫丹津』班珠爾(15)等前去,故不敢出也。

      我武既揚,必期掃穴犂庭,不遺一介,亦非所以(16)體』上天好生之意,即使盡得其地,而西藏邊外,又數(shù)千里之遙,所謂不可耕而守者,亦將付之他人,乃降旨允降,班師以蕆斯事。昔唐太宗策頡利(17)曰:“示之必克,其和乃固?!保?8)廓爾喀非頡利之比』,番邊殊長安之近,彼且乞命吁恩,準之不暇,又安敢言和乎。然今日之宣兵威,使賊固意求降歸順,實與唐太宗之論有所符合。

      昔予記土爾扈特(19)之事,于歸降歸順,已悉言之,若今廓』爾喀之謝罪乞命,歸降歸順,蓋并有焉,以其悔過誠而獻地切也。乃知守中國者,不可徒言偃武修文以自示弱也。彼偃武修文之不已,必至(致)(20)棄其故有而不能守,是亦不可不知耳?!爸贿M知退”(21),《易》有明言,予實服膺弗敢忘,而每于用武之際,更切深思、定于志以合乎道。幸而五十七年之間,十全武功豈非』天貺,然天貺逾深,予懼益切,不敢言感,惟恐難承(22),兢兢惶惶,以俟』天眷。為歸政全人(23),夫復何言』。

      乾隆五十七年歲次壬子孟冬月之上浣,御筆。

      欽差總理西藏事務工部尚書鑲白漢軍世襲云騎尉臣和琳(24)』

      兵部尚書都察院右都御史四川總督臣惠齡(25)』

      欽差協(xié)理西藏事務賽尚阿巴圖魯副都統(tǒng)銜臣成德(26—27)

      詞句校注:

      (1)《拉薩文物志》誤“詩(詩)”為“詞”①。

      (2)《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錄文缺失“昨準廓爾喀歸降,命凱旋班師,詩有十全大武揚之句,蓋引而未發(fā),茲特敘而記之。②”

      (3)《虞書》:《虞書》是《尚書》的組成部分之一,記載了上古唐虞時代歷史,反映了該時期社會發(fā)展與政治思想?!半拗鞠榷ā币鉃槲业囊庵疽呀涱A先決定,出自《尚書·虞書·大禹謨》,全句為“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xié)從,卜不習吉”。

      (4)《周禮·春官》:《周禮》作為中國古代職官政典,分設天、地、春、夏、秋、冬六官。春官以大宗伯為長官,掌理禮制、祭祀、歷法等事。“掌邦國之志”意為掌管王國和王畿內諸侯國的史記,出自《周禮·春官·司巫/神仕》,全句為“小史掌邦國之志,奠系世,辨昭穆”。

      (5)《旅獒》:《旅獒》是《尚書》的文章之一,當時西方部族獻上一種大犬,太保做《旅獒》,以此勸誡武王不要沉湎于樂。“志以道寧”意為(自己)意志要依靠道來安定,出自《尚書·周書·旅獒》,原句為“志以道寧,言以道接”。

      (6)《拉薩文物志》誤“與”為“于”③。

      (7)幺么:亦作“幺庅”,意為微不足道的。《鹖冠子·道端》:“無道之君,任用幺么?!?/p>

      (8)鄂輝:碧魯氏,滿洲正白旗人,為第一次廓爾喀之役中清軍將領,他和駐藏大臣巴忠等私自與廓爾喀簽訂“賠款贖地”條約,后受彈劾,逮赴前藏荷校示眾[8]。

      (9)巴忠:乾隆帝御前侍衛(wèi)、理藩院侍郎。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以欽差大臣之職赴藏主持用兵,翌年私自與廓爾喀簽訂賠款贖地條約,后畏罪投河自殺[5]。

      (10)原碑文為“飽欲而歸,是以罪庸臣”;《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錄為“飽欲而歸,使長此以往,彼將占藏地,嚇眾藩,全蜀無寧歲矣,是以罪庸臣。”④后者錄文與《十全記》(乾隆手書本)相同,一定程度上從側面反映出廓爾喀的兇勢。原碑文刪去部分,似有意為之,或因有心隱匿戰(zhàn)略目的,抑或出于建構清廷威權語境的需要。

      (11)??蛋玻焊徊焓?,字瑤林,號敬齋,滿洲鑲黃旗人,清乾隆年間名將。時任第二次抗擊廓爾喀侵略戰(zhàn)爭中清軍主帥[8]。

      (12)索倫:清初把居住在黑龍江中上游的鄂溫克、鄂倫春、達斡爾等北方少數(shù)民族各部統(tǒng)稱為索倫部,索倫兵幾乎參加過清代所有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對維護清朝統(tǒng)治和守衛(wèi)邊疆發(fā)揮了重要作用[9]。

