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滿鮮花的河岸

郁也

1.河岸旁（日/外）

河岸邊蘆葦青青，清澈的河水倒映著天光云影。微風(fēng)吹拂，綠色的波濤蕩漾。

許多小魚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動，河面上游著幾只野鴨，還有幾只灰雁。

水鳥的鳴叫聲此起彼伏，時不時地有一兩只白色水鳥悠然飛起。

小宇媽媽（微笑著喊）：小宇。

小宇爸爸在蘆葦蕩里追趕著小宇。

三個人的笑聲回蕩在河岸邊。

人影經(jīng)過時，灰雁呼扇著翅膀，貼著水面飛進(jìn)蘆葦叢里，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2.小宇家（日/內(nèi)）

在床上睡覺的小宇從夢中驚醒。

小宇（大聲疾呼）：別走，別走！

小宇爺爺聽到呼叫聲，走到小宇身旁。

小宇爺爺（擔(dān)憂地看著小宇）：小宇，是不是又做夢了？

小宇（傷心地點(diǎn)頭）：爺爺，我夢到了爸爸媽媽，還有野鴨和灰色的大雁，它們在河面上游著游著，突然就飛走了，爸爸媽媽也不見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他們。

小宇爺爺（寵溺地）：傻孩子，大雁用翅膀飛，你怎么追得上。

小宇（一臉誠懇地看著爺爺）：爺爺，我們村什么時候才會有野鴨和大雁？我聽老師說，只要生態(tài)變好了，它們就會飛過來。這樣，爸爸媽媽也會回來。

小宇爺爺（若有所思）：快了，快了。

3.村委會辦公室（日/內(nèi)）

辦公室的墻上掛著印有“建設(shè)美麗鄉(xiāng)村，創(chuàng)造美好家園”的橫幅。

小宇爺爺一臉凝重地看著手中的照片。

小宇爺爺（臉色鐵青，身體發(fā)抖，來回踱步）：往河里倒垃圾是明令禁止的，村里的廣播每天循環(huán)播放。環(huán)境治理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大家自覺，我們前面治理，他們跟著后面破壞，這樣下去的結(jié)果是什么？臭氣熏天的河又回來了。

小智爺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全憑村民自覺，不知要多久臭水溝才能變成幸福河。

小宇爺爺：我是挨家挨戶地宣傳，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答應(yīng)得好好的，可是呢，你看看，河里又冒出了許多泡沫盒、塑料袋，連廚房的垃圾都往里扔。

小智爺爺：著急也沒有用，村里大都是我們這個年齡段的老頭子、老太太，還有小孩子，也有可能是小孩子不懂事亂扔的。

小宇爺爺：為了建設(shè)美麗鄉(xiāng)村，打造幸福家園，我們夜以繼日地對村里的居住環(huán)境進(jìn)行全面整治，清理垃圾、拆除旱廁，對小河的治理更是花費(fèi)了大量的心血。我多想讓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不用住在臭氣熏天的河岸旁。

小宇爺爺陷入沉思。

（閃回）

4.小宇家（日/外）

小宇爸爸從房間里沖出來，拉住小宇媽媽手中的包。

小宇爸爸：你要是走了，就別回來！

小宇媽媽（不屑一顧）：從早到晚，臭氣熏天，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我多待一分鐘都受不了。

小宇爸爸（生氣地）：你說的是人話嗎？整個村都是依著河建的，河水一臭，家家戶戶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耍什么幺蛾子。

小宇媽媽（大聲嚷嚷）：你愿意和一條臭水溝待一輩子，你就待著吧，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我每呼吸一口，都會窒息。放開！

小宇媽媽掙脫開小宇爸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小宇爺爺從外面進(jìn)入院子。

小宇爸爸（心灰意冷）：爸，我也要出去打工，這個臭地方，我也受夠了。

小宇爸爸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入屋內(nèi)，從里面拿出一個背包。

小宇爸爸：等我安頓好了，就來接孩子。爸，我走了。

小宇爺爺剛想開口阻止，小宇爸爸快速地消失在門口。小宇爺爺滿臉失落，孤獨(dú)地站在院子中央。

院子外，是一條蜿蜒的河流，河流中，黑色的河水緩緩地流過。

（閃回止）

5.小宇家院子（日/外）

小宇（怯生生地站在爺爺身旁）：爺爺，我也想去巡視河道。我和小智一早一晚去看著。我們每天早上七點(diǎn)半到學(xué)校，晚上五點(diǎn)左右就放學(xué)了，早上和晚上都有時間。

小宇爺爺（一臉詫異地看著小宇，毫不猶豫地拒絕）：你們？不行！這是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不要摻和。

小宇（一臉的不服氣）：小孩怎么了，小孩子也懂得愛護(hù)環(huán)境、保護(hù)環(huán)境，比有些大人強(qiáng)多了。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凈的河道，又被偷偷扔了垃圾，看著都揪心。我知道，爺爺你每天晚上都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村里人不愿意待在村里，都出去打工了。我都好久沒有見到爸爸和媽媽了，我想他們。