      (13)陽布:又作雅木布,今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

      (14)《拉薩文物志》誤“所檄”為“新檄”⑤。

      (15)丹津班珠爾:又稱丹津班珠爾多仁,清代西藏地方政府噶倫。出身西藏貴族世家,多仁班智達之子,康濟鼐侄。因在抗擊廓爾喀侵略戰(zhàn)爭中辦事不力,戰(zhàn)后免職解京[10]。

      (16)《拉薩文物志》誤“所以”為“新以”⑥;《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錄文缺失“所以”⑦。

      (17)頡利:原名阿史那咄苾,是東突厥汗國最后一任可汗。頡利在位十年,其間發(fā)動攻唐戰(zhàn)爭,后戰(zhàn)敗為唐朝所俘,唐太宗施以懷柔,義釋頡利,并“全其部眾”[11]。

      (18)示之必克,其和乃固:意為應當充分展示武力和必勝決心,方能克敵制勝,使其求和歸順。此句是對《貞觀政要·卷九·論征伐》所載唐太宗言論的凝練,原句為“朕將獨出,以示輕知,且耀軍容,使知必戰(zhàn);事出不意,乖其本圖,制服匈奴,在茲舉矣”。

      (19)土爾扈特之事:土爾扈特部為清代厄魯特蒙古四部之一,原游牧于塔爾巴哈臺附近的雅爾地區(qū),十七世紀三十年代,西遷至額濟勒河下游。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土爾扈特部不堪沙皇俄國壓迫,舉族東返,歷時半年,跋涉萬里,終于到達伊犁河畔,回歸祖國懷抱[12]。

      (20)《衛(wèi)藏通志》與《拉薩文物志》錄“至”⑧;《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一八)》與《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錄“致”⑨。原碑文此處漫漶不清,且“至”與“致”皆可與語義相契,因而兩字是非難辨。

      (21)知進知退:意為知曉得與失的關系,此句出自《易經·遁卦》,全句為“小忍則安,知進知退。”

      (22)《衛(wèi)藏通志》錄文缺失“惟恐難承”⑩。

      (23)全人:善于契合天道而又應合人為的全德之人。《呂氏春秋》:“惟彼君道,得命之情,故任天下而不強,此之謂全人?!贝颂幰只虼浮澳芾^承乾隆帝‘十全功紀’的人”。

      (24)和琳:鈕祜祿氏,字希齋,滿洲正紅旗人,和珅胞弟。隨福康安征廓爾喀,因功勛卓著,升都統(tǒng)銜,授欽差總理西藏事務大臣[13]。

      (25)惠齡:薩爾圖克氏,字椿亭,蒙古正白旗人。以參贊大臣從征廓爾喀,督治糧運[8]。

      (26)成德:鈕祜祿氏,滿洲正紅旗人。以領隊大臣從征廓爾喀。師還,任駐藏幫辦大臣[8]。

      (27)《衛(wèi)藏通志》《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與《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錄文均未錄“和琳”“惠齡”“成德”立碑者名款?。

      三、碑立始末

      《御制“十全記”碑》以銘刻、記載、宣揚乾隆帝軍事武功為立碑始因。乾隆年間,出于強化邊疆控制,維護王朝統(tǒng)治的需要,清廷發(fā)動了一系列軍事戰(zhàn)爭,其中十場規(guī)模較大、意義卓著,分別為:兩次平定大小金川叛亂、兩次平定準噶爾叛亂、平定南疆大小和卓叛亂、清緬戰(zhàn)爭、鎮(zhèn)壓臺灣林爽文起義、安南之役、兩次廓爾喀之戰(zhàn)役,它們收錄于《御制“十全記”碑》,作為碑文敘事主體和碑立歷史根源而存在。

      1747至1776年兩次平定大小金川叛亂:乾隆十二年(1747年),川西大金川地區(qū)土司莎羅奔劫掠鄰近地區(qū),同年清軍進剿,莎羅奔不敵請降,清廷赦其罪,仍授土司,是謂第一次金川之戰(zhàn)。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大小金川共謀叛亂,清軍初期征討受阻,遂以重兵合圍敵軍,叛首索諾木被迫出降,隨即遭處死,是謂第二次金川之戰(zhàn)[14]。戰(zhàn)后,清廷在此常駐軍隊,廢除土司制度,置設行政機構,推行改土歸流,加強了中央政府對西南民族地區(qū)的統(tǒng)治與管理。

      1755至1759年兩次平定準噶爾叛亂:乾隆二十年(1755年),清廷趁蒙古準噶爾部落內亂之機,出兵伊犁,擒獲首領達瓦齊,此為第一次平定準噶爾之戰(zhàn)。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二月,原歸附清廷的準噶爾部阿睦爾撒納受沙俄挑唆,圖謀反叛。清軍分兵兩路,進發(fā)伊犁,叛軍不敵,阿睦爾撒納逃往沙俄 ,次年斃命。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經清廷理藩院嚴正交涉,沙俄送還其尸 ,同年反叛殘余得到肅清,準噶爾叛亂自此完全平定[15]。兩場戰(zhàn)爭有力打擊了民族分裂勢力,遏制了沙俄的侵略企圖,捍衛(wèi)了國家尊嚴,鞏固了清廷對西北邊疆地區(qū)的統(tǒng)治。

      1757至1759年平定南疆大小和卓叛亂: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新疆回部首領大和卓波羅尼都與小和卓霍集占叛清,清廷發(fā)兵征討,大小和卓兵敗被殺,叛亂遂平[16]。經此一役,清廷實現(xiàn)了對南疆地區(qū)的完全控制,標志著清代中國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完成。

      1762至1769年清緬戰(zhàn)爭: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緬甸貢榜王朝以中國西南土司拒絕納貢為借口,出兵侵略中國云南普洱地區(qū),清軍組織自衛(wèi)還擊。戰(zhàn)爭歷經四場戰(zhàn)役,以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十一月清緬停戰(zhàn)議和,緬甸稱臣納貢告終。此戰(zhàn)宣揚了國威,鞏固了清緬宗藩體制。

      1786至1788年鎮(zhèn)壓臺灣林爽文起義: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臺灣天地會首領林爽文、莊大田舉兵抗清,起初勢大,后清廷以??蛋矠閷?,馳援臺灣,義軍猝敗。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莊大田被殺,林爽文被俘,磔刑于京師,起義失敗。

      1788至1789年安南之役:自明英宗以來,安南國(今越南)世代為黎氏家族統(tǒng)治,安南黎氏表貢不絕,與中原王朝保持著密切的宗藩關系。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安南阮氏篡國,清廷為維護宗藩體制,出兵幫助黎氏復國,黎氏于年末復國后又遭阮氏偷襲,再度覆滅。阮氏隨后多次上表乞降,向清廷俯首稱臣,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得到清廷冊封,清廷與阮氏安南的宗藩關系正式確立[17]。

      1788至1789年第一次廓爾喀之役:公元18世紀中葉,尼泊爾廓爾喀部勢力壯大,在征服境內各部后野心膨脹,意圖染指中國西藏。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廓爾喀以貿易關稅矛盾為借口,不宣而戰(zhàn),侵襲后藏。翌年初,部分西藏地方官員與駐藏大臣巴忠“遷就完事”,私與廓爾喀簽訂賠款贖地條約,并向清廷謊稱廓爾喀乃“畏罪歸降”[18]。此舉雖使廓爾喀暫時退兵,但孳生了“致彼弗懼,而去歲復來”的禍根。

      1791至1792年第二次廓爾喀之役: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廓爾喀討要“贖地款”未果,翌年夏,遂以“爽約”為由發(fā)動第二次侵藏戰(zhàn)爭。戰(zhàn)爭之初,駐藏清軍雖協(xié)力堵御,但寡不敵眾,以致戰(zhàn)事不利—濟嚨、宗喀、聶拉木、定日、薩迦等后藏要地相繼淪陷,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班禪駐錫地)亦遭廓爾喀軍洗劫[18]。同年冬,乾隆帝得知廓爾喀再度入侵,“赫斯震怒”[4],令福康安率軍冒雪援馳。清軍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三月進抵后藏,五月即“遂臨賊境,收復藏邊,攻克賊疆”,將廓爾喀侵略者驅逐出后藏地區(qū)。為永杜邊釁,??蛋渤藙僮窊?,“深入敵境者七百余里,俘擒斬獲凡三四千”[19],軍鋒益銳,勢如破竹,兵臨廓爾喀首都陽布,以致“廓酋舉國懾怖哀懇乞降”[4]。乾隆帝認為“今日之宣兵威,使賊固意求降歸順”的戰(zhàn)略目的已經達成,且廓爾喀地處化外,與中原腹地相隔千里,即“所謂不可耕而守者,亦將付之他人”,此外,清軍跨境奔襲,還受到氣候驟然轉寒,冰雪行將封山,不習當?shù)厮?,糧草供應短缺,疾病瘟疫肆虐,兵士折損減員等因素影響[20](但《御制“十全記”碑》未予載錄相關的不利客觀條件),故而乾隆帝允許了廓爾喀投降納和的乞求,令其立下“毋敢再犯藏界,永為不侵不叛之臣”[19]的誓約,戰(zhàn)爭遂平??箵衾獱柨η致詰?zhàn)爭的勝利鞏固了西南疆域,有力地維護了祖國統(tǒng)一與領土完整。