小宇嚎啕大哭起來。

小宇爺爺將小宇摟進(jìn)懷里。

小宇爺爺：好，爺爺答應(yīng)你，等河水治理好了，就給你爸爸媽媽打電話，讓他們回來看你。

小宇（一臉興奮）：真的？

小宇爺爺：爺爺難道會騙你？

小宇（從爺爺懷中掙脫）：太好了，可以見到爸爸媽媽了。我再也不是留守兒童了。

小宇蹦蹦跳跳地跑出院子。

小宇（畫外音）：爺爺，我去找小智巡視河道嘍。

小宇爺爺（扯著嗓子大喊）：注意安全，千萬不要下河！

小宇（畫外音）：知道了。

6.河岸旁（日/外）

二龍的奶奶推著三輪車走在岸邊，走一會兒，停下來，回頭張望一下，看到有經(jīng)過的路人，又推著車子繼續(xù)走。

路人經(jīng)過，熱情地和二龍奶奶打招呼。

路人：張奶奶，忙著呢？

二龍奶奶：是嘞，你這是干啥去？

路人：孩子從城里寄來了快遞，我去鎮(zhèn)上取。不讓買，非買，三天兩頭寄快遞，我都快成跑快遞的了。

二龍奶奶：還是你好福氣，兒女孝順。

路人（笑呵呵，得意洋洋）：哪里話，張奶奶，我先走了。

二龍奶奶（對著路人離去的背影）：呸！假正經(jīng)。

路人越走越遠(yuǎn)。

二龍奶奶看四處無人，掀開三輪車上蓋著的帆布，將車上的垃圾往河里扔。

躲在暗處的小宇和小智發(fā)現(xiàn)二龍奶奶的行為，急忙上前制止。

小宇（義正詞嚴(yán)）：不準(zhǔn)亂倒垃圾！

小智（有樣學(xué)樣）：不準(zhǔn)亂倒垃圾！

二龍奶奶看面前站著兩個小孩，愛理不理。

二龍奶奶（眼睛未抬）：河又不是你們家的，我想扔到哪兒就扔到哪兒。

二龍奶奶繼續(xù)從三輪車上將壞掉的蘋果扔進(jìn)河里。

小宇急忙上前拉住二龍奶奶。

小宇：二龍奶奶，河道剛清理過，不能再扔垃圾了，如果河水再被污染發(fā)臭，怎么辦？

二龍奶奶：我管它臭不臭，小孩子家就是多事，這河又不是你家的。

二龍奶奶一邊說，一邊往河里扔垃圾。

小宇一看，急了，就去推她的三輪車。

二龍奶奶跑過去，狠狠地推了小宇一把，小宇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龍奶奶（趾高氣揚(yáng)）：就你多管閑事，我想扔哪兒就扔哪兒，誰也管不著。

小宇：真是太不講理了，我非告訴爺爺不可。

小宇從地上爬起來，拉著小智的手離開。

7.村中道路（日/外）

小宇和小智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里的小孩看到他們，大聲地喊叫。

小孩甲：小宇，你快回家吧，二龍奶奶在你家哭鬧呢！

小宇一臉驚訝，加快了腳步。

8.小宇家院子（日/外）

二龍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他一個小孩子家，欺負(fù)我，差點(diǎn)把我推到河里去，我也不活了……

小宇爺爺：有話好好說，你快起來。

小宇爺爺扶起坐在地上的二龍奶奶。

二龍奶奶：你不知道他多兇，還罵我，我都一把年紀(jì)了，造的什么孽啊，讓一個毛頭毛臉的愣頭小子教育一頓。

小宇聞聲從院子外走進(jìn)來。

小宇（氣急敗壞）：你往河里扔垃圾，還推我，我根本沒有推你，是你差點(diǎn)把我推到河里。

小宇爺爺（怒喝一聲）：小宇！

小宇看到爺爺生氣的樣子，不敢作聲。

二龍奶奶（指著小宇）：就算你是書記的孫子，也不帶這樣欺負(fù)人的，明天我就去鎮(zhèn)里說理去。

小宇爺爺（連連道歉）：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多擔(dān)待些，我這就叫他給你賠禮道歉。

小宇（氣不打一處來）：你亂倒垃圾，還有理了。你這就叫為老不尊，真不要臉。

小宇爺爺伸手給了小宇一巴掌。

小宇爺爺（生氣）：回屋！給我好好反省。

小宇（生氣地指著二龍奶奶）：我和小智親眼看到她往河里倒垃圾，河水都被污染了，再也變不回來了。臭氣熏天的河水，都是你們這些大人胡作非為的結(jié)果，還說是我們孩子的榜樣，我恨你們！沒有你們，我們會過得更好！沒有你們，我爸爸媽媽早回來了！