      廓爾喀歸降,清軍凱旋班師之際,乾隆帝深感自即位五十七年來,每用兵之際,無不“切深思、定于志”以求合乎道義,他認為克敵制勝得益于“承乎貺”,乃屬“天予之”。為昭示其在位期間所立戰(zhàn)功受之于天、孚之于民,乾隆帝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十月親撰《十全記》,將“平準噶爾為二,定回部為一,掃金川為二,靖臺灣為一,降緬甸、安南各一,即今二次受廓爾喀降”并稱為“十全武功”,令駐藏大臣和琳等按照《十全記》所述勒石刻碑于拉薩布達拉宮前《御制平定西藏碑》旁側,并建蓋碑亭[5],以冀昭假烈祖、俎豆千秋。這便是《御制“十全記”碑》勒石制碑的歷史源委。

      四、歷史評介

      (一)《御制“十全記”碑》是中國碑刻發(fā)展史上罕有的四文合璧碑碣瑰寶

      碑刻歷史悠久,整體風化較輕,保存完好;碑首、碑身、碑座形制規(guī)整,浮雕精致,紋刻細膩;刻以漢滿藏蒙四文,陰鐫篆刻,筆法蒼勁,體現(xiàn)清代工匠勞動人民的高超技藝。該碑是研究清代紀功碑制式、刻法的重要原始文獻,更是研究中國藏事碑文歷史背景與語言特征彌足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二)《御制“十全記”碑》是多維剖析乾隆帝的實體文獻

      碑文開篇《虞書》《周禮》等古籍典語即鋪宏而出,亦借唐太宗諭論闡釋清廷允許廓爾喀乞降原因,以及援引土爾扈特東歸等體現(xiàn)出的貫古通今的敘論布局與大氣磅礴的語言風格是研究乾隆帝文學素養(yǎng)和行文特征的重要參考;“不可徒言偃武修文以自示弱”,“切深思、定于志以合乎道”更體現(xiàn)乾隆帝修道而保法、備戰(zhàn)而不黷武的用兵態(tài)度;而“十全武功”之中兩征金川苦戰(zhàn)數(shù)年卻無勝績,清緬戰(zhàn)爭中云貴總督明瑞被緬軍圍殺,鎮(zhèn)壓林爽文起義中屠殺無辜村民,平廓戰(zhàn)爭帕郎古之戰(zhàn)清軍輕敵冒進損失慘重等飾垢掩疵的部分也反映出乾隆帝諱敗夸勝、好大喜功的心態(tài)。這彰顯出該碑對研究乾隆帝武略戰(zhàn)功、軍政水平、文學思想、心理狀態(tài)及特征的典型史料參考價值。

      (三)《御制“十全記”碑》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金石豐碑

      “十全武功”鞏固了中國西南、西北、東南疆域,奠定了清朝乃至今日中國的遼闊版圖;有力打擊國內民族分裂分子,加強了民族團結,夯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歷史根基;深化邊疆地區(qū)與中原的交流與聯(lián)系—先進生產技術、生產方式、思想文化、行政體制與社會治理模式進一步向西部推廣普及,為其社會進步、經濟開發(fā)與文明發(fā)展打下深厚基礎;有力地抗擊了外敵侵略,提升了中國的國際地位,也對當今“疆獨”“藏獨”“臺獨”等國家民族分裂分子與外部反華勢力起到警示與震懾作用?!队啤笆洝北纷鳛榍宕r期軍事戰(zhàn)功的實體承載,不僅是研究清代軍爭史不可多得的實體文獻,更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反對民族分裂,抵御外來侵略,捍衛(wèi)國家主權,維護祖國統(tǒng)一的重要歷史見證。

      注釋

      ①《拉薩文物志》第118 頁第12 行見誤處。

      ②《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第187 頁第2 行與第3 行間應補遺。

      ③《拉薩文物志》第118 頁第15 行見誤處。

      ④《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一八)》第1018 頁上半部第10 列至第12 列見錄文。

      ⑤《拉薩文物志》第118 頁第27 行見誤處。

      ⑥《拉薩文物志》第118 頁第29 行見誤處。

      ⑦《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一八)》第1018 頁下半部第4 列應補遺。

      ⑧《衛(wèi)藏通志》卷首第32 頁第13 列、《拉薩文物志》第118 頁第37 行見錄文“至”。

      ⑨《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一八)》第1018 頁下半部第16 列、《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第187 頁第14 行見錄文“致”。

      ⑩《衛(wèi)藏通志》卷首第32 頁第18 列之間應補遺。

      ?《衛(wèi)藏通志》卷首第32 頁第20 列左側、《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一八)》第1019 頁上半部第6 列之間、《西藏奏疏(附〈西藏碑文〉)》第188 頁第20 行下部應補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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