小宇生氣地跑出院子。

小智（跟在小宇后面）：小宇，等等我。

圍觀的人群開始對二龍奶奶指指點(diǎn)點(diǎn)，二龍奶奶自知無趣，從地上爬起來，走出院子。

小宇爺爺唉聲嘆氣。

夜幕籠罩著小小的院落，小宇爺爺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9.河岸旁（日/外）

河岸旁，車子運(yùn)來了花樹苗，還有幾口袋各色各樣的種子。

全村的人都出動了，在小宇爺爺?shù)膸ьI(lǐng)下，大人們在河邊挖坑種樹。村里的孩子們也都來幫忙。

大人們挖坑，小宇和孩子們從車上拿樹苗，一棵一棵送到大人們的手里。看到樹栽好了，他們又幫著澆水，每個人都忙得滿頭是汗。

夏奶奶：等到來年春天，這些樹都開花了，肯定好看得很。

李奶奶：這條河能不臭就謝天謝地了，如今又種上了樹，等到夏天，大家都到這里乘涼，那該多好。

小宇爺爺：我們還要修涼亭，在河邊栽上蘆葦，往河里種上蓮藕。到了夏天，滿河都是綠色的荷葉和粉色的荷花，傍晚或者早上，村里的人都可以到這里休息、娛樂，也可以跳跳廣場舞。

李奶奶：那都是電視上的事，咱想都不敢想。

小宇爺爺：這都是眼前的事情，明天就開始動工了。

夏奶奶：真像做夢一樣。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這兒就成風(fēng)景區(qū)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議論起來，每個人都興致勃勃。

栽好樹后，大人們又在河岸的坡地上撒上花種子，坡上有一長溜空地，上面栽著許多油菜苗，現(xiàn)在都已返青，翠綠鮮嫩，生機(jī)勃勃。

小宇爺爺（高興地）：幾個月后，這兒就會大變樣。

小宇（滿臉憧憬）：到時就會有大雁在這兒安家落戶。

夏奶奶：大雁可是神鳥，如果它在這兒安了家，說明這一方水土都受到了神靈的保護(hù)。

李奶奶：唉，我覺得大雁不會在這兒安家的，水鳥都喜歡干凈的地方，誰也不能保證這兒不會出現(xiàn)垃圾。

小宇爺爺：絕對不能再亂扔垃圾了。我們分好組，每天派人把守在這里，隨時清理垃圾。

10.村委會（日/內(nèi)）

李爺爺（急急忙忙走進(jìn)村委會）：老三，老三，河邊剛種的樹少了幾棵！

小宇爺爺：怎么回事？

李爺爺：今天該我值班，我在巡視河道時，發(fā)現(xiàn)樹一共少了五棵，本來栽種成行的樹，因中間缺少幾棵，顯得參差不齊。有可能是過路的人順手給拔去的，也有可能是村里人干的。

小宇爺爺：如果把偷去的樹栽到家門口，不是一下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嗎？誰會這么傻。

李爺爺（深思片刻）：我想起來了，昨天傍晚，我看到二龍奶奶騎著車子到河邊去了。

小宇爺爺（沉思）：如果找不到證據(jù)，被她知道了，她還不得鬧翻天。走，我們?nèi)ズ舆吙纯础?/p>

11.河岸旁（日/外）

小宇和小智正在撿岸邊的垃圾。

二龍奶奶：快來人！快來人！救命啊，救命！

小宇和小智聽到哭喊聲，急忙順著喊聲跑去。

二龍奶奶（驚慌失措）：二龍，二龍，掉到水里去了！

水面上蕩起一圈圈的波紋，小宇急得要往河里跳。小宇爺爺正好趕過來，一把拉住小宇，接著跳入水中。小宇爺爺把二龍從水里拉出來，二龍的肚子鼓鼓的。

二龍奶奶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小宇爺爺把二龍倒背在肩上，來回地跑動，滿臉都是汗水。一股水從二龍的嘴里流了出來。小宇爺爺松了一口氣。

二龍奶奶抱著二龍緊緊不放。

二龍奶奶：謝謝，謝謝！

12.河岸旁（日/外）

小宇和小智在河岸邊玩耍。

二龍奶奶在河岸邊撿拾垃圾，她把垃圾裝進(jìn)黑色的口袋里，看到有人扔垃圾，就上前制止。

小智（不解地問）：她怎么也來了？

小宇（故作神秘）：我聽爺爺說，二龍的爸爸就是掉到河里淹死的，所以二龍奶奶特別憎恨村中的河，總是想方設(shè)法搞破壞。自從二龍落水被救起后，她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再也不往河里扔垃圾了，上次少的樹苗也找到了，是二龍奶奶拔走的。

小智：二龍奶奶當(dāng)河道護(hù)衛(wèi)員，再合適不過了，誰看到她，都要繞道走。誰若亂扔垃圾，她能追到人家里。

13.涼亭里（日/外）

清晨，空氣清新，太陽照在河邊的蘆葦叢、花叢里，那些如輕紗似的薄霧，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諝饫镲h蕩著清草和花香混合的味道。一只野鴨在水里游動，還有一些鳥兒在青青的蘆葦叢里歌唱。

小宇（突然叫了一聲）：大雁！

小宇（仰著頭，望向爸爸）：夏奶奶說，大雁是神鳥。

小宇爸爸：能讓神鳥停留的地方，都是最美麗的、最好的地方，是人間仙境，也是美麗鄉(xiāng)村。

14.空鏡（日/外）

一條河流穿過村莊，穿過田野，蜿蜒流向遠(yuǎn)方，河岸兩旁，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